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第32章 30.01 第三十二章 蘇妍沿著山路往山下走,行至山腳下,遠遠便見兩個人攜手往山上來,定睛一看,原來是春娟和楊俞然。蘇妍看到他們的同時,他們也看到了蘇妍,春娟遠遠招了招手,提起裙擺小跑著到蘇妍面前,“蘇妍,你干啥去?” 看到她身后的楊俞然,蘇妍雙眸一亮,不加絲毫隱瞞,直言道:“我去找賀亭?!?/br> 楊俞然和賀亭有同窗之誼,如果楊俞然和她同去,把握必定會更大些。 “賀亭?”春娟黛眉緊蹙,面上露出些許不解。 因著蘇妍的刻意隱瞞,她雖知曉蘇妍曾為一姓賀的老夫人診病,卻不知曉賀亭此人。 說話間楊俞然已步態(tài)從容行至二人身旁,他向蘇妍略一頷首,將春娟的手扣入掌心,引得春娟朝他這邊側了側身,他溫潤一笑向春娟解釋道:“還記得我曾與你提過的同窗好友子固嗎?他便是賀亭,乃是蘇大夫為其診病的賀老夫人的孫兒,蘇大夫想來應當是去向賀家求助,希望賀家伸以援手將郭叔父子從牢中搭救出來?!?/br> 一邊說著,他抬起另一只手將春娟因方才疾跑而略有凌亂的鬢發(fā)理至而后,動作熟稔帶著習以為常,可想而知小夫妻倆素日里定是交頸情深。 春娟顯然有些不習慣在外人面前和楊俞然如此親昵,粉頰剎時染上嫣紅,低頭避開楊俞然的手,訥訥點頭道:“嗯……” 見她如此模樣,楊俞然眼中柔情更盛,捏了捏掌心柔弱無骨的小手,抬頭又是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對蘇妍道:“即是如此,我們和蘇大夫一道去吧?!?/br> 賀亭和楊俞然乃是同屆學子中最為交好的兩位,賀亭向蘇妍提親被拒后,楊俞然曾陪他一道飲酒消愁,自然知曉蘇妍的態(tài)度。 現(xiàn)下蘇妍為了郭叔父子去向賀亭求救,楊俞然便猜到她此去定當不知如何開口,遂主動開口要求同去。 “對!”聽到楊俞然此話,春娟贊同道:“晉安你和賀亭一起讀過書,蘇妍又為賀老夫人治過病,你們兩一起求他,這樣一來他應該就不會拒絕了。” 她語調輕快,一掃方才的郝然,楊俞然看著她滿心為郭家父子打算的模樣,臉色愈發(fā)柔和。 他的小妻子這般赤誠良善,這般好。 驀然,想到此番回家小妹暗中告訴他的一些事,他唇邊笑意微斂,眸中多了些冷然。 若那些人再不知悔改,便莫要怪他六親不認! 他既主動開口,蘇妍自當欣然應允,三人一同往縣城去。 *** 因著楊俞然的加入使此行成功的幾率大了許多,想著郭叔父子即將得救,蘇妍心情不由愉悅幾分,然而這樣愉悅的心情在見到賀家的閽者后一概化為烏有。 楊俞然與蘇妍二人賀府的閽者都認識,一個是自家少爺時常邀來家中做客的小三元,一個是前些日子時常出入府中為老夫人診病的蘇大夫。 可這二人…… 閽者有些犯難,楊小三元自是不用通報便可進入府中,可那蘇大夫卻是拒絕過少爺提親的人,更遑論老爺日前方才為少爺定下一門親事,那王家的小姐雖說容貌身段比不得蘇大夫,可家室人品也是不錯的,與他家少爺門當戶對,兩家已換過婚貼,只等著來年開春便成親。 那王家小姐現(xiàn)下便在府中做客,這這這…… 這可如何是好! 閽者為難的眼神一個勁兒往她身上轉,蘇妍便是再遲鈍也知曉定是自己讓他為難了,隨即主動道:“我正巧要去西街買些東西,便不進去了,春娟姐,一會兒你和楊大哥去西街那家咱們常去的布莊找我就行?!?/br> 她話音剛落楊俞然尚未點頭便聽身旁的小妻子道:“晉安,那、那我也不去了,我陪蘇妍去買東西?!?/br> 楊俞然心知她是怕到了賀家拘謹,便未曾勉強,任她們二人去了。 蘇妍自然是沒什么要買的,可為了不讓春娟起疑,她便隨意轉了轉,買了些可有可無的小物件。 等待的時間極為漫長,蘇妍只覺得似已過去一個多時辰,可看看天色,才不過小半個時辰。 好容易終于等到楊俞然,蘇妍耐住腳步,她身旁的春娟快步上前,扯了扯楊俞然的袖子關切道:“怎么樣?” 楊俞然靜默片刻,緩緩搖了搖頭道:“你們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賀亭定下一門親事,女方便是那王老爺?shù)莫毰?,如今兩家結下秦晉之好,賀老爺說什么都不愿壞了兩家的親近……” 賀亭雖然愿意幫忙,可賀老爺那里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松口,甚至命人限制了賀亭手上的銀錢,鐵了心不讓賀亭出手相助。 他雖這么說,可蘇妍心里明白,賀老爺想必還是對她拒絕提親一事耿耿于懷,她心下自責,神情不由蔫了幾分,懨懨點頭不語。 好容易有了些盼頭,現(xiàn)下又被告知那盼頭不可期盼,春娟神色也黯淡了幾分,但她還是強打著精神安慰蘇妍道:“沒事,咱們再想想辦法,不是還有一天呢嘛!” 話雖這么說,她心里也知道這句話就是句空話。 想讓郭家父子無事,路子不外有三。 其一便是王家主動翻供,這條路子現(xiàn)下已沒了可能;其二,湊足銀兩保郭家父子出來,可莫說父子兩的保銀,便是一人的,現(xiàn)下也湊不出來;其三,與郭叔一同做活的工人有人愿意上堂作證,可昨日陳三叔已帶人去挨家挨戶找過那些人,皆被拒之門外,連那些人的面都未曾見上,更遑論勸說他們?yōu)楣腋缸幼髯C。 三條路子皆被堵死,郭家父子似是命中既定,逃不過此劫。 *** 升堂那日,蘇妍和陳三叔趁著升堂前去找了王家老爺,可無論他們如何請求,王家老爺始終不肯松口,言之鑿鑿道不能任由那等惡民污蔑王家的名聲。 陳三叔不知從何處聽說王老爺對家中的老管家言聽計從,見王老爺不松口,便帶著蘇妍又去求王家管家。 那老管家家中種種擺設俱不輸王家,奴仆亦是不少,可見王老爺對這管家的重任與這管家的本事。 蘇妍和陳三叔到的時候,管家正在后院花園中與幾位妾室調笑嬉鬧,鶴發(fā)老人與妙齡女子唇齒相依,相互哺食。蘇妍只掃了一眼便細眉一蹙,將視線移至園中的花草上。 領路的小廝低聲向管家通報后恭敬退至一旁,那管家在懷中著碧綠輕紗的女子的唇上狠狠嘬了一口方才神色不虞的轉過身來,“干什么的?” 陳三叔忙不迭上前道:“胡管家,小民是虎峰村的里正,這次來是……” 不等他說完,那管家便不耐煩的打斷他,“為那對父子求情的?” 陳三叔應道:“是?!?/br>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誠意了,要知道我家老爺可不是誰都能踩上兩腳的,我家老爺是做生意的,名聲可是很要緊的!”管家如是道。 他口中的誠意自然便是黃白之物,陳三叔不敢耽擱,當即從懷里掏出十余兩銀子畢恭畢敬的遞過去。這是他最后能湊到的十兩銀子。 管家只輕飄飄掃了一眼便示意懷中的嬌妾將陳三叔手中的錢袋掃落在地,大大小小的碎銀子、銅錢落了一地,那碧紗嬌妾掩唇咯咯嬌笑,“哎喲!對不住,實在是你的銀兩、太輕了些,我這一不小心就……” 說著她轉頭對管家嗲聲嗲氣道:“老爺,您可別怪我……” 管家收回落在蘇妍身上放肆打量的目光,yin.笑著在嬌妾臀.上捏了一把,意有所指道:“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伺候得爺舒服了就饒過你。” 那碧紗嬌妾象征性的嗔了幾句,便主動送上紅唇,嬌嬌柔柔的將整個身子偎進管家懷里,一時間yin.聲大作。 見此,陳三叔也知管家的態(tài)度,轉身帶著蘇妍仲欲走。 二人還未走出花園便聽管家的聲音自身后傳來,“這就走了?著什么急,咱們再商量商量?!?/br> 陳三叔以為他反悔,面帶希翼將將轉身便聽那管家又道:“也不是不能幫你,可我總得得些好處,這樣吧!把你身邊的小娘子留下伺候我兩天,我就跟我家老爺說說好話,讓他放了那父兩,怎么樣?” 說著他渾濁的目光放肆的在蘇妍身上來回打量,絲毫不遮掩面上的垂涎和猥瑣。 為了救郭家父子把蘇妍搭進去,這事說什么陳三叔都做不出來,當即冷下臉色帶著同樣目露厭惡的蘇妍往外走。 熟料還未邁出第二步,園外便涌進十幾個青衣短打手持棍棒的小廝將二人團團圍了起來。 管家慢悠悠自梨木太師椅上起身,一步步走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當我這里是菜市?” 眼見著他一步步走近,面上帶著獰笑,蘇妍心提得越來越高,只恨自己為何沒帶上幾包毒.藥,毒死這個為老不尊的! “光天化日的!你要干什么?!”陳三叔將蘇妍護在身后,如臨大敵。 “你說我干什么?”管家嗤笑一聲,伸手欲將陳三叔身后的蘇妍拽出來。 那枯瘦猙獰的手觸上她的胳臂,蘇妍呼吸一滯,心下惡心至極,想也未想便抬手拔.下頭上的銀釵狠狠向那只手劃去。 被逼到極點,小小女子爆發(fā)出的力量亦不容忽視,更遑論蘇妍通曉人體經(jīng)脈所在,只聽一聲凄厲喊叫,一道血痕噴了出來染上蘇妍杏色襖裙,將那粉白嬌俏的杏花盡數(shù)染為血色。 再看那管家,他一只手捂著手上的手,指縫里滴滴答答不住往下淌血,面上痛意猙獰,想來是傷得狠了。 “給我抓住她!抓住她!”抽著涼氣,管家猶不忘惡狠狠的下命令。 這么一個柔柔弱弱弱柳扶風的姑娘下手竟這般狠,一時間震到許多小廝,猶豫著不知該不該上前。 管家的妾室們本整好以暇站在遠處看戲,現(xiàn)下慌忙奔至管家身前,嘰嘰喳喳真心假意,互相推搡著詢問管家的狀況。 管家自三十歲之時做了王府的管家便未曾受過這等傷,一時之間怒火中燒,毫不留情的踹開身前的鶯鶯燕燕,嘶吼道:“都愣著做什么!給我抓住她!抓住她!” 經(jīng)他這么一喊,一眾小廝總算回過神來,撲將上前,沒幾下的功夫便擒住了蘇妍和陳三叔。 “把他們給我!”見蘇妍被抓住,管家這才覺得心里略微出了口氣,正要吩咐小廝將蘇妍綁了送到他臥房,便見一個小廝匆匆忙忙跑來。 “老爺,有、有人來了!” “誰來了?!”管家不耐煩道。 不等那小廝應聲,一道溫潤從容的聲音傳來:“胡管家這是要把在下的朋友綁去哪里?” 作者有話要說: 酒酒昨天開學了qaq坐了一下午的車,到了學校累癱了…… 氮素又強撐著收拾了倆小時的東西,衣柜,床鋪_(:3ゝ∠)_ 熏疼自己…… 明天晚上要上課到十點[笑cry]這日子,我要控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了!嗷嗷嗷! ☆、第33章 30.01 第三十三章 與這道溫潤從容的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整齊的腳步聲、鐵甲碰撞佩劍發(fā)出的金屬相撞的聲音,聽之膽寒。 兩列鐵甲衛(wèi)隊魚貫而入,一眨眼的功夫已將整個花園團團圍住,那駭人的氣勢讓胡管家及胡府眾小廝心下又驚又駭,有那膽小的雙腿已然哆嗦起來。 鐵甲衛(wèi)隊散開露出花園入口的一行人,只見當先那人身形頎長高大,劍眉星目,懸膽鼻下薄唇緊抿連帶著整張臉的棱角都鋒利了許多,透著些徹骨的寒意,他長腿緩緩邁開,看似閑庭信步實則帶著無盡的威壓,上位者的氣勢于舉手投足間顯露無疑。 令人詫異的是他的衣著,灰布短□□色布鞋,頭上烏發(fā)只由一條灰白布帶束起,看這裝扮顯然是哪個貧苦人家出來的,更別說他的衣角尚沾著泥土塵灰,褲腿更是不知緣何劃開了一條口子,著實有些狼狽慘然。 可即便是這樣,也沒人敢低看了他,且不論他那明眼人一看便知非富即貴的氣勢,單只從縣令邢遠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便知此人身份不凡。 “邢、邢大人……”胡管家跟隨王老爺商海沉浮多年,一雙招子早已練得非比尋常,盡管鉆心疼痛仍源源不斷自手上傳來,盡管被這滿院子閻王般的鐵甲衛(wèi)隊震得膽寒心驚,但他仍舊很快認清現(xiàn)狀,開口的瞬間臉上的猙獰可怖已盡數(shù)斂去,只余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和委屈不解,“大人怎么來了?” 邢遠瞅了一眼猶被胡府眾小廝壓伏著的蘇妍,再顫巍巍抬眼看了一眼神情愈發(fā)不悅的丞相大人,心尖一顫,哪里還顧得上胡管家,忙不迭上前一步對著園中猶在狀況外的小廝們命令道:“都愣著干什么!還不趕快把人放了!光天化日的,誰給你們的膽子讓你們這么干的??。?!” 他言語激動頗有些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味道,甚至因著語調激昂,他的身子微微抖動,讓人忍不住想,若是那些小廝不放手,怕是他就要自個兒上去把那些小廝的手一個個掰開! 雖不知那能讓縣令大人都畢恭畢敬小心招呼的人是誰,但既然縣令發(fā)話,小廝們絲毫不敢違背,齊刷刷放開手下制著的人。 方才因身受鉗制,蘇妍始終背對著花園入口,現(xiàn)下總算是能轉過身來看看究竟是誰救了他們,這一看,她登時便愣住了。 幾步之外遠遠佇立著的人熟悉而陌生,蘇妍目光怔然落在他身上的灰布短打上,這身衣裳還是她前兩日方才為他新做的,今早他第一次穿,高興的像個不諳世事的孩童,臉上淳然燦爛的笑讓她短暫的忘了心里的煩憂。 可只不過分開短短一個時辰,那張臉已然換了一個神情,往昔的懵懂憨厚盡數(sh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寒意和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