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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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七葉拂開亂發(fā),目光不知落在哪里,“我有些事想和你說。” “你愿意說了嗎?” “是啊,我本來不愿意說。” “我其實(shí)猜到一點(diǎn)?!卞X絳的手落在她發(fā)頂上,“祝融只說你魂魄不全,需要伽藍(lán)香為你引回殘魂。伽藍(lán)香燃盡之前,如果尋不回,便會(huì)出大事?!?/br>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顧朔的殘魂一炷香便能引回來,我的卻不行,還要時(shí)常吞噬些買香人的魂魄?”她的聲音細(xì)弱的浮著,襯著這清晨格外的寧靜,“我其實(shí)也算不得是龍。只是卻要從很久前說起,我?guī)煾赣袀€(gè)摯友,性喜煙氣,故而時(shí)常纏著他。有一日他在海上覓得了一棵奇樹,香氣蔓延千里,死者聞之既活。他問我?guī)煾附枇颂斓爻趸穑瑢渲瞥扇斗祷晗??!?/br> 錢絳并不知她為何說起遠(yuǎn)古之事,只是靜靜聽著。 “我?guī)煾副坏蹏刻幩滥谴危昧说谝幻?。后來共工撞倒不周山,天塌地陷,他用第二枚救了那些凡人。第三枚,便是這個(gè)。”龍七葉撩起袖子,露出腕間的龍紋香球。 “龍子狻猊?”錢絳道。 太過久遠(yuǎn)的事,他們并不知道,卻也聽聞過一些,自東海起,紫氣氤氳而生,煙氣往東行,過境之處,死者復(fù)生。 “是。那之后,我?guī)煾副阍僖矝]有見過狻猊。他在東海盤桓數(shù)十年,最后撿到一條抱著最后一枚返魂香的小龍?!饼埰呷~眼角晶瑩,沁出淚花,“那個(gè)就是我。” 她冰涼的手摁在錢絳嘴上,示意他不要說話。 “錢絳,我是狻猊殘魂所化。我這數(shù)十年汲汲求生,都是在尋找狻猊剩下的魂魄碎片。” 錢絳拉下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親了一口,“那我們便去找,金陵沒有便去其他地方,走遍九州總能找到的?!?/br> 嘴角無力的勾起,“錢絳,你想過沒有,找全了之后,是我,還是狻猊?” 錢絳平生頭一回感受到如遭雷擊的滋味,“如果不找全,會(huì)怎么樣?” “你記不得當(dāng)年我的樣子?”龍七葉抽回手,輕輕摸在自己臉上,“那日帝都大勝,瑟瑟的天命琴七弦截?cái)?。她說,七弦皆斷是改朝換代的星象,新的帝星已經(jīng)升起。然后她看著我的神情是那樣吃驚。就是從這里開始爛起,黑色的,和秦淮河君一樣,一摸便有大塊的血rou掉下來。我甚至來不及等你,就逃回了祝融峰。不到三日,渾身都爛了,像一條被人踩扁的蚯蚓……” “不要說了?!卞X絳打斷她,“七葉,不要去想了……求你了?!?/br> “我?guī)煾副闳×诉@最后一枚返魂香,央青帝替我制了這伽藍(lán)香。青帝說,如果燃盡之前,可以引回所有魂魄,便能保得一命。”龍七葉說到最后有些怔怔的坐在那里,“可是引齊之后,我又是誰?” 她這會(huì)兒衣衫不整,發(fā)絲凌亂,香艷得很,錢絳卻只剩心疼。 祝融座下龍女七葉,都道肆意妄為,好美酒喜交游,此刻她迷茫的坐在這里,問一句,我又是誰。 錢絳將她重新攬回懷里,“你除了是龍七葉還能是誰,凡事總要賭一賭的?!?/br> 龍七葉摟著他的脖子,如菟絲子纏繞著依附著,“……錢絳。” 日光傾城,傾的不知是哪座城。 待得午后,秦瑟瑟來串門,龍七葉和錢絳仍未起床,院里空蕩蕩的。 她調(diào)侃的笑道,“有些人吃了大半晚的醋,今日白日宣yin啊?!?/br> 回應(yīng)她的是窗戶里扔出來的一只花瓶。 秦瑟瑟拎著裙擺輕巧的閃過,吐吐舌,“小氣鬼,喝涼水?!?/br> 輕安要出門買菜,一開門,門外站著黑壓壓的衛(wèi)隊(duì),臂上都扎了繡有鳳翎的黑巾,鳳翎流光溢彩,和吉光光尾巴上的只有大小差別。 如果不是馬車上的人說話,輕安幾乎都沒注意到衛(wèi)隊(duì)簇?fù)碇鸟R車,那是一輛路上隨處可見的普通馬車。 “你家主人可在?咳咳……”聲音伴隨著劇烈的咳嗽,像是很勉強(qiáng)才把話說完整。 “在,您里面請吧?!?/br> “還請她出來相見,只說司馬易有急事?!?/br> 輕安提著菜籃子回去了,在門外將來人的話說了。 半晌,龍七葉方懶洋洋的回道,“知道了,這就去。” 秦瑟瑟逗完了龍七葉正要走,見了小狐貍難免又摸了一把,輕安耳根紅紅的避開她的手,秦瑟瑟笑道,“糖好不好吃?” “還沒有吃?!?/br> “為什么?” “太好看了,不舍得?!陛p安老老實(shí)實(shí)的道。 秦瑟瑟就摸摸他的頭,“早知道應(yīng)該送兩盒,一盒吃,一盒看?!?/br> “別逗他了?!饼埰呷~打著哈欠出來,也摸摸輕安的頭,“昨天休息好了嗎?今天不用做飯,別累著自己?!?/br> “還好?!陛p安有些猶豫道,“客人說有急事?!?/br> “這不是去了么?!饼埰呷~靠在秦瑟瑟身上,“一起吧心肝兒,你攙著我?!?/br> 她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星星點(diǎn)點(diǎn)皆是紅痕,秦瑟瑟慢悠悠的瞧了一回,低聲笑道,“這算不算小吵怡情?” “你才大吵傷身過,最好不要來招惹我?!饼埰呷~掐了她一把。 “你再掐我,我要還手了?!?/br> “你那天掐我兩下好嗎!” 一路打打鬧鬧方才到了門口,司馬易的咳嗽聲在馬車外頭都聽得一清二楚,堪稱撕心裂肺。 “太后今日怎么親自來了?”龍七葉打趣道,卻對上司馬易無比鄭重的眼,“七葉,出事了?!?/br> 馬車駛向?qū)Π兜囊惶幋蠼郑竭^鳳翎軍層層封鎖,龍七葉聞到了鮮血和焦糊的味道。 一掀車簾,所見之景,簡直駭人聽聞。 ☆、第45章 卌伍 馬車被燒的只剩下支架,車前立著兩具猙獰焦尸,呈開膛破腹慘狀,大約是為了讓他們站住,兩柄長槍分別將從肚子他們釘在地上,脖頸處垂著未燒盡的繩索。 “咳咳……”司馬易勉強(qiáng)止住咳嗽,霸道的眉眼間滄桑而悲傷,“這是我鳳翎軍中的兩個(gè)孩子?!?/br> 焦尸并沒有繡著鳳翎的黑巾,想來是在火中焚盡了。 秦瑟瑟不忍的挪開眼,扶住她道,“節(jié)哀順變。” 四周漸漸聚集起看熱鬧的百姓。 司馬易輕輕推開秦瑟瑟的手,厲聲道,“我鳳翎軍至今已有七十年,如今帝都三萬守軍,皆是我鳳翎男兒。帝都之戰(zhàn),雖與末帝生死一訣,鳳翎卻沒傷百姓分毫。帝姬叛亂,守將盡反,唯有鳳翎赤膽忠心,秦淮異變,亦是鳳翎徹夜護(hù)衛(wèi)。這些年死在戰(zhàn)場上的將士兩千兩百五十一人,傷者不計(jì)其數(shù)??伤麄兌际撬涝趹?zhàn)場,死在敵手!唯有這兩個(gè)孩子!死在百姓手里!你們看到他們手中的劍了嗎?鳳翎軍令,不得與民眾動(dòng)手!他們有武器,卻不曾還手!” 焦尸手里攥著佩劍,攥得極緊,哪怕手指被燒得變形,也沒有松開。 司馬易爆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嘴角血絲鮮紅,她嘶啞的聲音高亢而激越,“這兩個(gè)孩子,今年都只有十八歲,剛剛來鳳翎一年。守軍被圍,他們兩個(gè)領(lǐng)命掩護(hù)戰(zhàn)友撤退。自己卻逃不過了。先在車頂?shù)跛溃忠岳衅聘?,最后放火燒!就因?yàn)檫@些亂民以為車?yán)锏氖谴筘澒?!哀家告訴你們!車?yán)锏氖亲蠖加泛V姓?!你們的海青天!?/br>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驟然跪地慟哭,“是我害了他們,我為什么禁令他們不許與民動(dòng)手。他們每一個(gè)都是我的孩子啊?!?/br> 年逾古稀卻仍如三十許人的太后,在百姓眼里和神幾乎沒有區(qū)別,她卻失態(tài)的跪在那里,跌落在塵埃中。 一手創(chuàng)立的鳳翎軍,最初時(shí)候只有王府的護(hù)衛(wèi),因?yàn)樗木壒?,取名做鳳翎衛(wèi)。后來慢慢人多了,旁人都說什么戰(zhàn)無不勝,可對她來說,鳳翎軍對她是親密的孩子,最牢不可破的支柱。 她丈夫決定叛亂的時(shí)候,她召集了鳳翎諸人,問他們,“你們跟著我,就會(huì)成為亂臣賊子,如果想離開,我為你們準(zhǔn)備最后一次餉銀?!?/br> 鳳翎衛(wèi)跪了一地,一個(gè)離開的也無。 “郡主,您不要這樣,您快起來?!辈恢区P翎中哪一位高位將領(lǐng),上前欲要攙扶他。 鳳翎無主帥,她便是他們的主帥,他們對她仍舊沿用舊稱,哪怕她已經(jīng)是一國太后。 司馬易沒有動(dòng),他也不敢太過用力。 龍七葉的聲音輕緩而淡定,她跪到司馬易身前,輕輕拍著司馬易的背,“小易,不要哭。不是還有很多事要做嗎?” “咳咳……人老了,不比從前果決了?!彼抉R易自嘲的抬起臉,原本保養(yǎng)得宜的眼角出現(xiàn)了松弛的眼紋,她扶著龍七葉的手站起來,烏黑的鬢發(fā)悄然變作花白。 龍七葉暗暗看在眼里,和秦瑟瑟對視一眼,各自心中嘆息。 這場民變對司馬易打擊太大了,她原本因?yàn)樾尴删燮鸬哪且豢跉庖呀?jīng)散了,蒼老的身體會(huì)更快的走向腐朽,最后死亡。 “將這兩位帶回龍府罷?!饼埰呷~道,“小易,要不要買一味返魂香?” “不然我為什么尋到你門上。以我這個(gè)老太婆的命去換他們的,也算值得?!彼抉R易拍拍她的手,“你放心,一命換一命,我必然不叫你吃虧。” “買一送一,也無不可?!?/br> 司馬易搖搖頭,眼睛也開始渾濁,視物不清,“七葉,天道恒常,難道你逆轉(zhuǎn)生死不用付出代價(jià)么?我雖心疼孩子,卻也不想害你?!?/br> 龍七葉嗯了一聲,別無他話。 龍府里一大家子正在吃午飯,一抬頭秦瑟瑟扶著個(gè)老人進(jìn)來,還好。 再一抬頭,鳳翎軍抬了兩具干尸進(jìn)來。 錢絳面不改色的笑問龍七葉,“什么事這樣急著出去?” 龍七葉道,“接了一筆小易的生意?!?/br> 司馬易走近了方看清錢絳,頷首道,“錢塘君,別來無恙?!?/br> “托福?!卞X絳對司馬易非常客氣,還客套了一句。 畢竟是帝星啊,凡人中千百年來,亦算翹楚了。 小蛟咬了一口烤香菇,此刻含在嘴里,不知該吐該咽,輕安遞了個(gè)杯子給她,“喝口水,別噎著了?!?/br> 她忙接過來飲盡,等回味的時(shí)候方想起來,“這是酒??!完了完了,我不能喝酒?!?/br> “啪嗒”變作一條金色錦鯉。 龍七葉扶額,和司馬易打招呼道,“抱歉,家里孩子蠢了些?!?/br> “很有趣?!彼抉R易用手輕輕摸了摸小蛟金色的鱗片,“真是漂亮?!?/br> “蠢得有趣?!饼埰呷~掃一眼,“輕安帶你的小伙伴下去,把你師妹扔酒壇里去,什么時(shí)候能喝酒了,什么時(shí)候出來。” 這才轉(zhuǎn)回正題。 云湛聞?wù)f之后,放出一支響箭。 片刻就有云家弟子竄到墻頭,“宗主有何吩咐?” “昨日可有人在琵琶巷?” 這位小哥表示宗主您真是問對人了,“宗主,昨日我在?!?/br> “可有異象?” 小哥努力回憶起昨夜,“其實(shí)離我們還是挺遠(yuǎn)的,但是遠(yuǎn)遠(yuǎn)的火光非??梢?,所以我和師兄便決意探查一番。我們?nèi)サ臅r(shí)候……已經(jīng)晚了。人早沒了。我們以為是妖邪作祟,畢竟實(shí)在太過慘烈。然而真的一點(diǎn)妖邪的氣息都沒有。大概百十來號(hào)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