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陳路看了自家王爺一眼,見他像沒聽到似的,恭敬行禮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今日這位獻舞的并不是咱們府中的。這位季霖姑娘,是奴才自山月閣中請來的頭牌?!?/br> 太子聞言,打量了一下立在廳中的姑娘,笑道:“的確堪當?shù)糜任锒??!?/br> 季霖款款行了一禮,眼波過處,太子只覺得胸臆之間翻起熱浪,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轉身離開的背影,直到人消失在門外。 北堂曜全程沒有抬眼,這會季霖出了門,才輕輕咳嗽兩聲,微笑道:“皇兄今日忙里偷閑,該不會只是來吃飯的吧?” 太子這才回了神,點點頭揮退了身后的隨從。陳路見狀,見北堂曜也微微點頭,連忙也帶人清場。轉瞬間大廳里就只剩了太子和北堂曜二人。 太子這才道:“那日在京郊馬場,你和老十一都要查下去。如今怎么樣了?” 北堂曜笑容不改,伸出兩個手指夾起跟前的白玉杯,看著里面的葡萄酒,漫不經(jīng)心地道:“皇兄想讓我查出什么來?” 太子一頓,道:“老七,你我兄弟,有什么話孤也就直說了?!?/br> 北堂曜這才掀了掀眼皮,道:“皇兄盡管吩咐?!?/br> 太子想了想,道:“那匹馬被你拉回來,老十一無從下手。孤想著,既然那日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是你與他一起查案,不如叫他也瞧瞧?” 北堂曜“啪”地一聲將白玉杯派在桌上,一雙鳳眸凌厲地射向太子,面上卻仍掛著微笑,道:“皇兄,到底想說什么?” 太子并未覺察出北堂曜語氣中的不同,雖然覺得自己要說的話并不妥當,可還是深吸一口氣,道:“老十一你也知道,他沒有母妃,在朝中又不得勢,在父皇那里也說不上不話。如今年紀不小了,終身大事也沒個人cao持。” 北堂曜瞇了瞇眼,點點頭:“皇兄可憐他?” 太子垂下臉,嘆氣道:“都是兄弟,他這個樣子,自然是叫人同情。他前日與孤說,覺得慶國公家的小姐很是可憐,孤還想問問你,聽說你們是在蓮花樓見過?” 北堂曜眼中射出危險的光芒,不過很快被掩飾下去,道:“在蓮花樓那日老十一是和初宰輔家的小姐公子在一塊,臣弟原是約了軍中的幾個兄弟,不曾想碰到了?!?/br> 太子有些詫異,老十一和初家走得近他不是沒有聽說,只是蓮花樓那一段,他卻沒跟自己說實話,不由得有些惱怒。當下也不再提這話,只笑道:“罷了,你們的事自然還有父皇母后cao心,孤也不過是白問兩句。天色不早,老七你剛喝了藥還是早些休息吧。” 北堂曜輕輕勾唇,并未挽留,只起身道:“臣弟恭送皇兄?!?/br> 太子看著他欲言又止,便也點點頭,徑直走了出去。 一路來到大門口,北堂曜看著太子的車駕侯在門口,這才道:“明日臣弟命人將查驗的結果送去東宮?!?/br> 太子等了一路,終于得到這句準話,這才欣慰地拍了拍北堂曜的肩膀,笑道:“好,孤讓老十一好好地幫你。” 北堂曜垂了頭沒有說話,只恭敬地扶著太子上了車,站在一旁目送車駕遠去。 夜風中,他衣袂翻飛,目光迷茫,修長的手指微微并攏,雙手扣在腰間玉帶之上,靜靜地立著。 厲剛走了過來,低聲道:“爺,榆次大街,要過去嗎?” 北堂曜想了想道:“傅流年不行了?” 厲剛點點頭:“藍鷹是這么說的,仿佛陸小姐很是難過?!?/br> 北堂曜微微一笑,道:“去,怎么不去?這么好的事錯過了,可沒有下回。厲剛、藍凌都跟著,省的埋怨你們爺我看戲不帶你們?!?/br> 厲剛一愣,轉身瞧見藍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那眼中射出的不正是傳說中的八卦之火嗎! 北堂曜說完,也不管二人有沒有跟上,便提氣輕身,往榆次大街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身后厲剛和藍凌相視苦笑,趕緊地跟了上去。 榆次大街。 看著陸歡顏哭的哽咽,傅流年心里好像被針扎一般難受。 后悔嗎?他反復問自己。今天之前,他一直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可是如今,瞧著懷里哭的氣都喘不勻的姑娘,忽然間他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 陸歡顏直起身,抽抽搭搭地道:“師父,我?guī)闳髧?,惠慈回來了,他肯定能治好你!?/br> 譚義守聞言,“嚯”地起身道:“少主所言當真?” 陸歡顏扭過來對著他道:“當然了,我見過他的。老譚,要不你去把他找來?” 譚義守點點頭,放下藥壺便走了出去。 傅流年想阻止也沒機會,只嘆氣道:“歡兒,你也真是的?;荽雀騺聿粚Ω?,怎么會來?” 陸歡顏道:“那我就親自去,綁也要把他綁來!” 傅流年握住她的手,微微搖頭:“完事皆有命,強求求不來。阿歡,今日能見你一面,我便心滿意足?!?/br> 陸歡顏眼淚又往下落:“師父,師父,我不許你死!我不許!” 傅流年苦笑:“歡兒,前次你偷聽了我和師父說話,你去查過了嗎?” 陸歡顏眨眨眼:“陸沖的事我不想查。師父,你想說什么?你覺得我會怨你、怪你,是不是?” 傅流年抬手撫上她散落下來的長發(fā),目光溫柔帶著繾綣:“我瞞著你那么多事,你還不怪我嗎?蘇哲柳也是我在保他,你也不怪我嗎?” 陸歡顏笑笑:“師父,你可真傻?!?/br> 傅流年的手一頓,旋即也笑道:“是啊,我真傻?!?/br> “師父,你好好活著,咱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計較了,成不成?”陸歡顏的聲音近乎哀求,“天南海北,我陪著你,總有人能醫(yī)好你的身子!行不行?” 傅流年眼中蓄滿了淚,他想說好,他想把所有的事都拋下不管,他想立刻帶著她遠走高飛,可是,他能嗎? “師父!”陸歡顏叫了一聲,“你說話?。∧愦饝?,好不好?” 傅流年流了淚,從枕頭下掏出一個東西塞給了陸歡顏:“阿歡,這個拿好了?!?/br> 陸歡顏攤開手掌,卻是一方純金打造的小印,下面是“清平”二字,側面則鏤刻著“逐風堂主”四個小字。 “堂主的清平印信?”陸歡顏一愣。 這是逐風堂堂主的身份標識,可以調(diào)動逐風堂所挾的所有明暗勢力,有了這枚金印,可以說便是擁有了多半江湖的力量。 傅流年寵溺地笑笑:“拿著吧,早晚都是你的。不是要對付七星門嗎?手上沒有人怎么成?!?/br> 陸歡顏皺眉,不可置信地道:“師父你知道了?可是,蘇哲柳不是你要保的人嗎?” 傅流年喘了兩口氣,稍稍平復了下,才道:“只要傅流年還在一日,蘇哲柳是必定要保的??墒菍恚显贈]有了傅流年,他蘇哲柳就只是你的仇人。我能為你做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br> 陸歡顏搖搖頭:“師父,我剛才說的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我們什么都不要管了,現(xiàn)在動身,我知道西洋的醫(yī)術跟咱們這里不同的,咱們?nèi)ツ抢飳めt(yī)。還有我聽說南漠有巫醫(yī),可以活死人rou白骨,師父……” 傅流年合上了眼,擺擺手,口中只喃喃自語地道:“都是命,都是命啊。” 陸歡顏還要說話,卻聽院子里不知何時傳來打斗的聲音,心中一驚,趕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對傅流年道:“師父,我去瞧瞧?!?/br> 傅流年半睜了眼,道:“去吧,逐風堂交給了你,一切就都由你做主。待會也不必再進來了,我要休息?!?/br> 陸歡顏想說自己陪他,可是傅流年卻真的閉上了眼,扭過臉去不再看她。 外面打斗聲漸響,陸歡顏無法,一跺腳推門出去了。 等她真的出了門,傅流年才從床上緩緩起身,目光落在自己的雙手上,久久地沒有動彈。 外面?zhèn)鱽碚f話的聲音,“阿顏,你先別動手!” 豫王?傅流年眸光微閃,忽然就笑了。 第88章 七爺 北堂曜被陸歡顏嫌棄的眼神看的有些惱,但自己闖過來實在又有點理屈。原想著悄悄過來偷聽一下,結果卻被人發(fā)現(xiàn),搞成這樣,北堂曜等了藍凌一眼,這個不爭氣的家伙! 藍凌縮了縮脖子,這也不能怪他呀!他只是想跟那個小丫頭打個招呼而已,怎么就驚動了那么多人呢?他是冤枉的呀! 厲剛對藍凌翻了個白眼,心道真是沒出息呀!關鍵時刻掉鏈子,回頭看爺怎么收拾你小子。 藍凌哀怨地看向厲剛,這怎么能怪我?見色忘義這是有傳承的呀!你看爺! 厲剛瞪眼,你也敢跟爺比?這是活得不耐煩呀。 藍凌撇嘴,沒義氣的家伙!哼唧! 采薇默默地關注了一下藍凌和厲剛的眉眼官司,有點疑惑地捅了捅有緣,輕聲道:“豫王這兩個跟班,是不是眼睛有病呀?” 事實上,這事還真不賴藍凌,有緣一早就找了人來在防著他們呢。藍凌不過是那個□□,被發(fā)現(xiàn)其實是應該的。藍鷹離開時,有緣幾個便料到了豫王會來。 北堂曜站在陸歡顏跟前,看著她哭的紅紅腫腫的雙眼,想到那屋里正是要死的傅流年,心里說不出的一陣舒爽,什么氣也沒了,當下笑道:“阿顏,你聽我說,我只不過是擔心你?!?/br> 陸歡顏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對安夏和有緣擺擺手,二人這才示意眾人退下。 北堂曜見人都走了,立馬湊過來,道:“怎么哭了?” 明知故問,陸歡顏翻個白眼,道:“你瞧見了,我沒事,你趕緊回吧?!?/br> 北堂曜點點頭:“好好,這就走了。你呢,你走不走?天都快亮了?!?/br> 陸歡顏抬頭,嘆息時間過得真快呀?;仡^望了望正屋緊閉的門窗,嘆了口氣,道:“咱們不同路,你先走吧?!?/br> 北堂曜轉了轉眼珠,笑道:“我在外面等你,你處理好了,咱們……” 他話未說完,院子外面便傳來一陣喧嘩,竟是有人要破門而入的動靜。 陸歡顏一步跨過北堂曜,問道:“怎么回事?” 安夏皺眉:“屬下這就去瞧瞧!” 陸歡顏道:“有緣,你也去。” 安夏和有緣一起離開,北堂曜一個眼神遞過去,藍凌一個激靈,火燒屁股一樣趕緊跟了過去,邊走邊道:“我也去我也去!” 厲剛的心在滴血,怎么覺得豫王府的臉都被這貨摔稀碎呢? 北堂曜抿唇,藍凌越來越不靠譜了,回去得好好收拾收拾,簡直就是犯二! 陸歡顏被藍凌嚇了一跳,回神道:“他這是怎么了?” 北堂曜輕咳兩聲:“他上次喝湯嗆著了,沒事的?!?/br> 陸歡顏睜大了眼睛,看著神態(tài)自若的北堂曜和一臉擔憂的厲剛,哎,豫王府怎么竟出二貨呢…… 這邊,安夏等人到了院門口,便聽到有人砸門踹門的聲音,還有人喧嘩著要闖進門來。 安夏臉色一沉,怎么會有人膽子大到來這里鬧事? 有緣上前一步想去開門,卻被藍凌伸手攔住。 剛才的二貨這時已經(jīng)換了一副神色,畢竟是豫王身邊的人,遇事冷靜沉著那不是假的。只聽藍凌道:“先不忙著開門,叫人去外面瞧瞧。你們堂主不還在屋里躺著呢嗎?這幫人想來不是善茬,到時候你們堂主沒死也得被氣死?!?/br> 雖然話不好聽,但卻在理。安夏一揮手,便有人從不同方位躍出院子,片刻后來報。 “報總管,外面似乎是在京的各路江湖中人,吵著要見堂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