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高曖身子一顫,卻沒再掙動,任由他這樣半真半假的“松著筋骨”,漸漸竟真有了種渾身舒泰之感。 徐少卿按著按著,那手一路上移,來到肩頭,仍舊不輕不重地揉捏著,才按了幾下,便覺手上有些異樣。 他微微蹙眉,雙手繞前拈住她領(lǐng)口,扯著衣襟一翻,便將她中衣扯開,露出一雙削裁精致,膩白如玉的肩頭。 她此刻正在沉醉中,冷不防忽然被扯下衣裳,還道他終于按耐不住,生出輕薄無禮之念,當(dāng)即緊張起來,慌忙拉住衣襟就要起身。 “公主莫動。” 他拉住她,重又將那左肩的衣裳輕輕拉開。 在那柔嫩的肩鎖處,一朵緋紅的茶花紋繡嬌艷欲滴,而在邊上卻是一條長長的傷疤,直拖到背上。 那是當(dāng)初峽谷生死之際,她為他擋刀時留下的。 雖然已過了多時,又經(jīng)良醫(yī)調(diào)治,如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已收為淡紅色的疤痕,上面肌膚略顯皺結(jié),在近處瞧時,仍十分刺目。 雖說這小小的疤痕瑕不掩瑜,但此刻是時候?qū)⑦@瑕疵抹去了。 第106章 繡承花 高曖聽他說聲莫動,就沒再言聲,指尖劃過肩頭,卻在那刀傷處摩挲著。 那傷處已比之前收小了許多,愈合后的樣子也比想象中好,但總歸不可能完璧如昨。 當(dāng)初千鈞一發(fā)之際的抉擇,她半點(diǎn)也不后悔,反而覺得能夠為他擋下那一刀,心中說不出的歡喜,假如再遇上同樣的事,她也會毫不猶豫。 只不過女兒家除了臉面之外,最重的便是這身子肌膚,如今留下這傷痕,每每對鏡瞧見時,自家心中也不免有些郁郁,更不愿叫他瞧見。 她趕忙拉著衣裳,想將肩頭遮住,半羞半怯道:“難看得緊……你別瞧了?!?/br> 徐少卿將她手捉住,繼續(xù)在那狹長的傷疤上輕撫著。 “哪里難看了?臣瞧著卻還好?!?/br> 他說著忽然俯下頭,輕吻著那微紅浮突的傷處。 高曖渾身打了個顫,卻沒推拒,心頭反覺欣喜,喃喃地嗔道:“你就愛胡說,丑都丑死了,居然還說好。” “公主在臣心中可是仙靈珠玉,美璧無瑕,此乃肺腑之言,怎會是胡說?” 他一邊說,一邊輕蹭著薄唇。 她只覺溫?zé)岬臍庀娫诩珙i上,又聽他的話說得輕佻rou麻,只羞得連發(fā)根都癢了起來,趕忙一扭身,將衣衫拉上,嗔道:“越說越不成話,真是……” 徐少卿在后笑了笑,攬著她肩頭道:“公主果真覺得難看?臣倒有個法子,管叫公主見了也喜歡?!?/br> 她聞言一愣。 過了這么些時日,傷口已然愈合,疤痕也留下了,現(xiàn)今想去也去不得,能有什么好辦法? 莫非他還比王府醫(yī)士更高明,能妙手回春不成? 正自疑惑,卻覺他身子忽然一動,那手向下探,已將自己橫抱在胸前,轉(zhuǎn)身朝池邊走。 高曖不知他要做什么,卻見自己衣衫半敞,玲瓏起伏,若隱若現(xiàn)的胸腹間幾乎毫無阻隔的呈現(xiàn)在他面前,不由一聲驚呼,雙臂緊緊摟住他脖頸,身子也盡力向前貼著,不愿叫他瞧見。 卻沒多想這樣一來反而更增誘惑。 徐少卿暗地里笑了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慢慢抱著她來到池邊才放下。 “公主等一等,待臣稍作準(zhǔn)備?!?/br> 說著,便縱身躍上池邊青石鋪就的地面。 她見他渾身上下水淋淋的,一條短裈緊貼在腰股間,比自己更加不雅,卻大喇喇的絲毫不怕丑。 可恨的是,自己的眼睛卻也不爭氣,竟也不自禁地就想往那要緊處瞄,才剛瞧了一眼,臉上便火燎似的一燙,趕忙別過頭去,不敢再瞧他。 不片刻工夫,就聽背后噼啪炸響,似是干柴燃燒之聲,隨即又是“叮叮當(dāng)當(dāng)”,不知他在做什么。 高曖好奇心起,想回頭去看,卻又怕撞見他那副“丑模樣”,只好強(qiáng)自忍住。 “公主可否替臣取些花瓣花蕊來?”冷不防他的聲音在近處說道。 她促然回望,見他正蹲在池邊,手里拿著兩只騰空的白瓷小盞,在池水中涮洗。 身后焰光騰騰,果然生起了火堆,兩人的衣裳擰過水,正在支在旁邊烘著。 “你這是要做什么?”她將目光轉(zhuǎn)回來問。 “公主莫問,稍時便知,且?guī)统及鸦ㄈ×藖怼!?/br> 高曖見他又賣起了關(guān)子,不免心中不樂,但想著左右也不過是片刻間的事,當(dāng)下沒再多問,便到那層疊的花瓣中撿好的捧了一捧,送到他面前。 徐少卿接了,按紅的、黃的、紫的分揀開,盛在盞內(nèi),又添了少許清水,拿一根削好的木段作杵,便研磨起來。 高曖此時早忘了什么羞澀,湊在近旁,見那盞中的花瓣漸漸揉爛,底部那點(diǎn)水漸漸鮮紅起來,陡然醒悟,原來這是取花中自然之色以作顏墨。 只是這顏墨取來何用,卻又猜想不出了。 約莫半炷香的工夫,半盞花瓣已不見了蹤影,只留盞底一小片殷紅如血。 他擱下手,又拿起另外一盞研磨。 高曖雖不明所以,卻也不好在旁邊干看著,便拿了最后一盞幫他研起來。 徐少卿微微一笑,也沒加阻止。 兩人動手自然要快許多,不一會子,紅、黃、紫三色的顏墨便已齊備。 他用指尖各沾了一點(diǎn),涂在手背上,又仔細(xì)端詳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像是很滿意的笑了笑。 “你研這些東西究竟做什么用?”高曖忍不住又問。 徐少卿含笑不答,翻手摸出一枚鋼針,在她眼前晃了晃。 這鋼針瞧著眼熟,似乎就是他手頭常備的暗器,當(dāng)日在峽谷中她曾見他用過,抬手一擲,寒光到處,中者立斃。 可現(xiàn)下又沒人與他們?yōu)殡y,卻拿出這東西做什么? 高曖微一顰眉,目光瞥著那三盞顏墨,腦中念頭閃過,像是明白了什么,抬手撫在自己肩頭,沖口道:“廠臣,你……你是想……” 他從火堆中撿了根柴,拈著鋼針湊到焰口處炙烤,嘴上答著:“公主既然猜到了,稍時便看臣的手段比弘慈庵的師太如何。” 她怯著臉向后退了一步,雙手交疊抱在胸前,搖頭道:“多謝廠臣好意,這個……就不必了吧?!?/br> “公主是怕疼,還是不信臣的技藝?不必?fù)?dān)心,臣自己身上雖沒有花繡,但早年跟高人習(xí)練過,經(jīng)過見過的也不知有多少了,公主稍忍著些,臣的手快,不會很疼?!?/br> 高曖咬唇不語。 她并不是怕疼,只是想著若在肩頭刻紋刺字,上身勢必要衣衫盡去,而他又是那般打扮,兩人湊在一起,成什么樣子? 到時肌膚相親,廝磨起來,說不定他連作假的身份都不顧了,自己一個弱質(zhì)女子,又拗不過他,定然會做出事來…… 正自心中忐忑,徐少卿卻已烤好了針,將那柴棒丟回火堆里,看著她道:“水中不便用針,臣這里背了軟榻,請公主上來吧?!?/br> “廠臣,真的不必了!”高曖不自禁地又向后退。 他蹙起沒眉頭,面露失望道:“臣有心替公主消去肩頭的疤痕,如今針墨齊備,公主卻又變卦了,莫非是嫌臣鄙陋,心中不愿么?” “不,不是!我是說……廠臣,你做什么?” 她正搖著手,就看他忽然收了鋼針,到旁邊的案幾上端了一把白瓷鶴嘴,仰頭灌了一口,又回身朝這邊走來。 “廠臣?” 徐少卿卻似充耳不聞,飛身疾掠而來,鷂鷹撲擊般擦著水面襲到眼前,張臂將她抱住。 她還未及反應(yīng),小嘴就已被吻住。 一股醇郁的酒香在唇齒間散溢開來,又隨即沖進(jìn)鼻腔…… 高曖登時慌了神,下意識地緊閉牙關(guān)抗拒,但這點(diǎn)反抗終究只是徒勞。 未幾,孱弱的防線便告失守,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大口酒涌入。 她猝不及防,竟喝下了大半,順著喉嚨落入腹中,急忙要躲開,可雙唇被他緊緊壓實(shí)著,避無可避,酒氣上沖,登時咳了起來。 徐少卿當(dāng)即松開唇,在耳邊歉然低語:“是臣魯莽,不過似這般用針便不會疼了,公主莫惱,待臣稍時賠罪。” 說話時卻將她擁在懷中,憐惜的輕拍著那柔弱的背心。 她哪曾料到他竟會忽然用強(qiáng),又經(jīng)方才那一番掙弄,也像虛脫了似的,軟垂垂的伏在他胸口,半點(diǎn)力氣也使不上了。 幸而那酒的性子似是不烈,現(xiàn)下只覺喉中干熱,并不火燒似的難受。 可她畢竟自小長在庵堂,礙著戒條,從未飲過酒,如今這一大口猛地灌進(jìn)來,當(dāng)真是頭一遭,再加上心情激蕩,又置身湯泉之中,暖融融的池水一蒸,酒意上涌,腦中便開始懵醺然,哪還顧得上惱與不惱。 好容易止了咳,力氣又減了幾分,頭腦也愈發(fā)不清不楚起來,只聽他在耳邊又說了些什么,卻全然聽不清了,跟著眼前一昏,便沒了知覺…… 惝恍混沌,如癡如夢,虛實(shí)難辨,亦真亦幻。 迷亂間,整個人似在九霄云霓之上,又像穿梭于杳冥的暗霧中,不知身在何處。 也不知過了多久,高曖才緩緩睜開雙目,見頭上仍是那座草亭,周遭已有些晦暗,身下卻軟綿綿的,自己正半俯半側(cè),躺在一張雕花軟榻上。 再朝身上看,穿得仍是原來那套中衣和小、衣,但卻干爽舒適,沒半點(diǎn)濕氣。 她一驚坐起,轉(zhuǎn)回頭來,就看徐少卿也是一襲中衣,上襟卻敞著,也斜靠在軟榻上,拿著那只白瓷酒壺自斟自飲。 “公主醒得真巧,臣也是才大功告成。” 他挑唇一笑,玉白的俊臉上頗帶著幾分得色。 “什……什么大功告成?” 高曖只覺腦中仍是昏沉沉的,心頭卻是怦然不止。 這套衣裳明明濕透了,現(xiàn)下卻是全干的,那也便是說,在醉倒的這會子工夫,是他把這些衣裳全脫了,在火上烘干了,又替自己穿好。 莫非他已經(jīng)…… 想到這里,她登時一悚,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可隨即又覺處了頭重腳輕外,身上似乎并沒什么異狀。 徐少卿瞧在眼里,不由暗暗好笑,端著殘酒一飲而盡,邊斟邊答道:“如此大事,公主難道自家沒覺察么?” 這含混不清的話一出口,她登時又是一顫,垂著頭,瑟瑟的揪著衣角。只覺陣陣懵然,腦中也是白茫茫的一片空白。 難道是真的?自己已經(jīng)和他…… “怎么?公主仍沒覺察身上有哪處有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