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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千金買骨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西域神蠱…”莫牙嘎然失聲,自己養(yǎng)了多年的神蠱,難道是被唐曉這廝發(fā)現(xiàn)了?莫牙好想沖回客棧把床底下藏著的銅罐子翻出來看個究竟,莫牙心思純,但頭腦不傻,心里雖然咯噔一下,可臉上仍是清清淡淡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聽說過這東西,可神蠱雖神,卻還是一只無腦無心的蟲子,蠱蟲上臉就是隨心所欲,你要易容?沒準蠱蟲會毀了你的容?唐護衛(wèi),古書秘籍無根無源,出了事也沒出說理去,姑且聽聽也就罷了,這是我莫神醫(yī)好心提醒你的。”

    “你說的不錯。”唐曉篤定的邁開步子,“如果被換臉的那個人有特殊的需求…比如,想換做莫大夫你的模樣…就不能讓神蠱隨意吞吃,必須用針灸小心引導(dǎo)…怎么?莫大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莫牙想呵呵他一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西域神蠱就在客棧房間的床底,程渲就是自己用神蠱完成的作品。唐曉你算哪根蔥,幾滴水就敢在莫神醫(yī)跟前晃?信不信莫神醫(yī)給你換張讓你嚎啕大哭的臉…

    莫牙搖了搖頭,“長的好好的,換臉做什么?歪門邪道我沒興趣?!?/br>
    唐曉笑道:“我也不過是好奇一問,天下哪有這樣荒誕的事,既然你也是聽說而已,我看世間上根本就沒有什么西域神蠱,變臉之說也是謬談?!?/br>
    莫牙有些不服氣,明明存在的東西怎么就又成荒誕謬談了?但他還是忍住了和唐曉辯駁的沖動。程渲說岳陽步步驚心,他倆已經(jīng)是一條船上的人,可不能多嘴多事害了自己和程渲。

    如果被人知道可以替人換臉的神蠱就在自己手上,精明如唐曉賢王,也許可以舉一反三猜到神秘的盲女程渲沒準就是換過臉的某人…

    莫牙天不怕地不怕,可怎么認識了程渲,竟像是有了軟肋一般,畏首畏尾連話都不敢隨便說。

    莫牙看了看唐曉,干笑了聲:“就是謬談,神蠱是什么?能吃嗎?”

    唐曉仰面大笑,指著莫牙無辜的臉,“莫大夫真是有趣,有趣極了?!?/br>
    穆玲瓏站在亭柱子后頭,一手抱著柱子,探出半截身子癡癡看著莫牙朝自己,不對,是朝程渲疾步走來,程渲聽著腳步聲,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伸出手,莫牙清冷的臉忽然漾起了明媚快活的笑容,那是程渲看不見的美好,穆玲瓏看的清清楚楚,可這份美好卻和她毫無關(guān)系。

    莫牙拉住了程渲纖細的手腕,溫聲道:“我們走。”

    倆人都不記得和穆玲瓏招呼,一前一后走進了漸暗的夜色里,莫牙扭頭像是和程渲說著什么,程渲噗哧低笑,倆人側(cè)身的剪影好似一幅畫。

    ☆、第42章 牽小手

    倆人都不記得和穆玲瓏招呼,一前一后走進了漸暗的夜色里,莫牙扭頭像是和程渲說著什么,程渲噗哧低笑,倆人側(cè)身的剪影好似一幅畫。

    穆玲瓏閉上眼睛,學(xué)著程渲的樣子摸索向前,才走幾步已經(jīng)撞在了一個結(jié)實的懷抱里,那人身軀穩(wěn)重,退后半步扶住了跌跌撞撞的穆玲瓏,“郡主小心?!?/br>
    穆玲瓏惱道:“唐曉,誰讓你擋著本郡主的!”

    “再走一步就是池子,郡主落水,王爺會怪罪屬下的?!碧茣钥粗铝岘囈蛐邜罎q紅的臉蛋,他雖然習(xí)慣深藏著情緒,卻止不住對穆玲瓏的別樣感覺,就像此刻穆玲瓏明明對自己是責(zé)怪的口吻,但在唐曉聽來,卻還是勝過了天籟。

    ——“唐曉。”穆玲瓏尋著夜色里莫牙不見的身影,“如果我也看不見…莫大夫會不會做我的拐?”

    唐曉眼如寒星,“屬下不知道莫大夫的心思,但…屬下會一直護著郡主?!?/br>
    穆玲瓏豎起兩指劃過眼睛,傲嬌道:“本郡主眼明耳聰,才不需要什么拐。唐曉,你顧著你自己就好。”話音未落,穆玲瓏已經(jīng)蹦跶著往自己的別苑而去。

    唐曉一瘸一拐跟了幾步,見穆玲瓏繞過了濕滑的水池,唐曉自嘲的看了眼瘸腿便不再跟了,仰頭看了看天色,轉(zhuǎn)身朝賢王府外走去。

    臨近中秋,夜空上懸著的明月也越發(fā)像個銀盤子,莫牙走幾步就抬頭看一眼,明明是同一輪月亮,怎么就不如寶船上看著好看呢。

    長街角落,小販支起攤位買起柴火餛飩,賢王府的宴席豐盛,但莫牙和程渲都沒有胡吃,這會子聞到餛飩香,莫牙扭頭看了眼程渲,倆人不約而同笑了出來。

    熱騰騰的小餛飩端上,莫牙把賣相好些的那碗推到程渲手邊,又用湯勺替她輕輕攪拌著碗底的作料蝦干,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程渲舀起一只,吹了吹吮進嘴里,皓齒咬出誘人噴香的汁水。

    程渲吃了一會兒,聽莫牙遲遲不動,抬頭道:“涼了就不好吃了?!?/br>
    莫牙執(zhí)勺輕攪,“宴席上…賢王說…五皇子邀你獨處卦室…他…想做什么…”莫牙難得的有些口吃,話還沒說完,白凈的俊臉燥紅一片,莫牙抹了抹自己發(fā)熱的臉頰,又慌張的瞥了眼程渲。

    程渲喝了口熱湯,憋忍住笑,“他要我替他占一卜,僅此而已?!?/br>
    ——“僅此而已?”莫牙身子半起壓近程渲,像是要看清楚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程渲直白的湊向莫牙的臉,“僅此而已?!?/br>
    程渲唇齒微張,紅唇里呵出帶著rou糜的氣息,莫牙愈發(fā)覺得饑腸轆轆,按著桌子緩緩坐下,舀起已經(jīng)黏糊在一處的餛飩,囫圇吞咽著。

    ——“五哥要我替他算前程?!背啼州p聲道。

    “前程?”莫牙有些費解,“他之前已經(jīng)從你口中知道了霸下驚傾,千金買骨的卦象,他還要卜前程做什么?試探你?”

    “當(dāng)時我也是這么想?!背啼致冻鏊妓鞯纳裆?,“但五哥話音誠懇...”

    ——“他是修兒的五哥,不是程渲你的五哥?!蹦烙行┥鷼獬啼忠豢谝粋€五哥的喚著,“你是程渲,我救的程渲,修兒已經(jīng)死了,哪還有什么五哥…”

    疾風(fēng)忽起,烏云驟然掩住了天上的月亮,莫牙還來不及反應(yīng),豆子大的雨珠已經(jīng)落到了臉上。賣餛飩的攤主來不及收桌子,推著小車快步躲進巷角。莫牙顧不得再對程渲吼叫,拽著她的手腕奔向?qū)γ娴奈蓍埽税涯樕系挠晁鴼?,“岳陽什么鬼天氣…剛剛還好好的…”

    ——“岳陽在海邊上,天氣當(dāng)然也像大海一樣莫測,莫大夫久居海上,該是知道的哦?”程渲仍然是輕聲細語。

    莫牙深重的拽著程渲的手,他的心跳的很快,他想沖和自己抬杠的程渲呵斥幾句,可他魔怔似的擼起了袖子,擦了擦程渲額頭上的雨水,“我當(dāng)然知道天氣變幻,還不是你…聞著餛飩香邁不動步子,要不是饞這一口,我們早到客棧了…”

    程渲摸向莫牙的肚子,“你沒吃?你不饞?”

    莫牙驟的按住程渲的手,酥手沾了濕漉漉的雨水,柔滑的讓人難以握住,莫牙深深的按著不愿松開,他修長分明的手指覆在程渲的手背上,試探著摩挲向上,勾住她細嫩的指尖,靈巧的滲進五指的夾縫里,趁程渲的一個松懈,莫牙已經(jīng)扣住了她的手指,溫柔的力道讓她想掙脫也掙脫不了。

    莫牙不敢去看程渲,他昂著頭望著雨水滴答滴落下的屋檐,黑長的睫毛蘸著晶瑩的雨珠,洋溢著得逞的快活。

    莫牙想起了程渲醉酒的那次,她伏在自己的背上,雙手可憐的耷拉著,莫牙嫌棄她滿身的酒氣,但他很想握住程渲無力的手指尖,哪怕就是碰上一碰,也是好的吧。

    驟然落下的大雨給了莫牙勇氣,程渲身旁只有自己,偌大的雨幕下,只有他們倆人,程渲掙脫不了,只能任他所為。

    莫牙涌出難以言喻的幸福,老爹不告而別,他原本以為這輩子只能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程渲的出現(xiàn),讓他不再是一人,他是程渲的拐,程渲離不開自己,他,也不想離開程渲。

    ——“程渲?!蹦罍販氐暮傲寺?。

    “額?!背啼值幕卮鸩幌滩坏?,但她沒有抽出被莫牙扣住的手指,“可惜了我的餛飩,還沒吃完呢…”

    雨來的急,停的也快,莫牙伸手接了接,見雨止住,上前半步俯下背,兩手一托背起程渲,踩著濕潤的青石板一步一步走著,程渲看見他的黑布靴踩進深深淺淺的水潭,泥水濺濕了他的粗布綁腿,愛干凈的莫牙卻像是絲毫沒有發(fā)覺,他的背好似一座堅實的山,要給背上的程渲一塊最安全的倚靠。

    程渲垂蕩的雙手輕輕攥住,她扶住了莫牙的肩膀,把面頰貼在了莫牙的后頸喪,潤澤相貼,倆人的心口都是一動,暗夜寂寥,靜的可以聽見兩個人交雜的心跳。

    莫牙走了陣,步子忽然慢下,程渲捶了下他的肩膀,“是我吃多了太重?你背不動就放我下來?!?/br>
    “不是?!蹦腊殉啼值纳碜油辛送校聪蚪诌吅谄崞岬恼?,吸了吸鼻子道,“程渲,你鼻子挺靈,你聞聞是什么味兒?”

    程渲跟著嗅了嗅,蹙眉道:“一股子臭藥渣,不是大夫就是病秧?!背啼趾龅念D住,“這藥味兒…和你船上的有些像?!?/br>
    莫牙點頭,“岳陽是齊國皇都,水陸貫通,有些稀罕的藥材也不奇怪?!蹦烙诌~開步子,走了幾步又扭頭看了眼,“我有些想我的船了…岳陽再好,也比不上我的船。”

    程渲心生愧意,埋下頭也不再接話,月色又起,映在莫牙有些哀傷的臉上。

    莫牙低低的嘆了聲,“還有老爹,上岸這么久也沒有找到他,老爹真是死了么?我…好想他…”

    宅落舊屋的一扇軒窗邊,一個身影倚在舊得掉漆的窗沿邊,冷冷的注視著漸走漸遠的莫牙和程渲,直到倆人消失不見,身影才緩緩直起,手指扯下黑厚的簾子,掩住了軒窗紙陳舊的色澤,好似一堵撞不開的墻。

    身影一瘸一跛的走向嘎吱搖晃的木桌,嚓的劃開火折子,點著了桌上的油燈,燈火昏暗,但還是可以看清身影的面容——那張臉有著凌冽不凡的棱角,黑目灼灼亮過了燈火,他的面容是如此高貴,但他的手卻顯得和面容極為不襯,掌心和虎口的粗繭昭顯著他艱辛的歲月,還有他腰間的佩劍,也只是一把尋常的劍,如今的他已經(jīng)可以買得起岳陽劍坊上好的寶劍,但他還是沒有丟棄跟隨他多年的物件,是念舊,還是使慣…他也不知道。

    他害怕艱辛和苦痛會成為一種習(xí)慣,但他還沒有辦法割斷昔日的一切。所有的辛酸痕跡都已經(jīng)滲透入了他的骨骼血脈,今生都不會抹去。

    ☆、第43章 情如火

    他害怕艱辛和苦痛會成為一種習(xí)慣,但他還沒有辦法割斷昔日的一切。

    ——“看見了么?”唐曉按著搖搖欲墜的木桌坐下,執(zhí)起桌上的茶壺給缺了口子的碗盅倒?jié)M水,晃了晃水暈一口喝下,他扭頭看向屋子的角落,唇角一笑,“忘了你坐在那里,當(dāng)然是看不見的。我說給你聽?”

    角落里,倚坐著一個穿灰色衣服的男人,男人的手腳被鐵鏈拴在屋墻的鐵釘上,他的后背高高凸起頂著墻壁,儼然是一個羅鍋身形,很久沒有打理的胡須糊住了男人的臉,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也猜不出他的年紀,但也多虧了這一臉的胡須,才讓人不會被他的長相嚇得尖叫出聲。男人身形不小,但卻瘦削的駭怕,顴骨高聳滲出骨頭的白光,雙目凹陷仿如骷髏,但眼里卻沒有對自己境況的絕望,也沒有對唐曉所為的怨恨,他的眼睛里更像是藏著求生的意志,堅信唐曉不會要自己死。

    唐曉執(zhí)著盛水的碗盅走近男人,把碗沿湊向他干裂的唇,男人張開嘴大口喝著,他實在太渴,碗盅太小,他才喝了兩口就已經(jīng)見了底,唐曉幽幽一笑,又走向木桌,男子渴望的盯著他的動作,看到他又端起了茶壺,眼睛都跟著亮了起來。

    ——“這幾天實在有太多事。”唐曉把碗盅又遞向男人,“你說…如果有一天我為賢王爺效力死在外頭,你會怎樣?沒人知道這老宅子里還住著你,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刺墨,你要想通,你我的命,是連在一處的?!?/br>
    男人沒有應(yīng)他,他仰著脖子努力想觸到唐曉手里盛水的碗盅。唐曉指尖傾斜,碗盅里的水滴滴答答灑在男人渴求的臉上,男人長大嘴,伸出舌頭□□著所及之處的水滴,喉嚨里發(fā)出嘶啞的不滿聲。

    唐曉負手凝望著男人枯瘦的臉,“你這又是何苦。你知道我有求于你,等你助我之后,我一定是會好好報答你的。不過是一只無腦無心的蠱蟲,還有就是刺墨神醫(yī)舉世無雙的針灸之術(shù)…你使慣銀針,蠱蟲也就是一只蟾蟲死物,舉手之勞你為什么不肯幫我?”

    ——“沒有什么神蠱…”男人嘶聲道,“古書謠傳,如何能信…要真有可以變?nèi)四樋椎纳裥M…便是逆天改命…會遭禍的。

    “真是沒有?”唐曉陰聲讓人發(fā)指,“真是沒有?”

    ——“沒有,沒有神蠱?!?/br>
    “沒有?”唐曉冷笑了聲,“天下不是只有你刺墨一個大夫,就算是名震天下的神醫(yī)又如何?賢王府新入了一位門客,他精于醫(yī)術(shù),和你一樣擅長針灸,最重要的是,他聽說過神蠱,也知道西域神蠱可以易容的法子?!?/br>
    ——“擅長針灸…聽說過神蠱…”滿面的胡須剛好掩飾了刺墨臉上的慌亂,“誰?不可能,絕不可能…”

    “能者多自負,果然是這樣?!碧茣允兆±湫Γ嫒蓊D時如寒星般無情,“那個人,和你一樣自負。莫家神醫(yī)?刺墨你是縱橫幾十年的醫(yī)者,聽說過莫家的名號么?”

    ——“莫…家…神醫(yī)…”刺墨干唇抖動,氣如游絲,“沽名釣譽,裝神弄鬼,這人說自己知道神蠱,那就一定不是妙手仁心的醫(yī)者,胡言亂語,一派胡言…不可信,絕不可信?!?/br>
    “我不過是要你一只神蠱,你何苦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唐曉目露兇意,“我再問你一句,你到底愿不愿意幫我?”

    ——“西域有蠱蟲,喜食獸腐rou,精沫可易轉(zhuǎn),換君新容顏。蠱蟲劇毒,害死了不少人,早已經(jīng)在西域幾近滅絕。多年前,我是得來了一只蠱蟲,但蠱蟲難培育,我還沒來得及佐證它可以易容的傳說,蠱蟲就已經(jīng)死在了我手里。哪里是什么神蠱,不過就是只又臭又臟的蟲子。”刺墨恍惚的看著唐曉的臉,“如果世上人人都有和你一樣英俊的臉,又哪里會有許多苦痛。唐護衛(wèi),你應(yīng)該好好愛惜自己的臉,而不是…整日想著換了它。這是刺墨的肺腑之言?!?/br>
    “如果世上人人都有和你一樣英俊的臉,又那里會有許多苦痛?”唐曉失聲大笑,“刺墨,我經(jīng)歷的苦痛還不夠多嗎?”

    ——“至少,你還好好的活著?!贝棠兰庖Т?,滲出殷紅的血珠。

    唐曉遙望皇宮方向,振臂指著軒窗,“難道我就真的命本該絕?御出雙子,龍骨男盡。御出雙子,龍骨男盡…宮里的那個人享盡榮華富貴,他不過是比我晚出生半刻的兄弟,流著一樣血脈的雙生兄弟…只因一個荒謬的龜骨卦象,皇上就下令只留一子,他要我死,你們都要我死。”

    ——“要是人人都想你死,你又怎么會還活在世上?!贝棠劭衾镩W動著渾濁的淚光,“要是真想你死,我又怎么會想盡辦法把你調(diào)換出宮…人人當(dāng)蕭采女誕下的長子是個死嬰,可你還活著,還活著?!?/br>
    “這種卑賤的活著,還不如去死?!碧茣該]下手臂,“你把我送去蜀中,交給蕭采女老邁的母親,告誡他們千萬不要泄露我的來歷,若是泄露半句,宮里宮外相干的一個都活不成…大母愚昧膽小,差一點,差一點我就要渾渾噩噩的在桑田里過完這一生。誰知道…”

    唐曉臉上溢出悲憤,臉廓不住的抽動著,“那年大旱,半年多沒有降下一滴雨水,巴蜀本來就貧瘠困苦不得朝廷待見,大旱數(shù)月,尸橫遍野…大母臨終時,看到餓的瘦骨如柴的我,她舍不得我跟著她一起餓死,終于…大母把一切告訴了我?!?/br>
    ——“御出雙子,龍骨男盡…”唐曉低喃卦詞,“就是這一卦,扭轉(zhuǎn)了我的命運…雙生雙子,一人傲立皇族,就要成為大齊國的儲君,一人…粗衣茍活,差點餓死在巴蜀蠻地…我不甘心,我絕不甘心?!?/br>
    “刺墨,你把我送去巴蜀,之后幾年你也曾去看過我,我記得你。大母讓我去岳陽謀一條出路,讓我去岳陽找你。巴蜀離岳陽有千里之遠,一個才十歲出頭的孩子,乞討一路到了岳陽…大街上你看見瘦到脫相的我,半晌都沒有認出?!碧茣蚤]上眼睛回想著往日的一幕幕,他不想再記起,但他忘不掉,“我追問你我的身世,希望你設(shè)法把我尚在人間的消息告訴娘親,刺墨,你又是怎么對我的?你勸我離開岳陽,離開的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我為什么要離開?我出生在這座顯赫皇都,我屬于這里,我哪里都不會去?!?/br>
    唐曉驟然睜眼,他眼前恍然重現(xiàn)自己初入岳陽城的那一天——“那天,我駐足在岳陽巍峨古老的城墻下,看著城頭嘶嘶破風(fēng)的金蟒旗…那天,我看見了從城外御林苑狩獵回來的皇上,還有…一個比一個威風(fēng)貴氣的皇子,他們個個身披金甲,看的我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在那群人里,我還看到了…看到了我的兄弟——穆陵。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我和他雖然是雙生,但面容卻長的并不一樣…”

    ——“你要慶幸你和五皇子生的不一樣?!贝棠鲱^哀嘆打斷唐曉,“要是你倆有著一模一樣的臉,你才踏進岳陽城,就已經(jīng)沒命了?!?/br>
    “齊國信奉占卜,卦象如同神諭,絕不可以逆改?!贝棠曈值?,“虎毒尚且不食子,武帝能狠心下密旨殺蕭采女長子,就是非要你死。如果被人得知你還活著,齊國諸多不順,甚至連天降大旱都會扣在活著的你身上,到那時,你只會死的更慘,還會連累你的母親和弟弟。巴蜀遭災(zāi),我沒能及時去救你和大母,是我的疏忽,但你絕不可以留在岳陽。”

    ——“可是你拗不過我?!碧茣躁幝暤?,“我已經(jīng)不是任人擺布的孩子,你擔(dān)心我胡攪蠻纏,事情鬧大不可收拾,你答應(yīng)讓我留下,但必須像一個普通人那樣活著。為了溫飽,我入了武行,習(xí)武走鏢,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你極少來找我,開始我以為你膽小怯懦,生怕和我親近給自己惹上禍事。慢慢的我發(fā)現(xiàn)不是…你是離開了岳陽…給自己尋了另一處地方…你每隔幾月遠遠的窺望我,并不是你掛心我,而是…你害怕我包藏禍心,還是滿腹不甘,你,是在監(jiān)視我?!?/br>
    刺墨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無力的倚在冰冷的墻壁上,神色哀默。

    唐曉拂袖轉(zhuǎn)身,“人的霉運遭久了,總會有撞上大運。我替賢王府押了一趟紅鏢,途中我化解險情得了賢王爺?shù)牧硌巯嗫?,他試過我一身本事,邀我入他的府中做門客。賢王府的門客,是齊國文人武夫最大的榮光,我做夢都不敢想有一天我可以進賢王爺門下…再想想,又是多么可笑,我堂堂皇子之身,居然…做了一個卑微的門客?!?/br>
    “賢王門下聚集著無數(shù)能人異士,他們見多識廣知曉許多我不知道的東西,在一次閑聊里,我從一個西域方士口中,聽說了西域神蠱,可以替人易容換臉的神蠱?!碧茣缘拖侣曇簦澳俏环绞扛嬖V我,神蠱在西域已經(jīng)幾近絕跡,多年前,有個叫刺墨的大夫遠赴西域得到了一只神蠱,也許…這是世間最后一只活著的神蠱。神蠱食腐rou,復(fù)肌理,加以針灸引導(dǎo),便能替人隨心所欲的更換面容…刺墨,刺墨大夫?那…不就是你么?”

    唐曉指著刺墨哈哈笑道:“那一刻,我恍如重生——上天作弄我,折磨我,是刺墨你救下我,留下我…我相信這次是上天在告訴我…”唐曉俯下身子,食指貼唇輕聲道,“我失去的一切,都可以由你替我討回來。”

    ——“你在巴蜀的那些年,我去看過你幾次,你大母告訴我,你是個極其聰穎的孩子?!贝棠鸢枷莸难劬ψ⒁曋茣阅贻p的臉,“五皇子在幾個兄弟里就是最出類拔萃的那個,你們不愧是一母所生,你和他一樣聰穎,甚至,你比他還要聰明。你摸清了我出現(xiàn)在岳陽的規(guī)律,你在巷子里堵住了我,說你要與我敘舊,我竟然信你真的甘愿做一個普通人,屋門關(guān)上,我就再也沒能走得出去…”

    “你可以出去的。”唐曉指著掛著鐵鎖的屋門,“神蠱,只要你答應(yīng)我要求你的事,你就可以出去。刺墨,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助我,直上青云?!?/br>
    ——“我欠你…?”刺墨仰頭長嘯,“要不是念在我和你母親相識一場的情意,我不忍心看著她的骨血因一個卦象殞命,我何苦要搭上性命換走你?你如今好好活著,竟會說是我欠了你?”

    “你欠我?!碧茣缘统涟l(fā)聲,一字一字咬牙刻骨,“大母在我眼前餓死咽氣,千里荒路,滿目餓殍,我從死人堆里爬到岳陽城下…”唐曉逼近刺墨,“人世苦痛,我一一嘗過,你救我,卻又把我拋進人間苦海,這還不是你欠我的?”

    見刺墨熱淚滾滾,唐曉直起身,緩下語氣,“刺墨,我要你給我一張嶄新的臉。我要你…給我一張穆陵的臉。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