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忡片刻，側(cè)頭對劉姑姑道：“老爺這幾日食欲不振，我想做些鹽漬楊梅，姑姑，勞煩您給這小姑娘些銀兩，讓我把楊梅帶回去成嗎？”

    劉姑姑笑了兩聲，客客氣氣道：“喲，姑娘這是說哪兒的話，既是為老爺龍?bào)w著想，我哪敢有什么意見？只是這補(bǔ)給的銀兩都是有數(shù)的，采買單子上可沒有楊梅這一項(xiàng)。老爺食欲不振，咱們灶房里有的是振食欲的瓜果小食，沒這楊梅想來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不如姑娘將就著，就用灶房里現(xiàn)成的食材吧?！?/br>
    “姑姑，這小姑娘小小年紀(jì)就要出來謀生，您看著她怪可憐的分上，權(quán)當(dāng)發(fā)發(fā)慈悲，讓我買了她的楊梅，成嗎？往后您要我做什么活兒，我都沒有怨言，也不與您頂嘴了?！闭殃柪土四樔デ笏?。

    劉姑姑哎喲一聲：“姑娘您可別這樣跟我說話，您是老爺身邊兒的大紅人，姑姑將來可都指望您給提攜提攜了。這楊梅的事真沒什么發(fā)自，您知道，咱們都是規(guī)矩人，做事兒得按規(guī)矩來。這事兒吧，算我對不起您嘍！”

    她的態(tài)度與先前截然不同，但那話里話外依然在給昭陽穿小鞋。她說得冠冕堂皇，想來就是昭陽回頭去告狀，皇帝也挑不出什么錯(cuò)。何況她才不信昭陽有那么大的臉面，這種小事也輪得到皇帝替她做主。

    小姑娘眼神一黯，垂著頭不敢出聲了。

    李姑姑沒吱聲，看了昭陽一眼，跟著劉姑姑繼續(xù)往前走，進(jìn)了油米鋪?zhàn)?。昭陽走了兩步，回頭看著那小姑娘孱弱的身子骨，又攥緊了拳頭調(diào)頭回去。

    “小姑娘，替我把楊梅包起來吧。”她咬咬牙，從手腕上褪下只成色極好的翡翠鐲子，遞了過去，“這是我娘留給我的鐲子，玉質(zhì)極好，想來也能換不少銀兩。你拿去當(dāng)鋪換成銀子，給你娘抓藥，剩下的好好攢著，以備不時(shí)之需?！?/br>
    小姑娘約莫沒想到會(huì)遇見這么好心的人，拿著鐲子半天說不出話來，然后就開始眼淚汪汪地向她磕頭：“謝謝jiejie，謝謝jiejie……”

    昭陽把她扶起來，勉力笑了笑：“舉手之勞，愿你娘親早日康復(fù)?！?/br>
    這一趟她是沒什么興趣再逛了，拎著楊梅，克制著自己不要回頭去看那只翡翠鐲子，昭陽大步往渡口走去。她安慰自己，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只鐲子興許能救那小姑娘的娘親一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這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何況娘親在心里，鐲子沒了就沒了，只要她心頭記掛著，這比什么都更好。

    她卻沒瞧見二樓上的酒肆里，趙孟言與方淮坐在窗邊，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趙孟言笑道：“那鐲子看著成色透亮，以她一個(gè)宮女的身份，想來不是傳家寶就是嫁妝，況且她也說那是她娘給她的，能轉(zhuǎn)手送人，還真是大方?！?/br>
    方淮道：“她心地很好?！?/br>
    “是挺好?！壁w孟言見那小姑娘準(zhǔn)備收攤走人了，忽然起身往樓下走去，一路疾行到小姑娘面前，衣衫飄揚(yáng)。

    “小meimei，這只鐲子我看著很喜歡，不知可否賣給哥哥？”他笑起來時(shí)眉眼彎彎，仿若盛放的桃花，叫人心生親近。

    那小姑娘半信半疑地望著他，往后退了一步。

    趙孟言從腰間取下錦囊，掏出一把金瓜子：“我用這個(gè)與你換?！?/br>
    金子？

    那小姑娘這輩子何曾見過這樣一大把金子？當(dāng)下瞪圓了眼，張嘴盯著他手里。

    “哥哥不坑人的，你若是把這鐲子拿到當(dāng)鋪去置換，左不過三四十兩銀子，倒不如直接與我換金子?！彼Σ[瞇，和和氣氣。

    思索片刻，那小姑娘把鐲子遞了過來。趙孟言接過，順手將金瓜子放入她手中。

    方淮踱步下樓，走到他身邊：“何必多事？”

    他摩挲著手里的翡翠鐲子，彎唇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詡風(fēng)流貴公子，花點(diǎn)子錢，博美人一笑，豈不劃算？”

    “她是宮中的人，不是你平日里可以調(diào)笑的那種美人?！狈交吹靥嵝训?。

    “誰說我要和她調(diào)笑了？”趙孟言把鐲子往錦囊里一放，翩翩然往回走，“我就看她笑，不動(dòng)手也不動(dòng)口，難不成看看也不行？”

    方淮知道他的性子一向如此，浪蕩不羈，與誰都這副漫不經(jīng)心的不正經(jīng)模樣。好在他也有正形，在皇帝面前不至于稀里糊涂，于國政大事也別有才干。只是你瞧瞧，那家伙走在前面，明明是隨駕私訪，卻穿得花枝招展，寶藍(lán)色的掐金絲曳撒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真不知他是出來隨駕的，還是出來招搖過市博人眼球的。

    方淮嘆口氣，也是，并非誰都和自己一樣，大事上不含糊，小節(jié)上也莊重自律。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更喜歡方淮還是趙孟言？做個(gè)小調(diào)查^_^！

    要沖榜啦，大家多多留言好嗎=3= 蹲坑里心心念念大家冒泡！

    ☆、瞎鬧騰

    第十二章

    德安在甲板下層打聽得差不多了，擦了把額上的汗珠子，深感這灶房可不是人待的地方，趕忙起身往樓上走。半路上恰好碰見朝甲板下層來的昭陽，面上板得緊緊的，活像是生吞了只蟲子，難看得緊。

    他笑了，拿帕子揩了揩汗，問道：“喲，姑娘這是怎么了，誰又給你氣受了不成？這臉色怎么這么難看吶！”

    昭陽不跟皇帝抱怨，但一肚子氣憋得沒地兒出，索性委委屈屈地跟這大總管訴苦：“奴婢是下賤人，沒有靠山?jīng)]有品級，腰板子也打不直。就連出去采買點(diǎn)東西，惦記著皇上這些日子食欲不振，想要購置些楊梅替他老人家做開胃小食，也得兩位姑姑批準(zhǔn)。劉姑姑說了，采買單子上沒有楊梅這一樣兒，不許賣。我好說歹說，她話里話外都在嘲諷我搶了她們的功勞，非給我小鞋穿?！?/br>
    德安瞧了眼她手里的布絹?zhàn)樱骸澳枪媚锸掷镞@又是什么？”

    昭陽咬咬牙，腮幫子鼓得緊緊的：“奴婢自小沒了爹娘，所幸進(jìn)宮時(shí)還留了只娘親給的玉鐲子。今兒劉姑姑攔著不讓買楊梅，奴婢瞧著那賣楊梅的小姑娘沒爹病娘的，著實(shí)可憐得緊，便將這鐲子給了她，將這些個(gè)楊梅高價(jià)買了回來。”

    德安眼珠子一轉(zhuǎn)，立馬同仇敵愾地板起臉來，瞇縫著眼道：“姑娘放心，咱家一定在皇上跟前好生說道說道。這些個(gè)司膳司的奴才，當(dāng)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明知姑娘是皇上點(diǎn)名跟來的人，竟然還敢為難姑娘。你且等著，咱家定會(huì)給你個(gè)回信兒?！?/br>
    他往甲板上走了，身后跟著小春子，探頭探腦問了句：“干爹，您怎么對這小典膳這么客氣，還要替她出頭？”

    德安心里可有主意呢，蘭花指一翹，將那絹?zhàn)釉诳罩幸凰?，收回懷里：“你這沒眼力勁兒的小子，這哪兒是咱家要替她出頭呢？咱家今兒下這甲板走一遭，可不就是皇上的吩咐？皇上要替她出頭，別看她只是一介小小典膳，將來說不準(zhǔn)比咱倆都有出息。”

    何況皇帝南下，連個(gè)隨行的妃嬪都沒有，這趟出行少不了個(gè)把月，連個(gè)枕邊人都沒有，皇帝可如何解悶？

    德安心里有成算了，別看昭陽如今只是個(gè)小典膳，瞧瞧那身段兒，可不比宮里的主子們差在哪里。她這也就是沒怎么打扮，看看那張素凈的小臉兒，朱唇不點(diǎn)而紅，一對兒梨渦怎么看怎么討喜。

    這丫頭，造化大著呢！

    他喜滋滋地上了樓，推門給皇帝請安，起身時(shí)面上就換了副表情。

    皇帝在讀書，見他回來了，擱下書：“都查清楚了？”

    “回主子爺，都差清楚了?！彼L了臉，嘆口氣，“不僅查清楚了，還剛巧遇上從渡口采買回來的昭陽，瞧那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連奴才都看不過去了?！?/br>
    皇帝等著，結(jié)果他也在等，皇帝瞥他一眼：“賣什么關(guān)子，有話就說！”

    德安等的就是這句話，當(dāng)下把灶房里這些天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什么成日換床吶，臟活粗活全交給昭陽做吶，就連臟衣裳都讓昭陽一個(gè)人洗。

    他一邊說還一邊唉聲嘆氣：“要奴才說，這宮里的姑姑們也太不像話，刻薄手底下的小宮女算得了哪門子出息呢？奴才還真是心疼昭陽那丫頭，打小沒爹沒娘，進(jìn)了宮又遭這門子罪——”

    皇帝不耐煩：“越說越遠(yuǎn)了，趕緊扯回來。不是說方才在甲板上碰見她采買回來了嗎？一臉委屈，又是怎么回事？”

    德安道：“是昭陽看著主子爺這幾日食不下咽，沒有胃口，剛巧碰著集市上有人在賣楊梅，就想著買回來給主子爺做鹽漬楊梅開開胃。哪知道那兩個(gè)姑姑不給錢，口口聲聲說著那楊梅不是采買單子上的物件兒，死活攔著不讓買。后來昭陽就把她娘給她的傳家寶貝拿去換了楊梅，方才咱家碰見她，這可不，委屈得眼圈子都是通紅通紅的……”

    “傳家寶貝？”皇帝蹙眉，“什么寶貝？”

    “聽說是只上好的翡翠鐲子?！钡掳灿U著眼，抬頭打量皇帝的反應(yīng)。

    他是會(huì)說話的人，掐頭去尾，把昭陽可憐那賣楊梅的小姑娘一事全然扔了，只顧著描述她的忠心赤膽，活像是她為了主子的安康敢于赴湯蹈火、粉骨碎身。

    皇帝默了默，冷笑一聲：“那兩個(gè)女官好大的架子，朕叫來的人，想給朕買點(diǎn)楊梅，她們也上趕著阻攔。粗活累活自己不干，白拿著宮里的賞銀，天底下當(dāng)真有這么好的事！”

    “那，依皇上的意思……”

    皇帝頓了頓，有了成算：“這二樓上空了那么多屋子，收拾最當(dāng)頭那間給那丫頭?！?/br>
    這些日子光看書、批折子也不成，那宮女口齒伶俐，知道的稀奇古怪事兒可不少，說起來也頭頭是道，足以解悶。

    德安心中一喜，還故作擔(dān)憂道：“可，可這不妥啊，這二層是皇上的住處，那丫頭是司膳司的人，沒理由到主子跟前住著的道理……”

    “你少給朕打什么歪主意！”皇帝朝他屁股上不輕不重地踹了一腳，“早些時(shí)候還說要她來朕跟前伺候，這當(dāng)頭說了這么多，朕允了，你又開始假惺惺地推三阻四。讓她來二樓住著伺候膳食，替朕試吃，她要是起了別的心思，朕饒不了她，你也吃不了兜著走?！?/br>
    德安拍拍屁股，擦擦汗，又呼著大耳巴子下去領(lǐng)人了。

    ***

    昭陽正站在窗子前發(fā)呆，看著光禿禿的手腕若有所失時(shí)，兩位姑姑回來了。

    劉姑姑笑了一聲：“喲，姑娘走得可真早吶，留下我們兩個(gè)老東西四處奔波。也是，姑娘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兒，你只用出面伺候皇上就成，咱們倆老東西可不是只有跑腿的份兒！”

    昭陽心中煩悶，轉(zhuǎn)頭不怒反笑：“姑姑說得是，您既然喜歡做主，采買這種事自然留給您，我如何敢與您爭呢？左右我連買點(diǎn)子楊梅也做不了主，又何必湊在您跟前平白討人嫌？您愛在集市上湊熱鬧，我可不愛?！?/br>
    “喲，這好伶俐的一張嘴吶，難怪皇上這么喜歡！”劉姑姑眼神一瞇，一個(gè)箭步走上前來朝著昭陽的胳膊就是使勁一擰。

    昭陽痛得驚聲叫起來，倏地抽回手來：“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這地上有耗子，你沒看見，姑姑我好心拉你一把?！眲⒐霉弥酆裰氐哪樕夏仢M了洋洋得意的笑意，“喲，這就拉疼啦？真對不住，你也知道姑姑上了年紀(jì)，下手不知輕重，你就別跟姑姑計(jì)較了?！?/br>
    昭陽簡直沒見過這等面目可憎的老女人，心里跟油煎似的，一股火氣憋在胸口，發(fā)作不出來。她攥著拳頭，忽然拎著裙子跳上了劉姑姑的床。

    劉姑姑驚聲叫著，伸手去拉她：“你干什么？你給我下來！殺千刀的小兔崽子，反了天了！”

    昭陽不顧她烙鐵一樣箍住她胳膊的大手，一氣兒在她被褥上亂踩亂跳：“您不是看見有耗子嗎？我也瞧見了，耗子跑到你被褥上來了，您松手呀！我好心替您踩耗子，您這么拽著我做什么吶？”

    尖利的指甲陷進(jìn)她胳膊里，粗壯有力的手死死箍著她，非把她弄疼不可。昭陽確實(shí)疼得厲害，眼眶里蓄滿了淚水，卻強(qiáng)忍著沒讓它流出來。她奮力揮著手臂，想把劉姑姑推開，總而言之今兒是有仇報(bào)仇，有怨報(bào)怨，胳膊疼就疼，她沒什么忍不了！

    這老女人不是要裝瘋賣傻嗎？她也會(huì)啊，誰怕誰？

    德安大老遠(yuǎn)就聽見這甲板下面的動(dòng)靜了，錯(cuò)愕地一路小跑過來，才剛進(jìn)門就看見這精彩的一幕：昭陽發(fā)髻散亂，活蹦亂跳地站在劉姑姑的床上，一氣兒胡踩；劉姑姑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死命拉她下來，嘴里不干不凈，什么市井渾話都在往外冒。

    “這，這是在做什么吶？”德安尖著嗓音兒吼起來，“這是反了天吶！來人，給我把——”頓了那么一剎那，他緊跟著嚷起來，“給我把這姓劉的押下去！也不看看主子爺還在這船上，居然明目張膽就動(dòng)起手來！”

    小春子帶著侍衛(wèi)們跑進(jìn)來，三下五除二就把劉姑姑押住了，逼仄擁擠的小屋里陡然間圍滿了人，李姑姑退到一邊不吭聲。

    昭陽的胳膊重獲自由，她也不跳了，撲通一聲坐在床上，只覺渾身的力氣都用光了。她惡狠狠地瞪著被侍衛(wèi)拉住的劉姑姑，眼神像是要吃人。

    德安指著劉姑姑：“你，你這不知好歹的蠢婦，反了天了是吧？上面可是皇上的住處，你隨駕南下，不安安分分做好分內(nèi)事也罷，居然敢在屋子里濫用私刑？你可知罪！”

    劉姑姑嚷起來：“大總管，您可不能紅口白牙胡亂咬人吶！明明是這殺千刀的死丫頭在我被褥上折騰一氣，我看不過去，伸手去拉，怎么就成了我濫用私刑啊？天老爺啊，這真真是把人往死里冤吶！”

    德安看著昭陽那茫然無措的模樣，上前放輕了嗓音問了句：“昭陽，你受傷了沒？”

    昭陽不管在場那三名侍衛(wèi)，咬牙捋開袖子，指著胳膊上那觸目驚心的淤青：“劉姑姑掐我?！?/br>
    那淤青不止一道，也不知這老女人哪里來的氣力，掐得她滿手都是印子，當(dāng)真是長了雙鷹爪子不成？

    德安早就查清楚劉姑姑這幾日對昭陽的百般刁難，當(dāng)下見昭陽居然青天白日地就捋袖子露胳膊，趕忙上前替她把袖子捋下來，又看了看這欺人太甚的老宮女，厭惡地啐了口：“劉姑姑濫用私刑，李姑姑，這兒只有你在場，你說說看，到底是不是這么一回事兒？”

    李姑姑看了眼德安銳利的眼神，又聽劉姑姑在一旁鬼哭狼嚎，最后恭恭敬敬地低頭：“大總管說得是，老奴所見確實(shí)是這樣。”

    “你這老不死的！你睜眼說瞎話，你，你不得好死！”劉姑姑又開始拼命嚷嚷，“皇上吶，您快下來看看啊，這群殺千刀的人要把老奴往死里整啊……”

    德安使了個(gè)眼神，小春子立馬會(huì)意，從袖子里抽了方帕子就往劉姑姑嘴里堵去。

    他看著小春子動(dòng)手，客客氣氣地說了句：“劉姑姑年紀(jì)大了，神志不清，把她帶下去，先在屋子里關(guān)兩天，餓清醒了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有妹子問皇帝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去太廟祭祖那一次，他其實(shí)說了自己的名字。

    他說，大興子孫子之?dāng)y兄弟巴拉巴拉，，，，

    皇帝的小字叫子之。

    好聽吧？

    ☆、好福氣

    第十三章

    侍衛(wèi)拖著鬼哭狼嚎的劉姑姑下去了，李姑姑見勢頭不妙，趕忙逃到了灶房里去避難。小隔間里徒留昭陽呆呆地坐在那凌亂的被褥上，發(fā)髻亂糟糟的，連一邊耳朵上的墜子掉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