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八零年代致富記、重生之醫(yī)藥空間、關(guān)于他們的春天、佞寵(作者:風曉櫻寒)、鳳凰詔、女法醫(yī)手記之證詞(出書版)、兒子你還要嗎?、[綜]主角生存計劃、陽光痞子、虎妻兔相公
挽風又揀了幾樣花,點了點頭,示意承了情,便忙忙的回宮室內(nèi)不提。 于是這一日清晨如每一日一樣寧靜,唯有柳青看到三皇子依然戴著那八寶瓔珞長生鎖的時候,臉上表情駭然,卻不知自己的神色已落入一旁特意看著的挽風眼里。 沒多久柳青莫名其妙的發(fā)熱,內(nèi)院的規(guī)矩,發(fā)熱了要挪出去,特別是柳青是服侍三皇子的,更要小心謹慎,他第一時間就被挪了出去,此后傅雙林再也沒有見過他,這事便這般悄沒聲息的過去了。 傅雙林心中也落了地,雖然有些惋惜柳青,他卻知道,宮廷之中,讓一步就有可能死的就是自己。這一次他冒險求助張宏,無非是按從前職場法則,當自己捅了漏子的時候,想辦法將你的上司也拉上同一條船。 紅樓夢中,平兒丟了鐲子,是寶玉的小丫鬟墜兒拿的,平兒查到了卻不肯聲張,只悄悄通知了麝月暗自處理,變著法子打發(fā)出去。這是為何?因為如若聲張,說出去便是賈寶玉的丫鬟偷東西,上至主子下至奴才,全都沒臉。同理,張宏分管他們小內(nèi)侍,長生鎖丟失這事一旦揭開,追起責任來,牽連者不僅僅是服侍三皇子的宮人,還有分管他們小內(nèi)侍的主管,挑了他們進來伺候的坤和宮太監(jiān)總管因喜也難逃一個查人不慎的過失,當然也只是過失,他深得皇后眷顧,是不可能受到什么真正的責罰,然而悄沒聲息的壓下此事,張宏卻瞬間得到了三個人的人情,得皇上和皇后信任的因喜,皇后身邊大宮女挽風,以及將來可能會服侍太子或者三皇子的傅雙林,至于柳青這樣的不穩(wěn)定因子,小人自有小人的辦法將他悄沒聲息的抹除。 無論前世后世,哪里出了漏子,每一個聰明的管理者都不會讓此事暴漏在自己的上司眼里,而是想辦法遮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沒有誰會上傳下跳的損人不利己,宮廷更是一個有著龐大太監(jiān)和宮女體系的地方,想要瞞過主子,對于他們來說,并非難事。 傅雙林比從前更加小心起來,只是三皇子這邊少了個小太監(jiān)服侍,皇后卻一直沒有再選人來服侍。 第8章 冰戲 轉(zhuǎn)眼便到了年,接連下了幾場大雪,宮里的湖全都結(jié)了厚厚的冰,春節(jié)大宴結(jié)束后,歇了大朝,皇子公主們也停了課,就連內(nèi)書堂也放了假,宮里嬪妃少不得要花些功夫?qū)ば蕵啡の丁H羰遣幌卵┑奶?,洛太后便命人在春熙湖上備了冰床,邀了后宮有些位份的宮妃及年幼的皇子公主們坐冰床。 洛太后不喜皇帝皇后,宮里諸人都心知肚明,除了宴請群臣的年宴,其余宮內(nèi)小宴,只要是皇后主持的,太后必稱病不去,而太后組織的宴會,王皇后若是赴宴,太后便要生氣說身體不舒服不歡而散,時間久了,王皇后也只好時常稱病不去,卻不得不讓膝下的皇子都前去承歡膝下,以免擔了不孝的名頭。 闊大的冰床猶如一只冰上行駛的大船,上鋪著厚軟的地毯,搭著厚厚的幔帳,放著數(shù)個炭盆,幔帳內(nèi)溫暖如春,熏著香,幾上擺滿點心干果,宮眷們安逸坐在冰床上,衣飾華美,因是過年,大多穿紅,襯著四處白皚皚的冰雪,鮮明得很。數(shù)十個大太監(jiān)們在前頭如纖夫一般拖床,在光滑的冰面上飛一般的前進,宮眷們笑得花枝搖曳,待到拖上一個時辰后,才算興盡了,太后便命人搬了滿滿一籮筐的銀豆子來,讓人撒在冰面上,讓冰床下服侍著的內(nèi)侍和宮女們搶豆子,冰面光滑,內(nèi)侍宮女們一擁而上瘋搶,你推我擠,少不得有人滑倒,然后帶倒一大片,狼狽不堪,冰床上的女眷孩子們便又爆發(fā)出笑聲。 雙林跟在楚煦身邊,有幸參加過幾次這樣的娛樂。楚煦年幼,只知道鼓掌大笑,要不是太后不許,恨不得親身也下去搶豆子,推著雙林道:“雙林你也下去揀呀!你看他們撿到好多!” 雙林只是微笑低頭,卻并不動。他自尊尚在,雖然為奴,卻仍未能接受這種丑態(tài)百出來被人當成取樂工具的感覺。 旁邊的楚昭看了他一眼,拿了塊糕給楚煦,溫聲道:“他要服侍你,豈能擅離職守?!?/br> 楚煦有些奇怪,畢竟楚昭身邊的內(nèi)侍也都下去了,然而他年紀還小,不會反駁,旁邊大公主楚昕早笑道:“大年下的,讓身邊服侍的也松快松快,這也是皇祖母的恩典,一次他們能撿到好幾個月的月銀呢,我都讓身邊伺候的下去了?!背哭D(zhuǎn)年便要八歲,穿了件火紅狐貍皮大氅,露出了白凈甜美的臉龐,她得太后親自教養(yǎng),身上穿的戴的無一不精致華美,旁邊的胞兄福王楚旼也是一身華貴,他已經(jīng)十歲,嘴角含笑,面上有個淺渦,一側(cè)耳垂上戴著只金環(huán),身量頗高,金冠裘服,儼然已是一翩翩少年,在一旁道:“這么小的孩子,下去踩壞了可怎么得了,若是心疼,賞點銀錢給他便罷了?!?/br> 雙林垂著眼皮,卻知道楚昭絕不會因為楚旼這句話便要賞他,若是雙林是一般的小內(nèi)侍,得了賞,不會感激賞他的楚昭、楚煦,反而會認為是因為福王說話得了賞,出了錢反而是別人得了好,還是貼身內(nèi)侍,傻子才做,更何況福王是天和帝的嫡子,身份敏感,若非天和帝早夭,他才應當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太子。 這些宮廷里長大的孩子,哪一個是簡單人?楚昭果然淡淡道:“不過是他們的本分罷了。” 福王笑了笑拿著腰帶下系著的玉環(huán)把玩著不再說話,白玉螭龍環(huán)首尾相連,玉質(zhì)上乘,看上去似乎曾被人久佩撫摩過,發(fā)著油潤的光澤,楚昕也被那玉環(huán)吸引了,問道:“這玉環(huán)怎么有些眼熟,從前沒見大哥哥戴過,是皇祖母給您的?” 福王拇指撫過玉環(huán)上的龍頭,笑道:“是三皇叔的,昨兒和他賭牌賭到的彩頭?!?/br> 楚昕捂了嘴笑道:“難怪眼熟——依我說,你好歹也給皇叔留點好東西吧,每回都被你變著法子給算計走了。” 楚旼笑而不語,上首太后已是聽到了,她年過五十,面容卻不過如四十許人,因下頭剛?cè)鲞^一批銀豆,剛剛笑過一輪,臉上笑意未絕,揚聲道:“大公主這是又有什么樂子呢?” 楚昕連忙笑道:“這不是看到大哥和瑞皇叔賭牌賭贏了瑞皇叔的白玉龍環(huán)?!?/br> 太后笑道:“怪道今兒霄兒說身上有些不舒服告了罪沒來,想是心疼了?”一邊轉(zhuǎn)頭對身后服侍的姑姑道:“一會兒在我內(nèi)庫里挑幾個好點的玉佩給瑞王送去好了,也是怪可憐見的,和旼兒斗牌賭詩竟是沒一次贏過?!甭曇魫蹜z,聽起來倒是對楚霄頗為慈愛。 高宗有三子一女,長子即為短命的懷帝楚霽,次子為當今陛下楚霆,女兒為大長公主楚霏,都為太后所出,楚明帝薨逝后,一名宮妃偏偏在守靈時暈倒,查出有了身孕,這便是楚霄,當時的懷帝才即位,為表仁孝,好好地讓那宮妃生下了庶弟,封為瑞王,賜名楚霄,而那名宮妃并沒享多久的福便在眾人心知肚明中去世了,楚霄便也在宮里含糊著長大了,如今還未到開府的年齡,仍在宮中住著,他輩分雖高,卻沒什么存在感,缺衣少食不至于,別的再多卻也不能了,想也知道,太后對這個唯一一個非她所出的庶皇子并非表面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關(guān)注。 身旁洛貴妃笑著推身旁的大皇子楚昀道:“瞧瞧,你怎么竟也沒輸給你旼皇兄點東西,如今正好得了這個巧宗兒,你皇祖母那兒可都是好東西,也能給你娘貼補貼補用度。” 楚昀只是笑,太后也被逗笑了,魚尾紋都舒展開來,指著洛貴妃和其他妃子道:“平時也不知從我這得了多少好處,堂堂一宮貴妃,一品內(nèi)命婦,還在我這兒裝窮起來。”洛貴妃洛菀出自太后本家,是惠皇后的堂妹,小時候甚至在宮里被太后教養(yǎng)過,與太后情分極好,說話也比其他宮妃少了許多顧忌,太后也從來不掩飾對這個本家侄女的喜愛。依稀聽說當年惠皇后接這個堂妹進宮原有為當時的天和帝為妃子的意圖,后來洛菀卻別具慧眼,看中了安王,安王卻已定了王妃,便由太后做主做了側(cè)妃,當時不少人暗嘆她明珠暗投,誰料到后來安王也成了真龍,天和帝卻早早薨逝,如今宮里不少人也傳說她別具慧眼,識得龍運。 洛貴妃只做了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出來:“要不怎么說母后疼我呢,這大年下的,賞出去了不知多少,又要做新衣服,又要準備萬壽節(jié)的禮,還要打幾支首飾省得出去給母后和皇上丟了人,眼見著轉(zhuǎn)年昀兒又長了一歲,開支大著呢,可就指著母后賞的好貼補貼補了……” 一時眾人都湊趣地笑起來,只有楚昭仿佛出神一樣地看著遠處的風景,一手拉著楚煦,一船的人,這兩個孩子為皇后嫡子,地位本應是最尊貴,卻偏偏因為太后不喜,被隱隱地排斥在這融洽親昵的氛圍以外,好在還有不少充當背景的妃嬪,而楚昭有著和年齡不相襯的沉穩(wěn),對此似乎安之若素,楚煦還小,還不能感覺到這微妙的差別,兩人的身份決定了明面上無人敢虧待懈怠了他們,于是不了解的人依然看著這皇家一派花團錦簇的和樂。 好不容易太后終于感覺到了困倦,自己回了宮,雖然吩咐她們自己玩,其實大家都是來應景的,宮里活動少,也有不少新進宮的妃嬪念著是不是能見到皇帝,老一些的妃嬪卻都知道,皇后不到,陛下是不到的。自然也都終于散了,楚昭帶著楚煦上了步輦回了坤和宮,其他人都跟在步輦后頭走著,好在宮里的路都已掃了雪,走著并不累。薛早福樂呵呵地拿著一把子的銀豆子給傅雙林塞了幾個:“你還太小了,明年就可以下去和我們一塊兒搶了?!?/br> 薛早福是他們這群內(nèi)侍中年齡最大的,家里聽說開了個豆腐坊,家境也并不是過不下去的程度,不知他家里人聽了什么人的攛掇,將自己兒子送到了宮里,想奔個好前程。他為人圓滑伶俐,做事面面俱到,手面也頗為寬松大方,很得人緣,光看他對雙林這般小的孩子仍然著意籠絡結(jié)交,便知道此人雖然外表粗疏和氣不和人計較,卻縝密心細,想必將來成就不小。 傅雙林推辭了兩句還是收下了那些銀豆子,不管在哪里,過分清高都不是生存的法則,他不下去搶銀子已是引人注目,不過尚能以年紀小膽怯為理由,如果再拒絕別人送上來的好處,那就太過于與眾不同了。 回到坤和宮,王皇后居然一早就在那里候著,看到他們連忙上來抱著三皇子道:“手可冰,沒抱著暖爐?”旁邊跟著的人連忙低了頭,楚昭道:“煦兒不肯抱那暖爐說太沉,我看著天氣也不太冷,就沒讓他抱了?!备惦p林心里舒了口氣,王皇后也就是隨口一提,并沒有問罪的意思,便忙一路將他們都迎入房內(nèi),一邊問著今日情形,楚昭也不覺得不耐煩,一一說著話,口齒清楚,態(tài)度也十分恭謹,雙林一邊聽著都覺得心里納罕,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宮里是如何教出來的,舉止言行都和大人一樣,從來不見他顯露出孩子的焦躁不耐煩或是天真爛漫來,卻聽到里頭有人笑道:“這樣擔心,那下次就說孩子們也不舒服不去便是了,橫豎討好不來的?!痹瓉碓鞯劬尤灰苍谖輧?nèi),說出這話來卻是對太后大有不滿了,顯然這對母子在宮內(nèi)不合,都已懶得費心掩飾了,雙林心中暗驚,找了個角落垂手立著。 只聽王皇后笑道:“盡了禮兒便是了,現(xiàn)放著福王和大皇子在那里,將來少不得有人要拿來和太子比,何苦留人話柄,昭兒越來越懂事了,我也放心?!?/br> 元狩帝沉默了一會兒,招了招手叫楚昭過去問功課,楚昭仍然是冷靜沉穩(wěn),既沒有抱怨祖母的冷落,也沒有裝作歡天喜地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天和帝便讓楚昭回去了,又抱著楚煦逗弄了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我又想著昭兒能和煦兒這般天真懵懂,又想著還是現(xiàn)在這般好,將來才能挑得起擔子,但是這般想了,又覺得十分不忍心。” 王皇后笑了句:“順其自然便是了,我看昭兒也并不以此為苦,陛下又何必以為苦?” 天和帝一笑,伸手去握王皇后的手,屋里伺候的內(nèi)侍宮女們,盡皆低下了頭。 第9章 苦出身 年過完,便快要到萬壽節(jié)了,宮里忙忙碌碌,連王皇后都忙得很,每次各處當差的女官絡繹不絕的來稟,到三皇子這邊也少了些,只每日過來看看抱抱便就又去分派事情,只是雙林冷眼看著,雖然忙,皇上依然幾乎每日都會到坤和宮里就寢。因為還是冬日大節(jié)里,前朝大朝都免了,只是偶爾御書房議事,因此陛下白日沒事的時候,也愛在坤和宮里呆著,也因此坤和宮上下無論哪里當差的,都是一顆心緊緊提著,一點不敢放松,一連數(shù)日下來,人人都有些吃不消了。為什么?因著只要陛下在,這坤和宮四面和東西甬道里全得站滿當差的人,內(nèi)侍宮女人人都怕那差使,因為站著有講究,不能站得倍兒直,得彎著腰,駝著背,不能挪窩,撓個癢擦把汗都不行,得等到下一班來替你的人才能挪窩,這一站一班,內(nèi)侍們因著身子與常人不同,憋不住尿,大多數(shù)都得尿褲子。 這日當差完他回了屋里,一進屋便聞到一股尿sao味,他看過去便看到李君正在炭爐上烤著棉褲,他生性愛潔,不由皺了眉頭,李君訕訕笑道:“今兒陛下一直在考問太子殿下功課,我站在下頭伺候久了,偏偏早晨喝了些湯……” 旁邊薛早福正好也才進來,聽到他說早輕嗔道:“你也太不小心了,我今兒看到就想說你,早晨有湯你就貪著喝,果然伺候站不住了吧?在貴人身邊伺候,哪有不小心的?你看看因喜公公,都掌印了,平日里一樣不敢喝水,只是略潤潤唇,身上不捯飭得干凈整潔,貴人聞到味道惡心,你有幾條命呢,看你平時機靈,這會兒又不用心了。” 李君臉上十分尷尬道:“第一次喝竹蓀雞湯,這不是稀罕么……早福你家境好嘗過,我可是第一次,哪里忍得住不多喝兩口呢……” 薛早福搖頭道:“哪里嘗過,這東西精貴,便是宮里,也就是咱們這坤和宮里能有?!闭f著臉上已露出了驕傲的神色,李君道:“可惜太子很快便要遷去東宮了,我們也要過去了?!?/br> 薛早福笑著啐他:“你傻啊,有皇后娘娘看著,東宮的份例,只會比這更好的,小心伺候好了,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李君悠然神往:“到時候東宮至少不用總迎駕了,這些日子可把我們累壞了?!?/br> 薛早福壓低聲音道:“你就是這張嘴管不住,要不是太子愛惜你的才華,你也不知什么時候被人坑了,如今坤和宮也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廣明宮那兒聽說天天晚上發(fā)落內(nèi)侍宮女,才補進去的幾個小內(nèi)侍,和我們一班兒的那個叫守運的,被打壞了,聽說也就是掃雪的時候聲音大了些,你可長點心吧?!币贿吙戳丝措p林道:“還得是咱們雙林厚道老實,從來不亂說話。” 李君臉色都唬白了,詫異道:“我們這批內(nèi)侍不都是還沒當差,只是跟著師傅們先應著么?” 薛早福搖頭道:“你當哪里都像這坤和宮里這么舒服呢,說讓我們學著,就真的只是學著?聽說過新雞進籠必被叮的么,各處當差的聽說都是才進去都是最苦最累沒人干的活都扔給新人了,你看內(nèi)書堂如今還能堅持去的還有幾個?活兒累得睡都睡不夠!哪里還能去念書認字!我們這被選在坤和宮的,已是八輩子的福氣了!如今哪位jiejie哥哥們不都說,這樣的差使當著雖然累,可是心里不慌,巴不得陛下天天都來,皇后娘娘隆寵不衰,我們這些伺候著的人,才能有好日子過呢!” 一邊看了看雙林又教導他道:“雙林如今在三皇子身邊,也要好好伺候,如今不知道多少人看著我們這位子眼紅,不錯眼地找錯兒呢,可萬萬要自己掌住了,莫要一時貪便宜貪方便不按規(guī)矩來,被人揪了錯兒?!?/br> 雙林看他字字句句全出乎真心,連忙也點了點頭表示受教,那邊李君也將棉褲烤干了,開了窗子通風,薛早福看著那炭也嘆氣道:“我聽說別的宮里,也只有主子身邊那有頭有臉的人才有點炭用,哪里像我們這邊這般有福氣,還真是要惜福才是。” 轉(zhuǎn)眼萬壽節(jié)到了,前朝后宮又是如同冬節(jié)一般熱鬧之極,前前后后忙完后沒多久,前朝恢復了上朝,陛下終于不再和過年時一樣,長期呆在坤和宮了,坤和宮上下伺候的全都舒了一口氣,張宏給他們?nèi)粘S栐挼臅r候,都舒心地嘆了句:“總算沒出什么幺蛾子。”王皇后念及他們當差辛苦,又賞了一批,連他們這些沒品級的小內(nèi)侍,都得了五十錢的賞,加上過年的時候賞下來的和月例攢下來的,雙林手中已是有了接近兩百錢了。宮里畢竟沒什么花錢的地方,樣樣都有份例,加上坤和宮上頭的大宮女大太監(jiān)們也不克扣他們份例,因此幾個小內(nèi)侍手里都有了些錢,不免都心癢癢約著要趁不當差的時候,找機會出宮去京城耍一耍。也有些人則打點著要遞出去給家人,李君便是如此,他家境貧苦,一邊數(shù)錢一邊喜悅道:“這手頭能攢下好多錢,比我爹整日辛苦來錢多多了,什么時候能讓家人探望?橫豎宮里用度不大,全給家里拿去,這會兒家里肯定在愁明年開春買種子的錢?!?/br> 薛早福敲了一下他的頭道:“手里還是得留點兒,你也別太傻了,如今是幾位姑姑和公公們好說話,但是真的到了生日,難道不湊份子孝敬孝敬?還有內(nèi)書堂那邊,老師們的節(jié)禮束脩,可不能缺了?!?/br> 李君傻乎乎地應了聲:“知道了,多謝哥哥教我,早福哥哥待我好我是記在心里的,等你生日,我給你封個禮兒?!?/br> 薛早福噗的一聲笑道:“稀罕你呢?”又去看雙林,指點他道:“雙林你花點錢把這些散碎錢換成銀子,熔成一錠一兩的,存起來,這樣就不會老想著花了,平日里多管管口,別老想著吃糖,你年紀小,把錢存著,咱們做內(nèi)官的,到老了沒有子嗣供養(yǎng),再沒錢傍身,那可凄涼呢,可要好好存著錢了。若是將來家里有子侄有心的,過繼過來,收個養(yǎng)子,也算是有人養(yǎng)老,不至于護國寺終老了?!?/br> 雙林看薛早福這么點大的孩子,說起話來頭頭是道,十分老成持重,非常佩服道:“好的,謝謝您……您懂得真多?!?/br> 薛早福笑了下道:“我那條街有個街坊的伯爺爺是做過前朝內(nèi)官的,老了放出宮外,手里有點錢財傍身,自有子侄趨奉,雖然入不了祖宗墳地,到底活著的時候有人奉養(yǎng),他最愛說些宮里的事情,我小時候聽了些,后來我爹娘動了心覺得算是個有前程的,把我給送進來了……誰知道人家讀書人有多瞧不起咱們呢,那書上寫的什么‘上辱其先,中傷其身,下絕其后’,說的就是我們,可憐我爹娘還以為這是甚么榮耀前程呢,卻不知沒頭沒臉也就算了,一不小心連命兒都沒了……”臉上微微起了些惆悵的神情,看了看雙林和李君,一個木一個呆,無人領(lǐng)會自己這一番得失悵惘,不由有些自失的笑了笑,自嘲道:“都這樣了,橫豎也要活出個人樣兒來唄?!彼f得尋常,雙林卻知道薛早福上頭應是有人在關(guān)照的,只看平日一些姑姑或是太監(jiān)聽到他的名字,都會看看他然后笑一笑放手,房間安排也是好的,一開始柳青也住在這里,都是和別的小內(nèi)侍衣食住行隱隱有著差別。 李君接口道:“家里窮,吃飯的口多,眼看一家子都沒飯吃了,便想著賣了我到富貴人家還能有口飯吃,人牙子只說是賣到最富貴的地方來,家里人就信了,后來我才知道是做這個,可憐我爹娘若是知道,也不知道會難過得怎么樣?!闭f完眼圈已是紅了,又勉強笑著問雙林:“你家呢?你這樣小,看著虛歲都沒滿六歲吧?家里就舍得?也不怕挨不過那一刀……細想起來那一刀就沒了也好,去投胎只怕還能投個好胎?!?/br> 雙林也不知道這具身體的人家,只能報之以迷茫的神色,薛早福笑道:“他這樣小,能記得甚么?甚么都不懂呢。”一邊有些愛憐的摸了摸雙林的頭發(fā)道:“我家里也有個小弟弟這般大,每日只會嚷嚷吃糖,我走的時候緊緊抱著我的褲腿哭不放我,我還和他說,哥哥是去給他掙娶媳婦的錢去了,到時候給他買糖多多的,他才抽抽搭搭地放了?!币谎哉f完,眼圈也紅了。 雙林看他也只是小學生的年紀,實在可憐,也握了握他的手表示安慰,薛早福到底年紀大點,也不過傷感一會兒便又笑道:“不說這些傷心事了,我給點錢給御膳房那邊,讓潘爺爺給我們晚上留個熱鍋子,晚上回來了我們在屋里吃著樂一樂?!?/br> 第10章 皇后的自私 開心的日子沒過幾天,似乎是前朝太忙,又或者是別的什么原因,皇上忽然一連數(shù)日沒有到坤和宮來,坤和宮一入夜便落了匙,這令坤和宮伺候的人都十分不安,因為皇上平日里哪怕不在坤和宮留宿,也要來看看兩位皇子,和皇后吃頓飯的。 坤和宮的掌印太監(jiān)因喜一向管得嚴,所以下人們并不敢嚼主子的舌頭,但不免心中都有些揣測,但看王皇后神情如常的每日處理宮中諸事,井井有條,便也都稍稍定了心。 這日楚煦剛吃過午膳,因著王皇后怕他存下食來,便拿了個球讓他與雙林在房內(nèi)玩耍,前頭卻有女官來稟道是慶安侯夫人請見,慶安侯正是王皇后的胞兄,一貫與皇后關(guān)系融洽,王皇后想著大概是娘家有什么事,便讓宮人們帶著楚煦和雙林在碧紗櫥后頭玩耍,她在東暖閣見嫂嫂。 暖閣里楚煦與雙林兩人玩耍,楚煦便扔了那球與雙林,雙林一遍一遍去揀了回來丟給他,他又扔出去,咕咕的笑著,雪白粉嫩的臉上透出了紅暈,十分可愛,雙林看著喜歡,也便不厭其煩地陪著他玩,因著暖閣四角都燃了炭盆,雙林跑了一會兒額頭也出了層薄汗,有些氣喘吁吁起來,楚煦扔球過來便有些躲避不及,額頭被敲了下,正好彈起來飛到墻上又彈到他的肩膀上,他一躲閃便摔了一跤,楚煦拍手大笑起來,雙林拿了那球也忍不住笑起來,忽然聽到楚煦清脆地叫了聲:“哥哥!” 雙林有些驚訝,一抬頭看到楚昭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進來了,正站在一旁看他們?nèi)忧?,看到楚煦叫他,過去替他擦了擦汗道:“玩夠了?到時辰歇一下了?!?/br> 楚煦一向乖巧,和楚昭道:“好的。”楚昭便牽了他的手,又一路帶著他進了東暖閣內(nèi),雙林和幾個宮人一同跟了進去,楚昭看槅子里頭都無人,便替楚煦脫了外邊穿的小襖和靴子,楚煦上了榻平躺下去,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向雙林,招手對雙林道:“雙林來抱抱我……過來一起睡?!?/br> 雙林連忙搖頭,楚昭看了他一眼道:“過來陪著三皇子睡一會兒吧?!?/br> 雙林遲疑,楚昭淡淡道:“乳母平日也這么哄他睡的,哄他睡著了你再起來就是了,赦你無罪?!彼髅饕仓槐入p林大一歲,語氣卻十分威嚴,不容抗拒。雙林想了下便也走了過來,脫了靴子果然也上了床,楚煦心滿意足地抱著他的手臂,將頭拱到他肩膀中,哼哧哼哧了一會兒,楚昭掀了張被子替他們兩人都蓋上,楚煦沒多久便睡著了,雙林卻自從入宮以后,從來不敢白日睡覺,怕誤了差使,因著他晚上睡眠甚好,所以精神也還不錯,尤其是如今楚昭還坐在床邊看著他們,他哪里睡得著,只是閉著眼睛裝睡,感覺到楚煦小小的鼻息噴在自己脖子上。 楚昭看著楚煦睡了,便讓宮人點了一支安息香,然后打發(fā)伺候的人都出去了,自己坐到榻邊拿了一卷書可有可無的翻著,看自己弟弟粉雕玉琢的皮膚上微微透著粉色,嘴巴半張著,睡得十分香甜,而他抱著的小內(nèi)侍也是一張雪白的臉鴉青的頭發(fā),眉目安靜,唇色淺淡,閉了眼睛看著和楚煦倒像是一對糯米粉捏就的娃娃一般,都十分稚氣,這么小的內(nèi)侍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陪弟弟玩一次一次的揀球,兩個孩子都長得好看,看著倒是賞心悅目的。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到前頭母后進來,正說著話,他起了身想要出去,卻忽然止住了腳步。雙林本聽到他起身的聲音,心里正高興,卻也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女子的聲音,想必就是慶安侯夫人了:“侯爺聽說娘娘又和陛下慪上了氣,心里十分著急,派妾進宮看看,也是擔憂娘娘的?!?/br> 王皇后冷笑了聲道:“我怎么能不生氣?劉澄是何等大儒?我不知花了多少工夫才請人說動他去東宮給太子做太傅,大皇子去陛下面前嘆兩聲氣,就成了劉太傅到御書房給皇子們授課了!這能一樣么?只教昭兒,和教皇子們,那一樣么?我忍了多少年了,到了現(xiàn)在還要忍!” 安慶侯夫人細聲細氣地安慰道:“侯爺何嘗不知道娘娘心里的苦,當年娘娘是諭旨欽封的王妃娘娘,卻偏偏讓太后塞了個洛家的側(cè)妃進了王府,還被她搶先入府,搶先得孕,生了大皇子出來,只是娘娘,因著這一點,陛下這些年念著您受了大委屈,所以才對您分外寵愛,登基以后,太后想壓著陛下封洛貴妃為后,陛下頂著壓力仍是將你封后,這些年也是給足了我們家臉面,娘娘您一向是識大體又聰慧的,這其中的道理想也是明白。凡事還是不要和陛下對著頂上的好,你受了委屈,陛下何嘗心里不知道?只是洛家勢大,他不得不讓了步,事后定會加倍補上你,你如今和陛下慪氣,聽說陛下一連歇在御書房數(shù)日了,只怕要被別人趁機得手,倒是白白便宜了小人。” 王皇后頓了一會兒才有些凄然道:“嫂嫂,你有所不知,他哪里是顧忌甚么洛家,他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么?他從前就吃過親娘偏心的虧,太后從前只偏著先帝,對陛下很是不上心,因著陛下當年出生,太后就生了一場病,后來失寵于明帝……所住的宮室又火災甚么的,太后也不知聽了哪里方士的胡說,說陛下與她屬相相沖,水火不容,越發(fā)憎惡陛下,陛下雖然是嫡皇子,卻一直不得寵愛,自覺是人生大憾。因此如今到了他自己的兒子上,雖然他不喜洛菀,卻仍是待大皇子一直十分親切,時時過問起居,不肯讓人看輕了他去,如今這念書,想必又是他那點幼時的心思起了,怕虧待了他的大兒子!所以我這些年到底是為了什么?那洛菀再如何不受寵,當年還是算計陛下才得了孕,偏偏就是因為她膝下有兒子,只要不做甚么讓陛下厭惡的事情來,陛下為著他的親生兒子,也絕不會讓她太過被冷落,為著他的親生母親,還要給她位份榮耀,我忍了這些年,一想到將來我的兒子還要受我這份苦,教我如何吞得下這口氣?這不過只是個開始而已,我讓一步,以后就要步步都讓,我的昭兒明明是嫡皇子,一國太子,將來卻要與這一肚子齷蹉肚腸的女人生下來的庶兄爭東西?” 她說到這里,已經(jīng)情緒有些激動了:“嫂嫂,從前宮里的賞賜,洛菀的總是和我的一樣,王府里頭做衣服分份例,我也要看著宮里的眼色,給洛菀上上等的,便是她先生了兒子,我卻遲了三年不知白白受了多少宮里的訓斥,就為著當時我無子,又塞了一王府的妾室進來,這些我都覺得沒甚么,我都可以忍,吃多少苦,我都無所謂,但是到我兒子身上,我偏偏就忍不下去了,他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愛重我,偏偏卻要把那人的兒子,和我的兒子一般看待!教我怎么吞得下這口氣!” 王皇后不再說話,只是聽到慶安侯夫人有些慌亂道:“是妾身的不是,讓娘娘傷心了,還請娘娘萬萬看在孩子份上,保重身子,莫要傷神?!边^了一會兒又安慰她道:“其實娘娘是不是也有點過于激動了,其實雖然是一同上課,但是明眼人誰不知道其他皇子都是陪太子讀書,那劉太傅當然也心知肚明,知道太子殿下才是要教的正主。再說別的,皇上待您就不必說了,就說待太子吧,如今太子東宮已建好,長史、屬官,伴讀,哪樣不是精心挑選的?早早就立了太子,這待您也算得上十分用心了,您說是不是?” 王皇后冷笑一聲:“嫂嫂,帝王的寵愛還是莫要輕信的好,一輩子太長,誰都不敢賭,至少當初早立太子,這絕不是為了我,或者說不僅僅是為了我,那是立給下頭大臣們,立給天下,立給后宮太后看的,要絕了那些有心人還想扶先帝的遺腹子上位的心,福王只比昭兒大了一歲,當時陛下登基,昭兒出生,陛下大喜,立刻封了昭兒做太子,大家都只說是吉兆,卻不知道我當時是拼了命服了催產(chǎn)的藥生下昭兒,否則,太子之位只怕就要便宜了別人了,當時為了皇位穩(wěn)固,朝中洛家勢大,要扶已有大皇子的洛菀為皇后,那是一點都不奇怪的,如今的局勢,是我和昭兒賭了命才換來的,怎能輕易讓步!” 慶安侯夫人顯然也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微微有些哽咽道:“娘娘一路走來這些年,辛苦了。” 王皇后長長嘆息了一聲:“陛下待我情深意重,我何嘗不知,但卻不敢輕易賭上,因為我和孩子的身家性命,都寄于他一念之間,教我如何不步步為營?今日這事,我自有主張,還請嫂嫂回去告訴哥哥,不必管我了,我知道分寸的。” 慶安侯夫人輕輕嗯了一聲,然后起身告辭出去了。 雙林緊緊閉著眼睛,盡量使自己呼吸均勻,背上卻已密密出了一層透汗,手臂被楚煦壓得發(fā)麻,卻一動都不敢動,只聽到床邊的楚昭忽然起了身走了出去,外頭王皇后看到楚昭忽然從后頭走出來,吃了一驚道:“昭兒?你怎么在后頭?適才我已打發(fā)了伺候的人都出去了呀?!?/br> 楚昭低低道:“我剛才過來想給您請安,看到您不在,他們說弟弟在后頭玩消食,我就去看了看,看他玩好了,便帶到暖閣來歇息,看著他睡了,沒想到您和舅母在說話,就不好出來了,是孩兒冒撞失禮了?!?/br> 王皇后沉默了一會兒才勉強笑道:“你都聽到了?” 楚昭道:“是,母后為了孩兒殫精竭慮,孩兒深感愧疚不安,今后唯有發(fā)憤圖強,方能回報母后這一番苦心?!?/br> 王皇后動了動,雙林只聽到那袍袖窸窸窣窣動的聲音,然后便聽到王皇后稍微有些哽咽的聲音:“昭兒,你莫要如此,是母后對不住你,為了爭一口氣,非要將你帶到這世界上,又因為早產(chǎn),你的身體一向有些不好,都是母后的錯,你也莫要對你父皇有甚么看法,皇帝稱孤道寡,本就不是常人做得來的,他在那個位子上,少不得要打算許多,也許他有他自己的打算,無論如何總是為你好的。你莫要就為了母后這一面之詞,就對你爹爹生了怨懟之心,他……他待你是十分好的?!?/br> 楚昭沉默許久,才回話:“母后放心,兒臣知道怎么做的?!?/br> 王皇后似乎十分傷心地抽泣了一聲:“我的兒……總之一切,都是做娘的自私了……” 第11章 雪石 雙林后來真的睡著了,沒辦法,他聽到太多不該聽到的東西了,只能強迫自己睡著,好在畢竟是孩童的身體,放松下來,調(diào)整呼吸,真的睡著了。 醒過來是被楚煦捏著鼻子弄醒的,他睜開眼睛便看到楚煦趴在他的胸前,笑嘻嘻地說他:“是誰賴床不起床呀?!闭瞧饺绽锿趸屎蠖号目跉猓B忙扶著楚煦,撐著坐起來,看到楚昭坐在一旁仍是拿著本書不疾不徐地看著,冬日淡淡的陽光照進來,他睫毛纖長地半垂著,側(cè)臉平靜,看到他起來他微微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目光澄定,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 那就好,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他也什么都沒聽到。許多人都不防備孩童,但是雙林一直覺得,比起他這個孩童身成人心的他來說,太子楚昭的孩童時代似乎就短促得仿佛沒有一般,他被自己最親的親人,放在了一個不該有童年的位置上。 帝后之間的冷戰(zhàn)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如王皇后所說,她其實心里自有分寸,一日清晨,王皇后忽然嘔吐不止,請了御醫(yī)來看,原來皇后又已有身孕一月有余。 元狩帝喜出望外,立刻駕臨坤和宮,當晚便宿在了坤和宮。沒多久太子正式入主東宮,東宮長史等一應屬官皆是朝中英萃,甚至有朝中重臣直接擔任東宮官屬,雖然只是兼職,卻已讓朝中側(cè)目了。元狩帝又專門選了一批德行高雅的端人正士,作太子賓客和太子諭德,精心挑選才俊青年為太子伴讀,全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而更令人矚目的是隱在野卻名聲的大儒劉澄任了太子太傅一職,親自給太子授課,之前聽說劉澄是為諸王們授課講學的流言被證實果然只是流言。而剛被劉澄教導的楚昭,也被他親口夸獎:“太子聰慧穩(wěn)重,孝友仁慈,可堪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