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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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曉,唐曉…馬背上的穆玲瓏跌跌撞撞,淚水混雜著風沙,迷花了她明亮的眸子,她的眼睛里閃出一種憧憬,好像唐曉就在她的身后,緊緊摟住她的腰身,湊近與她低語著。 ——“郡主,屬下再也不離開你?!?/br> “我再也不離開你。”穆玲瓏低低哭著?!疤茣?,你要等著我?!?/br> 上林苑 唐曉是從北面進的上林苑,他帶著護衛(wèi)繞過順道的南面,從自己熟悉的偏僻小道進去,在他踏進林子的那一刻,唐曉忽然抬起了頭,望著平靜的沒有一絲動靜的樹林,唇角暈著叵測的笑意。 ——“殿下?!笨阻钣行┛謶?,“咱們一行人進了林子,這股子安靜,有些嚇人。屬下覺得林子里有詐,未免出事,還請殿下速速離開…” “有詐?”唐曉鄙夷一笑,“安靜的沒有人聲,談何詐術(shù)?孔首領(lǐng)一身是膽,這就怕了?” “殿下?!笨阻罱吡Φ溃袄菞?,您忘了狼棲谷嗎?咱們的箭手早早進去埋伏,驚飛大片鳥雀,賢王一眾進谷的時候,也是這樣駭人的安靜。屬下懷疑…上林苑里也有…也有人…” “狼棲谷…”唐曉低喃,他忽然想起了那夜,他看見了騎馬進谷的穆瑞,穆瑞披著黑色的貂裘,他瘦削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種奇異的笑容,仿佛是一種慣常的自信,又好像是…不動聲色的嘲弄,唐曉不知道他在嘲弄什么,他正一步步走進死亡,卻露出這樣神秘的微笑。 ——“殿下?!笨阻钣趾傲寺?。 唐曉沒有停下步子,他拂拭著搭在玉逍遙背上的白貂絨,他驀然抬眉,忽然明白了穆瑞笑容里的深意。 那晚的穆瑞,就是今夜的自己。他們都知道前面是一條可怕的路,卻又沒有猶豫的走向它,所以穆瑞才會露出笑容,他是笑給自己看,他嘲弄著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他已經(jīng)知道親生兒子是誰,他甘愿用自己和上百護衛(wèi)的性命,去給穆陵鋪路。 讓兒子穆陵,踩著自己染紅的大道,走上帝業(yè)宏圖,達成他遙不可及的夢,代替自己走下去。 ——“殿下。”孔桀伸手去拉玉逍遙的韁繩,“屬下覺得林子里一定有詐,不能去,絕不能再去了。” 唐曉赤紅的眼眶微微顫動,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死命攥住穆玲瓏的白貂絨,齒間戰(zhàn)栗,“如果,如果郡主真的在里面…” “如果郡主根本就在賢王府呢?”孔桀呼喊著想喚醒自己的主上,“殿下還有大事未成,不能冒險吶。” 玉逍遙的馬蹄嘎然頓住,凝固了唐曉冷酷的面容,他低低唏噓,進退之間難以抉擇。 ——“你真傻。唐曉,你真傻,有什么能值得自己豁出命去?!?/br> 唐曉憶起自己少年的時候,刀光劍影在走鏢的路上闖出一條染血的前程;他見到了賢王穆瑞,裝瘸數(shù)載,蟄伏養(yǎng)略,他為穆瑞可以豁出性命,只為自己叵測難料的前程,他可以為達成心愿做任何事,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 榮華顯赫都能讓自己拼殺至死,穆玲瓏,更應該重過自己的生命。 ——“唐曉,不要去!記住,明天,不要去!不要去!” “郡主…”唐曉濕了眼眶,“你才是最傻的那個?!?/br> 玉逍遙少許駐足,又朝著上林苑深處走去,唐曉的臉上,露出了和那晚穆瑞近乎一樣的笑容,唐曉有種感覺,穆陵,一定看見了自己的微笑。 唐曉掂起腰間的佩劍,比劃了幾下握在了手心,前路深不可測,但卻必須要走下去。 恍惚之間,他抬頭看向過了子夜的天空,空中寒星點點,東南方向的紫薇星昏暗無神,反倒是旁邊的雙星交錯忽閃,大有亮過了紫薇星的態(tài)勢。 密林深處,穆陵也仰面看向了夜空,紫薇星失去亮色,預示著宮里的武帝時日不多,雙星交相輝映…又暗示著什么? ——“那個公主,沒有死。他倆重歸岳陽,驚傾現(xiàn)世…帝皇星…也許會再次逆轉(zhuǎn)…” ——“龍鳳呈祥,帝皇星轉(zhuǎn)。你是在提醒我…他們兄妹同在,帝皇星就不會是庇護在我身上…” …… 滄海桑田都只是一個局,自己對程渲多年的情意,也不過是局里逃不脫的命運,穆陵仰天低嘆,摸向了腰間的短劍——只有血脈至親,永遠都不會改變。父王為自己死在了狼棲谷,母親為自己青燈念佛,郁結(jié)一生… 自己要活下去,還要照著父王的籌謀的活下去,所有的血,都不能白流。 穆陵冷冷揮下手臂,低啞道:“獸已落網(wǎng),該是收獲的時候了?!?/br> ☆、第192章 勝者王 穆陵仰天低嘆,摸向了腰間的短劍——只有血脈至親,永遠都不會改變。父王為自己死在了狼棲谷,母親為自己青燈念佛,郁結(jié)一生… 自己要活下去,還要照著父王的籌謀的活下去,所有的血,都不能白流。 穆陵冷冷揮下手臂,低啞道:“獸已落網(wǎng),該是收獲的時候了?!?/br> ——“已經(jīng)走的有些深了?!笨阻盥曇舭l(fā)抖,他心中不詳?shù)念A感越來越濃重,戾氣如他,也有了恐懼不安的感覺,“殿下,這里看著不像是有人闖入,也沒有任何足跡,郡主…應該沒有來過這里。” 唐曉沒有應聲,他噌的拔/出佩劍,劍鋒直指幽黑的夜空,直指半明半暗的紫薇星,面容冷酷。 “殿下?”孔桀又低低喊了聲。 頃刻之間,細密壓抑的腳步聲從上林苑深處急急靠近,孔桀還來不及拔劍,環(huán)顧四周,已經(jīng)被腳步聲包圍住,插翅難飛。 外圍的護衛(wèi)才想散開護住唐曉,積著厚厚落葉的地上忽的飛出手執(zhí)利器的忍術(shù)暗衛(wèi),劃破了唐曉護衛(wèi)的皮rou,血花四濺,慘叫連連。 ——“?。??”孔桀大吼一聲,“什么人,敢行刺當朝太子殿下!” “又是什么人,敢在狼棲谷設伏,刺殺當朝賢王?” “你是誰???”耳邊回蕩的聲音及其熟悉,好像在哪里聽過一般,孔桀四下窺視,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你是什么人?” “你身后玉逍遙背上的,又是什么人?”——熟悉的聲音越來越近,如魔咒一般擊蕩著孔桀的耳膜。 孔桀回頭看向唐曉,他驟然頓悟,這聲音,難道不是自己保護的主上么?可唐曉薄唇緊閉,根本沒有說話…是誰,暗處的那個人,是誰… ——“本宮?!碧茣杂挠陌l(fā)聲,“是皇上第五子,當朝太子殿下。倒是眼前的來者,你又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來歷,什么出身,又配不配這樣和本宮說話?孰真孰假,誰是帝皇骨血,誰是亂臣賊子?穆陵,你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么?” ——穆陵…穆陵…你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么??? 孔桀驚悚轉(zhuǎn)身,他看見了騎著汗血馬的那個人,孔桀認得穆陵的汗血,數(shù)年之前,穆陵就是騎著年輕的汗血馬,到軍中挑選自己的親衛(wèi),他記得穆陵馬上的英姿,那時他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卻是英姿勃發(fā),雍容清貴。 孔桀看見了汗血馬上的人臉,他是穆陵,是左臉有一道深疤的穆陵,孔桀驚覺回頭,自己身后的,也是…也是穆陵… ——“殿下?…”孔桀僵僵低呼。 陸乘風掃過唐曉身旁不多的護衛(wèi),對穆陵道:“殿下,早些處置,以免生變。” 穆陵不急著去應,他凝視著孔桀邪惡的臉,“我記得你,那年我挑選護衛(wèi),你與別人比試時,下手狠辣,不顧后果,我說你煞氣太重,有本事卻不能委以大用。我沒有選你,他倒是選了你。一丘之貉,果然不假。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擅長箭術(shù),狼棲谷里,死在你手里的人肯定不少吧。賢王爺,是不是也有你的份?” 孔桀耳邊嗡嗡,他拼力的搖著頭,扯著馬韁想躲到夜色里,他忽的看向沉默的唐曉,“殿下,你知道上林苑有埋伏?” 唐曉摩挲著玉逍遙赤色濃密的馬鬃,幽然道:“這筆賬,我和他早晚都要算清,就像是天意,郡主讓我千萬不要去賢王府自投羅網(wǎng),但我還是必須進上林苑,與他狹路對峙…穆陵,本宮就算在皇宮里不出來,你也會揮師逼宮,是不是?” ——“是。”穆陵沉著道,“揮師逼宮,就算背上不忠不義的惡名,也在所不惜?!?/br> 唐曉冷冷笑了聲,打量著一身單薄黑衣的穆陵,那張臉英武依舊,可左臉的疤痕給這張臉帶去了勃勃殺氣,再也不會抹去。 “但如果可以悄無聲息的換走我,必然是你的首選。哪怕是卑鄙無恥的手段,你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碧茣酝衅鹗掷锏陌柞踅q,“郡主的東西,你知道我傾慕郡主,用她最珍愛的東西誘我,穆陵,你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br> ——“卑鄙?”穆陵大笑著,狠甩馬鞭直指唐曉,“論及卑鄙無恥,世上有誰能和你一較高下?拿白貂絨誘騙你?你又記不記得,數(shù)月前在上林苑,又是什么人,拿修兒的東西引我入局,想置我于死地?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唐曉,論到卑鄙,你無人能敵?!?/br> 唐曉把白貂絨搭在汗血的背上,唇角揚起沒有畏懼的邪氣笑容,豎起指尖對穆陵鄙夷的搖了搖,低聲道:“你錯了。那一次,我騙得你團團轉(zhuǎn),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可這一次…我知道你用郡主設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穆陵,我和你不一樣,你比不過我,永遠都比不過?!?/br> ——“可你還是入了我的局?!蹦铝赀●R韁,“勝者為王,這就夠了?!?/br> “明知是局,你還要帶我們赴死?”孔桀倉皇大叫,拔劍指著馬背上的唐曉,“你是個瘋子,你一定是瘋了。”孔桀翻下馬背,單膝跪在了穆陵馬前,顫聲道,“屬下有眼無珠,被jian人蒙蔽,您才是屬下的主上,真正的太子殿下。求殿下開恩,饒了屬下的過錯。求殿下開恩吶!” “哈哈哈哈…”穆陵笑出聲道,“唐曉,你看見了么,你倚重的貼身護衛(wèi),都已經(jīng)向我倒戈,只要我一聲令下,他頃刻就會替我殺了你,你處心積慮,又得到什么?本宮,你自稱本宮?在他們眼里,我才是景福宮的主人,大齊國的太子。而你,就像多年前初入岳陽那樣,是一只螻蟻,死不足惜的螻蟻。” 唐曉黑眸動也不動,只是把玩著劍柄,似乎不在聽穆陵說些什么。 孔桀反應過來,急急道:“殺了他…屬下這就替殿下您殺了他,將功補過。”孔桀揮起長劍,正要刺向唐曉的心口,忽的一聲清脆的箭鳴,他還來不及眨眼,心口猛得一沉??阻畹皖^去看,箭羽輕晃嘲弄著自己,一股劇痛涌向了全身。 “這…”孔桀握住穿心的箭,“殿下…殿下…為什么…” 穆陵手背貼唇,沒有去看孔桀漸漸蒼白的臉,“狼棲谷,刺殺賢王,你又有份?” 孔桀咬牙點頭,“賢王坐大…不可一世…屬下…屬下也是…在為您掃平…啊…” 唐曉輕笑出聲,鄙夷的搖著頭。 穆陵目光如火,躍下馬背走近孔桀,掌心握住了他穿心的箭柄,低低喘息,“你殺我父王,還想活?” ——“你…父王…”孔桀雙目渙散,露出一種無法相信的表情,“父王…” “哈哈哈哈哈哈…”唐曉笑的喘不過氣來,指著癱軟就要倒地的孔桀,“孔桀,這就是你臨死前要倒戈的人,孰真孰假,誰是真正的太子,誰又是真正的螻蟻?孔桀,你還分辨不出么?” 穆陵悲憤大起,把箭柄深深一轉(zhuǎn),孔桀慘叫一聲,倒地咽氣。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蹦铝瓴潦弥中牡难?,“偷龍轉(zhuǎn)鳳又如何,你的命如今在我手里,這就夠了?!?/br> 穆陵振臂揮下,陸乘風會意道:“除了所謂的五殿下,其余的,全部就地射死,放箭?!?/br> 箭雨從四面射進,彈指功夫,唐曉本就不多的護衛(wèi)已經(jīng)紛紛中箭倒下,一命嗚呼。陸乘風蒼目微動,狼棲谷里,風聲劃耳,也是一樣的箭雨,不,是比這殘酷血腥百倍的箭雨,射中他的弟兄們,射死了他尊敬效忠的主上… 以血還血,穆陵做到了。 ——“你想到了什么?”穆陵望向孤零零的唐曉。 唐曉揚眉頷首,“想你會怎么處置我?還是…你根本就不敢殺我?!?/br> 陸乘風拔劍而起,恨恨道:“此人不可留,必須速速殺死。殿下,我來動手替您殺了他,給王爺和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陸乘風才邁出半步,已經(jīng)被穆陵揮手擋開,唐曉見狀,微微一笑,道:“你還是不敢。二十年來,你一直當自己是皇子,齊國血統(tǒng)純正,無懈可擊的五殿下。二十年過去,你終于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皇子?穆陵,你連世子都不是,你不過是…不過是亂成賊子處心積慮埋下的一顆棋子。你被親生父母拋棄,送去深宮做一顆權(quán)力的棋子,你確實不是螻蟻,因為,你根本連螻蟻都不是。穆陵,我真同情你?!?/br> 唐曉揮開繡金龍的錦服,“你以皇子自居,高高在上冷傲不可一世,如今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是不是覺得好笑極了?” ——“讓屬下替您殺了他。”陸乘風高呼著要沖上前,“殺了他!” 陸乘風長劍脫鞘指向面色詭異的唐曉,他上前幾步,又瞬時頓住,劍鋒顫抖突然不敢再更進一步,他躊躇得扭頭看了眼穆陵,穆陵身姿不動,眉宇糾蹙不安,他沒有喝止陸乘風,也沒有應聲讓他殺了唐曉。 劍鋒抖動不止,就像此刻每一個人撲通跳動的心。 唐曉輕捻腰間綴著的墨玉墜子,唇角似笑非笑。 ——“殿下!”陸乘風跪倒在地,“此人不除,必成大患,殿下,一定要殺了他?!?/br> 穆陵眼前閃過一望無際的深海,他疼痛的身體在海浪里上下起伏,他扯開刺墨悄悄給自己松開的繩索,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飄到岸上。 他心口劇痛,左臉刺疼,周身冰冷,他覺得自己該是活不成了,他會沉入深深的海底,像是從沒在這個世界出現(xiàn)過。 他告訴自己,如果自己可以活下去,一定要手刃唐曉,以血還血。 穆陵猛地扯下身旁護衛(wèi)的弓箭,指尖急促的從箭匣里抽出一支金羽箭,拉緊滿弓對準馬背上的唐曉,白齒咬唇,滲出血腥。 ☆、第193章 敗者寇 他告訴自己,如果自己可以活下去,一定要手刃唐曉,以血還血。 穆陵猛地扯下身旁護衛(wèi)的弓箭,指尖急促的從箭匣里抽出一支金羽箭,拉緊滿弓對準馬背上的唐曉,白齒咬唇,滲出血腥。 “殿下,殺了他?!标懗孙L顫聲催促,“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