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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的廠花男友在線閱讀 - 第45節(jié)

第45節(jié)

    那人的聲音立時又恭敬了幾分:“屬下來遲,罪該萬死?;囟街髟挘~檔頭留下看護(hù)鑾駕外,屬下與羅檔頭各帶幾名兄弟出來接應(yīng)督主,現(xiàn)已在外聽命?!?/br>
    “那好,你們備好馬匹,立刻啟行?!?/br>
    “屬下遵命?!?/br>
    徐少卿吩咐完,回到榻前,微微躬身道:“臣手下東廠接應(yīng)人等已到,便請公主委屈些,連夜起身?!?/br>
    他神色恭敬,這番話說得也是一本正經(jīng),面上也是云淡風(fēng)輕,不起半分波瀾,仿佛之前那惹人心慌意亂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高曖尚有些愣愣的出神,下意識的應(yīng)了句:“這么快?”

    “此地不可久留,及早趕上車駕,以免不測,臣也安心些?!?/br>
    她自然知道此刻仍在危險中,又見他說得鄭重,便沒再多言,整衣下了床榻,和他一同出了臥房。

    來到茅舍外,漆黑的夜色中,為首那名身材健碩的檔頭立即上前躬身行禮,身后幾名褐衫番役牽著馬垂首而立,卻沒半分聲息。

    “身上可帶有銀兩?”徐少卿側(cè)頭問道。

    那檔頭立刻探了探懷,隨即將一只半鼓的錢袋雙手奉上:“回督主,屬下來得急,只帶了這些,若不夠……屬下便即刻差人去取?!?/br>
    徐少卿提在手里掂了掂,挑眉道:“怕也有個三十兩,便就這些吧,不用去了?!毖粤T,轉(zhuǎn)身便又進(jìn)了茅舍。

    高曖正自奇怪,卻見他沒片刻工夫又轉(zhuǎn)了出來,近前拱手道:“這里都辦妥了,臣服侍公主上馬,咱們即刻啟程。”

    言罷,朝旁邊一比。

    她也故意端著四平八穩(wěn)的架子應(yīng)了一聲,由他扶著上了馬背。

    這騎馬可是生平第一遭,原本瞧人家上去都能好好的坐著,此刻自己親身體會,才知道其中可怕,戰(zhàn)戰(zhàn)兢兢,顫顫巍巍,好像隨時會跌下去,死死抓著韁繩,卻還是坐不穩(wěn),連那副自矜的架子也端不住了。

    單單只是這樣便已如此難耐,若是馬跑起來,那還了得?

    她恨不得即刻滾鞍下來,可又覺得不妥,等他將手撒開時,身子不由一晃,立時緊張起來,忍不住低聲喚了句:“廠臣……”

    徐少卿自然看得出她局促,微微一笑,便又恭敬道:“公主恕罪,是臣失了計較?!?/br>
    說著又對身后道:“公主不慣騎馬,便由本督親自護(hù)送,你叫人前面引路?!?/br>
    那檔頭打躬一諾:“是,前頭已有咱們的人在哨探了,督主只管護(hù)送公主先行,屬下帶人殿后?!?/br>
    徐少卿點點頭,隨即腳下一縱,穩(wěn)穩(wěn)地落在高曖背后。

    她不由一驚,原只是覺得有些怕,沒想到他說的親自護(hù)送竟是并騎而乘,真真被嚇了一跳。

    此刻背心靠著他胸膛,緊貼之下立時便覺有股熱流傳來,再加上眾目睽睽,她登時面紅過耳,垂下了頭去,卻也沒出言反對。

    他也沒多說,雙臂繞前,揪住韁繩,雙腿一夾,那馬便嘶鳴著向前飛奔而去。

    高曖只覺他那雙臂膀攬在身前,便如抱著自己一般,只羞得把頭垂得更低,待到跑出好遠(yuǎn),早已不見那些東廠番役的影子,臉上的紅潮才稍稍退去。

    但這般靠在他懷里,仍是不自在,有心想把身子俯前些,但馬蹄一縱,便將她又顛了回去,隔著并不厚重的衣衫,那非輕非重的碰撞反而更令人心頭砰跳。

    她猝然心驚,趕忙僵著身子不動了。

    進(jìn)入林間后,徐少卿勒馬緩了下來,但馬蹄細(xì)碎,卻比剛才更疾了。

    如此一來,兩人前后便挨蹭得更加厲害,融融暖暖,像要擦出火來。

    高曖早已被燎得渾身火燙,腦中幾乎一片空白,更可恨的是,背后那人卻還始終沉默著,半句話也沒說過。

    夜色寧謐,除了“篤篤”的馬蹄踐踏外,再無聲息,兩側(cè)的山林不斷后退,全然看不真切,恍如一重重的幻象。

    這般的沉靜讓她不由又想起了剛剛臥房中的那一幕。

    迷離、意亂、羞怯,還有那點小小的期許,又再次襲上了心頭,在這一刻酵熏著,膨脹著,令人難以自持。

    她自己腦中亂糟糟的,全沒注意背后緊貼的那顆心也正自怦然不止。

    如此夜色,又四下無人,若在平時,徐少卿起碼也要挑惹兩句,如今卻沉沉不語。

    自己向來性子沉穩(wěn),處事滴水不漏,為何今晚卻像亂了方寸似的,竟莫名其妙打算跟她說那些不相干的事?

    幸得手下人來得及時,讓他即刻醒了神,若不然還真是個麻煩。

    其實那等事她知與不知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現(xiàn)在這樣不也好得緊么?

    想想,自己那時真是可笑。

    他搖搖頭,不禁輕嘆一聲。

    高曖早已有些耐不住了,此刻聽在耳中,便如石破天驚,當(dāng)即問道:“廠臣為何嘆氣?”

    他先是一愣,腦筋轉(zhuǎn)了轉(zhuǎn),便道:“沒什么,臣只是在想好不容易公主答應(yīng)與臣假扮夫妻,今晚本可同室而眠,了了臣這樁心愿,不想被手下那些個不曉事的攪了,如今卻在這里遑夜趕路。唉……也算是臣沒福吧?!?/br>
    她垂下頭,兩頰重又火燒起來,心中暗罵自己多嘴,明明知道他那副口舌的厲害,卻還幾次三番不知悔改的往槍頭上撞,倒似是不被他占便宜就不舒服似的。

    有心不去理他,卻又覺得這樣未免太過窩囊,仿佛被他看輕了似的,然而想開口,卻又不知該如何駁他。

    正沉吟間,忽然發(fā)覺他右臂松開韁繩收了回去,似是在掏摸什么,跟著便覺他將手伸到自己鬢間輕撫了一下。

    “你……”

    她頸子一縮,還道他見四下無人便對自己動手動腳,但隨即就覺鬢間有些異樣,把手去摸,便觸到了那垂墜而下的翠珠。

    釵子?

    她伸手拔下來,拿到眼前,雖是在晦暗中,只能瞧個大概,但粗粗一瞧,便知是自己日間送給那對老夫婦作為宿金的那根釵子,心中陡然間明白了。

    “廠臣,原來你方才那是……”

    只聽徐少卿在她耳畔輕聲道:“公主身上的飾物何等尊貴,豈能流落民間?把些銀兩與他們也就是了,至于這釵子,臣定然要幫公主取回來。”

    那呼吸輕柔的噴在腮邊,刺得她發(fā)癢,趕忙把頭俯得更低。

    “當(dāng)初廠臣與我都身無分文,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勞煩廠臣費心了?!?/br>
    “那公主要如何謝臣?”

    他話音剛落,便覺懷中的嬌軀一顫,似是又火燙了幾分。

    高曖此刻便如身在窯灶,而他方才那句話,便像又添油加火似的,恨不得整個人都燒化了。

    自己該如何謝他?又能拿什么謝?

    她不敢往下深想,只覺他那雙臂膀似是收得更緊了,就像一張彌天大網(wǎng)籠下來,逼得自己無路可逃,只能任其所為,腦中轉(zhuǎn)過無數(shù)個念頭,卻越想越是羞急萬分。

    正不知所措時,就聽徐少卿在后背呵呵輕笑,忽然雙手一抖韁繩,腳下猛夾,催著座下那馬朝已然開闊的前路飛奔而去。

    她這才恍然,原來他又是在逗自己,不由更窘,但暗地里也松了口氣,當(dāng)下垂頭不敢再言語。

    徐少卿一路策馬奔著,時不時稍停下來查看沿途留下的東廠訊號,然后繼續(xù)再行。

    就這般在山林荒野中不知走了多久,眼看明月墜下,天邊泛起了一片潤白的亮色,兩人一馬終于踏上了官道。

    前面不遠(yuǎn)便是金頂黃緞,紅櫞垂幨的乘輿,身著盔甲的儀仗衛(wèi)士正三三兩兩靠在一起酣睡,只有十?dāng)?shù)個著褐衫的東廠番役肅立在旁警戒著,其中還有一名面色憂急,來回踱步不止的宮女。

    那為首的檔頭遙遙的望見他們,立時便認(rèn)了出來,慌忙引著眾人迎上前去。

    徐少卿先跳下馬,再將高曖扶下來,吩咐道:“公主路上受了些驚嚇,又一夜未睡,快扶上車駕去歇息,好生照看著?!?/br>
    見自家主子安然無恙,翠兒這才松了口氣,紅著眼睛上前扶她。

    方才在馬上不覺得,此時并非要分離,只是隔著不見,高曖心頭莫名的又開始發(fā)空了,只覺仍想兩個人靜靜地在一起,但眼下去已不能。

    她回頭望著他,只能微微頷首,便垂著眼,隨翠兒去了。

    徐少卿目送她上了車駕,錦緞的簾門垂下了,才慢慢轉(zhuǎn)過身,玉白的臉上忽然現(xiàn)出一層青色,眉頭緊鎖,面上抽搐著,抬手捂住了肩頭,那昂然挺立的身子竟搖晃了幾下,忽然喉間一甜,那股鮮血涌到口中,順著唇角滑落下來。

    “督主!”

    那檔頭和眾番役一聲驚呼,趕忙上前扶他。

    他凝眉擺擺手:“莫出聲,余毒未清而已,先上路再說,記住,此事誰也不準(zhǔn)透露出去,尤其不能讓公主知曉?!?/br>
    第55章 雨殘香

    靜夜。

    帳幕內(nèi),幾盞銅燈的火苗筆直而立,紋絲不動。

    徐少卿盤膝坐在臨時鋪就的床榻上,一掌沉在丹田處,另一只手豎起食指和中指,直直的插在盛滿水的銅盆中。

    掌心緩緩上提,他身子也隨之微顫,原本平和的面色瞬間罩上一層若有若無的青氣,臉上抽搐痙攣,顯然正在痛楚難當(dāng)之際。

    他手指未動,可那銅盆中的水卻泛開了漣漪,而且愈演愈烈,一股青黑的顏色從指尖滲出,慢慢在水中彌散開。

    綿密的冷汗?jié)B出來,很快布滿了額間,玉白的俊臉此刻已變做了蒼白。

    轉(zhuǎn)眼間盆中的水便像滾開了似的翻攪起來,青黑色也越來越濃。

    片刻之后,他面色稍霽,掌心下壓,將運行的內(nèi)力緩緩沉回丹田,慢慢收了手。

    垂眼看時,那銅盆中的水早已濃似黑墨,卻兀自還在微微晃動著。

    他長吁一口氣,唇角泛起苦笑,眉間的青氣仍隱然可見。

    這毒果然厲害,此刻已纏入血脈,只能這樣每日驅(qū)除一點,看來需要些工夫才能盡行化解。

    而在此之前,也只得苦挨著,盡力不被人瞧住端倪。

    正準(zhǔn)備叫人將那盆毒水拿去倒掉,便聽有個聲音在背后叫了聲:“督主大人?!?/br>
    那聲音極是細(xì)微,像是貼在身后的帳幕上而言,若非此刻夜深人靜,萬籟俱寂,而他又正屏息凝神的話,還真不易發(fā)覺。

    可就是這輕輕的一聲,卻讓他身子聳然挺了起來,心頭泛起一絲不祥的預(yù)感,但面上卻不露聲色。

    “你是何人?”

    “督主機(jī)敏過人,自然猜得出,無須在下多言?!蹦锹曇艉偃坏托Φ馈?/br>
    徐少卿卻也暗暗心驚,就算剛才全心運功逼毒,并沒如何在意,可這人竟能躲過他的耳目,無聲無息的欺到背后,可也是破天荒的事。

    假如方才他忽施偷襲的話,自己說不得已然丟了性命,思之也是心中一凜。

    “既然有話,不妨進(jìn)來說。”

    “嘿,督主大人貴體不適,在下不便叨擾。呵……要不要在下替督主大人將那盆毒水倒了?”

    那人似是答得嬉皮笑臉,夜色中聽起來更有些陰測測的。

    徐少卿眉間一蹙:“有何話便直說,本督可沒什么耐性與你兜圈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