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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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靜萱便立在了原地,一時面上尷尬的神情就越發(fā)的明顯了。 自始至終,徐妙錦可都沒有開口邀請她去凝翠軒坐一坐的意思。 她的丫鬟雪柳此時就問著她:“姑娘,您去不去四姑娘那里呢?” 吳靜萱想著今日正是徐仲宣休沐的日子。雖說他也并不是每個休沐的日子都會回來,可方才小丫鬟過來說她今日是看到了大公子在書齋里的。徐仲宣最是看重徐妙錦這個meimei,既然他回來了,就定然會去凝翠軒看望她,若是自己去了凝翠軒,不定的就能遇到他呢。 想著徐仲宣清雅的面容,吳靜萱的一顆心就如同小鹿亂撞一般,連帶著面上也有些發(fā)燙了起來。 于是她便立時抬腳跟了上前去。 凝翠軒是一處小小的院落。沿著三級青白石如意踏跺走了上去,兩扇黑漆門,門上簡簡單單的兩只圓形黃銅門環(huán)。 青竹上前一步拍了拍門,有小丫鬟過來開了門,一見自家姑娘并著這么多人站在門口,忙屈身行了禮,而后垂手退至一旁。 徐妙錦拉著簡妍的手,當(dāng)先一步就跨過了門檻,走進了院子里去。 院子卻也不甚大,兩旁游廊曲折,中間花街鋪地,各色鵝卵石嵌出各種圖案花紋。路旁幾叢盈盈修竹,窗外幾株芭蕉冉冉,假山玲瓏。 徐妙錦拉著簡妍站在院中,伸手指著前面廊柱上的楹聯(lián)讓她瞧,問著她那上面的字寫的好不好。 簡妍就見紅紙上寫著兩句詩,疏影月移壁,寒聲風(fēng)滿堂。 她知道這是一位唐朝詩人詠竹的詩,放在這里倒也挺應(yīng)景的。至于這寫的如何的事,她私心里猜測著這兩行行草應(yīng)當(dāng)是徐仲宣所寫,便不肯評價,只是點頭說著這兩句詩很應(yīng)景,兩行行草寫的也很好。 吳靜萱此時就在旁說著:“這兩行行楷寫的筆道流暢,揮灑俊秀,表哥在書法上的造詣,實在是爐火純青?!?/br> 簡妍怔了一怔,心里想著,難不成是自己看錯了,這其實是兩行行楷,并不是行草? 她便又望向那副楹聯(lián),細(xì)細(xì)的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著,但還是覺得這兩行行書草法多于楷法啊。 而簡妍這一看不要緊,眼角余光隱隱約約的就看到明間的槅扇后面正站著一個人。 回紋格心上面糊著厚厚的一層紙,雖然是不透明,看不到內(nèi)里如何,但今日日光明媚,光線絕佳,若是留意的細(xì)看,還是能模模糊糊的看得出來后面站了一個人。 那個人身形甚高,定然是個男子無疑。 能在這凝翠軒里自由出入的男子想來不多的吧?簡妍幾乎立時就猜到了那個人是誰。 她心里就暗暗的叫了一聲苦。 寫這幅楹聯(lián)的正主兒正站在那里呢,她們卻在這里談?wù)撝淖秩绾巍?/br> 簡妍原本就不欲開口點評那兩行字寫的到底怎樣,這時索性便是再也不開口,只是別過了頭去看著旁側(cè)的那叢竹子。 正屋里的徐仲宣這時卻是走了出來,站在廊下,望著臺階下的各人。 他身上穿的還是那領(lǐng)青紗直身,這般筆直的站在廊下,仿佛間就如同是一竿青竹般秀逸瀟灑。 徐妙錦一見著他,立時就問著:“大哥,你是什么時候來的?” “剛到。”他面對著徐妙錦,甚為簡潔的說著,眼角余光卻在望著簡妍。 少女著了輕紅羅衫,玉色絹裙,只是側(cè)過頭專注的望著旁側(cè)的那叢青竹,倒好似那竹葉上面有什么特別吸引人的東西一般。 “表哥,”吳靜萱面上帶了笑,胸腔中的一顆心也是咚咚的跳了起來,柔聲細(xì)語的說著,“原來你在這里。” 心里卻是在想著,他果然是在這里。還好剛剛她并沒有因著一時尷尬就轉(zhuǎn)身走了,不然豈不是錯過了這次會面。 這時簡妍終于是轉(zhuǎn)過了頭來。 按照親疏關(guān)系而言,徐妙錦和吳靜萱都已經(jīng)是和徐仲宣打過招呼了,這當(dāng)會也該輪到她了。 于是她便對著徐仲宣矮身行了個禮,卻也并不看他,只是垂眼望著自己的腳尖,客氣而又疏離的稱呼了一聲:“大公子?!?/br> 從徐仲宣這個角度望過去,只能望見她烏黑發(fā)間簪著的淺藍(lán)絹紗堆花和一只白玉玉蘭花簪。 明知道她看不到,但徐仲宣還是鬼使神差般的點了點頭,算是致意,而后也稱呼了一聲:“簡姑娘?!?/br> 簡妍便不再說話,只是垂眼望著地上。 她想起第一日剛來的那會,和簡太太參加徐宅的家宴,飯后簡太太和吳氏,以及秦氏等人坐在一起閑談,當(dāng)時簡太太就問了一句,:“不知道大公子可畢過姻事了?” 她此話一出,坐在她下手邊的簡妍立時就只覺得面上發(fā)燙,倒恨不能找個洞鉆進去再也不要出來。 在這個年代,這般的當(dāng)著別人親眷的面問這樣的一句話,實在是很難不讓人浮想聯(lián)翩。特別是簡太太自己還有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兒,徐仲宣又是那樣的身份擺在那里。 簡妍當(dāng)時就聽得秦氏輕笑了一聲,隨即便見她面上帶了輕蔑的笑意在說著:“還沒有呢。不過倒是有許多人家拿了自家女兒的庚帖,遣了人來說親。只是我想著,宣哥兒說起來畢竟是個朝、廷的三品官,——依著他這個年齡來說,這三品的官實在是不小了,往后怕不是前途無量?所以我便想著,宣哥兒的親事可得好好的挑一挑,即便不能是個公主,或是公侯之女,那至少也得是朝廷的高官之女,那一般小門小戶的女子,不說宣哥兒,便是連我也是看不眼的,竟是不用開口提的好?!?/br> 她這一番話說完,不但是簡太太的面上有些訕訕的,便是吳氏的面上也有些不好看了。 秦氏這話,明面上是說給簡太太聽的,可暗地里也是說給她聽的。吳靜萱的事,想來她早就是明了了。 簡妍當(dāng)時更是深深的垂下了頭去,覺得自己真是什么臉都被簡太太給丟盡了。 從這往后,不定的這徐宅里的人都怎么看她,以為她要怎么攀附著徐仲宣呢。是以打那夜之后,她倒是能不與徐仲宣見面就不與他相見,省得別人在后面閑言碎語。 ——一章分割線—— 進了徐妙錦的屋子之后,簡妍便安安靜靜的坐在桌旁,垂眼望著紅色桌圍上繡著的海棠蝴蝶圖案,致力于讓自己成為一團空氣,不會有人注意到。 而與她的低調(diào)不同,吳靜萱自從進了屋之后,便指使著青竹去尋了一只雨過天青色的花瓠過來,又指使著小丫鬟杏兒去裝了半花瓠水,而后自雪柳手中捧著的一捧桃花里挑揀出了兩枝開的最好的出來,親手插到了花瓠中。 徐妙錦坐在簡妍身旁,百無聊賴的望著吳靜萱弄著這一切。而徐仲宣自打進入屋子后,便隨意的在旁側(cè)的書格上拿了一本書,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中看著。 只是眼角余光卻是一直瞥著簡妍,手中的書半天不見翻一頁。 她就那般安靜的垂著頭坐著,從他的這個角度望過去,可以看到她露出來的一截細(xì)膩白皙的脖子。而她的袖中攏著一本書,因著她的雙手此時微微的垂著,袖子里的書便滑了一截出來,使得他能看到那書暗褐色封面上的字。 卻是《史記》。 閨閣之中的女子甚少有看《史記》的,徐仲宣心里便想著,這個簡妍,現(xiàn)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這里,無論他如何看,都是一個再循規(guī)蹈矩不過的閨中女子??煞讲旁诿妨种?,他卻是眼見得她那般隨意散漫的坐著,口中哼唱著他不懂的旋律。她半蹲在梅樹下手中捧著小貓的時候,也滿目盡是靈動之色,而不如現(xiàn)下這般面上戴了一張面具似的,只是無可挑剔的淺淺笑容。 她實在不是一般的會裝。 徐仲宣下了這個結(jié)論之后,便收回目光,望著手中的書。 吳靜萱這時終于將桃花插好了,面上帶了笑意,柔聲的問著徐妙錦:“錦兒,這桃花插瓶放在哪里的好?” 徐妙錦壓根就沒有抬頭看她,只是把玩著自己剛剛得的那只流氓兔荷包,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著:“隨便?!?/br> 吳靜萱抬眼四處望了一望,見徐仲宣正坐在太師椅中看書,便雙手捧了花瓠,走過去將這花瓠放到了他身側(cè)的八仙桌上,順勢又坐在了另外一張空著的太師椅中,隔著一張桌子,半傾了身子過去望著徐仲宣手中的書,同時柔聲細(xì)語的問著:“表哥,你在看什么書呢?” 只聽得啪嗒一聲輕響,卻是徐仲宣合起了手中的書,而后直接便是隔著桌子,伸手將書遞了過來。 “《莊子》。表妹要看?那便給你看罷。” 吳靜萱嘴角的笑意僵在了那里。 她自然并不是真的想看《莊子》,她只不過是想借著這本書和徐仲宣搭話而已,可誰知道他卻是直接掐斷了這個話頭。 徐妙錦在一旁聽了,掌不住的便笑了??捎质遣桓倚Τ雎晛?,便垂了頭,極力的忍著,但兩側(cè)肩膀還是在一抖一抖的。 簡妍則是抽了抽嘴角。 這個徐仲宣說話實在是太刁鉆了。好慶幸自己不曾主動的和他搭過什么話,不然被這般的堵了一下,不說氣得心中憋悶出心肌梗塞來,只怕也是要硬生生的一口氣梗在喉間,上不來,下不去,膈應(yīng)個半天。 而這也同時堅定了她往后要盡量與徐仲宣少見面,甚至是不見面的決心。 吳靜萱在徐仲宣面前,一顆心顯然是顆玻璃水晶的少女心,簡妍便聽得她顫聲的喚了一聲表哥,其聲既嬌且軟,又帶了三分委屈在內(nèi),便是她聽了,一顆心也忍不住的顫了一顫,無端的生了幾分憐惜之意出來。 但很顯然徐仲宣的心是鐵石做的,而且不是一般的硬,因為簡妍聽得他清淡的聲音在說著:“怎么,表妹不喜歡看《莊子》?錦兒的書格上卻是有許多書,表妹可隨意取自己喜歡的一本來看?!?/br> 簡妍只想扶額。 其實說起來徐仲宣的這兩次回答都挑不出什么錯來。只是很顯然,便是她這個外人都能看得出來,吳靜萱是對徐仲宣有意的,所以便總是找了各種話頭來想與他交談。但很可惜徐仲宣的每次回答雖然是看起來再正常不過,卻是掐滅了吳靜萱一切想與他交談的可能性。 簡妍便想著,吳靜萱現(xiàn)下的心里陰影面積估計應(yīng)該不是一般的大。 但這一切又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她實在是不想坐在這里看這么一出女多情男狠心的戲啊。 鑒于是徐妙錦請了她來做客,且徐妙錦才是這凝翠軒正兒八經(jīng)的主人,于是她便開口向徐妙錦告辭。 徐妙錦先是不樂意的,可是簡妍細(xì)聲細(xì)語的說著快到午時了,她要回去陪母親用膳,徐妙錦便不好再強留她了,只能拉著她的手,說著讓她過兩日一定還要到她這里來玩之類的。 吳靜萱在一旁見著徐妙錦對著簡妍這般的熟稔,再想想自己這么些年經(jīng)常的會過來看她,且不時的就會繡些小玩意兒送給她,可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卻始終是冷淡疏離的,于是由不得的就覺得心中有了幾分發(fā)酸,且又有了幾分妒意。 這時簡妍卻是面向她的方向,對著她笑了一笑,說著:“吳jiejie,我便先走了。改日再會?!?/br> 吳靜萱勉強的笑了一笑,便也說著:“改日再會?!?/br> “大公子,”簡妍這時面向了徐仲宣的方向,只是頭卻是又垂了下去,并不看他,面上也沒了笑意,只是客氣疏離的說著,“我就先告辭了。” 竟是連改日再會都是不屑于跟他說的了。 徐仲宣怔了一怔,而后便見得簡妍已是帶了自己的丫鬟,轉(zhuǎn)身便走了。 只是簡妍一只腳才剛跨出門檻,耳中忽然就聽得一道清潤的聲音徐徐的響起:“簡姑娘,請等一等。“ 簡妍皺了皺眉,但轉(zhuǎn)身過來的時候卻是神色如常。 “大公子,您叫我有什么事嗎?”她依然還是問的客氣且疏離。 一支桃花突兀的伸到了她的面前來。 灰褐色的枝干,上面粉白的桃花數(shù)朵,一些則是打了花骨朵,將開不開的模樣。 簡妍心中訝異,不由的便抬頭望了過去。 只見徐仲宣面上竟是帶了溫和的笑意,在說著:“你的桃花忘記拿了。” 簡妍進了屋子坐到桌旁的時候,便順手將手中拿著的桃花放到了手邊的桌子上。剛剛急著要走,倒一時沒有想起來這事。 她定了定神,便伸手接過了這支桃花來,低聲的道了一句謝:“謝謝。” 徐仲宣右手還拿著那本《莊子》,卻是用左手拿了這支桃花遞了過來。先時簡妍從來沒有注意看過他,這當(dāng)會近距離的伸手去接他手中的桃花,方才看到他左手腕上帶了一串素面無紋的伽南手串,顏色黝黑如漆,質(zhì)地堅硬如玉,靠得近了,鼻尖可聞到淡淡幽香。 簡妍忙后退一步,斂裾行了個禮,而后便轉(zhuǎn)身帶著白薇走了出去。 徐仲宣就見得她的身影下了臺階,不急不緩的在石子漫成的甬路上走著,淡金色的日光灑在她的身上,竟是有些耀眼。 “表哥,”這時吳靜萱已是走到了他身旁來,見他只是望著簡妍離去的背影,心中先前的那幾分酸意這當(dāng)會由不得的就發(fā)酵成了一壇醋,卻又明知故問的問著:“你在看什么呢?” 徐仲宣收回目光,轉(zhuǎn)身復(fù)又走到椅中坐了下來,而后方才說著:“錦兒這院子里的竹子倒是長的越發(fā)的好了。” 一聽他說到竹子,吳靜萱立時便想起了簡妍先前所說的話,便接話說著:“表哥題給錦兒的那兩句楹聯(lián)也寫的好呢,最是應(yīng)景了?!?/br> “萱表姐,”這時就聽得徐妙錦在問著她,“你說大哥的這兩句楹聯(lián)題的應(yīng)景,那你可是知曉這兩句詩是誰寫的呢?” 吳靜萱柔柔的目光望向徐仲宣,其中的情意簡直都要滿溢了出來:“這般好的詩,自然是表哥寫的了?!?/br> 徐妙錦低聲的嗤笑了一聲,復(fù)又垂下頭去把玩著手中荷包上紅色的穗子,再也不肯做聲。 徐仲宣此時卻是放下了手中的書,問著徐妙錦:“你是不是該吃藥了?” 兄妹心意相通,徐妙錦立時便接口說著:“是呢。這也到了我該吃藥的時辰了。大夫叮囑我,說是吃完藥了要好好的歇息片刻,不能吵鬧。萱表姐,多謝你今日費心來看我,只是你這便請罷,改日再來看我也是一樣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