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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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別的地方去?”唐曉笑道,“一覺醒來,就忘了今天和程渲的事?!?/br> “忘不掉?!蹦烂媛段?,“神婆子就會氣我?!?/br> “氣你,卻還是離不開你。男女情/事就是這樣。”唐曉架著莫牙朝客棧的方向走去,“最慘的是明知不可能在一起,卻還是離不開…忘不掉。雖然是對冤家,能在一起,就是福氣?!?/br> 莫牙流連的扭頭又看了眼碼頭邊停著的船只,夜風吹起列隊揚著的風帆,發(fā)出敲鼓般的巨大聲響。 客棧里 掌柜披著衣裳給唐曉打開門,見莫牙沖自己咧嘴一笑,就知道這位高冷的莫大夫喝多了黃湯醉了過去。掌柜舉著油燈把唐曉引到樓上,見兩側(cè)的屋里都漆黑一片,唐曉輕聲道:“程姑娘,已經(jīng)睡了?” 掌柜瞥了眼程渲的房間,應道:“這會子都什么時辰了?程卦師累了一天也該睡了,咱們輕著些,可別吵醒了她?!?/br> 推開莫牙的屋門,掌柜點起了桌上的蠟燭,火苗呲呲燃起,映亮了整個屋子。 唐曉扶著莫牙坐下,“有勞掌柜,你下去吧。莫大夫這邊,我來應付?!?/br> 掌柜打了個哈欠轉(zhuǎn)身離開,替莫牙掩上了屋門。唐曉環(huán)顧著不大的房間——這家客棧實在太小,就算是最好的天字號房,只需一眼就可以看得透徹,什么也逃不過唐曉的眼睛。 屋里整齊的擺設顯示著莫牙是一個有潔癖的人,不多的衣裳疊的平整,還透著皂莢的清香,床邊的醫(yī)書雖然翻的破舊,但卻沒有一絲邊角卷起,一本本平放在枕頭,隨手就可以取閱。枕頭里側(cè),是莫牙引以為傲的那副金針,被羊皮包裹好放置著。唐曉對這些一覽無遺的東西沒有興趣,他沉默的又環(huán)視了眼這間屋子,沒有放過一個角落。 可莫牙的這間屋子實在太普通,普通到?jīng)]有任何探究的可能,就像莫牙這個人,白紙一張干干凈凈,但越是無跡可尋,就越是有難以估量的可能,唐曉深知這一點。 唐曉把莫牙扶到床上,他不打算過多服侍莫牙,送他回屋也只是為了窺視一二,唐曉俯身吹滅點著的蠟燭,推門離開。 隔壁那屋,程渲貼著屋門細細聽了好一會兒,她雖然早早回屋,但她根本沒有合眼,她聽見了唐曉的敲門,聽見了三人拖著步子走上樓,聽見唐曉自若的問起自己,聽見唐曉支開掌柜,在莫牙的屋里待足了半柱香工夫。 在確認唐曉終于離開,程渲迫不及待的奔進莫牙身邊,步子敏捷的像一只鹿。程渲沒有點起蠟燭,她在黑暗里生活了許多年,早已經(jīng)學會在暗夜里分辨一切,她不需要光亮,也可以找到莫牙。 ——“程渲…”莫牙慵懶的哼了聲,“程…渲…” 程渲摸近莫牙床邊,尋到了莫牙溫暖汗?jié)竦氖?,她捂住了那只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程渲…”莫牙的指尖動了動,“到我身邊來?!?/br> 程渲撫著莫牙的手滑向自己的唇,她張開唇,輕輕吮/吸著莫牙干凈的手指。莫牙感覺到了什么,他努力睜開黏在一處的眼睛,但黑漆漆的卻還是什么都看不見。 ——不過是一場夢吧。莫牙暗嘆。 程渲倚著莫牙坐下,俯下身體伏在了莫牙起伏低喘的心口,他一定喝了很多酒,但他口腔鼻息沒有難聞的酒味,滿滿的還是充斥著清新潔凈的氣息。程渲枕在莫牙堅實的心上,眼眶忽然濕潤。 ——“程渲?!蹦赖秃糁纳系拿?,“就算…我比不過你的五哥,你…也不準和他好…程渲,你是我的,你的命,是我的…程渲,你聽見了沒有?” 程渲抽了抽鼻子,——“你聽見了沒有?!?/br> “聽見了?!背啼忠蛔忠蛔謶?,“命是你的,只和你好。” 夢中的莫牙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扣緊了程渲濕漉漉的十指,不準她離開自己半步。程渲也沒有打算離開,她抽出手攤開被子蓋在莫牙的身上,蜷起自己的身子倚靠著四仰八叉占了大半張床的神醫(yī)莫牙。 程渲才擺好一個不算太難受的姿勢,莫牙悶喘了聲忽的翻轉(zhuǎn)過身,像一頭沉睡的小獸摟住了自己的獵物。他摟的那么緊,緊到程渲根本掙脫不開。莫牙肆意著自己的霸道,夢里還能讓你程渲占了上風?看你怎么逃。 程渲任他抱著,瞇著眼睛滿足的睡了過去,這一夜,是程渲從未有過的踏實,莫牙像一具鎧甲,保護著如履薄冰的自己。 次日大早 宿醉的人醒的早,天才蒙蒙亮莫牙就悠悠睜開了眼睛,昨晚的夢實在太美,他都有些舍不得醒來,想到夢里把程渲抱得結(jié)結(jié)實實,莫牙忍不住暗笑出聲——神婆子,你也有今天。 不大對勁…莫牙怎么覺得身上軟綿綿的??蜅5谋蛔佑矊?,哪有過這么舒服?莫牙低頭去看,這一眼,差點血脈賁張直沖天靈蓋——懷里那是個啥?程渲蜷著身子窩在自己懷里,溫溫柔柔讓人渾身酥麻,她長長的睫毛覆住了美麗的眼睛,紅唇微張發(fā)出輕幽均勻的呼吸聲,腮邊垂蕩著幾縷青絲,更顯出迷人的姿態(tài)。 還有就是…莫牙揉了揉眼睛——程渲白衣的領口微松(沒準是自己夢中拉扯的),莫牙都沒有刻意去看,就能窺見衣領里裹身的棉布中衣,那中衣薄透著rou色,程渲的凸起隨著呼吸的節(jié)奏不斷起伏,每起一次,中衣就鼓囊著撲向莫牙,綿綿軟軟讓人熱血沸騰。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莫牙掐了把自己的肘子。 可你倆都已經(jīng)好了…有什么不能看的?莫牙想著又忍不住偷看了眼,不行…昨天你才負氣跑出去喝酒,喝的醉醺醺斷了片兒…程渲要知道你還偷看她,非得剮了你的眼睛。 但莫牙忍不住——他是個男人,血氣方剛的男人,沒有見過太多女人的男人。每一個理由都可以讓他抱著懷中的佳人不放,死也不放。 莫牙不想再做什么君子,他,只想做一個男子,真正的男子。 ☆、第56章 口好渴 莫牙不想再做什么君子,他,只想做一個男子,真正的男子。 程渲一定是太累了,她睡的很熟,莫牙把她又摟緊了些,她還是沒有絲毫察覺,她哼哼了聲貼向了莫牙的頸脖,潤潤的紅唇無意中還蹭弄了下莫牙的喉結(jié)。 ——要命。莫牙的喉結(jié)艱難的滾動的,他忽然覺得好渴。 就一下,一下就好。莫牙鼓足勇氣湊近程渲,顫動的嘴貼住了她的唇尖,見程渲沒有躲閃,莫牙似乎得到了偌大的鼓勵,他探進溫濕的舌尖,劃過程渲齊整的皓齒,努力的往深處尋去。終于,他和程渲纏繞在了一起,探尋著彼此的美好,用力的吻在了一處… 程渲不是被親醒的,她…羞燥的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是被頂醒的,對,就是小莫牙干的。 身下某處被異物蹭動著,睡著的程渲有些惱,握著手心朝那物一拳頭砸去——要你弄我! ——“嗷…”正在幸福里遨游的莫牙驚叫了聲,“好疼。” 程渲陡然驚醒,只覺得嘴巴有些濕,自己睡覺也不流口水吶。再看莫牙俊臉都變了形,齜牙咧嘴捂住了某處,程渲裹著被子一咕嚕滾下了床。 ——“程渲,死程渲!”莫牙都快帶了哭腔,“疼死我…” 程渲不學醫(yī),也是未涉及情/事的少女,但她懵懂里也知道那處對男人的重要,自己那一拳頭沒輕沒重,可別真廢了莫牙…程渲爬起身撲向莫牙,大眼睛里閃著緊張,“你沒事吧?趕緊給自己瞧瞧?” 莫牙驟的止住痛喊,閃電似的按住程渲的肩頭,抱著她一個翻身壓下,黑眼睛閃著得逞的亮色,俊眉一挑一挑滿是得意,“程渲,你也有今天?!?/br> ——“你騙我?”程渲意識到中了圈套。 “就是騙你的?!蹦来笮?,“程渲,你還好意思說我騙你,誰裝瞎把我騙的團團轉(zhuǎn)?騙你怎么了,我就要…”莫牙黑眼睛狡黠的盯著程渲通紅的臉,“騙你,欺你?!?/br> 莫牙嘴上兇巴巴,小兄弟也毫不示弱的劍拔弩張,程渲被他戳的生疼,不滿的推了把莫牙,“你那么重,要被壓死了…讓開?!?/br> “不讓。”莫牙支起了些身子,但卻沒有挪開,挑釁的逼視著程渲。 程渲原本以為莫牙和自己鬧騰幾下也就完了,見莫牙動也不動,呼吸聲也越來越粗重,程渲是個弱女子,哪里知道莫牙接下來要干什么,說不怕是假的,程渲有些怕了,要莫牙霸王硬上弓,自己該是…只有認命。 “程渲?!蹦赖碾p腮帶著酒后的熏熱,臉上的神色有些惑人,“我想…要你?!?/br> 程渲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莫牙沒羞沒臊口無遮攔,“要?”這個寶船來客知道什么是“要”嗎? 莫牙不知道,他小兄弟卻知道,莫牙明明沒有動作,小兄弟卻愈發(fā)膨脹開來,肆意想沖破束縛做些什么——莫大夫,有些忍不住了。 ——“不能要?!背啼终J真道,“不能。” “為什么?”莫牙粗喘著氣,他忍不住,但他愛惜程渲,不想逆了程渲的意思。 “因為…”程渲思索著,“要之前,得…成親才行?!?/br> 莫牙知道成親,見程渲松了口,莫牙來了精神,“那我們…成親?” 真是個傻子。程渲偷笑,趁莫牙一個松懈,程渲推開他跳起身,理了理凌亂的衣裳,背過身道:“成親是個麻煩事,哪有嘴上說一聲就成親的?也太便宜你。” 莫牙茫然的躺在床上,小兄弟也漸漸松弛下來恢復了平靜,“成親…”莫牙重復著,原來成親了才能要程渲,差點兒可就犯了大錯。 ——“昨天?!背啼制查_話題,“是唐曉送你回來的。” 莫牙嗯了聲,仰面望著天花板,“他倒是講義氣,沒把我丟在海邊。也是他請我喝的酒,喝了多少壺…我也不大記得了…” 程渲環(huán)視著莫牙的屋,屋里并沒有什么可以讓人生疑的東西,莫牙像是看出程渲所想,支起腮幫子道:“你放心,就算喝多了酒,我也能管得住嘴,我沒有胡說什么,程渲,我會護著你,絕不會讓你有事?!?/br> 程渲垂眉一笑,走到門邊推開屋門靈巧的閃了出去,那動作輕盈可愛,床上的莫牙怔怔看傻,輕撫著程渲躺過的被褥,生出意猶未盡來。 程渲出來的那一刻,客棧掌柜恰巧上樓,見程渲從莫牙屋里出來,掌柜吞咽著喉嚨瞪大了眼睛,他知道程渲眼盲看不見自己,這要是看見,那可就太尷尬。掌柜屏住呼吸,縮著身子貼緊了墻壁,像只壁虎似的挪動著,一寸一寸摸爬而過。 程渲目不斜視,昂首自若的推開自己的屋門,嘎吱關上那刻,掌柜長長吁出一口氣,才繃直身子又見莫牙推門出來,四目相視,莫牙眼神篤定,掌柜一巴掌拍向自己的眼睛,哀聲嚎道:“年紀大了,我一定是得了青光眼,大早上什么都看不見...莫大夫,你起了沒?可得給我瞧瞧吶…” 莫牙抖了抖衣襟,理也不理的走下樓去。 岳陽城,海邊碼頭 把莫牙送回客棧,唐曉沒有回賢王府,也沒有去關押刺墨的小屋,他回到了岳陽海邊,眺望著沿海排列齊整的船只,沉思了許久。 程渲和莫牙,如天降一般出現(xiàn)在岳陽城,一個成為卦界新秀,一個邁入賢王府做了穆瑞當紅的門客,沒有人知道這倆人的出處,來自哪里,師承何脈…沒有人知道。 原本不過是兩個可以當街碾死的螞蟻,沒有人會把他們視作敵手,但現(xiàn)在,他們哪一個都不再可以小覷,看似無害的外表下,到底深藏了什么秘密。 唐曉心底隱隱有一個感覺,在他成大事之前,必須要理清莫牙和程渲這二人,尤其是莫牙。刺墨鐵了心不肯幫自己,普天之下,他認識的人當中,只有莫牙知道可以易容的神蠱,也許莫牙…可以助自己。 唐曉早就借賢王府之名調(diào)查過這倆人的來歷,可惜卻是一無所獲。人不可能真的從天而降,一定是自己漏了什么地方…昨晚和莫牙小酌,唐曉頓悟到自己的紕漏。 ——大海。也許…莫牙和程渲是來自海上。 岳陽是濱海大城,每天都有數(shù)百只大小船只進進出出,漁民也好,商旅也罷,碼頭繁忙,各地來客比城門口還要多,有時也留意不到所有人…唐曉深目微亮——碼頭工人也多是船工,經(jīng)常需要出海勞作,也許…看見莫牙程渲的船工,當日就上了漁船商船,這一去沒有個月余回不了岸上…所以,這才無人知道他倆是如何來的岳陽? ——應該就是這樣。唐曉回味著莫牙喝多酒吐出的話:“怎么會沒見過船。別說見了,我還會掌舵揚帆,你會么?” 莫牙心思坦蕩,一向是有什么說什么,他不會撒謊,也不會信口吹噓,莫牙說自己會掌舵揚帆,就一定會。 ——莫牙一定是乘船到的岳陽,一定是。 旭日東升,映著唐曉自信凜凜的面容。他負手朝開始熱鬧的碼頭步步踱去,一瘸一拐。 船只雖然多不勝數(shù),但查找一艘特定的船,對唐曉而言卻不算難事。 能憑一人之力掌舵的,絕對不是大船,莫牙不是漁民,也不是商客,他的船,只會是可以載人的普通船只;莫牙有潔癖,他的船,一定不會像尋常人的那樣雜亂陳舊,必定是…潔凈有致,小而齊全的船。 唐曉拖著瘸腿走遍了碼頭的每一處,他銳利的眼睛定在了里一艘不起眼卻又有些特別的船上——那是一艘不算大的船,雖然rou眼看去很是平平,但借著初升的日色,唐曉還是可以看出這艘船的不平凡。 那是由烏木制成的寶船,烏木百年成才,可千年不朽,海水難腐,颶風難毀。這樣的材質(zhì),可以讓這艘不大的船縱橫江海,猶如無人之境。 ——“你是來交稅銀的么?”一個大漢抱肩朝唐曉走來。 “稅銀?”唐曉疑聲道。 大漢指著船道:“看你盯著那艘船,還以為是來替那倆人交錢來著?真是無趣,大爺我出?;貋?,居然還沒湊得齊稅銀,信不信大爺我掀了這船?!?/br> ——“哪倆人?”唐曉眉心一動,“是不是,一男,一女?!?/br> “女的還是個瞎子,真是晦氣?!贝鬂h出海久歸,并不知道這些日子岳陽發(fā)生的事,他不知道自己口中那個晦氣的瞎子已經(jīng)榮登司天監(jiān)做了卜官,交不出稅銀的年輕男子已經(jīng)成了賢王爺身邊的當紅門客,他的口氣滿是不屑,充滿了對兩個窮人的鄙夷。 果然是莫牙和程渲。唐曉壓制著內(nèi)心的興奮,“我能不能,上去看看?” ——“得交錢?!贝鬂h張開手,“不交銀子,誰也上不去?!?/br> “多少?!碧茣砸皇置M了袖口。 ——“五十兩。”大漢沖唐曉揮了揮巴掌。 唐曉淡淡一笑,摸出個金錠子按在了大漢的手心里,“夠不夠?你說的那兩人是我朋友,這金子當稅銀綽綽有余,這艘船…” 大漢兩眼閃著金光,忙不迭道:“這艘船交足了錢,爺您想怎么著都行。” 見大漢歡喜離開,唐曉一個鷂子翻身躍上寶船,見四周無人,迅捷的進了船艙,悄無聲息的合上了艙門。 ——這一看,就是莫牙莫大夫的船,但,又有些不一樣。在唐曉之前,船上已經(jīng)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