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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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立下軍功,可是我在母親跟前力薦,這些事情他當(dāng)然是要事無巨細(xì)地告訴我?!崩铄氛A苏Q?,似乎覺得這種事情也沒什么不能跟母親說的。 武則天:“不錯,造反一事,我確實(shí)是教給了吉頊處理。” 祭天大典,圣人再度提出禪位,太后推辭。 天下的人都明白,太后也并非是真的要推辭,而是古往今來,這些禪位向來都是你請我?guī)谆兀倚睦锛幢闶窍氲貌坏昧?,也要假意推辭幾回,以表示謙讓美德。 武則天的祭天大典,是在李敬業(yè)和裴行儉鎮(zhèn)壓了叛軍之后才進(jìn)行的。她的心思,路人皆知,所以李貞和常樂公主這些人才會按捺不住,他們起兵也是為了自保,其實(shí)也沒做錯。與其等死,不如拼死一搏,說不定還會殺出一條活路。 關(guān)于李貞和常樂公主起兵的這件事情,李宸早在母親說要各州都督和刺史都要來洛陽參加祭天大典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前些日子她懷著孩子,天天累得要命,后來生下了宋煜,也是顧不上管這些事情。當(dāng)然,這些事情她本來就沒打算自己插手管的,但是如今母親來看她,她總得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情。 父親這邊的親人們,她也并不想在母親跟前表現(xiàn)得對他們過于冷血。 李宸想了想,跟母親說:“就算阿娘不是將他們交給吉頊,大概也不會將他們交給狄國老或是廣平他們。對于這件事情,永昌也有話說?!?/br> “你月子還沒坐完,又有話要說?”太后神色不動,淡淡地看了公主一眼,隨即說道:“你說。” “阿娘,父親尚未駕崩的時候,曾經(jīng)與永昌說過一件事情?!?/br> 武則天側(cè)首,看向她。李宸迎著母親帶著審視般的目光,朝她討好似的笑了笑,繼續(xù)說道:“父親說永昌有那么的叔叔伯伯,都讓他們在外面的封地里,似乎不妥。他后來擔(dān)心三兄不堪重任,又不愿意聽母親的話,便跟我說,或許應(yīng)該在長安多蓋一些宅子,那些叔叔伯伯的封號依舊不變,但他想將他們?nèi)慷颊埢亻L安住?!?/br> 武則天微微一怔,這個想法,她從未聽李治說過。 李宸側(cè)著頭,眉頭微蹙,似乎是在努力回想當(dāng)初父親都跟她說過什么,她一邊想一邊跟母親說:“這事情其實(shí)我都已經(jīng)淡忘了,常樂公主和越王李貞起兵造反的時候,我都還沒意識到當(dāng)初父親為什么要那樣與我說。可我如今,終于想明白了。” 李宸抬眼,看向母親,跟母親說道:“阿娘,父親或許,是想到了他曾經(jīng)封過的親王郡王,會想要謀反?!?/br> 武則天眉頭微皺,覺得這個時候就不適宜聽這些事情,李宸是不會和母親作對,可她從來都沒少幫父親那邊的親人,這次說不準(zhǔn),又在心里頭琢磨什么主意呢。她本想就隨李宸怎么說,反正她油鹽不進(jìn)就對了,可在聽到李宸說道李治想要將這些親王郡王召回長安,是因?yàn)橄氲交蛟S這些親王郡王會謀反時,就順口問了一句:“何以見得?” 李宸:“阿娘,我前幾日,夢到了父親。我夢到父親在長安里建了許多宅子,每個宅子都離皇城不遠(yuǎn),只要站在皇城里的瞭望塔上,便能看到那些宅子的動靜。我看到父親站在瞭望塔上,環(huán)視了一周,然后回頭沖著我微笑?!?/br> 武則天揚(yáng)眉,一臉我就看你怎么往下掰的神情。 李宸說:“我見到父親,心中十分歡喜,正想要上前跟父親請安,可還不等我上前,父親就變成一陣清風(fēng),不見影了。” 武則天:“……” “醒來之后,我一直在想,怎會無端端夢到了父親,直到我聽李敬業(yè)說母親將越王李貞和常樂公主造反之事交給了吉頊處理,我才想明白了?!?/br> 武則天早年的時候,對這些鬼神之事沒什么想法,可自從李治去世之后,大概是獨(dú)攬權(quán)力的滋味太美好,從來不信鬼神的太后如今也想要長生不老之術(shù),也開始相信鬼神之事??杉幢闶窍嘈?,像李宸這般一聽便決定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這樣的事情,她是十分不信的。 李宸可不管母親信不信,她只是想要將自己心中所想的說出來而已。 “阿娘,為何不能效仿父親當(dāng)初的念頭?洛陽多的是地方,多建幾個宅子算得了什么?將那些父親從前封過的親王郡王全數(shù)請到洛陽來,派給他們護(hù)衛(wèi),便說母親想要完成當(dāng)年父親的遺愿,希望他的親人不再各分東西,讓他們都能相聚在洛陽度過余生吧?!?/br> ☆、179.179:千古女皇(十七) 關(guān)于要將李治從前封的親王郡王都召回洛陽來這件事情,宋璟也知道,但他并沒有多說什么,沉吟半晌之后,才跟他的公主說道:“我明白你在此事上用心良苦,可那些人日后也不見得會感激你?!?/br> 宋璟的提醒,李宸是聽進(jìn)去了的。如果母親采納了她的意見,那就意味著所有的李氏宗親都會被軟禁在洛陽里,他們吃好喝好,就是沒有自由。 李宸也曾聽說過,無自由,毋寧死。 有的人是可殺不可辱的。 但那又能怎么樣? 想死的人誰也攔不住,但是也會有的人寧愿茍且偷生,也不想這么死去。她的四兄被母親軟禁在宮里,她四兄的那些孩子們也都被關(guān)在宮里,不能和外人接觸,難道他們很自由? 可他們一樣艱辛地活著。 李宸想,那些認(rèn)為可殺不可辱的人覺得不能接受,那就隨便他們怎么樣,反正她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辦法將他們的命給保住了再說。 她也不想在母親面前藏著掖著,這個事情如果藏著掖著,會讓母親留下心結(jié),從而對她有隔閡,那并不是她想要的。想了想,只好一本正經(jīng)地跟母親胡扯說那是父親生前曾經(jīng)跟她提過的事情。她覺得將親王和郡王都召回來洛陽這個事情母親愿不愿意接納說不好,但她總會考慮的。 果然,武則天聽到李宸說的話,稍微想了想,看向李宸,“你父親從前當(dāng)真有這么與你說過?” 李宸點(diǎn)頭,“嗯?!?/br> 武則天見狀,便不再說話。 李宸也沒有再跟母親在這個事情上多說什么,再多說,就顯得過于重視,點(diǎn)到為止即可。于是又笑著跟母親說自己最近坐月子悶得快要發(fā)霉,總之是東拉西扯,說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太后約莫是在宮里待的時日長了,平時聽的都是軍國大事,跟男寵們舉行宴會都是吟詩作對,已經(jīng)許久不食人間煙火,因此如今聽著李宸說著那些雞毛蒜皮的生活瑣事,也覺得津津有味。 太后在永昌公主的府里又待了好一會兒,快到傍晚的時候才回了宮里。 宋璟從御史臺回來的時候,李宸才剛跟孩子一起躺下來。李宸來自后世,她對母乳沒有什么特別的迷信,但是也想多跟孩子呆一會兒,所以時常會讓乳娘將孩子帶過來跟她一起睡在榻上,但也只是小睡一會兒,到了晚上的時候,都會將孩子送回去。 宋璟進(jìn)入了內(nèi)室,一眼就看到了臥在榻上的李宸,她閉著眼睛,嘴角微勾,似乎是睡夢中有什么高興的事情一樣。宋璟見狀,心里頭微微一暖,忽然生出了一種他這輩子所等待的,或許就是這樣的一個場景。 走近之后,才發(fā)現(xiàn)小家伙的眼睛是睜著的。 他好似是因?yàn)橐驗(yàn)椴诺竭@個世界不久,因此格外好奇,像是浸潤在水中墨玉一般的眼珠轉(zhuǎn)了下,看向他的父親,然后露出了一個無聲的笑容。 宋璟驚呼起來,一時也沒顧上李宸正在睡覺,十分稀罕地叫道:“永昌,你看,煜兒在對著我笑!” 李宸本來就沒睡太熟,加上這些日子也被宋璟的大驚小怪弄得有些麻木了,這個男人第一次看到孩子打了個哈欠也是這樣十分稀罕的模樣。 她張開因?yàn)樗舛行┧F的眼睛,有些無奈地看了宋璟一眼,“孩子這時候還不懂事呢,也不會笑,他不是對著你笑,別想多了?!?/br> 宋璟看了李宸一眼,心里忍不住嘀咕,明明就是在笑,怎么會是想多了呢。 他心里一邊嘀咕,一邊俯身,在公主的額頭落下了一個輕吻,“聽說太后今天來看你和煜兒了?!?/br> 吻落下來時,李宸的眼睛微微閉起,嘴角揚(yáng)起了一個十分甜蜜的弧度。她十分喜歡宋璟這些不經(jīng)意間的輕吻,像是從他裝滿了家國天下心中,流露出來對家人那些細(xì)細(xì)碎碎的溫柔和眷戀,雖然不多,可十分動人。 “嗯,我本想派人去御史臺將你喊回來,但母親說她要見的是小外孫,懶得跟你寒暄了,因此沒讓我喊你回來?!?/br> 宋璟坐在榻旁,望著他的公主。 說孩子沒有太折騰她,不過是說她從陣痛到生下孩子的時間不算太長,在穩(wěn)婆看來,那算是女人生孩子里算短的??蓤猿忠阒鞯鸟€馬,早就見識過公主那時候疼得有氣無力,話都說不出來的模樣,生完孩子之后,她更加是直接虛脫了過去。 宋璟心疼到不行,可又沒有法子,于是在公主生完孩子之后,整個人就變得有些不一樣,在公主身邊的時候,總是要摸摸這摸摸那的,偶爾還會趁著公主不注意的時候偷一兩個香,弄得李宸哭笑不得之余,心里又覺得十分甜蜜。 李宸見宋璟不說話,抬眼看向他,剛好撞上他的眼神,不由得露出一個笑容,“怎么了?” 宋璟:“沒怎么,就總是覺得像是在做夢?!?/br> 李宸:“……那我來掐你一下,看疼不疼?” 宋璟哈哈笑了起來,伸手在公主的臉上摸了一把,“我去將朝服換下。” 李宸看著他隱在屏風(fēng)后的身影,微微一笑,低頭,恰好看到小宋煜昏昏欲睡的模樣。她笑著低頭在孩子的嫩臉上親了一下,就讓舒芷去將乳娘喊來將孩子抱走。 宋璟換好了衣服出來,看到榻上的孩子已經(jīng)被抱走了,揚(yáng)了揚(yáng)眉,“煜兒呢?” “睡著了,我讓乳娘將他抱下去睡覺了。” “我才回來他就睡著啦。”宋璟臉上的神情說不上來高興還是失望,可語氣就像是得到了心愛的玩具可卻沒玩夠的感覺一樣。 李宸莞爾,“他還小呢,能醒著一會兒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宋璟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多說什么,已經(jīng)很自覺地擠到公主的榻上。他的手無意識地伸過去將公主摟了過來,跟她說道:“叔父從長安梅莊送了許多東西過來,還問我什么時候可以讓他瞧瞧咱們的煜兒。” 宋璟的叔父宋世釗得知公主為宋家生下了個小郎君之后,別提有多高興了,雖然公主什么都不缺,可宋世釗也隔三差五地送來不少東西,他好像是知道李宸不缺補(bǔ)藥也不缺什么奇珍異寶,而且長安離洛陽也不近,因此他送來的都是梅莊里的農(nóng)戶做的干貨,看著尋常無比,可李宸一看便知他是花費(fèi)了不少心思的。 而且宋璟幼失雙親,一直都是宋世釗帶著他,對他視同親生兒子一般,李宸對宋世釗向來也十分敬重,與宋璟前去見叔父時,都是行的家禮。 李宸想到那位從小將宋璟帶大的長輩,與宋璟柔聲說道:“叔父想要看煜兒,隨時都可以來。我們煜兒的阿翁走得早了些,你年少之時也多得叔父照料,日后煜兒見到叔父,皆行以晚輩之禮?!?/br> 宋璟聽到李宸的話,心里十分感動,環(huán)著她肩膀的手略微收緊了下,“永昌,我可真高興?!?/br> 李宸抿著嘴笑,又跟他說道:“等煜兒長大些,我便帶他回長安小住些日子,我的不羨園是他的外祖父賜的,如今境內(nèi)最好的茶葉便是在不羨園采摘的,漫山遍野的野樹野花,他一定會喜歡在里面玩。唔,恰好叔父如今在梅莊頤養(yǎng)天年,煜兒也好去看一下叔父,還能瞧一瞧從前他父親年少時讀書的田莊是怎樣的?!?/br> 宋璟這回心里是柔軟得一塌糊涂。 其實(shí)他從未想到自己與李宸的這場婚姻里,他付出的那么少,可得到的卻那么多。 公主是天之驕女,有時候是任性肆意了些,可從來有的放矢。她對一個人好的時候,是真的好。尤其是在他們之間,初始之時,她看似對他毫不在意,時常將他氣得快要吐血,可時日久了,他才發(fā)現(xiàn)那不過是公主的一層偽裝。剝?nèi)チ四菍永淝槿涡缘膫窝b之后,便在他面前露出了她內(nèi)里無比柔軟的一團(tuán)。 他對她一分好,她便還之以十分。 宋璟回想著自己與李宸的一路走來,其實(shí)李宸是懂他的,因此一直在為他的仕途鋪路??赡芷渲幸灿兴齻€人的考慮在里面,可李宸于宋璟,從來都是幫助扶持更多。人生在世,有什么比能遇上一個懂他的妻子更重要? 她身為公主,貴不可言,都能如此為他考慮,他又有什么不能為李宸做的? 更何況她想要的,無非便是太后百年之后,屬于李氏大唐的盛世江山。 這個事情,即便不是她想要的,也是為人臣者的抱負(fù)。 只是她想要的,恰好與他的抱負(fù)一致。 他無論如何也會傾盡全力做成此事,并不僅僅是為了他當(dāng)初要為民請命的心愿,也是為了此刻他懷中的女子。 心緒起伏的駙馬,終于跟公主說出了此生的唯一承諾—— “永昌,今生今世,璟必不負(fù)你?!?/br> 武則天回宮之后,便一直在想李宸與她說的話。 上官婉兒見太后神色似乎十分凝重的模樣,也不假手他人,親自在旁伺候。 “太后,公主與世子可還好?” 武則天頷首,言簡意賅:“都挺好?!?/br> “既然公主與世子都好,那么是公主說了什么事情,讓太后覺得頭疼了嗎?” “看來你對永昌也是頗為了解?!?/br> 上官婉兒微微低頭,“婉兒只忠于太后一人?!?/br> 武則天輕描淡寫的掃了她一眼,倒是沒有再說什么。 忠心與否,并不是說出來的。上官婉兒在她身邊的這些年,為她做了不少事情,也算是鞠躬盡瘁了。 而且上官婉兒十分敏感,知情識趣又八面玲瓏。她自幼在后宮之中長大,天生便是個識時務(wù)的人,并且骨子里也有著對無上權(quán)力的迷戀。武則天對有的人總會有著盲目的信心,譬如說上官婉兒,譬如說武氏兄弟。她對這些人有信心,并不是對這些人的能力多有信心,而是對他們的忠誠,十分有信心。 上官婉兒的母親是世家之女,無論是眼界與氣質(zhì)都比旁人更為寬廣,她教導(dǎo)出來的上官婉兒,既有其祖父上官儀的文采風(fēng)流,也有在后宮生存之道的八面玲瓏和心狠手辣,她周旋在朝廷的官員之間,為她收集情報并且樂在其中。朝廷中想要得到太后歡心的人,無不爭相討上官昭儀的歡心。 一擲千金為紅顏人,也并不是沒有。 武則天對這些事情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上官婉兒這些年來的行徑,確實(shí)言行一致,只忠于她一人,而她也將上官婉兒視為心腹。 她要登上帝位,就要處理李治的皇室宗親。這些事情上不了臺面,是不能放到朝堂上去跟大臣說的。通常上不了臺面的事情,武則天都是交給酷吏或者是上官婉兒去辦,這也是為什么越王李貞和常樂公主都已經(jīng)服毒自盡,但她依然要將他們造反一案交給吉頊。 原因很簡單,她希望吉頊通過造反這件事情,將李氏宗親一網(wǎng)打盡,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 一個不留,以絕后患是最好的。 這也會給天下之人留下詬病她的機(jī)會,以再冠冕堂皇的理由殺了李氏宗親,都難以堵住天下的悠悠眾口說她得位不正。 如今李宸的一番話,讓她看到了另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