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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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池源,蔡閆終于維持不住基本的體面了,咬牙切齒:“池源什么也不知道!” 池竹西不為所動:“可人都是會成長的。你看,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以前我什么也不懂,全靠別人來一點一點掰碎了給我講,托你的福,現(xiàn)在反而能看得很清楚了?!?/br> “池樊川留下來的爛攤子可不止池氏集團(tuán),那么多人恨不得生啖其rou,安瀾婭躲在國外,我和你被關(guān)在這里,你猜池源會怎么樣?” “池源和你有什么仇?你要報復(fù)池樊川和我還不夠嗎?!”蔡閆保持了十幾年的貴婦教養(yǎng)在這一刻完全被撕開,她歇斯底里喊,“我就知道,表子養(yǎng)的東西,你媽只教你怎么犯賤嗎?” 兩人在昏暗的倉庫里對視良久,一堵看不見的墻將彼此的情緒完全隔開。 池竹西漠然良久,他注視著這個因為自己孩子受到威脅而變得癲狂的女人,這十幾年來安瀾婭冷硬的面容一幕幕回閃在眼前,又在轉(zhuǎn)瞬間從他眼底溜走。 “很遺憾,我媽什么也沒教我?!彼锵У?,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手垂下,搭在虎斑犬的皮毛上有一下沒一下摩挲,“你這個繼母倒是稱職,從你身上我學(xué)了很多。你把不能教給池源的全部丟給了我,這么說,我算不算是你‘養(yǎng)大’的?” 蔡閆反諷道:“我也配?” “別激動,蔡女士,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稍微聊幾句,不用那么大火氣?!?/br> “…………” 池竹西說:“我很好奇,那天晚上你給池淮左說了什么,他又看見了什么,才會像個傻逼一樣跳樓?!?/br> 蔡閆深吸一口氣,觀察起池竹西的表情。 ——平淡得反常。 他一直很容易因為池淮左的事沖動,之前和池源產(chǎn)生沖突那次也是。池淮左的包裹當(dāng)然是蔡閆拆開的,就算清楚他不可能把證據(jù)用這種粗暴的形式寄給池竹西,但萬一呢。 池淮左一直是熱衷于博弈的冒險分子,萬一他就真的采用了這種形式呢。 這倆兄弟在某種程度上幼稚得可笑,一個覺得自己能承擔(dān)下所有,抱著不切實際的愿望想結(jié)束池樊川的暴行,另一個安靜發(fā)瘋,裝出一副自己很好的樣子,骨子里全是爛的。 池竹西想知道,那告訴他也沒什么,他應(yīng)該更瘋一些,最好瘋到面目全非,丑陋又不堪,那自己才能咽得下一口氣。 “我打電話說,池樊川讓他去看和黎業(yè)房產(chǎn)幾年前的合同,最近得和他們續(xù)簽?!彼f。 “這個我知道。” “黎業(yè)房產(chǎn)是池淮左在搞垮茗啟地產(chǎn)后的新合作對象。他就是靠這個從池樊川手里搶走了第一塊蛋糕,你猜池樊川會不會關(guān)心和黎業(yè)房產(chǎn)的續(xù)約?” 池竹西想起來了。 是王邱曾經(jīng)和他提過,池淮左在大學(xué)期間參與的項目。 于是池淮左才會反應(yīng)過來,他猜到這是蔡閆的提醒,跑上樓檢查證據(jù),卻被鉆了空子。 他輕輕問:“那墻上呢?” “墻上?隨便寫什么,你和你弟弟只能活一個、要么你死要么池竹西死……誰記得住那些?!辈涕Z無不惡毒道,“要是早知道你是個什么貨色,那晚就該讓老李扣下扳|機(jī),讓你和池淮左死一起?!?/br> “你讓殺手瞄準(zhǔn)我,在安全通道的池淮左看到了……他怎么看到的?” “他不瞎,要不是黑傘上的紅外瞄準(zhǔn),他會那么干脆跳樓死在你面前?” “……這樣啊,所以池淮左才一直覺得是池樊川,你一直是那個好心的繼母。”池竹西仰著頭,用一種非常放松的姿態(tài)半躺在椅子上,他看著倉庫的天花板,思緒放空了一瞬。 裹著灰的蛛網(wǎng)上還殘存著蜘蛛冬眠前留下的昆蟲尸體,已經(jīng)完全干癟,只剩下一個破破爛爛的殼。 也不知道在死亡的那一刻,昆蟲有沒有后悔過,曾一無所知地踏入蛛網(wǎng)。 “那為什么要讓李路達(dá)綁架我?我那個時候才四歲吧?”他的聲音因為仰著頭的姿勢被拉得有些干澀。 蔡閆一改之前的歇斯底里,垂下頭沉默起來。凌亂的頭發(fā)蓋住她的臉,烏黑中隱約可見幾根顯眼的白發(fā)。 等了很久也沒等到回答,這股縈繞再沉寂中的緊繃氣息讓虎斑犬有些蠢蠢欲動,池竹西也沒攔,轉(zhuǎn)瞬間,虎斑犬已經(jīng)撲到蔡閆身上,血盆大口正對著她脆弱的咽喉。 她不得不盡力向后仰,畜生的唾液在狂吠中四處亂濺,那個黢黑的土坑瞬間出現(xiàn)在蔡閆腦海中。 “那是你活該!”慌亂中,她口無遮攔,“你知道那幾年我和池源是怎么過的嗎!他只比你小兩歲,從小就被罵沒爹養(yǎng)的賤種,池樊川看他就跟李路達(dá)看這畜生沒什么兩樣。你呢?在豪華的大房子里玩著玩具,所有人都要好好哄著你,憑什么?你怎么不去死!” 那就是沒有目的,只是單純?yōu)榱顺卦炊始桑浐蕖?/br> 池竹西覺得有些好笑。 一個因為母愛而不擇手段到歹毒的母親,在為了自己的兒子妒忌一個真正爹不疼媽不愛的小孩。 蔡閆這種狠毒的女人養(yǎng)出了池源這種人,被嫉妒著的池竹西卻成了現(xiàn)在這樣。 他才想問憑什么。 憑什么? 虎斑犬突然轉(zhuǎn)頭,它聽見了遠(yuǎn)遠(yuǎn)的聲音,便跑到池竹西身邊,小心地叼住他的褲腿往外拽。 蔡閆還沒從劫后余生中緩沖出來,聽到了椅子拖動的動靜,接著就是池竹西近在咫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