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珍珠頷首,表示理解。 * 淑妃將李柔兒的身后事攬了過去,珍珠倒是落得輕松,回去瞧見在外邊的趙圓幾個,心情更是好。 “良媛!” 趙圓四人忙對她行禮,他們這些一直跟在太子身邊的人,自然知道太子待這位寧良媛是多么的與眾不同,他們自然也得把對方當(dāng)成主子來看。 “回來了。” 太子坐在羅漢床上,手里拿著一本藍皮封面的書看著,聽到動靜抬起頭來,將手里的書擱在桌上,抬眼望了過來。 他這三個字,語氣仍是淡淡的,可是卻讓珍珠心中微動,原本一直挺直的腰背也松了下來,幾步走過去將人抱住,緊緊的抱著他。 “玄生!” 她在他胸口蹭了蹭,嘴角不自禁的抿出一個輕松的笑來,嬌言軟語道:“我好累哦。” “……淑妃娘娘討厭我,以后要是她欺負我怎么辦?” 將今日發(fā)生的事情說了,她低聲道:“你要好好的保護我喔。” 太子撫著她的頭發(fā),垂下眉眼,眼里的光芒像是要讓人溺閉在他的眼里。只可惜,珍珠頭埋在他的胸口,瞧不見他的這副模樣。 “你做得,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br> 他拍了拍她的頭,力度輕柔:“有我在,淑妃不會對你做什么的?!?/br> 珍珠嘿嘿傻笑,道:“你最好了?!?/br> 撒嬌之后珍珠的心情變得很好,緊緊的挨著他坐下,湊過去看他擱在桌上的書,看了一眼就粥了眉頭。 “史記!” 她鼓起臉,小心的伸手摸了摸,道:“我最討厭,看這個了?!?/br> 又長又多,厚厚的兩本書,記載了十個朝代的興衰,她看著就想打瞌睡。 太子撫著封皮上史記兩個字,道:“不過無事打發(fā)時間而已?!?/br> 說著將書隨手遞了出去,許久小心翼翼的接過來,讓趙圓拿下去放回書房。這書是手抄本,他們太子最是愛惜了,平日其他人碰也不能碰。 太子捏著珍珠的手,也不知是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習(xí)慣,兩人坐在一起,他下意識的便會握住她的手,軟綿綿的,柔如無骨。 “我讓人給你尋了兩本徐楓亭的山水志來,你無聊的時候可以看看。” “徐楓亭!” 珍珠雙眼一亮,徐楓亭名望,字楓亭,是她最愛的一位大儒。傳言徐楓亭模樣生得俊郎無比,本是世家子弟,卻偏愛流連山水,走過山川南北,寫下了五本山水志,是珍珠最愛看的。 太子看著她神采飛揚的模樣,嘴唇動了動,眼睛眨了眨,目光落在旁邊的青花大瓷盆上,伸手敲了敲。 “噠噠噠” “日后你不要再往里邊給鯉魚扔食了,這魚都懶得游不動了?!?/br> 手指敲擊在瓷盆之上,水中漣漪一圈圈的蕩開,紅色的蓮花從水中探出頭來,底下金色的鯉魚胖成了一團,聽到動靜連尾巴也沒擺動一下。 珍珠頓時有些心虛,嘟囔道:“長這么胖也不怪我啊,是這鯉魚太懶了?!?/br> 說著,她挺直身子,道:“你看,我也吃得多,但是我的身材也很柔軟纖細啊。” 越說她越覺得對,長這么胖才不是她時不時投喂的原因,而是這瓷盆里的鯉魚太懶了。 太子目光在她身上認真的從上至下掃過,那目光宛若實質(zhì),弄得珍珠有些不自在,臉一紅,小聲道:“你干嘛這么看我?好奇怪。” 太子伸手攬住她的腰,珍珠骨架子小,看起來珠圓玉潤的,摸上去身上軟乎乎的。 “唔,我只是感受一下,你的細腰。” 說著,他嘴角忍不住翹起。 他偏頭說話,聲音不自覺的壓低了兩分,低沉得像是嘆息一般,帶著濕熱的氣噴在珍珠耳廓上,便見她的耳珠飛快的變得緋紅起來。 忍不住揉了揉發(fā)癢的耳朵,珍珠扭頭捂住他的嘴巴,道:“好癢哦?!?/br> 她的手遮住太子下半邊臉,只露出他一雙狹長的眸子來,這樣的眼睛其實給人的感覺很鋒利凜凜,像是出鞘的寶劍一般。只是太子氣質(zhì)從容不迫,那種冷淡疏離的感覺,讓他看起來雖然讓人不好親近,但是卻少了那種令人心里發(fā)寒的鋒銳。 不過,此時這雙原本應(yīng)該銳利的眼眸里利光化為溫柔,像是夜空中的星湖。 “你的眼睛,會發(fā)光!” 珍珠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眼睛,太子下意識的動了動,終究是沒有躲開——眼睛這是人身體最為柔軟的一個地方。 許久見著他嘴角微微的笑,心里忍不住驚奇。太子,其實不喜歡旁人近他的身,身邊伺候的人,就連他也是伺候了他三年才得以貼身伺候他。像趙圓他們四個,雖然也是貼身伺候,卻是連太子一個衣角都摸不到。 而現(xiàn)在,這位寧良媛還能摸到自家太子的眼睛。其中的特殊,不言而喻。 珍珠原本就覺得太子好看,就連自家父親和哥哥比起他都差了一截??墒侨缃裾诹怂脒吥?,只有那么一雙眸子露在外邊,她只覺得一顆心比 ☆、、第90章 李良娣只是太子的一個良娣,并沒有入葬皇陵的資格,在她去世第二天,李夫人求了皇后娘娘,便將她的遺體接了回去,打算將她葬在李家的祖墳。 李柔兒的死亡來得猝不及防,而就算是死,她也沒等到她想見的那個男人。 “皇家人,本就無情,她一腔癡情,卻是托付錯了對象?!?/br> 淑妃手扣在白玉欄桿之上,眼睛望著那迎了李柔兒遺體往宮外走的一群人,神色淡漠。 “人生有三苦,求而不得便是一苦。柔兒這輩子做得最大的錯事,便是對太子動了情?!?/br> 淑妃從一開始就不贊同李柔兒進宮,她的性子太過嬌弱,身子又是那般孱弱,進宮就好像是一只兔子入了老虎窩,又哪會有什么好結(jié)局? “娘娘,起風(fēng)了,我們回吧。” 她身邊的大宮女文琴取了繁花穿蝶的披風(fēng)披在她的肩上,看了一眼昏沉的天空,柔聲說道。 這天說變就變了,連續(xù)陰沉了好幾日,今日更是黑云壓頂,那云層厚厚的,看起來很低,天色一片昏暗。 冷風(fēng)陣陣,將樹上的枯葉卷起。 淑妃攏了攏披風(fēng),轉(zhuǎn)身回她的:“回吧,” 文琴低聲問:“娘娘,那紫珠要如何處理?” 淑妃漫不經(jīng)心的道:“柔兒喜歡她伺候,便讓她去陪她吧。” 她能讓紫珠去伺候李柔兒,當(dāng)初對她自然是極為看重的,只是紫珠實在是太讓她失望了。 “你去查查,紫珠平日與誰來往親近。她有沒有和東宮哪個女人,走得比較近?!?/br> 文琴有些驚訝:“娘娘您是懷疑……” 淑妃冷笑一聲,道:“紫珠向來是個妥帖的性子,不然本宮也不會放心把柔兒交給她照顧?!?/br> 按她的性子,知道李柔兒敏感的性子,平日只會小心翼翼,不讓外邊的消息驚擾了她??墒菑钠渌麑m人的口供來看,她往常不僅沒有這么做,在言語間更是對李柔兒與那寧珍珠之間多有挑撥,還經(jīng)常會與李柔兒說一些寧珍珠與太子之間的消息。 “識人不清,未想有一日本宮竟然會栽在一個小宮女身上?!?/br> 她輕輕的笑,道:“本宮倒是要瞧瞧,是誰在紫珠后邊出謀劃策,竟然讓本宮也栽了一個跟頭?!?/br> 而且,這還是一個大跟頭。她心里再是對李柔兒沒有多少感情,可是那也是她血脈相連的親妹子。那后邊的人,她是決計不可能放過的。 只是,不待處理紫珠,便已經(jīng)得到她死去的消息。她死得極為的安靜,外邊守門的小太監(jiān)一丁點的動靜都沒聽到,等到發(fā)現(xiàn)的時候身體都已經(jīng)冷了??s在角落里,臉上的表情很是安詳。 暢寧院。 “承徽,這是膳房送來的石榴?!?/br> 朱砂將剛送來的石榴放在盤子里端了上來,忍不住氣道:“尚食局的人真是越來越過分了,送上來的石榴不僅小,還有好幾個都是壞的,簡直欺人太甚?!?/br> 趙承徽正捏著白菊,將花瓣扯下放在茶杯里,打算泡菊花茶喝,聞言只是淡淡一笑,道:“宮里的人,看菜下碟,你莫不是不清楚這一點?” 朱砂道:“奴婢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氣不過而已?!?/br> “冷靜。” 趙承徽眉目間仍是掩蓋不住的病弱之氣,受到這樣的待遇她的眼里很是平靜,道:“朱砂,你要明白,無論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要急。” 她伸手拿了一個石榴放在手里,道:“有句話叫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等日后你得到了太子的寵愛,那便是他們巴著過來討好你了?!?/br> 朱砂臉一紅,突然想起什么,忙道:“對了承徽,奴婢聽說,紫珠……死了?!?/br> 她咬著牙有些緊張的道:“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來。” 趙承徽微微一笑,道:“不會的,她什么都沒來得及說的?!?/br> 說著,她看向窗外。 “呀,下雨了?!?/br> 不自覺的摩挲著手里的石榴,她幾近于喃喃的道:“看著吧,欠我的東西,我都會一一討回來的?!?/br> * 這雨勢綿綿不絕,一連著就下了好幾天,被雨水沖刷,樹上的枯葉掉了大半,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和頗有頑強精神的幾片殘葉。而溫度,也隨著這場雨驟然降了下來。宮里的人都褪下了單薄的夏衫,換上了秋裳。 昨夜雨下到半夜就停了,不過第二日天氣微明,天邊又開始飄起雨來。細雨成簾,云層是連續(xù)了好幾日的昏暗,連帶著整個天地似乎都蒙了一層灰。 珍珠穿了一件綠柳色的襖裙,一張臉被養(yǎng)得粉嫩嫩的,雙眼明亮,正應(yīng)了那句“明眸皓齒”,十分的好看。 她肚子里的孩子四個月了,腹部微微鼓起,近來更嗜睡了,有的時候一覺起來太子都下朝歸來了,剛好二人可以一起用午膳。 付恒知道她最近嘴饞愛吃,每天使了勁的琢磨吃食往她這送。沒過幾天,珍珠眼見又圓了一圈,皮膚水嫩,吹彈可破,像是剛破了皮的雞蛋一樣,只是可惜的是就是圓了一點。 對著鏡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珍珠泄氣的得出一個自己又胖了的結(jié)論。 張嬤嬤取了白玉梳子給她梳頭,一眼便瞧出了她的想法。 少女愛俏,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而宮里的女人更是對自己的容貌相當(dāng)在乎。 珍珠一張圓臉生得十分討喜,而且因為她眼睛又黑又亮,像兩顆打了霜的黑葡萄一樣,十分的有靈氣。再加上她一身肌膚,生得白,就更給她加了分。 張嬤嬤勸她,道:“您如今肚子里還有小皇孫了,一個人吃兩個人的份,當(dāng)然吃得多。奴婢瞧良媛您如今就很好,最主要是太子爺喜歡不是?” 珍珠一想,覺得很有道理。她不是個喜歡委屈自己的人,人生在世,總要舒舒服服的過日子,要是違著自己的心意過一輩子,那實在是太辛苦了。 不過,人生也不是十全十美的。 “以后,我努力,少吃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