始亂終棄表哥后 第53節(jié)
只是睜開眼時,除了稍微刺眼的光暈,還有一位不合時宜的人站在一旁。 憋笑聲幾乎要沖破桎梏,冷眸一掃,宋玨旋即換了幅臉色。憤怒,同情,詫異,震驚。 最后宋玨還是忍不住調(diào)笑,“子明,沒想到有朝一日,你也會損在床榻之上,哈哈哈。要是顧嵐川那愣頭青看見,估計能震驚八百年?!?/br> “只是,前幾天我問大夫了,這會兒可得好生修養(yǎng),免得以后不能人道——” “出去?!崩浔膬蓚€字有力的砸過來,隨即宋玨聽到一陣陣的咳嗽聲。 他面色蒼白,眼尾泛紅,微微側(cè)眸冷眼睨向宋玨。 好在宋玨也知道分寸,旋即正色道,“你打算如何?” “若是抓到她還要向之前那樣將人拴起來嗎?這樣她不砸你砸誰?” “是她有負(fù)于我?!睏铌烧娼舆^硯池遞來的湯藥,旋即一口灌下。 “你真的非她不可嗎?我之前與你說的不過是玩笑而已?!彼潍k看著他如今的慘樣到底是嘆了一口氣,“這野貓撓人太疼,她前前后后做出這種事來,任憑天下那個有臉面的男人還能真正要她?” “非她不可?”榻上的男子冷笑出聲,旋即神色漠然,“她本該是我的妻。若非讓李知韞蠱惑,又何至于此。她既先招惹了我,便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抽身離去,除非我死。” “楊子明,你真是被她砸傻了,我若是你,我是不可能再要她的?!?/br> “你最好如此。若是你再敢覬覦她,別怪我不念手足情分?!?/br> 舌尖直抵上顎,宋玨轉(zhuǎn)過身去。他在心中默念,這人一定是被砸傻了! 第66章 見到 洛寧仍舊不敢久留, 待身上利落了些,她慌忙隱去行蹤,到成衣鋪換了兩身男裝來。 想起張延貞那日同她說的, 洛寧蹙起眉頭,糾結(jié)了一陣還是將那串珊瑚手持賣了。 她戴著黑色頭巾,又用黃粉遮去了容顏, 就這般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心中難免涌起一陣失落與躊躇。 她好想問問知韞哥哥那是怎么一回事。會不會是張大夫醫(yī)術(shù)不精誤診了, 怕她因小產(chǎn)難過所以才那樣說? 可想來想去,張大夫卻沒有任何騙她的必要。 知韞哥哥還在楊晟真手上……無力感從四方襲來, 絞得洛寧喘不過來氣來。她在湖廣舉目無親, 現(xiàn)下卻不知如何是好了?非但如此, 還得處處提防楊晟真會不會將她捉回去。 “小心!”一匹脫了韁的黑白雜色大馬當(dāng)面沖來, 那背上高坐的男子神情猙獰地握著韁繩, 看到洛寧時瞳孔驟然一縮, 握緊韁繩猛地一扯,隨著一聲嘶鳴, 馬的身子像旁處傾去。 洛寧回過神時仍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急速又猛跳的心跳聲。 見她神情呆滯, 握住她手肘的男子旋即伸出另只手在她面前上下晃悠,“兄臺?” “兄臺?兄臺如何了?”顧嵐川見她仍未緩過神來,而后收回手去,斂眉蹙起遂而看向她。 “?。俊甭鍖幷环磻?yīng)過來,這才看清面前一身月白色圓領(lǐng)袍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秀遍g,心底的不安又迅速回籠,那抹月白的身影在腦海里揮之不去。漆黑的鐵/鏈、冰冷的視線、糜亂的畫面迅速襲來。眼睛一翻, 洛寧旋即運了過去。 顧嵐川以為她是方才受驚過度暈了過去。不過方才抬眼見這兄臺的瞬間,竟有莫名的親近之感。尤其是那雙眼睛, 仿佛在哪里見過,可死活記不起來。 他想也為想便從后扶住了洛寧,將人帶了回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三三兩兩的攤位擺的水泄不通。商販的叫賣聲更是此起彼伏。望著那月白和深棕一大一小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閣樓前的男子瞇了瞇眼眸,抬手捻起盤中的花生粒,漆黑的眸中閃過幾分興趣。 下人服侍洛寧洗漱時,竟將她臉上敷的黃粉也擦去了。披散的漆黑映襯著白皙若脂的肌膚,細(xì)長的黛眉,微粉的唇瓣。丫鬟也不由得驚了瞬。 “公子,這位……公子……已經(jīng)安頓好了?!弊夏捌沉艘谎劭绰鍖幍哪橗?,見自家公子和大夫進來了,猶猶豫豫不知怎么開口。 “無事,你先退下吧。”顧嵐川將張延貞招呼入座,來時的路上已然同他說過先前有位兄臺被車馬沖撞,嚇得暈死過去的事。 張延貞一如既往地把脈,待看清洛寧的睡顏,也忍不住為之詫異,這不是前幾日客棧那姑娘嗎?怎么今日又躺在了縣令大人的府上? “這位兄臺可有事?”見他走近看過了,張延貞淡然地?fù)u了搖頭,“只是受驚過度,無甚大礙。” 說著,余光又忍不住瞥向顧嵐川,這云夢縣令是前年調(diào)來的,在任兩年斷案平冤,勵精圖治,也算頗有作為。可又怎會對女子用那種藥呢? 張延貞想不明白,臨行前晦暗不明的看了顧嵐川幾眼。 “大人,大人,錦衣衛(wèi)指揮使郭大人來了?!毙P過來稟報,殊不知聽到郭大人這幾字,方才還一片清風(fēng)月明的郎君早已沉了臉色。 “好一個錦衣衛(wèi)指揮使,我沒先尋他,他倒是自己找上門了?!鳖檷勾ɡ渎曊f道,最后沉著臉色出了門。 洛寧醒來時,已是下午。外面刮起了涼風(fēng),將支摘窗吹得哐啷作響。雖然如此,倒是送來了一陣陣舒朗清甜的荷香。 閉上眼眸,仔細(xì)去汲取著來之不易的荷香,洛寧緩緩舒了一口氣??赊D(zhuǎn)瞬間,腦海里的那片月白色的高大身影如同一塊巨石,將心中的靜湖絞得波瀾四起。 他又將自己抓了回去?洛寧下意識地睜大眼睛看向床尾,幾乎要將身下的湖綠色錦被盯出一個窟窿來,也沒找到那條漆黑沉重的鐵/鏈。 目光又落在房間四周,眼前是天青色帳慢,架子床旁放著一人高的燈架,再往前是一方桌案,屏風(fēng)。找了許久,也沒有那插著薺荷的冰裂紋柳葉瓶,洛寧還是松了一口氣。 “公……姑娘,你醒了?”紫陌將漆盤上的飯菜放到案上,聽到里處的動靜,才知那公子醒來。不過依照晨起的洗漱來看,這般妍麗,分明是個姑娘。紫陌清亮的眼眸迅速結(jié)下一層陰翳。 “這是哪?我為何會在此?”洛寧努力回憶著暈倒前的記憶,卻始終想不起來發(fā)生了什么。她的記憶就只剩那急速馳騁的黑白花馬和駭人的月白色衣衫。 “哦,你別著急,是我們公子將你帶來的,你受到驚嚇昏了過去……”不過怕她多想,紫陌看著她陡然有些緊張起來,“你……你你別多想,我們公子還……還不知你是姑娘……還以為你是郎君?!?/br> “公子他素來心善,以前也有將受傷的小貓小狗帶回來救治……你,你莫要覺得公子他將你帶回來了,你就……就能接近公子……”紫陌語氣太快,話說得又太多,小臉憋得通紅。 “我們公子將來是要回京的,他不會要你,你趁早……趁早死了這條心。呼~”說完,紫陌重重的喘著氣,眼神警惕地看著她。 洛寧剛醒,頭腦一時不甚清明,她也未聽清紫陌絮絮叨叨說個什么,只大致聽出她不喜自己,以及京城。 瞳孔驟然猛縮,湖廣還有幾個公子同京城有聯(lián)系? 他該不會是又換了地方將自己關(guān)起來吧。 頭腦迸出一星火花,洛寧瞅見放在床沿的褐色外衫。旋即穿好衣衫下床。 見她就這樣要出去,紫陌頓時有些詫異了,她該不會是真的聽進去了,現(xiàn)在就走? “你走的話記得走遠(yuǎn)點?!?/br> 洛寧沒有說話,直接推門出去了。 剛走到門口,她后知后覺地頓住步子?楊晟真就這般輕易放她離開,絲毫沒有計較上回他被砸傷得事…… 心中的后怕突然涌上來,洛寧這回才將視線放在紫陌身上。 “你……你為何要這樣看著我,怎么不走了,你趕快走吧,不然等公子回來攆你走嗎?一看就是為了接近公子才裝暈倒,我告訴你這沒臉沒皮的,這招數(shù)早就過時了……” “這是哪里?你們公子可是姓楊?”洛寧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紫陌,這丫頭的臉頰還是紅通通的,眼眸圓潤甚是機靈可愛。只是沒想到她那櫻桃檀口中卻能說出那樣冷漠刻薄的話來。 “連我們公子的姓氏都沒打聽清楚就敢來碰瓷?”紫陌眼底閃過一絲哂笑,“我告訴你,識相些的趕緊走,我們公子可是京城顧首輔唯一的孫子,不是你這種女子能肖想的,公子他尚公主都是可以,聽見沒,還不走!” 顧首輔的孫子?洛寧腿一軟,徑直跌到了地上去,緊繃的身子頓時松懈下來。只要不是楊晟真就好,她在心中默念。就算是死,她也不要回去。被他關(guān)起來,活得連牲畜都不如。 “你!”紫陌看見她軟了身子直接跌坐到地上,氣得臉都青了,“你到底走不走啊,別整這一套,不然還要我請你嗎?” 說著就要俯身扯著洛寧的胳膊想將她拽出去。 “你憑何管我是去是留?”這丫頭仍然不休不止,洛寧也沉了臉色。坐在地上,抬起一雙水潤的眸子坦然地看向紫陌,她雖然不喜與人爭執(zhí)發(fā)生口角,可并不代表她就能任人欺辱。 “往?!9诱f過,凡是碰瓷的女人,一律趕出去……”紫陌望著她眼神躲閃,明顯有些底氣不足。這其實并不是顧嵐川說的,而是她的祖母管嬤嬤說的……會著顧嵐川的意思說的。 往常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女子……他們公子在云夢任職,時不時會遇見些奇奇怪怪的女人湊上來。 其實也不怪顧嵐川,湖廣官場情勢復(fù)雜,一進云夢,更是有許多雙眼睛盯著他。那日若不是看見洛寧的一雙眼睛神似故人,顧嵐川說什么也不會將人回府的。 且本該是男子的人一下子又成了一個女子,紫陌的反應(yīng)也并不意外。 “放開,我自己會走?!钡降资钦疹櫫俗约阂灰?,漆黑的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洛寧在心下嘆了口氣。便不想為難旁人,走到榻邊將及腰的長發(fā)用頭巾包起來后,再不看紫陌一眼,便推門離開。 “你……等等!你走這么快做甚,你知道大門在哪嗎?”見她突然變得好說話了,紫陌想起方才的那些刻薄話到底有些別扭,且她又是公子帶來的,要真叫公子知道自己把人趕走,肯定會動怒的。 洛寧聽見聲音,頓住腳步等著紫陌,也知道到了她太急切。這宅院對她來說到底是個陌生的地方。 “走吧,跟著我,別亂瞅亂看的,一幅小家子氣?!弊夏笆穷檷勾◤木┏菐淼?。顧老夫人念及孫兒一個人出行在外,外面的到底不如家里的周到細(xì)心,故而將身邊的幾個丫頭婆子派來照顧他。 洛寧只是大致瞥了眼,過兩道花瓶門,經(jīng)過抄手游廊,荷香卻由遠(yuǎn)及近。行至游廊轉(zhuǎn)角,兩側(cè)的白墻旋即消失,視線登時開闊起來,滿池的粉嫩荷花隨著清風(fēng)搖曳生姿。 洛寧忍不住頓住腳步,她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些錯落有致的荷花。不由得想起,告知她有孕后,知韞哥哥不知從哪給她找來了一口大缸,種得都是她喜歡的荷花,還有那琴。 他取了名字,“凝昀”。 他說,若是孩子出生,就叫昀凝,和琴正好相反,都是取字他們名字種的諧音。 “不成的?!甭鍖庉p笑著撫上琴弦,“夫君糊涂了嗎?孩子怎么能取這名字,不是犯了父母的忌諱嗎?” 他只是垂眸笑著并不言語。 往事如同鉤子,將她的心緒盡數(shù)勾走。若不是紫陌不耐煩的催促,洛寧仍在想著那件事。 “看夠了嗎?就連個荷花都這么稀罕?”紫陌一陣嘲諷,當(dāng)然洛寧也并未放在心上。 “這宅院還是上任知縣的,不過才三進,池子也就這么點。我們京城的宅院,可足足有兩跨院,每跨院四進,后面還有一座大花——” 紫陌正回憶著京城顧氏的宅院,回頭一看,方才還好生生跟在她身后的人不見了。 那姑娘去哪了?心中焦急又后怕,紫陌抬眸向前面的廊道望去,登時看愣了眼。那頭戴玉冠的公子步履匆匆,月白的道袍下緣沿著他的動作隨風(fēng)搖曳。感受到她的視線,楊晟真銳眸一掃,紫陌迅速回神。 抄手游廊的紅木欄桿下,洛寧心驚rou跳地蜷縮著,方才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氣質(zhì)凜然決絕的男人。 他怎么,死活都不肯放過她! 第67章 逼迫他 眼看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蹲在欄桿下,洛寧的心愈發(fā)惴惴不安。 云朵的倒影在碧青的水面迅速浮過,一節(jié)衣角垂落, 逐漸沒入水中。洛寧想著未想,伸出腳當(dāng)下無聲無息地探入水中。 紫陌四處逡巡卻仍不見洛寧,待楊晟真走在身邊, 她不得不停了動作含身行禮。 余光略略掃過身旁的行禮的丫鬟,楊晟真并未過分留意, 只給那愣怔的丫鬟留下一個冷峻疏離的背影。 待人走后,寧靜的水面登時噗通響起來。乍然見褐色身影鉆出水面, 紫陌旋即尖呼起來。 “別, 別叫, 咳咳, 是我。”由于嗆了水, 洛寧扶著柱子佝僂身軀不??人?。 雖是盛夏, 到底是沾一身水氣,冰冷的水流順著衣角發(fā)梢蜿蜒不絕。涼風(fēng)吹過, 洛寧當(dāng)即打了一個噴嚏, 她縮了縮身子,濕漉漉的眼睛虛弱的看著紫陌,“麻……麻煩jiejie,速速送……送我出府……咳咳……” 瞧著身前的女子瑟縮著身子,褐色的布衫濕透透地黏在身上,上面還沾了些許細(xì)小的浮萍。紫陌頓了片刻,沒好氣道, “你怎么掉池子里去了,蠢笨死了。都說了叫你不要亂瞅亂看的……” 見她態(tài)度良好, 原本打算帶她過去換身自己的舊衣全當(dāng)施舍,不曾想她犟著要走。既是如此,那出了府這女人就再不和他們有丁點關(guān)系。 “啊嚏!”沒走兩步,洛寧頓時感覺不舒爽,捂著唇瓣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