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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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兩個孩子弄出來。”他揮揮手,“讓狙擊手做好準備?!?/br> “不用了?!苯瘌P突然轉過身,把懷里的布包遞給杜成。 杜成一愣,下意識地接過來,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個邊緣已經(jīng)燒焦的牛皮紙檔案袋。 岳筱慧雙手握拳,死死地盯著紀乾坤,胸口劇烈地起伏。 她剛才說出的那句話,仿佛一支利箭,瞬間就穿透了紀乾坤的心臟。他只能目瞪口呆地回望著岳筱慧,大腦一片空白。 林國棟也非常受驚,扭頭去看岳筱慧。 良久,女孩緊繃的身體一下子松弛下來。她用手捂住眼睛,發(fā)出一聲嗚咽。 “對不起,老紀。我不該跟你說這個?!痹荔慊蹞u著頭,語氣悲戚,“至少現(xiàn)在不該說。” 紀乾坤茫然地看著她,又看看魏炯,最后甚至把視線投向了林國棟,似乎想證實那句話究竟是他親耳聽到的,還是僅僅是幻聽而已。 漸漸地,紀乾坤的眼神重新聚焦,四下飛出的魂魄仿佛又回到了身上。他低下頭,不敢再看岳筱慧。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梁慶蕓是……” “她是我mama?!痹荔慊鄯畔挛孀⊙劬Φ氖?,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里滾落,“你在1992年10月27日晚殺死了我mama。然后,分尸,拋尸—”她指指林國棟,“作案手法和他一模一樣。” 隨即,她轉頭面向魏炯:“對不起,魏炯。那天在圖書館的天臺上,我偷看了那個檔案袋里的東西?!?/br> 紀乾坤也望向魏炯。男孩的目光躲閃了一下,很快又重新與他視線相接,勇敢地回望著紀乾坤。 “你……” “老紀,一開始我并沒有懷疑你,只是想幫筱慧找到殺死她mama的兇手?!蔽壕季従忛_口,“后來,我逐漸意識到,那個兇手模仿林國棟的目的,并不是某種變態(tài)的崇拜,而是想告訴警方,當年殺死那四個女人的兇手,還活在人間?!?/br> 魏炯忽然笑了笑,似乎充滿了歉意:“用如此極端的手段去提示警方—這么執(zhí)著的人,除了你,還會是誰呢?” 紀乾坤怔怔地看著魏炯,仿佛他是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 “我并不愿意去證實這個猜想。但是,杜成教了我一種方法,可以根據(jù)拋尸的地點推斷出兇手拋尸的路線,進而劃定兇手可能居住的地方。”魏炯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你的家,就在這個范圍之內(nèi)?!?/br> 紀乾坤慘然一笑:“所以你就來試探我?” “對。從那天的談話中,我知道你會開車,更能感受到你心中的執(zhí)念。而且,你應該還記得,我說手機落在房間里,向你要鑰匙回房去取—其實,我把你家里的鑰匙畫下來了?!蔽壕碱D了一下,“然后,我在你的臥室的柜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把手鋸?!?/br> 紀乾坤點點頭,嘴里喃喃自語:“好小子……” “之后的某一天,你讓張海生帶著你去仰龍公墓?!蔽壕祭^續(xù)說道,“你在購物處買了兩束花。其中一束放在了你妻子的靈前。另一束……” 他把頭轉向岳筱慧:“放在了一個叫梁慶蕓的女人的靈前?!?/br> 紀乾坤沉默了幾秒鐘,臉色變得慘白:“你為什么沒有立刻告發(fā)我?” 魏炯猶豫了一下:“因為你心中的執(zhí)念未了。如果當時就向警方舉報你,未免……未免太殘忍了?!?/br> “是啊,執(zhí)念,執(zhí)念?!奔o乾坤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仿佛在玩味這兩個字,眼神散淡開來,“當時,我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讓警方重啟偵查,真的沒有了?!?/br> 他半垂著頭,聲音越來越低沉:“我只能用一模一樣的手法去殺一個人,才能讓警方相信許明良是無辜的,兇手還在人世。不過,筱慧,請你相信我……” 紀乾坤抬頭望向岳筱慧,目光急切又誠懇:“我沒有強jian你mama,更沒有折磨她?!?/br> 女孩哭出了聲,連連搖頭:“你別說了……” “我知道我自己罪孽深重。如果不是這個執(zhí)念一直在支撐著我,我即使不去自首,也會自殺。而且,報應很快就來了?!奔o乾坤低下頭,看著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我殺死你mama之后,足有一年半的時間,警方毫無動靜。所以,我只能再次去……” “1994年6月7日?!蔽壕伎粗皩Π??” “嗯?!奔o乾坤點點頭,“我已經(jīng)選定了那個女人,橫穿馬路向她跑過去的時候,一輛貨車從身后把我撞倒了?!?/br> “你活該!”一直沉默不語的林國棟突然開口,“你和我是一樣的!” 令人意外的是,紀乾坤并沒有反駁他。思考了幾秒鐘之后,他反而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你和我,都該死。” 紀乾坤擦擦眼睛,臉上露出笑容:“魏炯、筱慧,遇到你們,不知道是緣分,還是劫數(shù)。不管怎么樣,先對你們說聲抱歉,再說聲謝謝?!?/br> 他對岳筱慧微微頷首:“你和魏炯離開這里吧?!彪S即,他的視線下移,落到林國棟的臉上,同時舉起手里的遙控起爆器,“我們兩個該死的人,是時候做個了斷了?!?/br> 魏炯大驚,正要開口阻止,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杜成跑了進來。 “老紀,你別沖動!”杜成已經(jīng)滿臉是汗,手里舉著一個燒焦了邊緣的牛皮紙檔案袋,“我拿到證據(jù)了?!?/br>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特別是林國棟,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死死地盯著那個檔案袋。 杜成把檔案袋里的東西掏出來,放在桌面上—是一張泛黃的紙和一團無紡布。 “這些能夠證明林國棟在每個案發(fā)的時間段內(nèi),都開著一輛白色皮卡車在夜里尋找下手目標。而且,這輛車上有其中一個死者的血跡。” 杜成不住地喘息著:“我在林國棟的床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些毛發(fā)。其中,也許就有你妻子的?!彼鎸α謬鴹?,枯黃、浮腫的臉頰上露出一絲笑容,“駱少華同意做證,你完了。” 紀乾坤怔怔地看著那張紙和無紡布,淚水漸漸盈滿眼眶,最終,一顆顆落在桌面上。 他向后靠坐在椅子上,一手捂臉,無聲地痛哭起來。 “杜警官、魏炯、筱慧……”模糊不清的聲音從指縫間傳出,“謝謝……謝謝你們?!?/br> 杜成心里一松,揮手示意站在門口的張震梁。 張震梁帶著幾個警察快步走向桌旁,一把拽起面如死灰的林國棟,給他戴上手銬。 “林國棟,你涉嫌強jian罪、故意殺人罪和搶劫罪?!倍懦煽粗舐曅?,“你被捕了?!?/br> 張震梁和另一個警察拖著林國棟向咖啡館外走去。林國棟垂著頭,雙腳拖在地上,宛若一條死狗一般??斓介T口的時候,他突然掙扎起來,扭過頭向紀乾坤喊道:“按啊,你這個窩囊廢!你這個殺人犯!” 杜成冷冷地看著林國棟被拖出咖啡館,消失在警戒帶的另一側。隨即,他就仿佛全身脫力似的,跌坐在椅子上。 “老紀,”杜成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向紀乾坤伸出一只手,“把起爆器給我—排爆隊馬上就進來?!?/br>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紀乾坤把握著遙控起爆器的手挪向身體的右側,同時,向門口輕輕擺頭。 “杜警官,你帶著這兩個孩子出去?!彼D了一下,又補充道,“退到警戒帶以外,越遠越好?!?/br> 杜成被弄糊涂了:“老紀,你又要搞什么鬼?” 紀乾坤沒有理會他,而是面向岳筱慧,笑了笑:“孩子,替我對你爸爸說聲對不起。我害死了你mama,必須得接受懲罰。” 杜成一愣,隨即就“啊”了一聲,臉色大變:“老紀,原來你……” 話未說完,岳筱慧就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他。 她定定地看著紀乾坤,良久,搖了搖頭。 “老紀,你不該死。至少,你不該這樣死?!痹荔慊垡бё齑剑坪跸露藳Q心,“如果我認為你該死,第二次給你刮胡子的時候,我就一刀割下去了?!?/br> 紀乾坤開始抽泣:“孩子,我……”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去接近林國棟,想誘捕他?”岳筱慧蹲下身子,把手按在紀乾坤的膝蓋上,仰面看著他,“我想讓你去自首?!?/br> 紀乾坤淚眼模糊地回望著她。在昏暗的咖啡館里,女孩的周身正散發(fā)出越來越強烈的光芒。 “我知道會冒著很大的風險,甚至有可能會丟掉性命?!痹荔慊坌α诵?,“但是我決定要去做,而且我把遺言都錄好了。” 她掏出手機,打開圖片庫,找到一個視頻文件,點擊播放。 屏幕上,岳筱慧站在一堵墻的前面,臉蛋凍得通紅。 “魏炯、杜警官,還有老紀?!迸⒌男τ行┎蛔匀唬坪鹾芫o張,“如果你們在我的手機里發(fā)現(xiàn)這段視頻,就意味著,我已經(jīng)死在林國棟手里了。” 女孩垂下眼皮,旋即抬起:“首先需要聲明的是,我這么做完全是出于自愿,不要苛責任何人。如果可能的話,請你們幫忙照顧我爸爸還有小豆子—先謝謝啦。” 女孩露出一個調(diào)皮的笑容,很快收斂。 “老紀,接下來這段話是說給你的,你仔細聽好。”女孩變得目光專注,表情凝重,“我知道,是你殺了我mama。如果說我不恨你,顯然是假話。你毀了我和我爸爸的生活,倘若現(xiàn)在就把你送上刑場,我會非常愿意?!?/br> 女孩突然停住,把頭扭向一側,似乎在竭力忍住淚水。幾秒鐘后,她重新面對鏡頭,語氣中仍有哽咽的聲音。 “但是我知道你那樣做的原因。所以我要你跟我做一個約定?!迸惤R頭,一字一頓地說道,“我?guī)湍阕プ×謬鴹潯D懔私Y心愿之后,就去自首。我始終相信,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殺人償命的公平之外,還有法律和秩序。” 女孩放慢了語速:“我始終認為,你應該有一個機會,去面對曾經(jīng)犯下的過錯,而不是逃避。” 笑容浮現(xiàn)在女孩的嘴角,純潔如天使。 “也許這么想有點兒傻吧,但是,這,就是我的執(zhí)念。” 視頻播放結束。 杜成和魏炯默默地看著岳筱慧。她,以及她手中的一點兒光,足以照亮整個夜空。 岳筱慧放下手機,向紀乾坤伸出一只手,臉上的笑容溫和又堅定。 “老紀,我們走吧?!?/br> 尾聲 晚春 楊桂琴突然醒了。 她頭昏腦漲地從沙發(fā)上爬起來,感到口干舌燥,順手從茶幾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已經(jīng)涼透的茶水。 客廳內(nèi)沒開燈,電視機還開著。楊桂琴坐在沙發(fā)上,發(fā)了一會兒呆,注意力逐漸被電視機里正在播放的晚間新聞吸引過去。 “今天下午三點半左右,在興華北街和大望路交會處的一家咖啡館內(nèi)發(fā)生一起爆炸案,現(xiàn)場沒有人員傷亡,有部分財產(chǎn)損失。據(jù)悉,警方從現(xiàn)場帶走多人,其中一人是殺人在逃的通緝犯林國棟……” 楊桂琴抓起遙控器,關掉了電視。她前幾天在報紙上看到了林老師的通緝令,心中還覺得納悶。好好的一個人,怎么就得了精神病,又殺了人呢? 可能是一直沒治好吧。 老婦無心再考慮他的事。她抱起毯子,搖晃著向臥室走去。她想盡快入睡,因為她剛才做了一個夢,如果能讓這個夢繼續(xù)下去,那可太美妙了。 在夢里,她的兒子,許明良回家了。 最高人民檢察院很快做出批復,同意對二十三年前的連環(huán)強jian殺人案重啟偵查。c市公安局鐵東分局成立了專案組,段洪慶任組長,杜成任副組長。針對林國棟的偵查工作全面展開。 在專案組的不懈努力下,各種證據(jù)材料被迅速提取、匯總。其中,在林國棟床下的地板縫內(nèi)提取到毛發(fā)若干。經(jīng)dna檢驗,其中兩根可與1990年“11.9”強jian殺人碎尸案的被害人張嵐做同一認定,其中一根可與1991年“8.7”強jian殺人碎尸案的被害人馮楠做同一認定。此外,在林國棟家的客廳沙發(fā)附近的墻壁上,發(fā)現(xiàn)一塊被大白粉遮蓋的擦蹭痕血跡,經(jīng)dna檢驗,可與1991年“6.23”強jian殺人碎尸案的被害人黃玉做同一認定。 駱少華提供了兩份證據(jù)。其中之一是林國棟在1990年至1991年借用綠竹味精廠汽車班的一輛白色東風牌皮卡車的記錄。在共計17次借用記錄中,4次與系列強jian殺人碎尸案的案發(fā)時間高度吻合。那輛皮卡車已經(jīng)做報廢處理,無從查證。但是當年的汽車班維修員劉柱尚在人世,他證實了這份借車記錄的真實性。 另一份證據(jù)是那輛白色皮卡車的遮陽板。在遮陽板背面的無紡布上,警方提取到一枚滴落血。經(jīng)dna檢驗,可與1991年“3.14”強jian殺人碎尸案的被害人李麗華做同一認定。 駱少華亦提供了一份證言,證實林國棟曾親口承認自己犯下了四起強jian殺人碎尸案。 同時,駱少華因涉嫌徇私枉法罪被c市鐵東區(qū)檢察院帶走調(diào)查。因本案已過追訴時效,鐵東區(qū)檢察院已做出不予起訴處理。 4月2日,紀乾坤向警方自首,并主動交代1992年“10.27”殺人碎尸案是自己所為。通過對紀乾坤住宅的搜查,警方在臥室衣柜上方發(fā)現(xiàn)用報紙包裹的手鋸一把。在手鋸的握柄上提取到紀乾坤的指紋。在握柄與鐵鋸的連接處及鋸齒內(nèi)提取到血跡,經(jīng)dna檢驗,可與被害人梁慶蕓做同一認定。1992年“10.27”殺人碎尸案宣布告破。 紀乾坤隨即向警方舉報了張海生幫助田有光強jian的犯罪事實,并提供了視頻資料作為證據(jù)。本案已另行處理。 鑒于犯罪嫌疑人紀乾坤身患殘疾,生活不能自理,同時在體檢時發(fā)現(xiàn)肺部有病變,c市人民檢察院決定對其采取取保候審措施,經(jīng)交納保證金后,暫時在c市第三人民醫(yī)院接受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