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不安被無限放大了：“你在說什么……”

    “砰——”地一聲，蔡閆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張保養(yǎng)得極好的漂亮面容凝固了，上挑的眼睛瞠圓，幾乎是驚懼地看著池竹西身后的男人轟然倒下。

    血從男人的眉心汩汩流出，死不瞑目的男人直到最后還死盯著對他下手的人——舉著槍的李路達(dá)。

    李路達(dá)陰冷又死氣沉沉的目光從男人身上移開，他將平舉著的槍｜口對準(zhǔn)了蔡閆，眼睛卻看著池竹西，眼神在這瞬間變得溫和又耐心。

    “最近過得還好嗎，小小池？”

    第38章

    常青市，城北。

    警車停在公寓樓下，高集上了樓，外勤和痕檢把這里圍了個水泄不通。容岐站在客廳一隅，半垂著頭看他們在房子各處翻看取樣，一向溫和的面容冷得刺骨。

    瞧見高集，容岐抬起眼，雙手插兜等著他。

    “交警大隊協(xié)助查了道途監(jiān)控，那輛出租車在送池竹西的途中還拉了其他人，估計就是在那會兒掉的包，誤導(dǎo)我們往失蹤的方向去查。”

    三天前，容岐一直打不通池竹西電話，因為池竹西有過鬧脾氣把人拉黑的前科，一開始容岐并沒放在心上，直到自稱夏實的女性聯(lián)系上他，說昨天是池竹西交付尾款的日子。

    巨額數(shù)款聽得容岐差點以為池竹西被套進(jìn)了賭｜博詐騙盤。等他親自去找人，這才發(fā)現(xiàn)池竹西失蹤了。

    “我應(yīng)該開車送他回家的。”高集通宵了幾天，眼里的紅血絲根本壓不住。

    旁邊的民警小聲抱不平：“誰知道他們會喪心病狂到在拘留所門口搶人，那些歹徒——”

    “行了。小區(qū)情況查了嗎？那個偽裝成池竹西的人還沒找到？”

    “他拿著鑰匙進(jìn)了門就沒動靜了，跟人間蒸發(fā)了似的……那真不是池竹西？雖然監(jiān)控沒拍到正臉，但不管怎么看都是他沒錯??？痕檢的兄弟快把屋子翻天了，沒有他人痕跡，出租車司機(jī)也審不出來，只說把人送到后跑了一趟郊區(qū)……”民警直嘀咕。

    高集揚(yáng)手打斷他：“接著查，鄰居和上下樓都問，去?！?/br>
    把人安排好，高集咬著煙，煩躁地在兜里翻打火機(jī)，摸半天都沒摸到，這才想起來好像是被局里那幫兄弟給順了，這幾天大家壓力都很大。

    有人遞來打火機(jī)，順著手視線上移。握著打火機(jī)的容岐還是一言不發(fā)。

    “感謝你及時報警，后續(xù)也盡量配合我們的工作。偵查還在進(jìn)行，你也不要太著急，我們會盡快把人找到?！?/br>
    他接了過來，有些麻木地說著官話，心里忍不住嘲弄起自己，屁話誰不會說，誰比誰著急還說不準(zhǔn)。

    “還沒找到李路達(dá)？”

    煙霧里，高集虛起眼：“你覺得還是他？”

    “您不會真的覺得池竹西是被池樊川那邊的事牽連的吧?！比葆拿總€字都淬著冷，“失蹤三天，如果真的是有人報復(fù)，現(xiàn)在安瀾婭也該收到他兒子的死訊了，哪兒能還在國外安心度假。”

    “出于自身安全考慮，安女士不回國才是正確的?！?/br>
    容岐嘲弄道：“是，所以我沒有指責(zé)安瀾婭?！?/br>
    他一向是站在安瀾婭那邊的，這么多年也老是勸池竹西好好和他母親聊一聊。母子之間的感情本來就復(fù)雜，更別說是他們這種家庭。

    可現(xiàn)在他完全不這么想了，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會在得知自己兒子生死不明的時候還坐得住。

    安瀾婭總是很擅長在事后用悔恨去開解自己，容岐以前診斷這是人類自我保護(hù)機(jī)制的一種。

    因為年輕時候的錯誤決定導(dǎo)致自己人生陷入不幸，從而害怕任何選擇，強(qiáng)迫她正視事情可能會導(dǎo)致更嚴(yán)重的自主神經(jīng)功能紊亂，甚至在病理層面更嚴(yán)重的后果。

    ——可能比池竹西可能遭遇不測更嚴(yán)重的后果嗎？

    現(xiàn)場突然安靜了一瞬，雙方都因為各自的原因陷入短暫的沉默。

    這股沉默一直維持到有人從門外沖了過來，比人影先到的是她越來越近的嘀咕：

    “我算搞明白了，欠賬的就是大爺。都要結(jié)款了還這么折騰乙方，認(rèn)識池家這倆小王八羔子算我倒霉……”

    一個娃娃臉女性風(fēng)風(fēng)火火走向高集，杏眼瞪得滾圓，戴著眼鏡的正裝男人被她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一臉欲言又止。

    高集在記憶中搜索了一圈，最后終于把人和臉對上號，煙也抽不下去了：“夏實？”

    “我還以為您早就把我忘了，高副，大忙人啊，上次在分局沒見著你怪遺憾的?！毕膶嶊庩柟謿獾?，“這次池樊川的案子又給你蹭上了，升官發(fā)財指日可待，恭喜恭喜?！?/br>
    “你怎么——”

    “我？我來給祖宗擦屁股。放心，池竹西的代理律師不是我，這次就算沒檢察官攔著也沒人指著你鼻子罵，我早就不當(dāng)臭律師了?！?/br>
    王邱終于追了上來。

    他似乎也清楚作為曾經(jīng)出庭律師的夏實和如今的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隊有點齟齬，岔開話題：“情況怎么樣了？”

    這邊氣氛古怪的交流著信息，分局探員捏著證物袋來了：“高副，我們在鎖上的書桌里找到了這個?！?/br>
    高集接過來，證物袋里是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有指紋？”

    探員搖頭：“這應(yīng)該是池竹西的日記本?！?/br>
    “應(yīng)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