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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從龍在線閱讀 - 第10節(jié)

第10節(jié)

    痙攣且疼痛的胃部迅速的就被安撫了。泓牽引著內(nèi)息,在容胤經(jīng)脈中團團走了一周,好像一只guntang又有力的大掌,迅速就理順了容胤緊張冰冷的筋骨。容胤情不自禁,伸展開身體,躺在泓的腿上舒服得亂蹭一氣,抓著他的一只手問:“是什么東西?”

    泓說:“這是內(nèi)家功夫?!?/br>
    容胤就喃喃自語,說:“以前怎么不知道?!?/br>
    泓垂下了眼睛,說:“這個,是要貼身的?!?/br>
    他說完,探手在衣服下面,把容胤身上各處又摸了摸,確定沒有不對的地方。摸著摸著突然心里一顫,手不由就頓住了,問容胤:“陛下見血驚悸的毛病,是不是一直都沒好?”

    容胤已經(jīng)昏昏欲睡,瞇著眼睛說:“還行。只要不是太多血,就能忍得下來?!?/br>
    雖然已經(jīng)知道是這樣,聽陛下親口承認(rèn),泓還是狠狠一顫,心疼得五臟六腑都絞到了一起。

    陛下年少驚惶,曾經(jīng)怕到一點紅色都不能見。折騰了很久都不見好,有一次靜怡太妃就遣退了宮人,私下狠狠責(zé)罵,說他沒有個當(dāng)皇帝的樣子。

    那之后陛下很快就痊愈了。帝王立身之處,殺伐屠戮,舉世刀兵,彈指間天地變色,過手的豈止一點血光?年少時期的嬌貴毛病,再提起來成了一場笑談。

    原來他心里,一直都是怕的。

    就這么不聲不響,一個人忍著。

    忍了十幾年,都……沒人體貼。

    泓垂著眼,靜靜凝視容胤的側(cè)臉,只覺得滿腔的珍愛和憐惜都無處投遞,就自后面環(huán)抱了皇帝,按著他的胸口,再次把熱力傳送了過去。

    容胤覺得身上迅速的暖了,胃里那個寒冷僵硬的冰塊化成了涓涓暖流,在四肢百骸間游走。他又舒服又溫暖,高興得在泓懷里亂蹭亂摸,一個使力就把泓拉到了身前,突然說:“你要是我的妃子就好了?!?/br>
    泓萬沒想到皇帝說出這種話來,登時羞窘得滿臉通紅,一路紅到了脖子根,結(jié)結(jié)巴巴問:“為……為什么?”

    容胤說:“可以白頭偕老?!?/br>
    泓一下子就呆了,心里霎時一片冰冷。他雙手發(fā)顫,緊緊抓住了皇帝的手,捧在心口上。

    現(xiàn)在不可以嗎?

    就……在迎娶云氏的新娘前,在嬪妃承恩前,只要這一小段時間,只要有過一次,他就可以當(dāng)做白頭偕老。

    永遠(yuǎn)永遠(yuǎn)是你的人。

    他緊摟著皇帝的胳膊,壓下了巨大的悲傷和不舍得,把雙唇印在容胤的手指間。

    容胤已經(jīng)睡著了。

    他在夢中,還在琢磨能不能再也不讓泓上陣,要他安安全全的活著,好和自己白頭偕老。

    第12章 微服

    皇帝御駕在輔都停留了十幾天,直到諸事敲定,便準(zhǔn)備回皇城。回程沿路早已被親軍都尉府派兵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臨行前一天,泓接連派出了三批前哨先行,在御駕二十里外依次接應(yīng)。

    容胤在里間,聽著泓一一安排,突然間異想天開,等泓回來便和他商量,要兩人明日騎馬先走,留眾人跟著帝王儀仗空行。這樣趕到皇城正好早了一天,神不知鬼不覺來個微服私訪,兩人可以一起去西三坊去給雷大壯點燈籠,順路玩樂一番。

    泓嚇了一大跳,立時道:“不行不行不行。”

    容胤就威脅他:“等回了宮里,可就再沒這樣的機會了?!?/br>
    泓無比為難,道:“陛下每次出巡,凡是碰過的東西,用過的飯食,去過的地方,御前影衛(wèi)都不知道查了多少遍,摸了個清清楚楚,才敢呈上御覽。西三坊那種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怎么能讓陛下犯險?”

    容胤怒道:“你到底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泓說:“想?!?/br>
    容胤說:“那就快想辦法!”

    泓默不作聲,一樣一樣想了半天,還是沒什么萬無一失的辦法,為難道:“光陛下在西三坊用的茶水點心,就有太多外人過手了。要是從宮里帶,還得安排人侍膳,那也……不算微服。”

    容胤便道:“我不吃東西。什么都不碰。咱們提前安排好路線,只需讓影衛(wèi)把沿途幾個地方查過就可以?!?/br>
    泓想了一下,覺得這樣雖然有風(fēng)險,卻也還算穩(wěn)妥,頓時高興起來,微微笑道:“要這樣,可行?!?/br>
    容胤興奮起來,連忙叫泓去安排,又令宮人去找平常衣服來。兩人又高興又激動,商量了大半夜才睡。

    他們帶了十幾位御前影衛(wèi),平平安安就回了皇城,果然比帝王鑾駕要早一天。兩人入了城就直奔西三坊,現(xiàn)在正是中秋時分,臨近佳節(jié),坊里人來人往,臨街的商鋪都安排了人在外面大聲吆喝招攬顧客,格外的喧囂熱鬧。

    容胤和泓換了一身平常裝束,順著人流就進了坊市。泓怕被擁擠的人群擠散,不得已緊緊貼著容胤,低聲說:“主人身邊,安排了八位影衛(wèi)保護,親軍都尉府撥了一支兵馬扎在西二坊,以焰火為號。若有意外,可以立即調(diào)兵。”

    容胤聽他換了稱呼,心中不由一蕩,輕聲說:“在外頭不用持禮,叫我……”

    他本來想讓泓叫自己的名字,話到嘴邊,卻一下子悶住了。

    他是個沒名字的人。

    以前的名字,穿越過來后就再沒用過。雖然還記得,念出來卻無比陌生,已經(jīng)和自己沒有關(guān)系了。

    現(xiàn)在這個身體叫容胤??蛇@兩個字是國諱,他只在玉牒上見過,從沒聽人叫出來。沒人叫,就沒有聯(lián)系,這個名字也和他無關(guān)。

    他大概是一個名叫“陛下”的人。這名字不屬于他,他卻屬于這個名字。

    這些御前影衛(wèi),輝煌都城,錦衣玉食和森嚴(yán)保護,都是屬于這個名字的。

    也許,還有……泓。

    容胤轉(zhuǎn)瞬就把這個讓他不愉快的念頭拋出了腦海。

    他們按照原定的計劃,先往茶樓去。路上一起看了江湖人賣藝,聽了橋邊的口技,還看了猴子的雜耍表演。容胤興味盎然,連路人的衣裳神情都一一看過,路過商鋪,就站在門口研究人家的門臉和布幌子。他這樣一停頓,商家自然上前招攬,他就全神貫注的聽人家說,搞得泓在一旁緊張無比,生怕哪個人是喬裝的刺客。

    他們到了茶樓,堂倌認(rèn)得泓是老主顧,當(dāng)即上前殷勤招呼,把他們請上二樓。

    茶樓的二樓很是敞亮,沿著欄桿設(shè)了一排的坐席,供客人們居高臨下,邊喝茶邊聽說書人講書。泓領(lǐng)著容胤落座,這位置顯然特地布置過,離欄桿有些距離,是防著有人突然從欄桿攀上來襲擊。容胤落座后四面一看,見前后左右的幾桌客人全是御前影衛(wèi),都打扮成了一副茶客模樣,把自己和周圍人隔絕開來。這才幾天功夫,從調(diào)兵防衛(wèi)到前哨保護,泓能布置得如此妥貼周全,實在是了不起的手腕。容胤忍不住多看了泓一眼,就在茶桌的遮掩下,悄悄握住了泓的手,一根一根捏他的手指。

    泓拘謹(jǐn)?shù)拇瓜铝搜劬?,慌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容胤就輕聲問:“不行嗎?”

    泓說:“行?!?/br>
    他們手拉著手,聽說書人繪聲繪色,講那些帝王將相的故事。講完故事滿堂叫好,說書人就吹拉彈唱,又說了幾個笑話暖場,然后請出歌女獻藝。整個茶樓一片喧囂,堂上堂下各處哄鬧,唯有他們這一塊人人正襟危坐,肅靜凝重,顯得格外冷清蕭條。那跑堂的過來想要加水,卻見這幾桌客人個個如臨大敵,不像來找樂子,倒像來會仇家,不由望而卻步,十二萬分的摸不著頭腦。

    待到說書人一節(jié)暫罷,大堂里鼓樂齊放,雜耍班子便登臺開始表演。很多人都是踩著時辰來只為了看這個,此時便一擁而入,將樓下擠了個水泄不通。眼見著茶客越來越多,泓便低聲對容胤說:“人多了,主人移駕吧。”

    容胤微微一點頭,眾影衛(wèi)便先行下樓,分把了各處,確定無事后,泓就護著容胤一路出去。這間茶樓是西三坊最熱鬧的地方,他家各色點心堪稱城中一絕,曲藝也精彩。陛下好不容易來此一趟,什么也沒吃到,還得被眾影衛(wèi)一路環(huán)護,人多就得離開。泓滿心的遺憾,低聲道:“沒讓主人盡興,是屬下無能。”

    容胤道:“世上沒有兩頭好,我不貪心。你替我常來吧。”

    他們出得茶樓,就進了武館。包間已經(jīng)被提前包下,里面桌椅都重新布置過。堂倌送名牌來讓客人下注,剛進了包間進被攔下了,手里的名牌被人接過,翻查后遠(yuǎn)遠(yuǎn)的讓容胤看了一眼。那堂倌被遮擋了視線,只見得屋子里六七個人,把名牌在里面?zhèn)髁艘蝗瓦f了出來,翻了雷大壯的名,押了筆不大不小的賭注。這武館里接待過的貴人也不少,倒是第一次見這么緊張肅靜的,堂倌站在門口,只覺得無聲無息的壓迫感好像一堵墻緩緩平推下來,壓得人身子都矮了一截。他接過名牌,也不敢多說什么,當(dāng)即溜之大吉,還不忘提醒其他幾位堂倌不要進去打擾。

    他們?nèi)サ蒙酝砹诵?,已?jīng)過了開場。那雷大壯正在擂臺上四方禮敬。泓是常來的,知道規(guī)則,便低聲給容胤講解:“今日打的是開臺,凡愿意上臺的,都可以和雷大壯打,贏者今日賭注全拿走。”

    兩人正說著,就見已經(jīng)有人上臺和雷大壯過招。那人一看就差得遠(yuǎn),雷大壯手下留情,和他過了幾十招才放倒,沒讓人輸?shù)秒y看。

    泓就低聲對容胤說:“我就喜歡他這點,贏而不驕,知道給人留余地?!?/br>
    轉(zhuǎn)眼間雷大壯已經(jīng)打過了兩個人,等到第三個人上場,泓突然“咦”了一聲,探身往臺下看去,緊緊皺起眉。

    容胤也跟著往下頭看過去,但見上場的那個人其貌不揚,一臉的冷漠,雷大壯問他年齡名字也一概不回答,拱手施了禮,就拉開了架勢要開場。容胤見那人姿態(tài)挺拔,是影衛(wèi)中見慣的模樣,便問:“這人是不是有功夫?”

    泓“嗯”了一聲,微微動怒,道:“武者不涉江湖,給人留個混飯的余地,這是規(guī)矩。這人是哪家的?”

    他抬頭問眾影衛(wèi),眾人看了看,卻都不認(rèn)識。泓便扣了幾顆花生在手里,冷眼看那人和雷大壯過招。

    雷大壯果然不是那人對手,三五招之間,被人像逗小孩一樣抓來抓去耍弄??伤珮O之認(rèn)真,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還是拉開了架勢全力迎戰(zhàn)。那人好整以暇,以氣沖xue,叫他自己連摔好幾個跟頭,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泓再也看不下去,就微微探身,想出手教訓(xùn)那個武者。容胤便抬手相攔,輕聲道:“這是他的擂臺,不要干涉。等一會兒咱們給他點燈籠。”

    泓只得忍耐下來。

    兩人正觀戰(zhàn),突然聽得隔壁有人笑了一聲,道:“有意思。確實是個有骨頭的,擂主當(dāng)?shù)眠€算夠格。”

    另一人相勸:“這種地方哪有什么像樣的熱鬧?真想看高手過招,咱們到西三坊去。那邊清凈,東西也精致。往來都是顯貴朝臣,少爺你初來皇城,也該認(rèn)認(rèn)臉,將來也好支應(yīng)。叫阿松別打了,咱們走吧?!?/br>
    這武館里包間互相隔絕,但圍廊是互通的,僅用幾盆花草攔了視線,為的是看客在圍欄前觀戰(zhàn)時,彼此聲息相聞,顯得熱鬧。想來是隔壁的客人站到了圍欄前說話,把聲音傳了過來。眾影衛(wèi)立時緊張,便又分出了兩個人站到圍廊下。只聽得隔壁突然一陣開門關(guān)門,又有一人走近,低聲道:“樓下有好幾位武者在把守。這武館里,應(yīng)該是有貴人來。今日出來得倉促,咱們?nèi)耸植粔?,先走吧?!?/br>
    那位少爺怒道:“什么貴人?這天底下誰能貴得過我去?為什么要爺讓路?你拿著我的令牌,到親軍都尉府調(diào)一支兵過來,把這家武館封了,爺就不信連場擂臺都看不成!”

    親軍都尉府,是皇帝的親兵。這支軍隊駐扎皇城九門,除拱衛(wèi)禁城外,也負(fù)責(zé)維護皇城的治安。能任意調(diào)用親軍都尉府兵馬的人在皇城中不過幾位,泓想來想去,怎么也想不到隔壁這位是誰,不由很是不安,向容胤看去。

    容胤便捏了捏他的手,低聲道:“不要理睬這些小事。我只能陪這一回,以后可得你自己來了?!?/br>
    泓突然難為情,垂下了眼睛,緊緊反握了皇帝的手。只聽得隔壁那人很是無奈,道:“少爺才到了皇城十幾天,就把各處翻騰得雞飛狗跳,現(xiàn)在連人家好好的武館都想封,也太過分了。我們幾個近侍自然聽?wèi){差遣,可連累得苦先生都得跟著到處跑,實在是不像話。”

    那位少爺嘿嘿一笑,道:“苦先生成天打坐練功,也太辛苦啦。出來跟咱們見識下花花世界,不是很好?等會去宜香樓,咱們給苦先生找個漂亮姑娘!”

    他話音剛落,就聽得一個干啞至極的嗓音冷笑了一聲。

    那少爺似乎對苦先生頗為尊重,見他也表示了不滿意,只得退讓道:“好啦,叫阿松把這位擂主打趴下,咱們就走。”

    那隨從便吹了聲口哨,給擂臺上的武者發(fā)了個信號。

    擂臺上的武者得了指令,一改敷衍戲謔的態(tài)度,一拳直擊雷大壯下腹。武館里眾人齊齊的“啊”了一聲,連泓都忍不住“哎呀”叫起來,道:“這一拳可真不輕?!?/br>
    容胤也皺起了眉。只見得雷大壯被這一拳打得在擂臺上翻滾了兩圈,掙挫了半天起不來。那位武者一拱手就要下臺,眾人就不滿哄鬧起來。大家都花了銀子,本想看一場精彩的過招,想不到如此輕易就結(jié)束了,臺上臺下頓時一片謾罵,都在罵雷大壯草包。

    一時間武館里群情激憤,只聽得一聲鑼響,便有莊家開始報數(shù),數(shù)到十雷大壯要是放棄,這一局才算輸。只見得“一”字聲出,雷大壯雄壯的身軀拼命掙扎,在眾人的起哄和謾罵聲中,終于無比艱難和痛苦的站了起來。

    武館里立即歡騰成一片。阿松怔了怔,便挽了一只袖子,徑直走到雷大壯面前,兜頭又是一拳,正打在剛才的傷處。雷大壯魁梧的身軀登時佝僂,阿松一放手,他一聲未吭,像個破布袋子一樣轟然倒地。

    眾人再次紛紛叫罵。一聲鑼響凈場,莊家重新又從一開始計數(shù)。那雷大壯蜷縮在擂臺上,撐了一下.身子沒起來,先吐了一大灘血。容胤頓時著急,忍不住起身站到圍廊下探身去看。泓便護著容胤,一起站到了圍欄前。見那雷大壯顯然是傷得不輕,渾身上下全是淋漓血汗,一身賁張的肌rou都哆嗦著,費盡了千辛萬苦才爬起來。

    這一回,武館里再沒人起哄。堂上堂下,幾千人都把雷大壯的痛苦掙扎看在眼中。阿松顯然出乎意料,再次走到雷大壯身前,卻猶豫著沒有動手。只見雷大壯滿臉懇切,似乎在求他什么,阿松一點頭答應(yīng),旋即再次出拳。

    這一次他換了位置,打得也不算重,給雷大壯留了反擊的余地,雷大壯便撲身而上,被阿松輕巧閃躲。他左右開弓又是幾拳打在雷大壯胸口,每一次落手都不太重,雷大壯勉力支撐,多少做出了反擊的樣子。眾人看了一會兒便明白,一定是雷大壯求了對方不要太快結(jié)束,哪怕挨打,也得叫臺下眾人看得痛快。一時武館里眾看客又是叫好,又是叫罵,突然有人大喊一聲,道:“行了老雷!兄弟們看夠本了!”

    堂上堂下立時一片附和,過了一會兒,又有人不滿反對。阿松見差不多,便簡簡單單,只是一根手指,在雷大壯xue位上一點,雷大壯應(yīng)聲而倒。

    凈鑼再敲,眾人跟著莊家一同計數(shù),那雷大壯嘴角噴著血沫子,在臺上狼狽掙扎還是想站起來。眾人便加快了計數(shù)的速度,不再叫他打。只聽得“當(dāng)”一聲,莊家判輸,泓看得又是生氣難過又是難過,輕輕嘆了口氣。

    容胤拍了拍他的手背,低聲安慰:“他已經(jīng)盡了責(zé)任,做得很好?!?/br>
    說話間,雷大壯已經(jīng)被人扶了起來。這局一敗,他累計連差兩分,就得把擂主讓給下一位。他不愿無聲無息的狼狽下臺,就叫人扶著,站在擂臺上四面作禮,向眾人拜別感謝。大家心滿意足,便也鼓掌捧場,泓和容胤也跟著拍了幾下手,突然聽隔壁那位少爺冷哼了一聲,道:“叫阿松打得滿地找牙,還好意思作禮。這回沒臉當(dāng)擂主了吧?”

    這幾句話一傳過來,連容胤都不免微微動怒,便讓泓快點燈籠。泓抬手一示意,那邊早派了影衛(wèi)等著,只聽得突然間鼓樂齊作,滿樓驚動,一溜五個紅彤彤的燈籠就從鄰近包間里沿掛繩滑了出來。

    燈籠一出,武館里霎時沸騰。五個燈籠便是五倍翻,雷大壯立時上位,重登擂主。自開館幾十年來,還是頭一回有人下這樣大賭注,眾人一時歡聲雷動,連武館的當(dāng)家都驚動了,連忙帶著眾位武師和雷大壯登臺拜謝,十幾位堂倌魚貫而出,捧了各色瓜果點心,樓上樓下的送到眾人桌上。這叫“反臺”,是替雷大壯表達感謝。

    泓又驚又喜,握緊了容胤手問:“不是只準(zhǔn)備了一個嗎?”

    容胤笑了笑,說:“天道蕩蕩,一個怎么承得起?”

    泓無比激動,轉(zhuǎn)頭又往樓下看,說:“一會雷大壯該來了。等到了那個屋子,里頭又沒人,他不知道得有多失望。”

    容胤就逗他,說:“那你現(xiàn)在過去見他?!?/br>
    泓又緊張又激動,糾結(jié)好久道:“不行,咱們還是在這邊看著吧?!?/br>
    說話間雷大壯便已換了衣服,和武館的當(dāng)家一起往二樓上來。眾人歡聲雷動,簇?fù)碓诤竺嬉桓C蜂的涌進了臨近包間,想看看哪家客人這么闊綽。只聽得隔壁一陣紛雜腳步和喧囂哄鬧,他們這個包間突然被人一腳踹開,領(lǐng)頭那位是個黢黑枯瘦的老者,手下功夫不俗,門口兩位影衛(wèi)猝不及防,竟被他一舉攻破了防線,幾個人猛地沖了進來,旋即緊緊關(guān)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