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珍珠突然揚(yáng)起頭得意的道:“我就說我能三年抱兩,許多人都說我看起來是好生養(yǎng)的,我怎么可能懷不上孩子!”進(jìn)宮半年多,她就有了身孕,這的確是很快了。 太子:“……”也不知道,天天都在念叨孩子的人是誰,害得他對這個孩子,都莫名的抱有了很大的期待, 他和珍珠的孩子,那一定是個很可愛的。 想著,太子細(xì)長的眸子微微彎了起來,眼里波光瀲滟,這是一個很不明顯的笑容。 * 太子妃怡芳院。 相較于絳色院的溫馨美好,這里的氣氛卻十分沉凝。 許久將送來的藥材的清單遞給太子妃,看見她憔悴削瘦的一張臉,心里一驚。 不是說有喜了嗎?為什么太子妃會這么削瘦? 只見坐在坐在羅漢床上的女人,雖然著了錦裳,面上抹了脂粉,氣色看起來尚可,可是比起以前,卻瘦了很多,原本合適的錦服穿在她身上都有幾分空落落的。 “……殿下,怎么沒有過來?”她突然問,一雙眼睛很亮,牢牢的盯著許久。 許久扯了扯唇,被她盯著,只覺得她的目光讓人發(fā)冷,道:“殿下,殿下若是有空了,必定會來看望太子妃的。殿下讓太子妃,好生養(yǎng)胎!” 見太子妃,不喜不怒的,許久笑道:“若是太子妃沒事,奴才就先告辭了,太子那兒還等著奴才回話了!” 太子妃微微一笑,撫了撫鬢間的碎發(fā),看起來仍是雍容華貴,笑道:“今日,麻煩許公公了?!?/br> 走出怡芳院,許久忍不住松了口氣。他怎么覺得,這太子妃越來越可怕了?照他說,女人,就該像寧良媛那樣才討喜,不見太子殿下都被她迷住了嗎?太子妃美則美矣,可是卻太盛氣凌人了,男人哪里會喜歡? “殿下,怎么沒有來看我?”分明,她有喜了,這可是他們第一個孩子,為什么他不過來看她? 待許久離開,太子妃斂了笑,開口問,一雙眼緊緊的盯著雨落。 雨落撲通一聲跪下,額上冒出冷汗,道:“這個,這個……殿下,殿下說,說……” “說什么?”太子妃攥緊了手里的帕子。 雨落閉著眼,一口氣將話說了:“奴婢問太子爺不來看看您嗎?太子爺說,您有喜了,要看,也尋太醫(yī)過來看,他來看,也沒用?!?/br> 說完后,她身子貼在地上,身體忍不住顫抖。太子妃對太子有多么的看重,她們都是清楚的。 太子妃茫然的看著她,原本亮得嚇人的一雙眼,里邊的光芒逐漸的熄滅,屋里的丫頭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雨棠吸了口氣,臉上擠了一分笑出來,走上前去:“……太子妃……??!” 她忍不住尖叫起來,太子妃竟然將手邊的茶盞直接砸在了她的臉上,這茶杯薄薄的,砸在她頭上立刻就碎了開去,guntang的茶水涓涓留下。 雨棠只覺得額頭一痛,旋即臉上一片熱痛,茶水帶著血水模糊了她的眼睛。模糊中。她看見太子妃宛若癲狂的模樣,心里一陣陣的發(fā)冷。 這段時(shí)間,太子妃情緒越來越不穩(wěn)定,越來越容易發(fā)怒,屋里的瓷器不知道被她摔碎了多少個,花園底下土地里不知道埋了多少碎瓷片。 太子妃,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太子妃發(fā)怒,屋里的人全都噤若寒蟬,除了雨落,竟然沒人注意摔在地上,痛苦得連□□都不敢發(fā)出來的雨棠。 焦急的目光在她用手捂住的臉上掃過,眼見太子妃怒氣稍減,雨落急忙上前去,道:“太子妃息怒,您肚子里可還有小皇孫了!” 說到這,她眼里淚水翻滾。都是為了這么一個孩子,太子妃變得越來越讓他們陌生了。 “只要小皇孫生下來,太子,必定會回心轉(zhuǎn)意的。” 這個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榉幎鴣淼?,這三個月,太子妃一直孕吐,而且胎兒很不穩(wěn),因而這些日子她都是一直臥榻而躺的。好不容易過去了三個月,這孩子坐穩(wěn)了胎,她便迫不及待的給太子傳去了這個好消息??墒?,太子竟然無動于衷,也難怪,她會發(fā)狂了。 雨落苦笑,太子妃一直躺在床上,怕她生氣,外邊的消息她們也不敢傳到她的耳里。若是讓她知道,這段日子,太子爺對那寧良媛是如何寵愛的,怕是她更會生氣了。 “……孩子!”太子妃捂住仍還平坦的肚子,這已經(jīng)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雨棠!”待伺候太子妃歇息之之后,雨落迫不及待的回到屋里。剛才,趁太子妃不注意,她示意底下的宮人將她扶了出來。 那碗茶水,才是剛上的,還是guntang的,那么一盞全都潑到了雨棠的臉上。當(dāng)看見她的一張臉的時(shí)候,雨落險(xiǎn)些沒站得住腳。 “太醫(yī),我去叫太醫(yī)!” “雨落,不要!” 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即使看不見,雨棠也知道自己的臉有多可怕。那杯茶,還是她親手端上去的,太子妃投了太子的愛好,喜歡喝熱茶,燒得guntang的水沖泡出來的茶,還沒等涼了她就端了上去。誰知道,這杯茶,會全部落在她的臉上? “除非得了太子妃的允可,不然,你哪找得到太醫(yī)?而且,我這副模樣,若被外人瞧見了,太子妃的名聲,怕真的沒了!” 她們這些做宮女的,平日有個腦熱頭疼的,除非有主子恩典,不然哪會有太醫(yī)來看?都是去太醫(yī)署拿些藥來吃,熬得過去,那就是運(yùn)氣,熬不過去,就一個席子卷了出去。而且,就算熬過去了,主子身邊還不知道還有沒有你的位置了。因而,在這宮里,你最好不要生病。 “我這還有些白玉膏,你給我抹了便是!” 這件事情,永遠(yuǎn)都不能聲張出去,不然,太子妃哪還有好名聲?她這個做丫頭的,又哪有好下場? 眼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雨落拿著白玉膏細(xì)細(xì)的給她抹上,眼淚終于忍不住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抱住雨棠,她帶著幾分抽噎的問:“……雨棠,雨棠,太子妃,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雨棠茫然的看著窗外,雨落問她,她又能問誰。 “……皇宮,會吃人的!” * 太子妃有喜這件事情傳開去,整個皇宮都震動了。皇后親自來到東宮,噓寒問暖的,各種補(bǔ)品藥材一溜兒的流向怡芳院。就連皇帝,也都分了一分心思,讓人送了不少東西過來。 這可是太子第一個嫡子,哪能不看重? “太子妃,有喜了?” 沈月瑯臉色頓時(shí)難看起來,不過瞬間又恢復(fù)如常,攬鏡打量鏡子里那張臉,就算是在宮里,那也是中上的。 而且,雖然外邊看不出來,可是她的身材,卻是凹凸有致,極為風(fēng)流的??墒?,就是這樣的她,太子只在她這兒留了一夜,而且,那一夜,還什么都沒做!也就是說,她沈月瑯,到如今,都還是個處子。 吸了口氣,她笑道:“太子妃有喜,這可是大喜事!” 她不急,不急,這日子還長了。 * 剛摘下來的白玉蘭,還帶著露水,一雙柔胰拿著玉蘭花插在細(xì)膩如玉的花瓶里,說不出的優(yōu)雅動人。 “咳咳!”咳了兩聲,女人臉色有兩分蒼白,笑了笑,道:“太子妃求了這么多年,終于還是得了!” 可是她呢?她求了這么多年,卻永遠(yuǎn)只能享受這宮里無窮無盡的寂寞。 “朱砂,你可是準(zhǔn)備好了?” 穿著鵝黃色衫子,戴了玉簪更顯明媚的朱砂羞澀一笑,道:“奴婢,準(zhǔn)備好了!” 不急,不急,日子還長了! ☆、、第43章 太子妃多年未有孕,如今終于有喜了,宮里無論誰心里有什么小九九,反正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 東宮的女人將屋子都擠滿了,乖順恭敬的站在一邊,最前邊皇后娘娘坐在羅漢床上,面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如今啊,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好好的養(yǎng)胎,給本宮生個大胖孫子就行!”像她這個年紀(jì)的,哪個不是都抱上了大胖孫子,她怎么不急?如今好了,太子妃終于是有孩子了。 太子妃明媚一笑,深色溫柔的撫著肚子,道:“我聽母后的?!?/br> 皇后又道:“你這孩子也是,有了身子這種事情,竟然瞞到現(xiàn)在,可真讓母后驚了一跳?!彼Z氣沒有絲毫不悅,可這里的人誰不是人精?哪不知道對于太子妃瞞著這事,她是有些不開心的。 太子妃不急不忙的道:“兒媳也是聽人說,這胎若是沒有坐滿三個月,是萬萬不能聲張的,這才不敢與您說。兒媳可是把您當(dāng)親娘看的,若是不得已,哪敢瞞著您!” 皇后看了一眼,撫著手上的鳳含珠的鐲子,嗔道:“你倒是有心了。” 無論二人心里是如何想法,反正面上都是和樂融融的,一副婆媳關(guān)系良好的模樣。 皇后看著她容顏有幾分憔悴的模樣,心疼道:“看看,這才幾日,你就清減了幾分,若不是底下的人伺候得不精細(xì)?”說到最后,她已經(jīng)斂了笑,威嚴(yán)頗深。 太子妃忙道:“母后多慮了,底下的人哪有膽子輕待于我?只是兒媳,有些鬧喜,總是吃不下東西?!?/br> “你如今可是一個人吃,兩個人養(yǎng),哪能不能吃東西!”皇后皺著眉,思忖片刻道:“本宮宮里有個廚娘,最善羹湯,我就讓她到你身邊伺候,給你好好補(bǔ)一補(bǔ)身體?!?/br> 太子妃站起身福了一禮,面上全是感激的表情:“多謝母后了!” 皇后目光在屋里恭敬站著的女人身上掃過,帶著兩分警告的味道,道:“太子妃有喜,本宮可不希望這東宮鬧出什么幺蛾子!” 她目光落在珍珠身上,最近太子極為寵幸寧良媛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太子如今膝下沒有一兒半女,他自己又是個疏于女色的,好不容易有個讓他上心的女人,這可是好事。因而,皇后聽到耳里,只是樂見其成。 不過,如今太子妃有喜,這就不得不讓她顧及起來。 珍珠一個不注意恰好對上她暗含鋒銳的目光,在其他女人都垂首避開的時(shí)候,想到這個是太子的母親,她緊張之下,露出一個實(shí)則討好,別人看來卻是傻乎乎的笑容。 因?yàn)榛屎笫翘拥哪赣H,她才會緊張,下意識的挺直了腰肢,想要在她心里露出最好的一面來。 皇后有些錯愕,因?yàn)樯砭痈呶?,又要壓制宮里其他蠢蠢欲動的女人,她看起來是頗為威嚴(yán)的,很難有人能直視她的目光,更別說是珍珠這個年紀(jì)的小姑娘了。(珍珠表示,太子冷冷淡淡的目光,她都能熱情的撲上去,皇后這個,簡直毫無壓力。) 皇后無意識的對珍珠露出一個笑,就見珍珠的笑容更大了。也是珍珠的樣貌生得實(shí)在是討人喜歡,特別是討長輩的喜歡,是那種很有福氣的,臉頰臉邊還有些rourou的。 太子妃注視著這一幕,緊緊的攥緊了手里的帕子——就連皇后,待她也是另眼相看嗎? 皇后又軟言說了幾句,這才道:“你就好好的養(yǎng)身體,有什么事,盡管讓底下的人處理便是!” 待皇后走了,屋里的氣氛才算是活躍了幾分。 “妾身恭喜太子妃有喜了,太子妃一定能為太子生下嫡長子來!” 宋承徽自來是諂媚的,皇后一走,她便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道喜。 太子妃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你這話,說得倒是討喜!這孔雀燒藍(lán)的簪子,倒是極是適合你!”說著,拔下頭上一個鑲了拇指大小藍(lán)寶石的簪子,插到了她的頭上。 “這,這……”宋承徽心里驚訝,她以往也是為太子妃是從,可是太子妃卻一直對她的好視而不見,如今這是怎么了? 面上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來,宋承徽笑道:“妾身寫過太子妃賞,你的東西,可都是沾著貴氣的,也讓妾身沾沾貴氣!” 沈月瑯走上前來,奉上自己做的一件衣裳,笑道:“奴婢手上也沒什么好東西,就自個兒給您做了一件衣裳,也不知道您喜歡不?” 太子妃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道了一句有心了,底下便有宮人過來將衣裳從她身后宮女手上接了過去。 “你身邊,怎么不見青竹啊?”太子妃突然問,青竹便是當(dāng)初她賞給沈月瑯的。 沈月瑯不慌不忙的道:“妾身正要與太子妃您說了,前幾日青竹夜里睡覺忘了關(guān)窗,第二天就有些發(fā)熱了,如今身子也還沒養(yǎng)好了。妾身雖然有心帶她過來給您磕頭,卻怕過了病氣給您,只得作罷?!?/br> 太子妃也不知道是否信了,只低低應(yīng)了一聲。 趙承徽身子向來弱,讓身邊模樣平凡的丫頭送上自己抄寫的佛經(jīng),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一邊忍不住又咳了兩聲,這才道:“還望太子妃恕罪,妾身身子向來弱,怕是帶了病氣給您,就在這給您行禮了!” 說著她又咳了兩聲,長年蒼白的一張臉雙頰之上浮出兩抹緋紅:“這是奴婢親手抄寫的佛經(jīng),只盼佛主能保佑太子妃與皇孫,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