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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御前攻略在線閱讀 - 第77節(jié)

第77節(jié)

    像是響雷炸在了大殿里,眾人一片惶恐,非議的聲音幾乎是立時(shí)響起。他是明君,從來都主張勸諫一事,而今他的朝臣們也當(dāng)仁不讓地用他默許的方式與他站在了對立面。

    “那不是偽帝要立的新后嗎?”

    “皇上!請皇上三思?。 ?/br>
    “沈娘娘如今還在宮中,她曾是您親自立下的皇后,如今尚且健在,望皇上切莫沖動行事??!”

    ……

    所有的非議與勸諫都無法左右他的決定,他站在那里,頭一次覺得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這是一個(gè)機(jī)會,唯一的機(jī)會。在他從一地狼藉中歸來,可以借著這場叛亂給她名分的唯一機(jī)會。

    他難得這樣沖動一次,可四肢百骸都是喜悅。

    他要讓她成為他的皇后,他唯一名正言順的妻子。

    看著朝臣們驚恐的表情,他幾乎是有一點(diǎn)惡趣味地彎起了嘴角,輕聲道:“她已經(jīng)有了身孕,即將誕下皇子?!?/br>
    轟的一聲,大臣們被雷劈得更嚴(yán)重了。

    一群人里,唯有方淮和趙孟言靜靜地站在那里,一聲不吭,也只是沉默地縱容著他們的帝王胡來。

    已經(jīng)走到今天這一步,還有什么能阻止他給她生命里但凡能給她的一切呢?

    *

    皇帝下朝后,親自去了舊皇后那里,帶著大皇子一起。

    他在那大殿里沒有久留,只是深深地看了那個(gè)女子片刻,低聲說了句:“我沒想到背叛我的會是你。”

    沈氏沒有說話,只是垂眸站在那,一言不發(fā)。

    “奕熙是他的孩子?!被实劭粗行┬幕乙饫涞匦α诵?,“你騙了我這么多年,是因?yàn)槟銓λ星榘??!?/br>
    “是?!彼K于開口。

    “那最后又為什么忽然把奕熙送到我身邊?為什么選擇背叛他?”

    沈氏的目光空落落地落在窗外,這宮中的春日又到了,可她卻好像留在了寒冬,這輩子都等不來她的春日了。

    她慢慢地笑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大概是發(fā)現(xiàn)自己等的人終于回來了,卻不是我一直以為自己在等的那個(gè)人?!?/br>
    皇帝無言。

    “奕熙哭著求我,說他不要當(dāng)那個(gè)人的孩子,他只認(rèn)你做父皇,這輩子不管如何,只做你的兒子?!彼届o地說,回過頭來望著皇帝,“我這輩子別無所求,也自知罪孽深重,沒什么資格跟你再要求什么??赊任酰任踔皇莻€(gè)孩子,他心里有你,你就是他的天,是他的地,我只盼你能善待他?!?/br>
    頓了頓,她膝蓋一彎,跪在了地上。

    皇帝待她從來都是和善的,看在太傅的面子上對她多有照料,從不讓她吃半點(diǎn)苦頭,可如今,他也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跪,并沒有再去扶。

    他看著她熟悉的容顏,卻發(fā)現(xiàn)有的人哪怕在你身邊多年,你也不見得真的認(rèn)識她。

    半晌,他轉(zhuǎn)身往外走,平靜地留下一句:“朕會善待他,但不是看著你的面子上,是看在太傅的面子上?!?/br>
    而他與她的恩恩怨怨,從此也算一刀兩斷。

    *

    皇帝邁下臺階,德安候在那里,輕聲問了句:“主子,咱們接著去哪兒?”

    寂寂深宮,他深吸一口氣,環(huán)視一圈,目光定格在某一處。

    “咱們回家?!?/br>
    德安先是一愣,隨即也看到了他目光所在,唇角一彎,連連稱是:“是,是,咱們回家。咱們回家?!?/br>
    他跟在皇帝后頭,朝著養(yǎng)心殿去了。

    皇帝從前也從不稱呼這里是家,可因?yàn)檎殃柕拇嬖?,他好像忽然就有了家。在那一處大殿里,她會為他留一盞燈,留一方床,會在他回宮時(shí)站在門口含笑等待。

    那就是這個(gè)深宮于他而言的全部意義。

    縱使后世子孫無一了解他,縱使除卻史書無人會再提及他的姓名,只要她會一遍一遍在他耳邊輕呼一聲子之,此生無憾。

    作者有話要說:

    要寫一些甜死人的段子了=v=

    前方老司機(jī)開車,大家系好安全帶!

    明天見!

    ☆、第105章 甜死人

    第一百零五章

    皇帝回到養(yǎng)心殿的時(shí)候,大殿里的窗戶都開著,每個(gè)窗格前頭都擺著一只小小的白瓷瓶,瓶里插著三兩枝嫩黃色的臘梅,小小的花開得正艷。

    他大老遠(yuǎn)就看見了那些開著的窗戶,和窗前插著臘梅的白瓷瓶,頓了頓,抬腳走進(jìn)了大殿。

    這一進(jìn)去可了不得,他發(fā)現(xiàn)他的昭陽正站在椅子上往高高的木架上放擺設(shè),那椅子可真高,她偏偏還踮著腳去夠木架子最上頭的一格。

    “你在干什么!”他高呼一聲,見她似乎受了驚,身子一晃就要往下跌,心驚rou跳地一個(gè)箭步?jīng)_過去,猛地抱住她歪歪斜斜的身子,“昭陽!”

    她朝后跌,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恰好跌進(jìn)他的懷里。厚實(shí)的臂膀牢牢地支撐住她,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被他抱到了地上站好。

    “你嚇?biāo)牢伊恕!彼伤谎郏砹死硪律?,“進(jìn)門也不知道吱個(gè)聲。”

    皇帝的臉還是白的,看她這么生龍活虎的,稍微覺得那顆心臟恢復(fù)了一點(diǎn)點(diǎn),當(dāng)即板著臉沉聲呵斥她:“到底是誰嚇?biāo)勒l了?你不知道自己身子沉嗎?做什么搭那么高的凳子?沒有人看著,你就自個(gè)兒往架子上頭放東西,萬一出事了怎么辦?萬一剛才我沒接住你怎么辦?”

    “這不是接住了嗎?”她理直氣壯,末了看他的臉色,確實(shí)是嚇得不輕,又心虛了一點(diǎn),稍微縮了縮脖子,“我是想著好不容易回宮了,替你打理打理這宮殿,新年新氣象,你看了心情也會好一些……”

    “沒有奴才嗎?那些狗東西都干什么去了?竟然由著你搭凳子往架子上頭放東西!”他朝外頭怒斥,“都瞎了眼不成?”

    小春子和福山忙不迭跑進(jìn)屋來。

    福山在前頭盯著宮人打理園子里的花花草草呢,春日來了,這個(gè)冬天宮中兵荒馬亂的,宮人們也懈怠了,好些奇花異草就因?yàn)槭栌诖蚶砜菟懒?,須得重新栽種新的品種。

    小春子在小廚房盯著爐子上的東西呢,昭陽吩咐過了,如今剛剛回宮,一切都還沒有完全回到正軌。四王爺還被軟禁著,這宮里也不知還有沒有暗藏的危機(jī),因此吃食上頭必須注意。

    其余宮人沒有主子的吩咐是不能隨意進(jìn)出大殿的。

    皇帝一發(fā)怒,大殿前院里跪了一片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垂著腦袋不敢吭聲。誰不知道如今這位昭陽姑娘身份特殊呢?從前在這宮里就很不一般了,明明只是個(gè)御前女官,可看皇帝跟前最吃香的德安大總管和小春子都把她當(dāng)活菩薩供著,大家就心里有數(shù)了。

    后來四王爺進(jìn)宮當(dāng)皇帝,喲,這位可搖身一變成了定國公之后,未來的新皇后,眾人都道她是祖上積了德,居然還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這一天。

    哪知道四王爺也只當(dāng)了幾個(gè)月的皇帝,這可不,舊皇帝又回來了。

    大家都等著看這位還沒飛上枝頭就要跌落塵埃的麻雀姑娘回落得個(gè)什么樣的下場,哪里知道這事情發(fā)展完全叫眾人下巴都驚掉了。聽說皇帝回宮,頭一件事就是論功行賞,封賞到尾聲時(shí),居然提出要立她為后。

    這位到底有什么本事?

    怎么個(gè)個(gè)皇帝都要立她為后???

    宮里頭都在竊竊私語,聽說有的宮里頭興那些個(gè)怪力亂神的玩意兒,都說這位怕是妖精變的,會些盅惑之術(shù),將前后兩個(gè)皇帝都給迷得神魂顛倒,也不知真假,總之就是謠言四起。

    昭陽見皇帝對人動怒了,忙上前把小春子和福山趕出門去:“都出去吧,啊,都先出去?!?/br>
    她接過小春子手里頭的托盤,放在桌子上頭,又轉(zhuǎn)身把殿門給關(guān)上了。

    回過頭來看著皇帝,她眨眨眼:“你把大家都嚇到了。”

    “朕不是嚇唬人?!彼林?,一字一頓,“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xiǎn)?若是我晚了一步,你落在地上,那孩子——”

    “孩子孩子,你現(xiàn)在心里頭就只有孩子了!”她佯裝生氣,氣呼呼地坐在凳子上,“怎么,他要是出事了,你要罰我不成?說罷,準(zhǔn)備打多少板子?還是你要砍我的腦袋?”

    她把腦袋朝他伸過來,露出一節(jié)雪白雪白的脖頸:“要命一條,拿去就是!”

    她這孩子氣的模樣叫他硬氣不起來,想狠心罵她一頓吧,可到底最心疼她的是他,罵了她,他自己能好受?

    皇帝看她片刻,長長地嘆了口氣,神情復(fù)雜地望著她:“你明知道不是這樣。我生氣是因?yàn)槟悴粣巯ё约?,若是孩子有個(gè)三長兩短,我擔(dān)心的也是你的安危。很多事情來日方長,我已經(jīng)等了這么多年,又何必在乎多等一等呢?我只是怕若你出了什么事,我這輩子都等不來第二個(gè)陸昭陽?!?/br>
    話到最后,聲音已然低沉下去,他就那樣望著她,眼里有深刻到叫人動容的情感。

    昭陽驀然心軟,不再嘴硬,走到他面前低頭認(rèn)錯(cuò):“是我不對?!?/br>
    “哪里不對?”

    “不該嚇唬你?!?/br>
    他狠狠瞪她:“是不該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她立馬縮脖子見風(fēng)使舵:“對,尤其不該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明知道你會擔(dān)心,還做出這么危險(xiǎn)的事情,真是該打!”

    多年來的宮女生涯,她習(xí)慣性地作勢要朝自己臉上招呼兩下,卻被他驀地抓住了手腕。

    他輕輕使力將她拽到跟前,額頭抵住額頭:“做什么呢?還想打朕的人?”

    她咯咯笑:“你的宮女不聽話,我替你教訓(xùn)教訓(xùn)她!”

    “朕的人只有朕自己能教訓(xùn),旁的人,誰敢動手?”

    她見他終于陰轉(zhuǎn)晴了,一邊笑一邊很能蹬鼻子上臉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是,是是是,您是皇帝,您說了都算!那您說您要怎么教訓(xùn)她?”

    眼前忽然間天旋地轉(zhuǎn),她被人打橫抱起,那人大步流星走到了床榻前,將她輕輕擱在上頭。

    “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為了琴瑟和鳴,咱們還是在這上頭解決比較好。”他說著便俯身捧住她的臉,覆在了她的唇瓣上。

    太久了,太久沒有這樣親密的舉動。

    他在金陵時(shí)日夜擔(dān)憂她的安危,擔(dān)憂老四對她不利,擔(dān)憂她孤立無援,擔(dān)憂一切。他想過無數(shù)次重逢時(shí)候要說些什么,做些什么,可真到了這一刻,才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言語能夠表述他對她的感情。

    他只能一遍一遍描摹著她的唇,那樣柔軟的花瓣是老天爺能給予他最好的安慰,那顆因?yàn)樗扑榈皆诼《膭C冽朔風(fēng)里風(fēng)雨飄搖的心,那些因?yàn)樗y以入眠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夜,終于在此刻化作無聲的嘆息溢開在唇邊,融化在耳廝鬢摩里。

    “昭陽。”他叫著她的名字。

    “嗯?!彼拇奖欢伦。荒苣D:l(fā)出一個(gè)單音。

    可他不滿足于此,又叫了一聲:“昭陽。”

    “嗯?!?/br>
    “昭陽?!?/br>
    “……”

    一遍又一遍,他這樣留戀地叫著她的名字,像是虔誠的朝拜者。她正眼望著他,卻只看見一片潮濕朦朧的目光。

    她伸手捧住他的臉,小聲說:“別哭?!?/br>
    “我沒哭?!彼@樣低頭望著她近在咫尺的臉,聲音暗啞。

    “那你的眼睛怎么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