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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恩在線閱讀 - 第10節(jié)

第10節(jié)

    公主如今所居的和光殿,是仙居殿的一個附殿。大周公主出嫁之后,回宮只能小住,沒有長期居住的慣例。丹陽公主當(dāng)年失女之后,心灰意冷,太皇太后和先帝憐惜接她回宮居住。因著不愿見人交接的原因,沒有單獨占殿,而是伴著母親太皇太后在太皇太后旁邊的附殿居住,殿中的一切開支都是由太皇太后的宮中賬單走。

    太皇太后昨日分給阿顧的鳴岐軒位于和光殿西南部,和和光殿性質(zhì)類似,名為軒屋,實際上是和光殿的一個小跨院。與太皇太后的仙居殿也只隔著一個角門,來往之間極其方便。公主攜著阿顧出了和光殿,沿著抄手長廊走了幾步路,穿過了一個月洞門,便到了鳴岐軒。

    鳴岐軒小巧玲瓏,正房在跨院正中,一明兩暗,帶著兩個小小的耳房,堂上雕花朱門的玄漆牌匾上寫著“鳴岐”二字,字體清俊。金鶯領(lǐng)著四個小宮人從軒中迎出來,拜道,“奴婢見過娘子,娘子萬福。見過丹陽公主,公主萬福?!?/br>
    四個留頭的小宮人跟在金鶯身后,鶯聲燕語拜道,“奴婢桃兒、杏兒、菊兒、桂兒,見過娘子萬福?!?/br>
    公主點了點頭,問道,“陶姑姑人呢?”

    “姑姑領(lǐng)著人到韓尚宮處交接鳴岐軒用物去了?!苯瘊L稟道,又道,“小娘子,奴婢等已經(jīng)將鳴岐軒收拾出來,請娘子看看可還有什么要改動的,吩咐下去,奴婢等這就去做?!?/br>
    阿顧點了點頭,應(yīng)道,“我知道了?!?/br>
    進了鳴岐軒,太皇太后提及的那座朱填漆彩繪關(guān)關(guān)雎鳩漆屏風(fēng)便施在鳴岐軒入門之處。明間鋪設(shè)著猩紅團窠地衣,上首置一張螺鈿翹頭雞翅案,后面設(shè)一張雞翅木雕花羅漢床。她自幼生長在湖州顧家,因著父母雙亡的緣故,頗受薄待,常日里連個溫飽都不能混足,哪里享受過這般金稞玉粒,碧玉翡翠的景象?只覺得這鳴岐軒已經(jīng)是一片富麗堂皇,錦繡天地,如何說的出來什么不滿,朝著公主盈盈笑道,“阿娘,留兒覺得這兒已經(jīng)很好了!”

    公主卻凝視著堂間的羅漢床一會兒,開口道,“留兒,我那兒還有一塊雪白的虎皮墊子,毛色是極好的,讓人拿過來給你施在這羅漢床上?!?/br>
    “阿娘,”阿顧忙推拒道,“這羅漢床已經(jīng)是很舒適了,留兒年紀(jì)還小,用的東西太貴重了怕反而折福,實是不必再費神了!”

    “哪兒的話?”公主溫柔但堅定的看著阿顧,“我半生寂寞,如今只你這么一個女兒,甘愿將所有好東西都給了你。你是我的嫡親女兒,身份貴重,又有什么好東西是擔(dān)不起的?若是想讓我放心,就笑著收了我的東西吧!”

    阿顧心中感念,囁嚅道,“謝謝阿娘!”

    金鶯拎著一串鑰匙,捧著文書上來稟道,“顧娘子,這鳴岐軒今天剛剛收拾出來,韓尚宮撥來一套猩紅團窠地衣、一套絳色云綾帳幔,一套朱漆家具,撥給鳴岐軒四個小宮人桃兒、杏兒、菊兒、桂兒,剛剛都隨著奴婢迎著娘子了。另有太皇太后那兒,命安姑姑開庫,送來一座朱填漆彩繪關(guān)關(guān)雎鳩漆屏風(fēng)、一張六尺水磨楠木雕喜鵲登梅圍子床、一只黑漆描金鏡奩妝臺、一只象牙雕花木同春梳妝匣、一只白瓷蓮花尊香薰、各色妝奩用品,并二十匹各色湖紗,二十匹鵝溪絹;家具陳設(shè)已經(jīng)擺放完畢,銀錢和各色綢緞布匹,奴婢都收在東間的樟木箱子中,各色事物都有記賬,還請顧娘子查驗文冊。再來就是針工局今日也遣了人來,說待會兒過來給顧娘子量了尺寸,新的春裳再過得三五日便可以做出來?!?/br>
    阿顧打量著金鶯,見她大約十七八歲年紀(jì),面容端正,鵝蛋臉柳葉眉,話語利落大方,不愧是太皇太后身邊的得用宮人,幾句話間就利落的將事情交代清楚,言語極有條理性,態(tài)度也磊落大方。不免看向公主。

    公主瞧著阿顧微微一笑,卻不說話。

    阿顧便猜著阿娘是有考校自己的意思,嘟了嘟唇,轉(zhuǎn)過頭來,正面朝著眾人抿嘴笑道,“金鶯jiejie起來吧!你是阿婆所賜的人,我自然是信你的。過些日子,我還有個舊日丫頭碧桐的會過來,剛剛我阿娘也將繡春jiejie給了我。陶姑姑是外祖母信重的人,我這鳴岐軒自是由她做主,碧桐從湖州鄉(xiāng)下過來,不懂得宮中規(guī)矩,這軒中的事情,還是得金鶯和繡春兩位jiejie看著辦才是。”

    金鶯恭謹(jǐn)拜道,“奴婢多謝娘子信重?!弊旖遣蛔杂X翹了翹。

    公主含笑看著阿顧,眉宇間閃過一絲欣慰色彩,擁著阿顧贊道,“阿娘的留兒真能干。阿娘十歲的時候才獨自收拾宮苑,如今留兒才九歲就可以cao持的,真是個好孩子?!?/br>
    阿顧赧然,“阿娘瞧你說的,女兒不過是些淺薄意思,你若再這樣說下去,我可就聽不下去了。”

    “喲,”公主打趣的看著阿顧,“阿娘的留兒還害羞了?!”

    一只布谷鳥落在鳴岐軒院子里的石榴樹上,嘰咕叫了一聲。繡春急急踏進西次間,面上神情鄭重,“弘陽殿得了顧娘子遷居的消息,遣人過來送禮。”

    弘陽殿是圣人起居的寢宮,阿顧匆匆出來,一身深朱袍的梁七變捧著禮單進了鳴岐軒,向著阿顧行禮道,“顧娘子。”依舊是風(fēng)神俊秀,玉樹風(fēng)華。

    阿顧笑著道,“原來是梁給事。前日一別,本以為相見無期,沒想到這么快就又見面了,咱們真是有緣?!?/br>
    梁七變笑吟吟道,“顧娘子如今隨丹陽大長公主在宮中居住,奴婢在宮中服侍,只怕日后常有相見的機會。好叫顧娘子知曉,奴婢如今已經(jīng)升任從四品的內(nèi)侍了!”

    這話一出,軒中宮人便都悚然一驚。

    阿顧并不知道內(nèi)侍省的體級建制,金鶯、繡春從前久在太皇太后、大長公主面前服侍,卻都是知道的。內(nèi)侍省為管理宮中宦者的部省。首官為內(nèi)侍監(jiān),秩從三品。其下有從四品上內(nèi)侍少監(jiān)二員,輔佐長官內(nèi)侍監(jiān),又有內(nèi)侍四人,常在圣人跟前服侍。官秩雖并不算起眼,卻是真正上達(dá)天聽的人物。梁七變從前本是從五品下內(nèi)給事,不過是掌管承旨勞問,分判省事,春秋計些宮人衣裳費用,便是再聰明能干,圣人也看不見;如今升任內(nèi)侍,卻是品秩從四品上,在圣人御前行走侍奉,在圣人眼前成為叫的上名號的人物,算的上是跨過了質(zhì)的飛躍的一步了。

    “原來如此,”阿顧點了點頭,“恭喜梁內(nèi)侍高升?!?/br>
    “多謝顧娘子,”梁七變頷首,“圣人聞得顧娘子今日喬遷,特命奴婢過來送禮。展開手中禮單,朗聲念道,“特賞:

    黃金百兩,白銀二百兩,八駿鳳尾尊一對、越窯翠青蕉葉弦紋鳳尾尊一對、水晶雙魚花瓶一對、金鏤花嵌寶石如意花熏一只、刑窯青白釉雙鳳牡丹碗一套、越窯天青折邊宮盤一套、越窯天青水洗一套、天青筆筒一對、刑窯廣口圓肚梅瓶一對、刑窯菊瓣瓶一對、犀角雕十二花卉杯盞一套、犀角雕花果紋三足杯兩件。紫檀框嵌玉石花卉座屏風(fēng)一座、象牙雕花梳妝匣一只、象牙鏤雕云雁紋燈罩一對、海棠式黃地花卉開光對鹿手爐一只、玳瑁鑲金嵌珠鐲一對、吳綾雪白、緋紅、天青、月白各色各十匹、蜀錦十匹……”

    隨著他清朗的念誦聲,青衣小冠的小宦官一一上前,將賞賜的物品置于軒前。鳴岐軒一時間珠光寶氣,琳瑯爍目。

    阿顧恭敬謝道,“臣女多謝圣人賞賜?!?/br>
    梁七變念完長長的禮單,將禮單合上,交到金鶯手上,笑吟吟道,“顧娘子一路勞苦,奴婢一路若有得罪之處,這便給你賠罪了!”誠心誠意行禮。

    之前在上京路上,阿顧著急詢問生身父母身份。梁七變?yōu)榛抡呱矸菟?,不能相告。言語之間對阿顧態(tài)度隱有不恭,阿顧心底隱隱生了些微隔閡。前一陣子,圣人身邊的四個內(nèi)侍中的黃升壞了事,空缺了一個位置。如今梁七變接阿顧回宮,得了功勞,又有內(nèi)侍少監(jiān)葉三和推薦支持,成功補了黃升留下的缺,如今已開始在圣人跟前服侍,圣人喜他為人俊秀,機變伶俐,言語之中頗有愛重。梁七變知道阿顧乃是丹陽公主的愛女,如今極受太皇太后看重,自己若是得罪了她,眼下雖然并無什么事,日后若應(yīng)了什么景,只怕要大受其害,這一揖便很是誠懇。阿顧心中也自清楚,此事說到底并不是梁七變的錯。如今見梁七變誠心行禮,便也不為己甚,笑道,“內(nèi)侍言重了。阿顧是你從湖州接到太初宮的,你的恩情,阿顧一直記在心中?!?/br>
    二人抬頭,相對淺淺一笑,便心照不宣的將從前隔閡消解了!

    日到中天,金鶯收拾好了弘陽殿的禮物,重新進來,笑著問道,“娘子,圣人賜下這些禮單,可謂對娘子厚愛。這些東西總要擺出一些,才算是不負(fù)圣人恩典,奴婢看著,不如將那八駿鳳尾尊放在堂上,蕉葉弦紋鳳尾尊置在東次間,娘子瞧的不好,”

    阿顧初來乍到,雖然認(rèn)了公主,但是對于宮中的一切可以說都不清楚,索性一概不管,將事情都交給金鶯,盈盈笑道,“金鶯jiejie,這些瑣事,你做主就是。我只要屋子里看著清爽舒適就好?!?/br>
    “繡春是公主賜下來的,想必定是能干;碧桐和娘子情分更是深厚,奴婢想著,就由繡春領(lǐng)著一班,碧桐領(lǐng)著一班,輪流在娘子跟前伺候。桃杏四個小宮人也分作兩班,桃兒、菊兒一班,杏兒、桂兒一班,輪流跟著繡春、碧桐。娘子您看如何?”

    “jiejie安排的甚是周到?!?/br>
    “另有一事,因著鳴岐軒剛剛收拾出來,奴婢們的住處還沒有定,不知娘子打算如何安排?”

    阿顧搖了搖頭,不在意笑道,“我剛剛說了,這些瑣事,你和陶姑姑、繡春jiejie決定便是?!?/br>
    金鶯屈膝應(yīng)了,曼聲道,“剛剛陶姑姑也和奴婢商量過了,鳴岐軒兩個耳房,靠著娘子?xùn)|次間寢房的可以拿來娘子收拾衣裳,西邊的那間奴婢和繡春住著。碧桐meimei住東廂梢間,陶姑姑住后罩房,桃兒、杏兒幾個小丫頭住在前面倒座。娘子看著是否可以?”

    阿顧點了點頭,“就這樣吧!”

    阿顧在鳴岐軒中住下,幾個宮中撥過來的小丫頭都聽了韓尚宮的祝福,服侍主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桃兒將蘇合香置在香爐中點起來,很快,軒中就彌漫起一股淡淡的清香。遠(yuǎn)遠(yuǎn)的見了回來的陶姑姑,忙道,“陶姑姑回來了?!?/br>
    陶姑姑在廊下應(yīng)了一聲,猩紅織如意云紋簾子從外頭掀起,一個綠袍女官進來,朝著阿顧福身,“奴婢見過顧娘子,娘子萬福。”

    “姑姑請起?!卑㈩櫭ι碜忧皟A虛扶,“姑姑,尚宮那兒可交接好了?”

    陶姑姑笑道,“勞娘子下問,一切已經(jīng)是辦妥當(dāng)了。”

    “那就好。”香幾上金鏤花嵌寶石如意香爐吐著熏熏蘇合香,阿顧開口鄭重道,“姑姑你是宮中老人。外祖母既是將你給了我,自是看重你穩(wěn)沉持重,阿顧來這宮中,還是初來乍到,不懂的地方著實很多,日后還請姑姑多多指教。”

    陶姑姑面容清淡,謙遜辭道,“娘子實在是太抬舉老奴了,老奴不敢。”

    阿顧誠心道,“姑姑,不必如此,我是誠心誠意的?!?/br>
    陶姑姑目光中閃過一絲欣慰之意。太皇太后既然將自己指給了阿顧,自己日后的好壞便和這個小主子息息相關(guān)。她雖沒有指望著跟著阿顧風(fēng)云弄潮,但阿顧若是聰慧識趣一些,作為她的身邊伺候人,自是能過的更好的。如今見阿顧聰明剔透,不會因仗著太皇太后和大長公主的寵愛恃寵生嬌,心中總是慶幸的。“娘子謙遜,老奴自當(dāng)竭力侍奉。娘子可知道如今這太初宮中的主子有哪些位?”

    阿顧誠心行禮,“還請姑姑教我?!?/br>
    “奴婢是不敢當(dāng)。”陶姑姑避過了,給阿顧細(xì)細(xì)解說道,

    “我大周承天景命,統(tǒng)治天下,因著應(yīng)天女帝在位時大肆屠戮宗室,如今大周皇族人脈十分凋零。丹陽公主自娘子走失后,伴著太皇太后居住。神宗皇帝共有十二子,十女。如今在世的只剩下了五男四女。今年關(guān)中大旱,陛下奉著太皇太后前往東都,就食洛陽,圣人年紀(jì)尚輕,宮中并無高位嬪妃,因先帝大行未久,子女大多守孝,也沒有跟過來,如今只有年紀(jì)最幼的燕王和十公主,如今在洛陽。

    “燕王和十公主?”

    “是的?!碧展霉妙h首,“燕王姬洛是先帝的十二皇子,先帝駕崩之后,年長諸王都去國離京,唯有燕王因著年紀(jì)尚幼,留了下來。他比顧娘子只小兩歲,和圣人極為親厚,因是男孩子,隨著圣人在外宮居住,除了給太皇太后請安,少進內(nèi)宮來。最近這些日子去了潼關(guān)離宮,不在太初宮中。十公主乃是謝才人之女,如今正在宮中?!?/br>
    陶姑姑正要細(xì)細(xì)說起十公主,忽聽的軒外細(xì)細(xì)聲音,須臾,次間簾子打起,菊兒在簾下稟道,“小娘子,十公主來鳴岐軒,說是來賀娘子喬遷之喜?!?/br>
    阿顧詫然,說曹cao曹cao就到。陶姑姑正跟自己說起十公主,這位十公主便到了。想著十公主乃是先帝幼女,正經(jīng)的金枝玉葉,不敢怠慢,忙吩咐道,“快請公主進來。服侍我到堂間去。”

    過得片刻,聽得一個帶著稚氣的聲音在軒外道,“聽聞顧家表姐今日喬遷,阿鵠特來賀喜?!?/br>
    只聽得鳴岐軒簾子從外頭被掀起,一個女孩繞過朱填漆彩繪關(guān)關(guān)雎鳩漆屏風(fēng),出現(xiàn)在阿顧面前,大約五六歲年紀(jì),臉龐秀麗如雪,著一件白色撒花衫子,套橙色錦半臂,系一條紅色高腰襦裙,黑色寬邊裙頭中系出一條棕麻裙帶,裙裳色澤漸變?nèi)缢?,一條棕紅團花披帛搭在臂彎之間,額心一簇大紅花黃俏皮可愛,雪膩的臉龐上一雙眸子微圓,揚首之間,明亮如三月星辰。

    作者有話要說:  唐代時,皇帝多被稱呼為圣人。宮中內(nèi)侍則稱之為大家。太監(jiān)李輔國就曾說過,“大家但在宮中坐,外事聽老奴處分”。所以平民和朝官可稱皇帝為圣人,而太監(jiān)和宮女則稱為大家。

    本章主要是情況介紹,這部分不能不寫,但是確實沒有太多情節(jié),為了進度拉快一點,就一股腦全發(fā)出來了。嗯啦,明天就有重要情節(jié)人物了。星星眼!

    第14章 今還燕巢梁(之十公主)

    阿顧因著足疾的關(guān)系,并未迎出去,坐在堂屋鋪著虎皮墊子的雞翅木羅漢床上等候,待見著十公主,尚未做下禮去,十公主已經(jīng)是上前一步,盈盈笑道,“想來這個就是阿顧表姐??!”朝著自己福身道,“表姐萬福?!?/br>
    阿顧忙側(cè)了半邊身子,讓了一半去,回禮道,“不敢當(dāng),該是我道公主萬福才是?!?/br>
    二人對視一笑,在榻上相對著分賓主坐下。先帝大行不過半年功夫,十公主身為先帝之女,如今尚在孝期里,身上不過著了一件月白素襦裙,襯著一張圓圓的臉蛋,玉雪可愛,偏頭望著阿顧的目光中閃爍著淡淡好奇。

    六皇姑丹陽大長公主多年前丟失的女兒顧氏找了回來,丹陽皇姑乃是太皇太后親女,太皇太后對這個失而復(fù)得的外孫女喜愛非常,特命人收拾了鳴岐軒給這位顧家表姐居住。太皇太后馮氏威勢權(quán)重,一生共有一子二女,其中這一子便是去年駕崩的神宗皇帝,長女便是丹陽大長公主姬長寧,次女為玉真公主。神宗皇帝子嗣繁衍,兩個同胞meimei卻子女緣分皆不顯,唯一所出骨血便是阿顧一人,丟失在外頭七年之后方又找了回來,不說公主和太皇太后珍惜自己的愛女和唯一的外孫女兒,連弘陽殿中的圣人都看重非常,雖因忙于國事不能親自探看,但也命了新任職的內(nèi)侍梁七變往鳴岐軒送了一份重禮。

    十公主是如今太初宮中唯一的皇女,在自己的寢殿臨波閣中得了消息,便思忖著:自己與阿顧算起來也是嫡親表姐妹,阿顧今日遷入鳴岐軒,自己這個表妹也該上門恭賀,便收拾了東西自行登門到賀,“早就聽聞丹陽皇姑家有一位姓顧的表姐,可惜小時候走失了,心中也是想念的。”女童面上笑容十分真摯,聲音甜蜜如一管沁泉,“阿顧表姐,我在先帝女兒中行十,閨名紅萼,小名叫阿鵠,你就隨十二皇兄一般喊我小名吧?!?/br>
    十公主表現(xiàn)的這般熱誠,阿顧頗有些招架不住,點頭應(yīng)道,“阿鵠?!?/br>
    十公主回過頭,吩咐道,“凝朱?!币粋€朱色半臂的大丫頭上前一步,大約十七八歲年紀(jì),容貌溫和敦厚,手中提著一個八角金絲籠,向十公主福身道,“公主。”十公主接過凝朱手中的金絲鳥籠,笑著道,“阿顧表姐今日喬遷之喜。妹子上門恭賀,手上也沒有些別的。這只綠尾鸚鵡還有幾分逗趣,奉給表姐便作為阿鵠的喬遷之禮。”

    阿顧微微一怔,凝目去看,見金絲玉竹八角籠待著一只綠尾鸚鵡,爪子抓著立在籠中橫桿上,甩著掃把一樣蓬松的綠色大尾巴,撲棱棱的張開翅膀,搖頭晃腦的念道,“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惫郧捎侄喝?。不由心中喜歡,一雙明亮的荔枝眸中露出明顯的喜愛之情,卻還是笑著道,“公主實在太客氣了。表姐妹間哪里需要如此?”

    “要的,自然是要的?!奔Ъt萼堅持道,“表姐遠(yuǎn)道而來,我這個公主在宮中總也算是半個主子,哪里有空手上門的道理,”說罷,半轉(zhuǎn)過身子,用袖子遮住身體,作勢欲走,“阿顧表姐若不肯收,可是覺得我的禮不值錢,看不上眼?”

    阿顧便沒奈何,沒了脾氣道,“我哪里有這個意思?”轉(zhuǎn)身吩咐菊兒,“菊兒,將這只鸚鵡掛在次間窗子下頭,好好照顧?!?/br>
    “哎?!本諆捍嗌鷳?yīng)了,桃杏菊桂這四枝花的小丫頭都是年紀(jì)小小的女童,瞧著這只神氣活現(xiàn)會念詩的綠尾鸚鵡也是十分喜歡。菊兒上前一步接過金絲鳥籠,吟吟笑道,“娘子便放心,奴婢定會好好照顧這只鸚鵡的?!?/br>
    姬紅萼這才作色歡喜,重新在閣中坐了下來。

    鳴岐軒外春光明媚,小丫頭奉上扶芳飲和琳瑯的糕點,“阿顧是從哪里過來的?”姬紅萼好奇詢問道。

    “我這些年一直住在江南東道的湖州?!?/br>
    “湖州?”姬紅萼想了一下,“我十皇兄吳王的封地好像就在那兒附近。湖州的景色美么?”

    “很美?!萼徑?,多產(chǎn)絲綢蝦米。每年春天很早,桃花就開了。這些日子我一路從湖州到東都來,看到田野里的莊稼抽穗,綠油油的,很是惹人喜愛。”

    “……真的有這么美么?”姬紅萼臉上閃過一絲羨慕之色,“我從小一直住在宮中,還沒出過宮門呢,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去見一見阿顧所說的景色!”

    阿顧怔了怔,不大理解姬紅萼的感慨,笑著道,“這太初宮也很美啊。我前兒進宮的時候,從北苑那兒過,只覺得亭臺樓閣不計其數(shù),猶如神仙之境,可比湖州鄉(xiāng)野之趣要美多了。”

    “阿顧你剛進宮,怕是不大清楚,”姬紅萼嘆了口氣,“這宮中就算再美,看上個一陣子,也就膩了?!彼龅奶ь^看著阿顧,抿唇微微笑道,“現(xiàn)在阿顧來了,我可高興了?!笔鞯哪樀邦H圓,笑起來的時候有著兩個深深的梨渦,明媚動人,肌膚白皙如雪,“皇兄這一次奉著皇祖母巡幸東都,六皇姐和八皇姐年紀(jì)都大了,因著守孝需靜心少行,都沒有跟過來。十二皇兄雖然和我交好,但他畢竟是男孩子,成天喜歡往外跑,也不能時時陪我。我正覺得有些寂寞,可巧阿顧就來了。這可就好啦,以后我們兩個就可以一處玩啦!”

    這般天真明媚的女童,總是討人喜歡的,便是阿顧也不例外,嫣然笑道,“我也覺得很好呢!阿鵠你太客氣了,我剛剛進宮,正是很多事情不知道該怎么做,也希望你常常來陪我??!”

    姬紅萼朝著阿顧眨了眨眼睛,盈盈笑道,“那我們可說好了,我日后常來找阿顧,阿顧可不許嫌我?!?/br>
    阿顧心下微微有些愕然,笑道,“這可怎么會呢?”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十公主便起身告辭了。

    阿顧靜靜看著十公主的背影,小公主背影纖細(xì),但落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十分的踏實。

    姬紅萼乃金枝玉葉,公主之尊,按理說當(dāng)是極其尊貴的了。但在剛剛的相處之中,阿顧幾乎能明顯感覺到十公主的示好之意,甚至幾近于討好。要知道,十公主今年不過六歲,她這般友善示好,究竟是出于天性純善,還是另有所圖?阿顧微微沉吟,轉(zhuǎn)頭問朱姑姑道,“姑姑,你剛剛跟我說起十公主和燕王,只起了個頭,十公主便過來了。如今能不能繼續(xù)說下去呢?”

    陶姑姑目中閃過一絲輕微的笑意,輕輕道,“娘子先前在民間,可曾聽過唐貴妃的大名?”

    “自然聽過?!卑㈩櫺χ?。傳言,大周皇室姬家男子多出癡情種。太祖姬宏一生懷念早逝的穆順周皇后,太宗皇帝姬興敬慕文德謝皇后,高宗皇帝與應(yīng)天女帝薛嫵伉儷情深,英宗皇帝姬敬情歸和恭容皇后,仁宗皇帝姬斂亦深愛肅明杜后。阿顧的舅舅,神宗皇帝姬琮自遇到唐氏女那一日起,所有的情愛便都投注在唐真珠身上。據(jù)說這位唐貴妃風(fēng)華絕代,舉手投足之間光彩照人,自唐氏女入宮之后,六宮粉黛無顏色,天子雨露皆落于唐貴妃一人。宮中人時稱呼神宗三郎,呼貴妃娘子,二人相處如若民間夫婦,譜寫了一段香艷動人的戀曲。

    “先帝鐘愛貴妃,自建興五年后由唐貴妃入宮專寵之后,他生之子只有只有燕王和十公主。唐貴妃不喜燕王與十公主,燕王生母周嬪是太皇太后表外甥女,得太皇太后庇護,在宮中尚能過得一些好日子,十公主的生母謝才人身份低微,又無帝寵,就過的很不好了。說起來,此次圣人奉太皇太后幸東都,本只打算帶燕王一人,是燕王在太皇太后面前為十公主說好話,才帶上了十公主。十公主說是公主……在宮中日子過的也算可憐。”

    阿顧看著窗下跳躍吟詩的綠尾鸚鵡,點了點頭。

    說起來,這會鳴詩的鸚鵡固然可愛,閨中姐妹相贈,也取得一個奇巧之趣,但若十公主手頭松敞,又怎么會只送一只小小鸚鵡?境遇如此,態(tài)度低一些,便也是正常的事情了。

    陶姑姑忽的望著阿顧肅聲道,“顧娘子,你本是大長公主愛女,身份尊貴,你既敬著奴婢幾分,奴婢便打算倚老賣老說一句話?!?/br>
    阿顧肅然,“姑姑請說?!?/br>
    “娘子身份,日后回到長安定會與其她貴女交往。宴飲之上一言一行皆有風(fēng)儀規(guī)矩,一般貴女從小在綾羅富貴中長大,浸yin日深,禮儀規(guī)矩自然而然的也就會了,行止言語之間風(fēng)范怡然。娘子之前落在外,不免在此之上有些欠缺,更兼著身子不好……這雖不是你的錯處,但日后顯于人前,總是不免受人低視。你若愿意聽老奴一言,老奴便斗膽勸一句:正因著如此,娘子才更應(yīng)該在這方面下些功夫,將欠缺努力補足?!?/br>
    阿顧悚然,朝著陶姑姑福身拜道,“還請姑姑教我。”

    陶姑姑肅刻的面容上閃過一絲笑意,道,“娘子因著足疾的緣故,這行走一項便免了。其余坐姿,飲食,禮儀諸項行止都需詳加磨練,這諸項之間第一要緊又是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