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這個人怎么這么喜歡趴墻頭,顧若離無奈失笑。 “你說誰是撿來的?!睆埍械裳郏鋫渲目粗舴焙t,“她是我?guī)煾?,你是誰?!” 霍繁簍眉梢一揚,一臉興味的看著他:“三啊?!彼钢X袋,“徒弟先別收,給他號號脈,腦子不行。” “嘿!你不用看病?!睆埍写笈?,“你嘴這么損,簡直是無藥可醫(yī)了?!?/br> 顧若離頓時頭大,看著霍繁簍無奈的道:“別廢話了,你下來,我們趕緊離開這里?!?/br> “急什么?!被舴焙t翻身跳了下來,站在顧若離面前打量著她,“先讓我瞧瞧,幾天沒見,胖了還是瘦了?!?/br> “還行?!被舴焙t圍著顧若離繞了一圈,攬著她的肩膀,頷首道,“沒胖沒瘦還長高了點!” 顧若離奇怪的看著他。 以前霍繁簍不管怎么貧嘴,但鮮少會對她做親密的動作,今天一見面他居然分外熱情的攬著她肩膀。 “怎么了?”霍繁簍見顧若離盯著他的臉,不由摸了摸,“好看?” 顧若離推開他,嘆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說?!” 事出反常必有妖。 霍繁簍看著和誰都能混的熟,可若想他自心里把你當朋友,真誠相待,那只怕是比登天還難。 她不覺得,那次在峽谷外救她一回,就表示霍繁簍就真心待她。 “呵!”霍繁簍眉梢高高的揚了起來,顯得很高興的樣子,“還是我們?nèi)齼毫私馕??!庇值?,“不過,你先和我說說,你這幾天在山里怎么樣,你一個人出來,趙遠山呢?” 顧若離將情況大致和他說了一遍。 霍繁簍聽著,等顧若離說到槐書事便翹了嘴角,趙遠山留著那孩子可不是照顧,恐怕當時若那些人真殺顧若離,那孩子可就是他手里的人質(zhì)了,不過這事他不會和顧若離說,只道:“司璋白混了這么多年,連識人都不會,活該他倒霉?!?/br> “說什么呢?!睆埍胁粯芬?,“這個仇我們早晚會報!” 霍繁簍就輕蔑的撇了他一眼,一副你做夢的樣子,轉(zhuǎn)頭和顧若離道:“所以你一個人出來了,后面也不打算和趙遠山一路了吧?!?/br> 顧若離頷首。 “那正好?!被舴焙t指著遠處的楊府,“楊大人快要死了,你隨我去看看。診金有這個數(shù)……”他豎起五根指頭,“五百兩,有了這個錢我們就可以自己去京城了?!?/br> 電光火石間,顧若離想到了一件事,她盯著霍繁簍,問道:“是不是你告訴楊府,我在峽谷那邊的,是你讓他們?nèi)サ???/br> “真聰明?!被舴焙t哈哈笑了起來,“不過我猜你肯定不會乖乖跟著他們過來,而且還會來這里打探虛實,所以就在這里等著你了。” 還真是他,顧若離沉了臉,還沒開口,那邊張丙中湊過來一臉諷刺:“你就為錢,出賣朋友??!” “一邊去。”霍繁簍揮蒼蠅似的趕著張丙中,和顧若離道,“去不去試試?” 顧若離打量著他。 霍繁簍會出賣朋友,可應(yīng)該不會為了錢出賣。 那么他為什么這么做? 難道是打算借楊府的手,警醒趙勛? 或者還另有目的? “走,走!”霍繁簍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一定能治好,等拿到這五百兩,咱們這一路去京城,就不用餓肚子了,還能回回都住同福樓,多好!” 顧若離被他拖著,反問道:“楊大人家資富裕,不可能請不到好大夫,他們都治不好,我又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br> “那些庸醫(yī)怎么能和你比。”霍繁簍回頭看她,笑瞇瞇的道,“我們?nèi)齼横t(yī)術(shù)最高明了。” 顧若離才不信他沒邊的捧,甩開手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有話直說,別和我兜圈子!” ☆、049 楊府 “真沒有?!被舴焙t保證似的,“你得相信,現(xiàn)在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比我還想你好了?!?/br> 顧若離沒說話,他就拖著她的手臂,指著張丙中:“你哪里來的趕緊回哪里去,我們可不想白養(yǎng)一個人?!?/br> “誰讓你養(yǎng)了?!睆埍胁环?,緊隨其后,“我跟著師父!” 霍繁簍翻了個白眼,又回頭看著顧若離:“你穿裙子不錯,回頭拿到錢再買一身去?!?/br> 顧若離走過穿過三座牌坊,被霍繁簍帶到楊府的側(cè)門外。 她隱約猜到了霍繁簍的用意。 “你覺得,楊大人將來還有可能起復(fù)?”顧若離停下來,目光審視的看著他,霍繁簍神色明顯一怔,隨即收了笑臉,頷首道,“只要他這回不死,就一定還有可能?!?/br> “不管怎么樣,咱們不吃虧?!被舴焙t打著算盤,說服她,“就算治不好,我們也能得些診金嘛。” 果然如此,他做事是從來不吃虧的。 他笑的滿眼精光,顧若離直皺眉,她是想攪渾水,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趙勛的邀請,她只要弄清楚京中那位病人,就一切都清楚了。 沒有必要給自己找麻煩。 “顧三?!被舴焙t早就想到顧若離不會干脆,她將醫(yī)德看到很重,不可能在行醫(yī)的事上做算計,“這事和你沒關(guān)系,你只要行醫(yī)就好了。” 她正要說話,忽然楊府的側(cè)門自內(nèi)打開…… 兩人一怔。 “霍大夫!”門內(nèi)站著的人也是一愣,隨即驚喜的迎了過來,“真的是您,霍大夫!” 顧若離驚訝的看著來人:“方前輩,您怎么在這里?!狈奖境┲导t的直裰,身后跟著藥童提著藥箱,微胖的身材堵在門口,非常的顯眼。 “真是太巧了?!狈奖境吲d的道,“我是受楊大夫之邀過來的,沒想到遇到了您。您也是受他老人家邀請過來給楊大人診治的嗎?!?/br> 楊大夫?顧若離心頭一轉(zhuǎn),想到什么,自荷包里拿了個名帖出來。 上頭寫著牌坊胡同,楊謹懷。 她微微一頓,忽然想到早兩年去府中的拜訪祖父的人,應(yīng)該就是這位楊大夫,當時在軍營她沒有多想,如今細想起來,應(yīng)該就是他。 楊文雍和楊大夫! 這么巧。 “楊大人和楊大夫是族兄弟?!焙孟癫碌搅祟櫲綦x所想,霍繁簍湊過來低聲道,“都是熟人,先進去再說!” “好,好!”方本超不打算走了,說不定顧若離還真有辦法治好楊文雍的病,“我引你們進去!” 霍繁簍點著頭。 張丙中也在后頭湊著熱鬧:“師父,去看看吧,反正也不少塊rou?!彼X得,就算進去了,顧若離治不好也不丟人,畢竟連楊大夫都束手無策,可要是治好了呢。 那簡直是白撿的好名聲啊! 多好的事,百年難遇。 顧若離被三個人前前后后的拖著推著進了門。 楊府的宅子前后五進,繞過影壁便是一個小花園,左手是內(nèi)院的外墻,香氣濃郁的桂花樹顫巍巍的掛在墻頭,再往里去便是夾道,右側(cè)則是外院,建著聯(lián)排的院子…… 但氣氛凝重,還有來來去去的婆子手中拿著的,分明就是白幡和燈籠。 準備喪事了?! 顧若離暗暗驚訝,隨著方本超穿過內(nèi)院的垂花門進去,又繞過兩道如意門進了內(nèi)院。 有婆子早去通稟。 方本超惦記著楊文雍的病,邊走邊和顧若離解釋:“……半個月前開始腹瀉,楊大夫瞧過后開了貼芍藥湯,香蓮?fù)瓒?,可吃了不但不見效果,還口如刀割,腹痛難忍,一日數(shù)十次。夜里高燒反復(fù),寢食難安!遂又加了真人養(yǎng)臟湯,略好了一日,還吃了些東西,可沒想到又復(fù)發(fā)了,病情愈重?!?/br> 顧若離微微頷首,芍藥湯有清臟腑熱,清熱燥濕,調(diào)氣和血之功效,主治濕熱痢疾。真人養(yǎng)臟湯具有澀腸固脫,溫補脾腎之功效。 芍藥湯無用,立即改用真人養(yǎng)臟湯攻脾虛下陷,固攝無權(quán)。顧若離覺得楊文治開的方子并沒有問題。 只是,為什么沒有效果,她就不知道了。 她問道:“那現(xiàn)在楊大人如何了?” “不好?!狈奖境睋u頭,“人已經(jīng)虛脫,用參掉著,可病根不除,下如洞泄,恐怕?lián)尾贿^這兩日!”他本來是不想來的,可到底和楊大夫也算是認識,他能請他來,可見真的束手無策了。 “這么嚴重了?!鳖櫲綦x暗暗咋舌,難怪楊家一副準備后世的樣子。 幾個人由婆子迎著進了內(nèi)院,方本超和引路的婆子道:“勞煩將楊大夫請來,就說家中來了貴客。” 婆子奇怪的看了眼一行人,沒打量出來哪個是貴客,敷衍的點了點頭道:“奴婢這就讓人去請!”話落指了個小丫頭,“將隔房的治大老爺請來?!?/br> 小丫頭應(yīng)是而去。 顧若離跟著婆子和方本超一起,在楊府正院的抱廈候著,等了約莫一刻鐘,那婆子才姍姍出來。 “方大夫!”有婆子迎了過來,“我們夫人請您進去?!?/br> 方本超站起來,頷首道:“楊大夫可到了?” “隔房大老爺正與人議事,說稍后就來?!逼抛幼龀稣埖氖謩?,方本超頷首卻不急著走,反而回來迎顧若離,“霍大夫您請!” 婆子嘴角抽了抽,方本超四十好幾的人,居然對一個小丫頭畢恭畢敬的。 難道貴客就是這個小丫頭不成。 “方前輩客氣了?!鳖櫲綦x回了禮,和方本超一前一后進了宴息室。 入門是一張四面潑墨山水的屏風(fēng),繞過屏風(fēng)顧若離看到紅木雕羅漢的八步床,上坐著一位婦人,穿著姜黃色的革絲團福褙子,梳著圓髻,容長臉,年紀約莫五十幾歲的樣子,此刻正用帕子擦著淚,眼睛紅紅的,滿面憔悴。 婦人身邊圍著一個年紀約莫三十幾歲的男子并著個年輕的婦人,另一個年紀十五六歲的少年,容貌清秀,氣質(zhì)清潤。 像是兒子和兒媳以及孫子。 “方大夫。”他們進門,楊夫人的長子楊勇就迎了過來,抱拳道,“您去而復(fù)返,可是有事?” “楊大爺?!狈奖境囟Y,“我在門口正巧碰見了霍大夫,就陪她一起進來。”方本超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楊勇目光一轉(zhuǎn)落在霍繁簍身上,驚奇的道,“咦,霍兄弟,你如何在這里?你也是大夫?”霍大夫,他直接認為是霍繁簍。 方本超一愣。 “楊大爺!”霍繁簍拱手見禮,又和楊夫人等人一一行禮,笑著回道,“在下可不會醫(yī)術(shù),方大夫所說的霍大夫也并非是我。” 楊勇也一愣,就去看張丙中。 “不是我。”張丙中忙擺著手,指著顧若離,“是我?guī)煾?!?/br> 楊勇的視線這才落在顧若離身上,容貌美丑就不談了,可這樣子分明是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啊。 不但是大夫,還收了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