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事情有些誤會?!睏钋遢x護著父親,笑道,“今日我們來這里,就是為了向霍大夫道謝的?!?/br> 眾人露出原來如此的樣子,迫不及待的滿客棧找那個醫(yī)術(shù)了得的大夫。 楊文治快走了幾步,迎到樓梯那邊,朝著上頭下來的三個人抱拳,態(tài)度極其謙遜:“霍大夫!” 幾十雙的視線,唰的一下,落在方本超身上。 一個個又是欽佩,又是贊賞! 年紀才四十出頭,可真是后起之秀,能力了得啊! 可不等大家贊揚的話想完,就見走在方本超身邊的一個貌不起眼的小姑娘停了下來,朝著楊大夫福了福,聲音清脆稚嫩的道:“楊前輩您有事吩咐人來說一聲就好了,何勞您親自過來。” “不來老夫心中愧疚。”楊文治回道,“前日在府中家人太過失禮,還望霍大夫?qū)捄?,原諒他們的無知之過?!本让?,就算是以性命相抵也不為過,如今只是請罪而已,楊文治自不可能端著架子。 楊勇攥著拳頭,憋的臉若豬肝,那天他就知道,顧若離不是好相與的性子,若是她此刻順勢拿他出氣,他還真只有受著的份。 “不敢!”顧若離擺手,上前扶了楊文治的手臂,“病癥是您主治,我只是動動嘴皮子罷了。再者,貴府也不曾慢怠我等,何來賠罪一說?!?/br> 楊勇一怔,看著顧若離眼露感激,暗暗松了口氣。 顧若離話落,樓下翹著腦袋看熱鬧的食客們,幾乎驚掉了眼珠子。 合著不是那位四十來歲的大夫。 而是這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居然治好了楊大夫治不好的病,救了楊大人的命?! 噼里啪啦的筷子,酒杯,掉下來,大堂里寂靜無聲,一雙雙眼睛看著顧若離,除了好奇便是不敢置信。 “雁南!”楊文治回頭喚楊勇,“還不快來給霍大夫賠罪!” 楊勇垂著頭快步過去,一揖到底,羞愧的道:“前番在府中出言不遜,多有得罪,在下給霍大夫賠罪?!?/br> 顧若離側(cè)身讓開。 “家父的病情已經(jīng)穩(wěn)定,今早還喝了半碗粥?!睏钣滦呃⒉灰?,那日他確實著急了點,說話沒有分寸,如今父親的病居然真的就被這位姑娘治好了,他這臉都無處放。 “這一切得虧姑娘,在下實在感激不盡?!睏钣略捖洌惺肿寳钋遢x過來,“請受我父子一拜?!?/br> 顧若離虛虛的伸手,客氣道:“楊大爺,楊大公子客氣了,快請起?!?/br> “這是一點心意?!睏钣缕鹕?,讓楊清輝將禮盒提過來,“望霍大夫不要嫌棄?!?/br> 楊府早就說好的,誰治好了就給五百兩的診金,現(xiàn)在自然不能說話不算話。 “這……”顧若離覺得應該要推辭一下,可楊清輝動作比她快,讓小廝一溜兒的將東西提上樓去了,她無奈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楊勇回道:“應當?shù)?。應當?shù)?。”顧若離沒落他的臉就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 “霍大夫?!睏钗闹握Z氣謙和,“請這邊稍坐,老夫有一事不解,還望不吝賜教?!?/br> 顧若離道:“不敢說教,前輩請?!焙蜅钗闹我恍械娇盏淖肋吢渥?/br> “你前日所說的慢心結(jié)腸炎,是如何辯證的,老夫查閱了許多醫(yī)書,卻不曾見過記載過?!睏钗闹蔚溃翱捎谐鎏??” 旁邊的食客一聽楊文治的問題,也不吃飯了,頓時豎著耳朵聽。 “醫(yī)書并不曾記載,前輩查不到也是正常。”顧若離笑著給楊文治解釋,“不過在《古今醫(yī)按》中有過類似病例記載,至于病名前輩不必在意。” 顧若離一說,楊文治便想了起來,頷首道:“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病癥確實相同,不曾想竟有人定了這樣的病名,很是合理?!?/br> 顧若離點頭應是。 “不過,此證發(fā)病緣由雖尚不能明確,但可知的是和病者心情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鳖櫲綦x看了眼站過來的楊勇,接著道,“還要楊大人保持心情舒暢,莫cao勞過甚,憂思憂慮?!?/br> 楊勇聽著一怔,因為太上皇以及被削職的事,父親確實是憂思憂慮郁郁寡歡……原來他的病情和心情也有關(guān)系。 “素體脾虛,濕困氣阻,脾虛濕盛,清濁不分?!睏钗闹晤h首,贊同道,“確如你所言,老夫回去定會提醒他?!?/br> 顧若離點頭。 兩人話落,旁邊聽著的人就竊竊私語起來,議論著顧若離,有人好奇不已,這么小的姑娘醫(yī)術(shù)真的如此高深,有人亟不可待的湊過去問道:“霍大夫,我兒七歲,也時常腹瀉腹痛,會不會也是這樣的病癥?” “那到不一定?!鳖櫲綦x看著來人,笑道,“腹瀉腹痛有很多可能性,若時常發(fā)作還要仔細請大夫診斷一番,平日里飯前便后洗手,注意衛(wèi)生!” 那人恍然,點著頭道:“他太皮燥了,整日里不著家,回來后抓著東西就往嘴里塞。按您的意思是,他這是吃了臟東西了?” 沒有看到孩子,顧若離也不好斷言,笑道:“不排除這樣的可能,不過飲食衛(wèi)生還是要警訓他?!?/br> 那人點頭不迭。 旁邊的人一看這人問了,顧若離好聲好氣的答了,頓時擠開對方,上來問道:“霍大夫,我牙疼了小半年了,你可有什么好的辦法?” ------題外話------ 明天周末啦,走……咱們郊游去。 ☆、054 再遇 顧若離微怔,旁邊就有人趕著道:“牙疼也問,去醫(yī)館找別的大夫去?!?/br> “我就是在醫(yī)館瞧的,藥要吃好幾天才能好,霍大夫醫(yī)術(shù)高深,說不定有更好的法子呢讓它不疼呢?!痹捖洌膊还軇e人,急切的盯著顧若離。 顧若離撫額,笑道:“要想根除,怕是只能將牙拔了,至于止痛的方法我到是可以教你一個見效快的?!彼⑽⒁活D,道,“你買一些蒼耳子常備家中,若疼了就去殼炒熟混著一個雞蛋,連吃三劑便能止痛?!?/br> “這么簡單啊?!蹦侨艘惶细?,“姑娘真乃是神醫(yī)啊,我這就去買藥去?!?/br> 那人一走,旁邊的人更是蠢蠢欲動,有人問到:“霍大夫,您看我這后背上長了一個癤子,怎么治?” “我看看。”顧若離走過去,那人衣服褪在后背給她看,半個拳頭大小,煨了膿頭,那人道,“疼的要命,又不破頭!” 顧若離仔細看了看,回道:“蒼耳子、牛蒡子、生大黃、金銀花 蒲公英各,土茯苓,每日1劑,水煎分2次服,連喝四劑便可?!庇纸淮?,“若破了頭千萬不要擠壓,用干凈的棉布包裹,最好再去開一些藥敷上,以免感染。再者,便是忌口。” 如果有刀片其實更方便,只是現(xiàn)在,她還是求穩(wěn)比較妥當。 那人仔細記住,點頭應著,隔壁一桌又有人道:“那打嗝呢,我家老娘但凡吃飯就必打嗝,人難受不說,還常將吃的東西也吐出來?!?/br> “那最好請大夫瞧瞧?!鳖櫲綦x含笑道,“但若只是簡單止隔,可用指壓住內(nèi)關(guān)xue,頗有效果你回去試試?!?/br> “好,好。多謝霍大夫?!?/br> 楊文治一看旁邊還有人上來問診,便笑著和大家抱拳道:“若是身體不適,還請大家去醫(yī)館問診,這里乃是飯館,不成體統(tǒng)?!?/br> “楊大夫?!庇腥思拥牡溃斑@位霍大夫是在你的醫(yī)館坐堂嗎?” 楊文治看著顧若離,他真有此意,便道:“她不在醫(yī)館坐診?!彼捖?,看向顧若離。 “我還有事,明天就離開這里?!鳖櫲綦x朝大家笑了笑,重新坐下來,看向楊文治,猶豫著要不要問他知道不知道顧府的事,話到嘴邊還是收了回去。 現(xiàn)在京中情勢復雜,一宮二主是前所未有的,楊家這樣的人家,雖退了出來可到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沒有弄清楚對方立場前,還是不要暴露自己的好。 顧若離含笑正要說話,就看到門口跑進來個小廝,到楊文治身邊低聲說了幾句,楊文治聽著眉頭一擰,面色鄭重的看向顧若離,“霍姑娘,家弟說要親自答謝你的救命之恩,請你去府中一敘!” 她已經(jīng)收了診金了,顧若離有些遲疑,楊文治隨即便又補充道:“方大夫和張大夫一起吧,正好也給老夫機會,設宴答謝!” “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顧若離想了想還是點頭,她不能因為自己的顧慮,而攔住方本超和張丙中的前途,畢竟楊府在延州的地位不一般。 楊家的車馬已經(jīng)安排好送來了,顧若離就和方本超以及張丙中一起去了楊府。 待一行人離開,霍繁簍搖搖晃晃的提著一大包東西出現(xiàn),他對著幾輛車打了個呼哨進了客棧,樓下的食客正拉著小廝打聽著顧若離…… “這也是和霍大夫一起的小哥?!笨蜅5男P指著霍繁簍,“大家有事問他好了?!痹捖?,忙逃走了。 霍繁簍一點不吃驚,笑呵呵的道:“問什么呢。” “霍大夫這么小的年紀,怎么會有這么好的醫(yī)術(shù)?”有人還真湊過來問霍繁簍,“她師從何人,往后打算在哪里落腳?” 霍繁簍得意的笑了起來。 顧若離再次進了楊府,這一次與上回不同,一進門進進出出的婆子臉上皆是喜氣洋洋,停下來恭恭敬敬的朝著行禮。 “直接去書房吧?!睏钗闹握堉櫲綦x,又回頭吩咐楊勇,“去和你媳婦說一聲,讓她備酒宴。清輝和我一起過去?!?/br> 楊勇頷首應是,叮囑自己兒子幾句。 顧若離卻是有些奇怪:“楊大人的身體康復的這么快?”都不用在床上躺著休養(yǎng)了? “倒不是?!睏钗闹位氐?,“是家中來了客人。” 顧若離微微一怔。 楊府的書房在外院,穿過聯(lián)排的院子,過一個夾道便就是書房,院內(nèi)守著七八個小廝。 “就在這里?!睏钗闹巫龀稣埖氖謩?,示意顧若離幾個人進去。 顧若離頷首,和方本超以及張丙中往前走,守門的小廝敲門得了回應便笑著推開了門。 “治大老爺?!毙P行禮,回道,“老爺請您和幾位進去?!?/br> 一行人進了門,繞過一扇屏風,顧若離便就愣住。 連排的書柜上擺著許多書,書柜對面是一方桌案,桌案前并排放著六把黃花梨木的圈椅,此刻,椅子上對面各坐了一人。 面對她這邊的是楊文雍,穿著一件醬色湖稠直裰,比起前一天看到他時的憔悴虛弱,今天臉色略顯得好看了一些,雖依舊瘦削透著病態(tài),但卻有溫潤舒朗的氣質(zhì),長長的髯須更是透著一絲魏晉之風。 而背對著門的那人,穿著墨綠色的衣袍,墨發(fā)束起,背影挺直寬厚。 不用他回頭,顧若離瞬間便認出是誰。 趙勛。 仿佛感受到她的視線,趙勛微微側(cè)過臉,面容冷峻,如刀斧雕刻一般,未露半分表情。 “兄長?!睏钗挠浩鹕碛瓧钗闹危挚吹搅祟櫲綦x,抱拳道,“霍大夫,方大夫?!笨粗鴱埍?,“這位是……” 張丙中有些不好意思,笑著回道:“在下姓張。”他久聞楊文雍大名,卻還從來沒有見過。 身份有別,他見著當官的忍不住心虛。 “張大夫!”楊文雍頷首打招呼。 顧若離看著趙勛的背影心頭有些奇怪。 既然趙勛在這里,楊文雍還請他們來這里做什么? 張丙中憋的辛苦,恨不得上去啐趙勛一臉才解氣,可他們承諾過,不得透露半分山谷的事,只得生生忍下來。 “這位是趙公子?!睏钗挠簽轭櫲綦x引薦趙勛,剛開口楊文治低聲道,“還沒有和你說,我和霍大夫就是在趙將軍那邊認識的?!?/br> “原來都是認識的。”楊文雍笑了起來,“真是太巧了,各位快請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