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節(jié)
一行人往東面走,按照趙梁闕說的那邊還停著馬車,梅筱柔就停了下來,冷笑著看著他們,趙梁闕察覺后回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不走?” “走?”梅筱柔嘲諷一笑,“我就是死,也要死的干干凈凈的,你這樣的人,我連一眼都不想看到你?!?/br> 她的兒子,她要去救她的兒子。 “那你就干凈的死吧?!壁w梁闕翻身后來,袖子里的匕首一落就掉在手心里,反手一劃便要梅筱柔的命,但是手在半空卻被霍繁簍拉住,他眉頭一簇質(zhì)問道:“小霍,你也想忤逆我?!?/br> “那倒不是?!被舴焙t回道:“王妃惦記著兩位公子。況且她也沒有做過什么,以趙遠(yuǎn)山的品行應(yīng)該不會殺她,不如就讓她回去吧,將來大家也不會再見到了?!?/br> 趙梁闕沒有動掃了梅筱柔一眼,淡淡的道:“那就看在小霍的面子饒你一命?!?/br> 話落,他拂袖而去,大步走在前頭。 霍繁簍看了眼梅筱柔朝她拱了拱手,跟著趙梁闕去了馬車那邊,車夫早就準(zhǔn)備好了,一行人上了車分了兩路往通州而去,他們不敢走官道,只得繞著小路走,趙梁闕和霍繁簍坐著一輛,走了許久三輛車便只剩下他們一輛,霍繁簍問道:“郡王本就沒有打算帶他們走?” “帶著就是累贅?!壁w梁闕冷笑一聲,道:“只你我走便可,這些人都是廢物?!?/br> 霍繁簍不置可否沒有說話。 第二日一早,他們順利上了船,是一艘不算小的貨船,里面裝的是鹽,霍繁簍視線安排好的停在碼頭以備不時之需,趙梁闕站在船頭臨風(fēng)而立,不知在想什么,霍繁簍從后面過來,站在他身邊。 “小霍?!壁w梁闕側(cè)目看著他,“你覺得本王輸了嗎?!?/br> 霍繁簍揚眉,他接著又道:“本王沒有輸,只要本王還活著,就總有一天再回到這里來!” “是嗎。”霍繁簍笑了笑,“郡王何時在沅江布置的,是毛氏幫忙的嗎?” 趙梁闕點了點頭,回道:“你很聰明。你不要小瞧毛氏,就算在安南也有他們的信徒,這一次毛葉沒有回來,大約也不會回來了……我們?nèi)チ嗽偻七x圣女出來,沅江就會在我們的控制之內(nèi),從沅江延伸至安南,到時候我們再揮軍而上即可?!?/br> “安南?!被舴焙t點了點頭,“郡王想的真是周到,做了如此之多的安排?!?/br> 趙梁闕自信的笑了笑,伸手去摸腰上的荷包,隨即臉色一變,“小霍,本王的荷包你可見到了?!彼奶幍目?,自言自語道:“是和毛氏的信物?!?/br> “是這個嗎?!被舴焙t悠悠的從懷里拿了個荷包出來,當(dāng)著趙梁闕的面勾著繩子搖了搖,趙梁闕松了口氣,伸手去接,道:“正是這個,此物是本王和毛氏長老相約的信物?!?/br> “是嗎?”霍繁簍手一收將荷包當(dāng)著趙梁闕的面納入懷中,“既是這么重要的東西,那就讓我給你收著吧?!?/br> 趙梁闕一愣看著他,質(zhì)疑的道:“這荷包本王從不離身,如何到你手中去的?!?/br> “這個簡單?!被舴焙t在他身上一抹,隨即手中多了個小小的包袱,是方才梅筱柔扯出來的首飾,他握在手里笑道:“你是忘記了,我兒時的手藝了。” 趙梁闕頓時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彼杏X到霍繁簍的不對勁。 “沒什么意思?!被舴焙t道:“你剛才問我,是不是覺得你輸了。我想了想……”他優(yōu)哉游哉的靠在扶欄上,“我覺得你確實是輸了,而且,輸?shù)暮軓氐?。?/br> “霍繁簍?!壁w梁闕大怒,一字一句道:“你敢背叛我?!?/br> 霍繁簍呵呵一笑,道:“錯,我從來都沒有中忠心你,又何來背叛?!?/br> “你!”趙梁闕道:“我待你不薄,你居然對我說這樣的話!你到底想做什么?!?/br> 霍繁簍哈哈一笑,但長長的鳳眼中卻是冷厲一片,“送你一程啊,你瞧……我沒讓你死在趙遠(yuǎn)山手中,已經(jīng)是還你的恩情了,我多好,你該謝我才是?!?/br> “沒想到,沒想到我居然養(yǎng)了一頭白眼狼。枉費我這么信任你?!壁w梁闕大怒,喝道:“來人?!?/br> 他還帶著四個常隨出來。 可等了半天,也不見他的人應(yīng)答,他終于明白了那四個人怕是已經(jīng)兇多吉少,因為這艘船就是霍繁簍準(zhǔn)備的。 他早就安排好了。 “你想做什么,拿著我的信物去沅江找毛氏?想要取而代之?”趙梁闕冷笑,“你休想。” 霍繁簍搖了搖頭,道:“我要去沅江,根本不需要你的信物……” “毛葉?”趙梁闕想到了毛葉,隨即又譏諷道:“你太高看得起自己了,就算帶著她也沒有用?!?/br> 霍繁簍不置可否,“她算什么東西?!?/br> “難怪,難怪你這一次去嶺南花了那么長時間,你順道去了沅江?”趙梁闕終于想到了這一點,霍繁簍頷首,道:“還不算笨?!?/br> 趙梁闕大怒,手中的匕首一落揮手就朝霍繁簍劃了過來,他有些拳腳可霍繁簍沒有。 “住手?!崩孜淙缤旖狄话愠霈F(xiàn),抓住了趙梁闕的手,反手一捏將他手困在身后,霍繁簍是臉色都沒有變一下的依舊靠在扶欄上,趙梁闕問道:“你想殺我?這天下想殺本王的人很多,所有人都有理由,唯獨你霍繁簍沒有?!?/br> “我確實沒有啊。”霍繁簍冷冷一笑,“可是沈橙玉有啊……她是怎么死的,是你說還是我說?!?/br> 趙梁闕目光一縮,頓時回道:“看來你是被人蠱惑了,玉兒的死本王也很傷心,但是和本王沒有半點關(guān)系?!?/br> “放屁!”霍繁簍砰的一腳揣在趙梁闕的胸口,他撿了匕首貼在趙梁闕的脖子上,一字一句道:“她的頭我還留著呢,舍不得下葬呢……就是要讓她親眼看到你死,死在我的手里。還有我大哥……你說說看,你該不該死。” 趙梁闕還想說什么,霍繁簍擺了擺手,道:“行了,看在你養(yǎng)育過我們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機會?!?/br> 他說著后退了幾步。 趙梁闕的臉色卻更加的難看。 “雷武?!被舴焙t看了眼雷武,雷武應(yīng)是抓著趙梁闕的手臂,就聽到啪嗒啪嗒數(shù)聲,趙梁闕的兩條手臂的骨頭瞬間碎了,軟噠噠的垂在了身側(cè)。 趙梁闕悶哼幾聲,疼的一頭的汗,雷武卻沒有停,將他踹到抬腳就踩在他的腳踝處,依舊是清脆的碎裂聲。 兩只腳踝骨也碎裂了。 趙梁闕倒在地上,疼的幾乎要斷了氣,霍繁簍蹲下來笑道:“你猜猜,你這樣到水里去,還能不能梟水自救呢?!?/br> “霍繁簍。”趙梁闕道:“你不虧是我培養(yǎng)出來的。” 霍繁簍頷首,道:“是啊,拜你所賜呢?!彼f著站起來,雷武拖起了趙梁闕,架在撫欄上,霍繁簍擺了擺手,“郡王走好啊,不送了?!?/br> 砰的一聲,趙梁闕被丟進(jìn)了冰冷的水中,不過一刻的功夫,他就消失在船底。 “幫主?!崩孜浠仡^看著霍繁簍,“我們?nèi)ツ睦???/br> 霍繁簍站在船頭,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船慢慢走著,與另一艘船擦肩而過,周錚站在船頭問道:“爺,要不要下水去確認(rèn)一下?!?/br> “不必?!壁w勛擺手看著那艘錯身走遠(yuǎn)的船,周錚又道:“那霍小子呢,此人不除必將成為大患?!?/br> 趙勛負(fù)手而立,過了一刻才道:“就當(dāng)替縣主還他一次人情吧?!?/br> 再遇見,他就不會再饒他性命。 周錚點頭應(yīng)是,并不奇怪,當(dāng)年他和顧若離一起出現(xiàn)在軍營,他以為兩人是真的兄妹,卻沒有想到兩個人并不是……但依舊能看得到,兩個孩子的感情很不錯。 如今分道揚鑣,也當(dāng)是為了曾經(jīng)的共患難留一個念想。 自此后,天涯海角,誰也不欠誰。 京中貞王府外有人把守,不說水泄不通,但是里面不管是誰都是不能出來的。 昨天梅筱柔自從大榕樹下離開,便就被人跟著,也沒有人抓她,只是遠(yuǎn)遠(yuǎn)跟著看著她進(jìn)去,隨即趙赟和趙堇也進(jìn)了門。 貞王府很安靜,趙赟一進(jìn)門就是一巴掌扇在趙堇的臉上,怒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br> “哥。”趙堇道:“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父王是在謀逆,是要遺臭萬年的?!?/br> 趙赟被氣笑了點了點頭,嘲諷的道:“是,你最高尚,你最不食人間煙火,你這般大義滅親,將來定然會被載入史冊,受萬人敬仰。”他說著,拂袖進(jìn)了門。 趙堇跟著他在后面,道:“我也不想,可是……可是我們沒有選擇?!庇值溃骸拔覍幵肝覀冇肋h(yuǎn)都在嶺南不要回來?!?/br> “閉嘴。”趙赟道:“你在做你的圣人時,可曾想過我們一家人的人性命,父王,母妃,還有那么多的人,你想過沒有。為了你的大義凌然,你居然要拿我們的命去換?!?/br> “我……”趙堇想要反駁,可是發(fā)現(xiàn)說什么都沒有用,趙赟怒道:“你滾,立刻從這里滾,從此以后我沒有你這個兄弟?!痹捖?,人就憤怒的進(jìn)了內(nèi)院,一邊走一邊喊,“娘?!?/br> 梅筱柔從里面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一看到兩個兒子好好的,一前一后的進(jìn)來頓時紅了眼睛,“你們回來?傷著沒有,趙遠(yuǎn)山為難你們了嗎?!?/br> “娘,我們進(jìn)去說?!壁w赟扶著梅筱柔進(jìn)去,“我父王呢?!?/br> 梅筱柔沒心思說趙梁闕,沖著趙堇招手,“堇兒,快來娘這里?!?/br> “別喊他。”他說完道:“是他……”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貞王帶著人從后院大步過來,氣勢洶洶的,“來人,關(guān)門,沒有我的吩咐,任何都不能放進(jìn)來?!?/br> 貞王自小身體不好,說話也是柔柔弱弱的。后來趙梁闕回來后,他更加的沒有存在感,家里的事都是趙梁闕做主。 以至于在一段時間內(nèi),他們都忘記了家里還有貞王這個人。 “大伯父。”趙赟看著他,道:“你來的正好,我們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怎么辦,現(xiàn)在……” “閉嘴,我不是你的大伯父?!必懲醵⒅w赟,盯著梅筱柔咬牙切齒的道:“你們是逆賊,逆賊的兒子,我和你們沒有關(guān)系?!?/br> 趙赟臉色一變扶著梅筱柔退了一步,道:“你……你什么意思?!?/br> “我什么意思?!必懲踝哌^來,冷笑著道:“他走了,父債子償,你就替他還吧?!?/br> 趙赟搖頭,梅筱柔道:“他的債你和他要,不關(guān)我們的事?!?/br> “是嗎?!必懲跬蝗话胃吡寺曇?,“你們回來帶回了毛氏,你敢說和你沒有關(guān)系。娘去看病最后慘死,你敢說和你沒有關(guān)系?”他忍很久很久了,“那個畜生,那個畜生!那是他的娘,是生他養(yǎng)的娘,他居然,居然害死了他的娘。” 梅筱柔看著貞王眉頭直蹙,都說老實人發(fā)怒時都沒有理智的,比瘋子還要可怕,因為通常這樣的人都是忍耐了很久的,一旦爆發(fā)就難以克制,她柔聲道:“大伯,你冷靜一點,我們慢慢說?!?/br> “說什么,因為他我在京中抬不起頭來,他帶著人走了,可是所有人都在笑話我。因為他,我現(xiàn)在成了叛賊,我現(xiàn)在這樣就是被他連累的,你懂不懂你!” “來人?!彼钢敷闳?,指著趙赟,“給我……給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我們就不是叛賊了,殺了他們替老王妃報仇?!?/br> 他的家丁圍了上來趙堇跑著過來,喊道:“大伯,你冷靜一點,這些事和他們沒有關(guān)系?!?/br> “你閉嘴。”貞王指著趙堇,“你再廢話一句,我連你一起殺了?!?/br> 趙堇沖過去護(hù)著梅筱柔,貞王喝道:“殺!殺了我去抵命!” 都這樣了,大家都活不了了,還不如讓他出了這口惡氣。 ☆、289 善后 貞王府的當(dāng)下的情況,就是目不識丁的掃地婆子也知道,若什么都不做,他們這一府的人都死定了。 所以,當(dāng)梅筱柔母子三人出現(xiàn)時,他們都紅了眼睛。 因為他們深知道,轉(zhuǎn)機出現(xiàn)了。 提著母子三人的人頭去謝罪,至少……至少他們還是有活路,就算削為庶民,那也比死了好。 此刻,一院子的主子奴才圍著母子三人,瞪著眼睛攥著拳頭,只等貞王一聲領(lǐng)下,他們便就是赤手空拳,也能將他們搗成rou泥。 “大伯!”趙堇護(hù)著母親和兄長,“祖母去了我們都很心痛,就算我父王也是不想的。您現(xiàn)在來算這個帳毫無意義?!?/br> 貞王通紅了眼睛,說話都有不利索了,激動的喊著,“怎么沒有意義,報仇從來不分早晚,我心里的這口氣一定要出了。” “那你找他去,找我們母子三人做什么。大家住在一起,你知道我們?nèi)齻€人根本沒有參與其中,我們跟著他,也沒有選擇?!泵敷闳岬溃骸按蟛阋呛ε?,我們現(xiàn)在就分家,什么都不要。等趙遠(yuǎn)山來了要殺要剮也是我們?nèi)齻€人的事,和你貞王沒有半分關(guān)系?!?/br> “怎么沒有關(guān)系,你當(dāng)趙遠(yuǎn)山是傻的?!必懲跖?。 趙赟呵呵一下笑了起來,道:“看來大伯根本不是為了報仇,而是為了保身。那你還提祖母的死做什么,冠名堂皇的,我還為你真是一個孝子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