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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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彩云白了她一眼:“吃瓜子花生的樂趣,很大程度上來自剝皮的瞬間。你不懂。侯夫人定然懂的。對了,我有個問題,要請教呢。花生皮長得這么丑,是不是澆豬糞澆的?聽說農(nóng)村鄉(xiāng)下,要揀牛糞羊糞?” 暖香心中頓時一陣不悅。明顯嫌棄我鄉(xiāng)下長大的,這點(diǎn)東西知道了倒丟人了。暖香偏不如她的意,當(dāng)場冷笑道:“花生澆不澆糞我不知道,皮為什么那么丑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花生作用極大,通氣養(yǎng)血,適合產(chǎn)婦小月的多吃。比如京口那王會大夫,他就專愛給流產(chǎn)的女人推薦花生呢。自己還制得一手美味的花生核桃八寶糕?!?/br> 洪彩云當(dāng)即臉色大變??粗阊壑械纳钜獍肷握f不出話。她當(dāng)初根本就沒有懷孕,自然也談不上流產(chǎn)。從頭到尾,自編自導(dǎo)一場戲,為了哄取齊明輝的憐惜,老太太的疼愛,乘勝追擊拔掉李氏的旗。先認(rèn)真降服了男人,她要降服婆母了。而那京口大夫,就是這場戲中最最關(guān)鍵一個角色,配合她瞞天過海。 只是她自信做得干凈利落,暖香怎么知道的? 暖香冷冷的看回去:別逼我杠上你。不折騰李氏去,在我這里花心思? 洪彩云頗為忌憚的看她一眼,終于閉上了嘴。 第98章 想要給齊王做側(cè)妃不容易,但不想做卻有的是法子。暖香把這點(diǎn)曲折告訴皇后娘娘的時候這個姨母當(dāng)場冷笑一聲?!八惯€怕上了?這是有多大心覺得本宮一定看得上她?” 暖香也不好多發(fā)表意見,心道伯爺要把自己女兒當(dāng)棋子這也是沒辦法的,這倆月他已經(jīng)在禮部積極走動了。 “你們府里的言慧繡是怎么回事?” 暖香沉默片刻道“老侯爺自己的注意,景哥哥和老夫人都不知情?!?/br> 言景行也倒罷了,畢竟是晚輩,但這么大的決定卻連老夫人都不告訴,暖香揣測自己公 爹是在跟老母親生氣。既然您擅自把玉丫頭配了人,都不跟我這當(dāng)?shù)拇蚵曊泻簦嵌〗憔陀晌易鲋髁?,您老也別cao心。 也幸虧他沒說,否則老夫人一定會攔著。她本就不愿意候府在這關(guān)口與皇室成員牽連過密。所以,得知言景行不再去齊王府,暖香不再去長秋宮,她還挺高興。派人連著半個月送魚湯給榮澤堂。若是知道老侯爺這個決定,她豈不是又有好大一場氣生? 山楂鯉魚湯,鯽魚豆腐湯,枸杞草魚湯,平菇黃花魚湯……直到各個常見食用魚種輪了個遍,暖香做夢都有魚兒游來游去,一摸手懷疑自己長出鱗片,這個活動才停止。 魚香四溢中,暖香想起一事,“老夫人不也總往青瑞堂送吃的嗎?那個時候是不是張氏討她歡心的時候?” “她沒有那樣的時候”言景行在玩貓,最近幾天這個小東西也吃的油光水滑肚兒圓圓,暖香懷疑以前的花瓶它已經(jīng)鉆不進(jìn)去了?!按蠖鄶?shù)情況下都是玉小姐送的。老夫人定然知道,只是她樂意府中有‘和美溫馨,女孝母慈’的表象,所以并不開口干預(yù)” 暖香有些驚訝,半晌方道“玉姑娘有老夫人護(hù)著,親事嫁妝都不必張氏過問,張氏又不為老夫人所喜,她此舉不知有何用意?!?/br> 言景行當(dāng)時沒有說話,只是表情有點(diǎn)深沉。暖香當(dāng)時便覺得,這死氣沉沉的家庭,安泰也好平順也好,都是長輩的一廂情愿。 現(xiàn)在想想,暖香覺得言景行被祖母父親嫌棄自行其是,不與家人商量,其實(shí)非常冤枉。因?yàn)樽孑吀篙叾歼@樣,你們都是一路貨色,大家就別互相批判了。 小皇后微微思索道“女孩婚配關(guān)鍵還是看父兄。若言慧繡是正兒八經(jīng)的嫡女也就罷了,可她卻是繼室所出,若她深得父兄喜愛也就罷了,偏偏只有老父護(hù)著,與現(xiàn)在的候府主人不尷不尬,嗯,讓我想想……” “呀!我知道了”小皇后輕呼瞧瞧比了個五“別的正妃當(dāng)不了,這個王爺?shù)恼鷧s當(dāng)?shù)纳?。畢竟身家也不顯達(dá)?!?/br> 暖香頓時想到言景行說起過言仁行和吳王,嚴(yán)格算起來,屬于半拉師兄弟。難道張氏是看言景行棄了齊王,近一年都與吳王打的火熱,所以認(rèn)為這匹黑馬能勝出嗎? 也難怪,畢竟吳王有軍工在,帝王又經(jīng)常委以要事,客觀看上去,確實(shí)勝算不小。 暖香皺眉道“景哥哥自然不搭理這種事,其實(shí)他也是從禮部那里聽人說起的。奇怪,公爹明明都解甲歸田了,又何必?fù)胶瓦@些?” 小皇后俏皮的皺皺眉毛“我這個姐夫,戰(zhàn)場上上百人都抵不過他,但離開了戰(zhàn)場,就像老虎離了山林入鬧市,半點(diǎn)威風(fēng)抖不出來,還總被人算計毛皮。大笨貓!” 這世上只怕只有小皇后敢這么說她公爹了。暖香想笑,笑了是不敬,只好強(qiáng)忍著。 “且看景兒怎么辦吧,他是肯定不愿意張氏得意的?!毙』屎笈ち伺げ弊樱龆涯槣惖脚忝媲啊澳憧次已劢??!?/br> “茜素紅的眼影,很漂亮啊。搭配著您嫵媚的鳳眼更加動人了?!?/br> “嘁,誰問你這個,看眼尾,看得到皺紋嗎?” 暖香依言細(xì)看,固然她有一張娃娃臉,固然她注意養(yǎng)身,保養(yǎng)得宜,但眼尾細(xì)細(xì)的紋路還是留下了歲月流逝的證據(jù),畢竟三十多了啊。 這些話當(dāng)然不能講,暖香笑道“那是干紋,用熱毛巾敷敷,再冰帕子冷貼,用銀耳膏按按,可以緩解的?!?/br> 其實(shí)她還想說皇帝已經(jīng)六十了,您擔(dān)心這個干嘛?無論如何,絕對稱得上一樹梨花壓海棠了。 而實(shí)際上,被年齡脅迫是所有女人共同的軟肋。宋王府中也有這么一個人物。宋王妃有一副端莊沉靜的面相,一看就給人一種國泰民安的感覺。據(jù)說宋王納妃的時候曾說過一句話“娶妻娶德”,這宋王妃向來都是京城貴女中賢良淑德的典范,不僅宋王愛重,連當(dāng)今陛下那些后宮佳麗都很喜歡這個兒媳婦,除了皇后娘娘。 而據(jù)說宋王妃與宋王向來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宋王至今沒有側(cè)妃。據(jù)說宋王外家雖為皇商,但他文成儒雅清高質(zhì)仆…… 這點(diǎn)從宋王妃的衣著可以看出來,貴為皇家寵媳,她素面朝天,一身簡單的姜黃色云綾挑線裙子,頭上是簡單的山鳥紋嵌碧璽頭花,看上去很有大家之風(fēng)。耳墜子也是飽滿規(guī)矩的圓形。 然而,啪!外面嗚嗚的簫聲纏綿悱惻的飄起來的時候,她把手里的人魚紋玻璃鏡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那狐媚子小賤婢,病怏怏藥罐子,到底哪里好?竟然讓宋王連大業(yè)都忘了!我們苦心經(jīng)營這么久的體面,全都喂了狗!又開始了又開始了!你聽聽mama你聽聽!說什么給姐兒請的西席,分明是粉頭之流,撥弦弄管沒個正經(jīng),煙花女子也還要個纏頭呢!” “王妃鎮(zhèn)定!鎮(zhèn)定!”她身邊的mama按著她的肩膀要她冷靜“王爺是聽了神靈預(yù)示,覓了這個貴人。他辛辛苦苦cao課這么久,卻像水咕嘟而不沸,總?cè)蹦且话鸦鹨豢跉猓疵庑募绷诵?。?/br> “什么貴人!她若是貴人那我是什么?當(dāng)初還是德妃婆母的才人呢,后來憐她體弱,允她離宮修養(yǎng),卻不料修養(yǎng)著修養(yǎng)著就修養(yǎng)到爺床上去了!就那病不拉幾的二兩rou,也不怕親嘴的時候咳喘到他口中!” mama被王妃這話狠狠地惡心了一把。心里卻知道王妃是憋屈很了,嫁到宋王府這么多年,為著夫君的宏圖大志,忍辱負(fù)重,各方奉承營造出一片夫良妻賢的景象。平日里連奢華些的衣裳都不穿,好好的拖地長裙都收拾舊了。 “以前好歹還裝著,私底下外養(yǎng)什么的,我都假裝不知道,打死小妾給外人看我也配合宣揚(yáng)。但這回竟然放到家里來了,說是姐兒的女先生,哄鬼呢!偏偏還真信了她的邪!” mama也嘆了口氣心里覺得王妃付出了這么多,宋王爺此舉實(shí)在不地道“如若不然,您下次進(jìn)宮回稟德妃娘娘一聲?” “有什么用!”王妃嗔到“婆母那性子,我也盡知,她向來只覺得自己兒子好。男人好色她才不當(dāng)回事呢!將來若真成了大事,他的三宮六院,只怕一點(diǎn)不比現(xiàn)在的父皇少?!?/br> mama瞧王妃眼中有些煞氣,有些慌神,忙道“您是明媒正娶的王妃,千萬別跟那小家子氣的女人一般見識。”她生恐王妃一個把持不住弄死了姓夏的。宋王現(xiàn)在可是一心把她當(dāng)貴人呢!難能大事不成,自己先翻船的? 卻不料王妃比她想得更狠“事成就罷了,若是不給我該得的,小心我香瓜臭椿一起砸!要?dú)氐?!大家誰都賺不成!” mama被這強(qiáng)烈的怨氣刺激的一個哆嗦。 而另一邊,小樓上,宋王默默看著夏雪憐,這個嬌弱如水,卻妙處無窮的女人,原來她不僅能琴棋書畫,還能雙陸,六博,占卜,看星,簡直無所不能。宋王向來被夸禮賢下士,有識人之心,用人之度,如今他覺得果然如此。自己慧眼如炬,挖掘了夏雪憐這個人才。當(dāng)初母妃要她勾引皇帝,實(shí)在是大材小用。 想著想著,心頭又是一熱,身體不由自主的走過去抱住了她。 夏雪憐手里拿著一卷《詩經(jīng)》貌似在認(rèn)真閱讀,宋王忽然襲擊,她假意被嚇了一跳,妙目一橫,嬌嗔道:“什么人啊。我好端端的給小郡主備課呢。你快撒手。著人看見,我還活不活了?” 這身體極為清瘦,摸著卻極為柔軟,她自有一種才女的冷淡,如冰塊一樣,但著人一抱,便融化掉了,濕淋淋落人一身。那宋王早就克制不住。這段日子,自己接連被皇帝褒獎,吳王那里,皇帝說要親自為他張羅婚事,卻到現(xiàn)在都沒有動靜,孫昭儀笨笨的,中秋節(jié)打翻了琉璃盞,差點(diǎn)激怒圣顏。齊王因?yàn)檎勍嫠?,放縱府中下人通宵宴飲,還挨了申斥,唯有自己春風(fēng)得意更勝以往。此女果然是貴人。他的六月飛雪!就好比畫龍要點(diǎn)睛,現(xiàn)在他終于找到了瞎掉的眼珠子。 “莫勞了神思。小郡主那么小,哪里聽得懂什么課?你可要保準(zhǔn)身體,不要讓自己太辛苦?!彼簧焓志蛽屵^夏雪憐手里的書丟掉。 夏雪憐更做出些常人難見的嬌態(tài),媚行。“謝王爺憐惜。您的認(rèn)可,是雪女的榮幸?!彼谂匀嗣媲岸际且桓鼻甯呙撍椎哪?,如今這般形容更讓宋王感動,果然,果然!這才是他一直缺少的那個人。 “放心,放心,若大事可成,我定然不會虧待你的?!?/br> 夏雪憐隱晦的勾了勾嘴角,捉摸著怎么把自己側(cè)妃的名號定下來。 出了宮門,駛上御道,車把式就停下了。暖香還未問,他的聲音就興奮的響起:“那是慶林。主子,侯爺在前面?!?/br> 暖香打起車簾一看,果然如此。言景行還真在。好巧好巧。暖香笑臉忽綻。 當(dāng)日也是如此,伯府過重陽,幾個女兒回門。眼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洪彩云便笑道:“難道四姑娘不用回家陪著婆母,祖母吃晚飯的嗎?今天這個節(jié)日,是獻(xiàn)殷勤,得寵愛的好時候吧?”聽起來倒像把人往外趕。 齊明珠便道:“這是我的家,我一頓晚飯吃不得?我婆母說了,我可以戌時再回去,到時候跟上一塊看戲就妥了?!彼ゎ^看了暖香一眼:“等會兒文宴來接我,我們就一起回去吧,也順道。小侯爺那么忙,聽說戶部,禮部連軸轉(zhuǎn),怕是沒那閑工夫。我家那不成器的,倒是個富貴閑人?!?/br> 這倒也算實(shí)情。言景行呆在府外的時候比呆在家里的時候多。即便在家,呆在書房的時候,也比呆在榮澤堂的時候多。聽她提到富貴閑人的調(diào)調(diào)頗為自得,倒還是以往那種認(rèn)知:窮忙窮忙,位卑人低的才要cao勞,每日賞花問茶斗雞走馬,啥都不用做的,才是好生活。暖香懶得與這人多交流,便道:“那倒不必,即便沒有人接,我也自己回得?!?/br> 卻不料,等到梆子敲響,倆人款款起行,離了車馬廳,車把式也是這樣叫:“夫人,那車駕像侯爺?shù)??!?/br> 暖香微微一怔,喜出望外,當(dāng)先撩開簾子,就看到言景行對她微笑。 “景哥哥今日怎么得閑了?”暖香明明記得他一大早就往戶部去了。 “該清點(diǎn)的都清點(diǎn)的差不多了。自然就想到叫某個饞貓回家吃兔子?!毖跃靶邪讶藬埖阶约旱鸟R車上笑道:“順道而已。剛還在想伯府晚膳有多豐盛,你竟然不回家了。” 暖香興奮中帶點(diǎn)得意,喜笑盈腮。她是算計紅燒兔rou很久了。秋狩的時候,莊子上送來的。又肥又大兩只野兔,還沒動,一直養(yǎng)著,上次要吃,言景行卻笑:“中秋節(jié)不要吃兔子,當(dāng)心嫦娥生氣了,以后不出來見你?!迸惚阋懒?,默默等著。言景行本是玩笑之說,現(xiàn)在卻覺得這妻子真是太乖巧了。 明珠在背后默默看著,如今沒有濃妝做遮掩,便能看到她的臉色變來變?nèi)?,望著侯府車架,眼中又嫉又氣。暖香無意和她爭執(zhí),她卻一早存了和暖香比較的心思,從寵愛,到榮耀,從婚禮到夫家地位都要比個遍。如今說了接她的高文宴失約了,言景行卻意外出現(xiàn),幸而暖香沒有回頭同樣嘲諷她,不然她就無地自容了。 “少奶奶,你還要等著嗎?”下人有些忐忑的看著她。高文宴本就是個貪玩的,今天又是過節(jié),出格點(diǎn)也不會有長輩生氣,他更是高樂不了,骰子,百戲,□□,馬球,自己都玩不過來,哪里有功夫來接人? 言景行靠在車壁上,暖香依偎在他懷里,微微昂頭,就看到他形狀姣好的下巴:“景哥哥,你的事情做完了?戶部的老先生有沒有罵你?他們是不是給你一個優(yōu)?” 言家的人脈關(guān)系大多在軍部,如今重新開始,要做的事情可不少,所以他一直無法跟蕭原章良他們那樣,當(dāng)個悠閑的少爺,偶爾做點(diǎn)正事,就讓老子高興地不得了了。 “不。被告誡了。”言景行笑著揉揉她的頭發(fā)。 “怎么會?”暖香大驚:“認(rèn)真辦事的反而要被教訓(xùn),還有沒有天理了?!?/br> “別那么激動?!毖跃靶械故呛敛辉谝猓€是一派清風(fēng)朗月,完全不受影響?!扒宀槿珖x稅戶籍,其他地方都查的,陜中安陽查不得?!?/br> 暖香微微思索,豁然開朗。陜中帝鄉(xiāng),安陽王里,前者多皇親后者多權(quán)貴。田宅人口大多違制,所以查不得。她皺皺眉,悄聲道:“陛下也真是的,只是裝個樣子嗎?查不出來也不處理,那你何必這么費(fèi)精神?!?/br> 言景行笑道:“不是不處理,是不到時候。陛下眼看要卸任,想要史官給自己留個仁義的名。他在位又向來優(yōu)待皇室顯貴又何必在尾聲了得罪人?留著不管,只要下一任帝王賺功德。那些老先 生擔(dān)心太多,怕我輕急冒進(jìn)?!?/br> 暖香這才松了口氣。車架搖搖,不遠(yuǎn)的路也被拉長。離了御街,走入圈子,外面便熱鬧起來,賣撒子,油炸鬼的,還有挑著擔(dān)子賣餛飩,燒餅梅子茶的。言景行不愛把轎子完全封閉起來,所以留著一寸縫,無意的一瞥,還能看到賣冰糖葫蘆的扛著粗大的桿子走過。那耀眼的紅果涂了厚厚的糖稀,陽光一照簡直金黃。 “怎么?又看上了?” “沒有”暖香有點(diǎn)不好意思:“小孩子才喜歡追著糖葫蘆跑呢,我是大人的。況且我們府里糖粉雪麗球更好吃。” “去吧,去吧。”言景行隨即叫慶林停下,帷帽往她頭上一壓:“聽說這東西要自己買才有感覺,與府中雪麗球不同的地方就在于,紅果從簽子上拔下來的過程?!?/br> 暖香欣然依從。車駕在拐彎處停下,她立即帶著糖兒跑下了馬車。言景行從車框里看著那裊娜的背影,美麗而歡快,心里忽然升出些感動。當(dāng)初他覺得這個女孩是上天贈送的禮物,因?yàn)樘钛a(bǔ)了文文去世造成的空缺,如今依然覺得這同樣是份厚禮,不過身份變成了要相伴終生的妻。 卻不料暖香走著走著,迅速回身,又跑了回來,臉色還不大對。言景行有點(diǎn)驚訝,這好端端的,又沒出什么事,他眼睛還看著呢,這是怎么了?手里也是空的,沒有冰糖葫蘆?!巴鼛уX了?” 言景行伸手去摸,不出意外的發(fā)現(xiàn)自己也沒有那種東西。 “景哥哥,我們走吧?!?/br> “不吃了?慶林應(yīng)該有零錢的?!毖跃靶型菨u行漸遠(yuǎn)的冰糖葫蘆桿子。暖香卻搖頭,嘴角微微勾起:“我想清楚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不巧,我剛走進(jìn)就看到那糖葫蘆上沒套冰布口袋,有小蟲嗅著甜味兒飛過去呢。我還是回府吃雪麗球好了?!?/br> 言景行還是覺得有問題,看看她,卻不多問。 侯府的燈照例點(diǎn)得早。如今天短,黃昏來得快。福壽堂現(xiàn)在已經(jīng)高高掛起了燈籠。老夫人坐在羅漢床上,腿上鋪著大紅色半舊不新墨花毯子??粗杂窭C清點(diǎn)嫁妝,旁邊四季花草的流蘇燈籠一照,僵冷的臉也顯得柔和了點(diǎn)。于是面上帶點(diǎn)微不可查的得意。 “你的東西收拾的怎么樣了?” 言玉繡謹(jǐn)慎的道“嫁妝也已繡的差不多了。單單還少一架雙面屏,還少幾套床褥?!?/br> 老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望望榮澤堂的方向,半晌,驀地嘆了口氣,雖然幾個小輩都不大稱心如意,不過這養(yǎng)在身邊的,倒是向來對她胃口,又清凈,又溫順,面上不顯但心里明白:“我那一屋子的陪嫁,那堆成山的大箱子。古董珠寶珍玩自然是要留給小侯爺?shù)?,大頭的莊園鋪?zhàn)硬荒芊?,略微抽點(diǎn)也夠了。那些皮草面料首飾人手都是多年的積累,料來景兒也不稀罕,反倒對你比較重要。若你嫁到那石家去,有這么些東西在,再挑好的鋪?zhàn)咏o你兩個,足夠讓石家人當(dāng)仙女一樣捧著了?!?/br> 言玉繡忙起身走到面前給老夫人磕頭。 老夫人微微搖頭,叫她起來,又嘆了口氣:“仁行那里,老爺已經(jīng)給的夠多。就庶子而言,那體面也是沒邊了。只那青瑞堂的,這一年來,閑著沒事就把她那娘家侄女叫來玩耍。表面上都是親戚,實(shí)際上打得什么注意?還當(dāng)別人都是瞎子?!?/br> 言玉繡對此保持沉默,她向來都很少說話。老夫人也不在意,府中小輩一個個盤算過去,便道“我們這樣的世家,何須靠女子來爭奪榮寵?把小姐送去當(dāng)王妃,是條岔路。當(dāng)今帝王雖然好色護(hù)花,心里卻不把女人當(dāng)回事的,否則他怎么做出強(qiáng)娶許家小丫頭的事?想著靠嫁姑娘從皇室獲得恩遇,乃是最愚蠢的行為。有那功夫,還不如想著怎么把地基夯實(shí)。張氏眼皮子淺,要讓女兒配王,老爺竟然也依了?!?/br> 這話乃是把所有送女兒參選的人一氣貶了。言玉繡微微轉(zhuǎn)頭,看了眼青瑞堂的方向,終于開口:“太太覺得自己沒有兒子,沒有依靠,只好把女兒嫁得風(fēng)光。父親的話,”言玉繡微微皺眉,好似要找出一個中肯的評價:“他其實(shí)希望每個人都好。侯爺小夫人不用cao心,張氏將來只怕晚景凄涼,所以格外看顧了些?!?/br> “蠢貨蠢貨!”老夫人輕輕吸了口氣:“這家里難得有個明白人?!?/br> 你指小夫人?言玉繡看看旁邊放田契鋪約的小匣子,老夫人已經(jīng)把越來越多的權(quán)利移交給小夫人了。這府中慢慢發(fā)展下去,怕是再沒有張氏說話的地兒了。她有點(diǎn)興奮,一不小心把手里的墨涂到了衣角上。 老夫人靜默片刻,忽然又問:“輔國公夫人當(dāng)初給榮澤堂藥方,她還吃著嗎?” 言玉繡微微一怔,叫婆子來問。聽到回答一直都有用,按療程來,她向來注重調(diào)理身體。老夫人這才不說什么,放松身體,歪在羅漢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