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節(jié)
顧若離笑著沒有說話。 “此事朕再安排。你近日給太后請脈,她身體如何?”圣上問道。 她回道:“太后娘娘身體挺好的,有些舊疾只能慢慢調(diào)養(yǎng),也都在吃著藥。”話落,她想起金福順說的那件事,“圣上,您的身體如何,可要我給您請脈?!?/br> “朕好的很,不用!”圣上擺手,路過坤寧宮就看到邱嬤嬤在門口等著,他就道:“你去吧,朕還有事?!?/br> 顧若離想說什么,可圣上已經(jīng)讓御輦掉了頭走了。 她只好應(yīng)是隨著邱嬤嬤去了坤寧宮,一進門太后就蹙眉道:“我當(dāng)你出宮去了,要不是蘇召說你在百果園,都不知道和你有關(guān)?!?/br> “我從坤寧宮出去,就被那個小內(nèi)侍請去了?!彼忉尩?,“在壽皇殿上就看到了榮王爺遇刺,當(dāng)時驚了一跳……” 太后微微頷首,望著她道:“圣上將梅氏送去皇廟了?” “嗯。”她點了點頭,“讓羽林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親自送去的。” 太后凝著眉頭,一臉的厭惡,“可真是沒有看出來,這孩子心術(shù)如此不正,居然為了救正卿,連這么極端的手段都能想得到?!庇值溃骸鞍此裉爝@個安排,恐怕連你也算計在內(nèi),得虧你機靈身邊帶著人,要不然今兒你和榮王就不能這么輕松了?!?/br> 那確實,兩個人都出不了萬歲山。 “我會和圣上打招呼?!碧罄渎暤溃骸巴缶蛯⑺粼诨蕪R修行吧,省的再出來惹是生非?!?/br> 關(guān)在皇廟中嗎?顧若離望著太后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快回去吧,榮王留在太醫(yī)院會有人照看的?!碧笈牧伺乃氖?,道:“往后你再進宮,不論何時身邊都要帶著人,要是有人問,就說哀家允的?!?/br> 顧若離笑著應(yīng)是,“謝謝太后娘娘?!?/br> “你們小輩平安,哀家也就放心了。”太后嘆了口氣,“讓邱嬤嬤送你,可千萬別再出什么岔子了。” 她應(yīng)是起身和太后行禮出了皇宮。 歡顏和雪盞在宮門外等她,一見她出來歡顏就迎了過來,“縣主,奴婢怎么聽說宮里出事了,您沒事吧,嚇?biāo)牢覀兞??!?/br> “我沒事?!鳖櫲綦x帶著兩人上了馬車,低聲道:“是榮王爺受傷了?!睂⑹虑榇蟾耪f了一遍。 歡顏驚呼,愕然道:“……居然是榮王爺,是……是世子妃做的嗎。” 顧若離點了點頭,若真說,她至此才真正回了神,心里覺得舒服了一些。 “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毖┍K給顧若離倒茶,唏噓道:“不過,好在您沒事,旁的人也就不管了?!?/br> 顧若離端著茶若有所思。 馬車進了郡主府,李mama在側(cè)門候著她,扶著她下來,急著道:“郡主本來要去宮中的,奴婢好勸歹勸的說了半天,總算等到您回來了?!?/br> “我好好的回來了,她也就不會去了?!鳖櫲綦x和李mama一邊走一邊說著話,進了正院。 方朝陽站在暖閣門口望著她,臉色沉沉的很難看,“到底怎么回事,打聽回來的事也是不清不楚的?!?/br> “您別急,我細(xì)細(xì)說?!鳖櫲綦x扶著她進去,將事情經(jīng)過詳細(xì)說了一遍,方朝陽聽著冷笑了笑,道:“她也就這點本事了?!?/br> 顧若離笑了笑,道:“不過好在榮王爺只是受了傷,要真是……七爺就不得不回來了?!?/br> “在皇廟是吧?!狈匠栒f著站了起來,“難得她喊我一聲姑母,我怎么也要去看看她?!?/br> 顧若離一聽驚訝的道:“您現(xiàn)在去皇廟?” “誰規(guī)定下午不能去的,我想去誰能攔我?!狈匠栒f著拂袖往外走,“你自己歇著吧,我去將這口惡氣出了?!?/br> 李mama朝顧若離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攔了,自己則跟著出去。 方朝陽向來如此,她不高興了就不會委屈自己,上了車直奔皇廟,自然是暢通無阻的進了廟里,住持見著她就知道她的來意,含笑道:“不知郡主來,有何吩咐?!?/br> “將梅念茹喊出來?!狈匠栐谧〕值亩U房落座,蹙眉道:“你老實將人請來,那就是我和她的事,你不請,那就是我和你的事,你自己掂量掂量。” 住持笑著應(yīng)是,“郡主吩咐,不敢不從?!痹捖?,就吩咐小尼去請梅念茹來。 梅念茹來的并不快,在禪房外立了好一會兒,才理了理衣袍進了門,一眼就看到方朝陽坐在炕上和住持喝著茶,她走過去行了禮,道:“姑母!” “我讓你起來了?”方朝陽挑眉看著她,咯噔一聲放了茶盅,“給我跪著,跪到我滿意為止?!?/br> 梅氏站著未動:“不知姑母何意?!?/br> “我瞧你不順眼?!狈匠柡貌谎陲椬约旱哪康模酒饋?,俯視著梅氏,“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不想知道,但是我心里想什么可以叫你知道知道?!痹捖?,話落抬腳就踹在梅氏的肚子上,怒喝,“你一個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以為在京城住過幾年,就當(dāng)自己是金枝玉葉了?不長能耐就盡生渾身膽?我告訴你,圣上顧忌闕君王,我卻不用!” 梅氏跌倒在地看著方朝陽:“姑母所為,與潑婦無易?!?/br> “潑婦又如何!”方朝陽戳著她的額頭,“我走了這么遠(yuǎn)的路,就是為了出氣的,你欺負(fù)嬌嬌,我就能來欺負(fù)你?!?/br> 梅氏看向住持,一字一句問道:“大師,您就這樣放縱寺里的規(guī)矩?我既奉命在此修行,你就要管我的安危,如若我出事,大師可擔(dān)得起這個責(zé)任?!?/br> 打兩個耳光可不會死人,住持回道:“貧尼不過是個住持,郡主卻是郡主,攔不住也不該攔?!?/br> “好的很?!泵肥虾吡酥鞒忠谎郏滞匠?,道:“如今姑母氣盛,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好了。” 梅氏靜靜站著,雙頰紅腫,任由方朝陽打的意思。 “你不用和我擺這副嘴臉?!狈匠柪湫Φ溃骸俺悄忝鲀壕湍軓倪@里出去,否則,咱們來日方長?!?/br> 梅氏眉頭緊蹙,說不話來。 太子府中,沈橙玉從內(nèi)室出來,臉色極其的難看,這都一個多月了,她生產(chǎn)時側(cè)切的疤還是隱隱作痛,不但如此,那條疤像條蜈蚣一樣,實在是丑陋不堪! “夫人?!弊咸K過來扶著她,望著她一頭的虛汗,低聲道:“要不,再請?zhí)t(yī)來看看吧?!?/br> 沈橙玉擺了擺手,道:“不必了,太醫(yī)來了還是那些話,叫我好好養(yǎng)著,再過個半年一年也就好了?!?/br> 她這一次,身體虧的太厲害,她自己也能感覺到。 “太子昨晚歇在哪里?”沈橙玉上床躺下,人才覺得舒服了一點,紫蘇給她蓋了被子,“按時間算,是應(yīng)該在您這里的,但是他在太子妃那邊用過晚膳后,半路上被柳夫人截走了。” “這就是趙正卿送來的人,可真是懂規(guī)矩?!鄙虺扔窭湫α艘宦暎咸K就柔聲勸著她,“您身子還沒恢復(fù),不如再等一等。” 沈橙玉笑了笑,轉(zhuǎn)了話題:“年哥兒呢,打聽過了嗎?!?/br> “前兩日有些不大好,吃不進奶水還一日拉上好幾回,才長的點rou,又被瘦了下去?!弊咸K回道:“小公子太可憐了?!?/br> 她的兒子,她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被抱走了,直到今天她連那孩子什么模樣都不知道。 “夫人?!弊咸K還想說什么,沈橙玉閉上了眼睛,“你不要再說了,我心里有數(shù)?!?/br> 紫蘇就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夫人?!弊狭飧糁T喊了一聲,紫蘇去開了門待她進來,問道:“怎么了。” 紫菱壓著聲音說了一句:“出事了?!本涂觳阶叩酱策呝N著沈橙玉,將宮里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邊,“……世子妃現(xiàn)在在皇廟里?!?/br> “她憋了那么久,就弄出來這么個法子?!鄙虺扔袷u了搖頭,“不過,她要真成了,怕是連命都保不住了。” 紫菱點頭,從懷里拿了一封信出來遞給沈橙玉,“那邊給您回信了。” “等了這么久,終于回信了?!鄙虺扔窠舆^信來拆開,隨即就笑了起來,將信揪做了一團,道:“不枉我等這么久。” 紫菱就問道:“那個柳夫人,還留不留,她實在是太沒有規(guī)矩了?!?/br> “要動也不是我動,太子妃和側(cè)妃都還在呢。”沈橙玉道:“那個老乞婆為什么要將柳月抬了夫人,不就是來惡心我逼著我動手,她好找個理由打殺了我。她越是等我就便偏不,就看看到底是太子妃能忍,還是我沈橙玉能忍。” 紫菱點頭應(yīng)是,沒有再說話。 “馨柔呢?!鄙虺扔駟柕?。 紫蘇回道:“在后院里和大姐兒在玩,自從您生產(chǎn)后小姐都是跟著大姐兒玩的?!?/br> “安申也一起嗎?!鄙虺扔窨粗?,紫菱點了點頭,“有時候一起,有時候大公子會出去走走,到很晚才會回來,不過只要他在,幾個弟弟meimei他都會照顧。” 沈橙玉笑了笑,不冷不熱的道:“那個孩子看著年紀(jì)小話也不多,卻是個聰明的,做事情滴水不漏啊。將來,可比他的老子強多了?!痹捖洌[著眼睛露出似笑非笑的樣子。 “玉兒!”說著話,趙凌掀了簾子大步進來,沈橙玉忙將手里的紙團塞進紫菱手中,笑著道:“爺,您來了,妾身正念著您呢?!?/br> 趙凌笑著坐在床邊,問道:“今兒身體好些了嗎?!北緛碜蛱鞈?yīng)該來這里的,但半路上被柳月拉走了,他心里有愧,所以特意早些回來陪陪沈橙玉。 “本是不好的,但現(xiàn)在看見您了,就覺得渾身都輕松了。”沈橙玉握著趙凌的手,“爺近日都在忙什么?!?/br> 趙凌回道:“隨父皇處理折子,水患賑災(zāi)的事才弄完,緊趕著終于叫那些百姓將田收了回來,要不然就是到秋天也難播種下去?!壁w凌說著又道,“要入冬了,西北和東北那邊,還有好幾撥流民沒安置,我想趁著入冬前督促各地安置好了,免得一到冬天,就到處聽到這里凍死人,那里凍死人?!?/br> “爺?shù)男纳??!鄙虺扔褓N過來抱著趙凌,“這天底下再沒有像爺這么心善的人了?!?/br> 趙凌很受用,一個家里四個女人,方櫻出身高小孩子性子要他哄著,崔婧容他雖喜歡,可性子有些悶了,柳月……只有沈橙玉最懂他,也最體貼。 “你快養(yǎng)好身體。”趙凌憐惜的道,“等你好了,我陪你去坤寧宮看望年哥兒。” 沈橙玉應(yīng)是,“爺不用管妾身,這時候天氣也不熱,您多和幾位閣老學(xué)學(xué)朝事,自從回京后,妾身覺得您實在太厲害了。” 趙凌哈哈大笑,拍了拍沈橙玉的手,道:“行,我多學(xué)學(xué),讓玉兒見識見識更厲害的夫君?!?/br> 沈橙玉掩面而笑。 第二日,顧若離早早去了同安堂,剛到門口就看到一個內(nèi)侍迎了過來,她奇怪的看著對方,“公公是哪個宮里的?” “奴婢是榮王爺身邊的,圣上才將奴婢賞過去伺候的。奴婢姓蔡?!辈坛g辛硕Y,笑著道:“王爺讓奴婢來和您請安,順便……順便問問您這里可有什么療效快的藥,太醫(yī)院的外傷藥都不頂用。” “外傷的藥再好也是要養(yǎng)的。我這里的藥怕是還不如太醫(yī)院的?!鳖櫲綦x笑著道:“勞煩公公轉(zhuǎn)告王爺,就說我這沒有?!?/br> 蔡常瑛笑著應(yīng)是,行了禮道:“那行,奴婢回去給王爺回話?!痹捖?,朝她行了禮,帶著人走了。 她看著蔡常瑛走遠(yuǎn)才回了同安堂,張丙中迎了過來,笑著道:“師父您來看看,前兩日刷的墻已經(jīng)吹干了,定的柜子桌子明天就能送來?!?/br> “我看看?!彼鴱埍腥タ捶块g,墻刷的粉白,地上鋪著的是打磨過的大理石,為了這個惹的劉大夫心疼不已,“這幾個房間都鋪上,得費多少銀子。” 確實花了不少銀子,幾乎將醫(yī)館這兩年的盈利都投了進去,但是很值得。 “縣主。”馮勻拿了個木牌過來,“您看看,這樣行嗎。” 木牌上刻著“外科”二字,是要釘在房間的門頭上的,她翻來翻去看了一遍,點頭道:“這個可以,改日再請人各畫一幅畫掛在門口,讓那些不識字的病者來,也一眼能辨的出,不至于走錯了房間?!?/br> “好!”馮勻笑著點頭,拿門牌在墻上比劃,她又去了后院,岑琛笑著過來,道:“白姑娘昨天下午來過,好像找您有事,我問她也沒有說就走了?!?/br> 她好幾日沒有去白世英那邊,都是聽韓苗苗說白世英怎么樣怎么樣,白徵又去了一回…… “我知道了,等中午空了我去找她?!彼f著去了去了手術(shù)室,馮勻做了木制的針筒,空心的針也做了出來,但因為工藝太復(fù)雜,她如今手上只有四只,且每一根針的價格都非常高。 軟管他們試了好幾種,最后還是用的竹子,馮勻?qū)⒖招牡闹裰ε蒈?,又在兩端各包了一層布,這事還是雪盞做的,縫了七八根殺菌消毒擺在玻璃制的匣子里。 匣子是方朝陽的,原是擺在她的多寶閣上,被她挪了過來。 她坐在手術(shù)室的門前,長長的嘆了口氣,不禁想到沈橙玉那次的難產(chǎn),藥……是最大的難題,她們配了幾個方子都沒有臨床試驗,還不知道效果如何,若是能有抗生素和驗血的東西就好了。 那她這個中西醫(yī)結(jié)合醫(yī)院就真的完美了。 “在想什么?!焙鋈?,白世英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她一愣起身笑道:“我正準(zhǔn)備中午去找你呢,你昨天來是有什么事嗎。” 兩個人在外面坐了下來,歡顏上了茶,白世英道:“我用山豆根、地不容、馬鞭草等幾味制了個清熱解毒的方子,不知道有沒有效,拿來給你看看?!闭f著將藥丸和方子給她。 她接過來看了方子又在鼻尖聞了聞:“只有等有病例來,用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