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安夏皺眉:“堂主在這里的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有緣看他一眼,頭一個不就是你告訴了小姐嗎? 藍凌瞧見安夏的眼刀往自己這飛,道:“現(xiàn)在不是琢磨這個的時候,可有探明都是些什么人?為什么要見你們堂主?” 來回話的人看了一眼藍凌,又轉(zhuǎn)頭看安夏。見安夏點頭,才道:“那些人各大門派都有,說是什么逐風堂堂主來了京城,不能做縮頭烏龜,總得讓大家伙會上一會。我冷眼瞧著,大多是一些不入流的門派,但是人卻不少,恐怕有上百人?!?/br> 藍凌看向安夏,道:“如今你們有多少人手在這里?” 安夏道:“剛才你也瞧見了,就那十幾個?!?/br> 有緣問道:“可有看出有哪些門派的人?” 回話的人道:“似乎有海沙幫,巨鯨幫,翻江門什么的。” 三人相視莫名,正要開口,卻見院門被一股大力直接撞開,兩扇門瞬間朝著院中四人飛了過來。 然而才剛到半空,兩扇門停頓一瞬,然后瞬間粉碎。 四人俱是一愣,轉(zhuǎn)身看時,竟是北堂曜和陸歡顏躍了出來,身后跟著厲剛和采薇。剛才那一下,便是北堂曜和陸歡顏各自用內(nèi)力將門板震碎的。 幾人在院中站定,這才發(fā)現(xiàn)門外的一群烏合之眾竟然也沒有進來。想來是剛才二人震碎門板那一手,著實地把他們震懾了一下。 不過這也只是片刻的功夫,畢竟只有在門口處的幾個人真切地瞧見了門板碎裂的情形,后面還有很多人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而是吵著要沖進院子里。 北堂曜眉目深沉,看了陸歡顏一眼,道:“既然趕上了,便交給我可好?” 陸歡顏挑眉道:“這是逐風堂的事?!?/br> 北堂曜道:“你的身份敏感,深夜出現(xiàn)在這里已是不妥,若再與他們鬧將起來,恐怕便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了?!?/br> 陸歡顏看了他一眼,有些猶豫,卻被他拉到身后道:“快快回屋里去,不要讓他們瞧見你。” 陸歡顏跺腳離開,卻沒有帶人。北堂曜見她進了廂房,這才松了口氣。若是叫人瞧見未來的豫王妃和一群江湖人動手,那皇家的臉面也算是被摁到泥里了。 雖然他并不介意,可人言終究可畏。更何況,自己都來了,難道對付這些小嘍嘍還讓阿顏出手嗎?這可不是他北堂曜的風格! 幾句話的功夫,院子外的那些人已經(jīng)涌了進來,滿滿當當將以北堂曜為首的幾人圍在了當中,還有好些進不來的,便堵在門口。 這些人手中都提著兵刃,有的人還舉著火把。顯然是做好了準備,來這里要大動干戈的。 榆次大街是個很偏僻的巷子,原本就沒什么居民,又緊鄰著琉璃巷。琉璃巷里坐落著逐風堂在燕京的分舵,早在當初便將周圍的民居全部買下清空。以至于這會雖然鬧騰的厲害,但一時間卻還是沒有驚動百姓和官府。 不過院子里的人也同樣不想驚動百姓或者官府。能私了的事,還是私了的好。 北堂曜這邊看了看四周的人,冷冷一笑,率先出聲道:“燕京城中嚴禁普通百姓私持兵器,而你們,深夜持刀槍擅闖民宅,難不成是活膩了?” 眾人一愣,誰也沒想到這個華服公子被圍住之后,開口的第一句竟然是說這個。 為首的一人是一個中年漢子,穿著一件錦緞所制類似水靠的衣服,在手腕和腳腕處都收了口,腳下穿著一雙虎頭靴。圓圓的臉上一雙小眼睛瞇縫著看人,鼻子下面是兩撇微微上翹的小胡子,下巴上也是一撮很短的小胡子,看上去滑稽極了。 這人上前一步,細細打量北堂曜。 北堂曜今日為了見太子,穿的稍微比平日里正式一點。一件玉白色銀邊廣袖長衫,束腰玉帶上掛著蟠龍玉佩,腳下是一雙嫩黃緞青底便靴。頭上全部梳了上去,用一頂玉冠束發(fā),玉冠上是一根鑲了藍色寶石的簪子。 他是天生的皇孫貴胄,只隨隨便便的一站,便有一種渾然天成的貴氣。夜色燈火下,他那張多人心魄的美顏更是迸射出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只讓人有一種膜拜的沖動。 可是這些江湖人卻并不曉得他的身份,只覺得他實在叫人猜不透。 三撇胡一時拿不準北堂曜的身份,又自覺不能輸了氣勢,便冷笑道:“咱們不過是來拜見傅堂主,怎么叫擅闖民宅,這位兄臺帽子不要亂扣,否則,吃不了兜著走?!?/br> 北堂曜抬了抬下巴,傲然一笑,道:“恕在下孤陋寡聞,從古至今還沒見過如此'拜見'的客人。敢問幾位,有人生沒人養(yǎng),究竟是個什么樣的體驗?” 噗……剛走到二門處的陸歡顏差點忍不住笑出來,真心看不出北堂曜還是個段子手! 三撇胡惱怒不已,指著北堂曜道:“你是個什么東西?敢這么跟爺爺說話!你現(xiàn)在讓開,爺爺我還能饒你不死。否則,兄弟們手里的刀槍可不是假的!” 北堂曜瞥了一眼厲剛,見他點頭,便笑道:“未請教?” 三撇胡冷哼一聲沒有搭話,顯然是不屑的意思。他旁邊一個穿著短打的男子叫道:“瞎了眼的,這是咱們巨鯨幫幫主劉頂天!” 安夏冷笑一聲,上前一步指著劉頂天,斥道:“姓劉的,你今日敢有此一番作為,我料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我勸你一句,見好就收,否則的話,明年的今日,恐怕都不會有人給你燒紙!” 劉頂天翻了個白眼,道:“安夏你可真是大言不慚,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安夏一怒,把劍就要上前。卻被北堂曜揮手攔住,不緊不慢地看向劉頂天,道:“劉頂天是吧?你可有妻子兒女?” 劉頂天一愣,啐道:“關你什么事!” 北堂曜點點頭:“也罷,真是不關我的事?!?/br> 劉頂天聽了,得意地要再斥責幾句??墒菑埧趨s吐出一口血來,大驚之下,覺得胸前濕了一片,垂眸看去,竟然是鮮血噴涌而出。 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退開兩步。劉頂天張開雙手想要拉一個人過來,可是揮舞半天都沒有人在身邊。 他覺得喉嚨處冰冰涼涼,便伸手去摸,果然那里不知怎么地破了一個洞。劉頂天捂住自己破了洞的喉嚨,迷茫地看向?qū)γ妗?/br> 北堂曜正扔掉手中的匕首,低頭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被濺到血跡,剛才離得太近,真不應該拔出匕首。這身袍子他還蠻喜歡的,弄臟了可不好。 劉頂天終于意識到自己要死了,正是這個錦衣華服的貴公子殺了自己,可他是怎么做到的?自己分明都沒有看到他過來! 在眾人驚駭?shù)淖⒛肯?,劉頂天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氣絕身亡了。就連死了,他的眼里也滿是驚疑,那個人到底是怎么動的手? 大部分人是沒有看清北堂曜動手的,以他們的本事,現(xiàn)在只想逃走。 眾人都看著劉頂天的尸體,巨鯨幫的人率先呼喊起來,有好些人叫囂著殺了北堂曜報仇,可是卻每一個人敢上前來。 北堂曜終于發(fā)現(xiàn)廣袖上的一滴血跡,嘆息了一聲,這才道:“你們也不要吵了。想死還不容易?一個個來也成,一起上也可以?!?/br> 那些人聽了這話,瞬間閉了嘴,詭異的安靜里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這個忽然冒出來的活閻王到底是什么人。 明明說好了,這里只有一個要死的堂主,一個年幼的姑娘,他們是來占便宜的,占了便宜順便揚名天下,說他們毀了逐風堂。 可是如今,莫說什么病堂主、弱姑娘,就是自己是不是有命看見明天的太陽,恐怕都是個艱難的問題了。 剛才劉頂天身邊的青年忽然站起身,怒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北堂曜甩開袖子,灑然一笑,那動作說不出的瀟灑不羈,只聽他清越微啞的聲音傳來:“在下姓唐,家中行七,人稱七爺?!?/br> 第89章 “唐七爺,今日可真是威風啊!” 北堂曜話音剛落,人群中便傳來一聲嬌笑,一人身著一襲紅衣?lián)伍_一把紅色骨傘,左手提著一柄長劍,正分開眾人,款步走過來。 不是別人,正是江落寒。 看到他,陸歡顏心里的猜測也證實了一多半,巨鯨幫、海沙幫、翻江門等等,無一不是依附于漕幫之下的小門小派,自然是唯江落寒之命是從。如今他出現(xiàn),也是不奇怪了。 看來還得感謝北堂曜,如果不是他在這不管不顧地出手殺了一人,恐怕江落寒還不會現(xiàn)身呢。 北堂曜見了江落寒,那可是新仇舊恨一齊涌心頭,他可還記得福星樓門前這娘娘腔吵著要娶阿顏的事呢!今天又來觸霉頭,簡直是不想活了! 江落寒見到北堂曜,心里也是不爽快,原想著眾人亂糟糟沖進去,他就不用現(xiàn)身了,可誰知道北堂曜辣手無情,連江湖規(guī)矩都不管,直接就把劉頂天捅死了。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情勢所迫,想要成事,江落寒便不得不出這個頭了。 二人見面,面上都掛著笑,只是一紅一白,在這夜色下倒是有些涇渭分明的意思。 安夏見了江落寒,不悅道:“江幫主,你總算現(xiàn)身了。只是不知,你夤夜帶著這么些人闖咱們山堂,是幾個意思?” 江落寒瞥了一眼安夏,哼笑道:“安夏是吧?一個奴才還不配跟我說話。叫傅流年出來見我。” 安夏再也壓不住火氣,上前就是一掌劈過來。 江落寒笑意加深,微微揮動了下胳膊,就見安夏原本向前的身體,忽然如斷了線的風箏般直挺挺地向后面飛了出去。 不過安夏并沒有如他所想,落在地上。反而是飛到二門處,便站在了那里。 除了江落寒北堂曜幾人外,其他人都沒有看清楚怎么回事。正紛紛疑惑見,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嗓子:“有鬼??!” 這句話可算是說到大家伙心里去了,若是白天還好,如今夜色正濃,他們好多外圍的人根本看不清院子中心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只是知道劉頂天被莫名其妙地殺了,然后就瞧見一個人飛了起來,又毫無征兆地直直落地,站在那里。如果不說是靈異事件,那可真是超出他們的理解能力了! 人群中的sao亂只持續(xù)了一會,隱在人群里漕幫的人很快控制住場面。 北堂曜嘲諷一笑:“說什么名門正派,漕幫原不過是如此宵小,真真是可笑之至!” 江落寒眸色一厲,轉(zhuǎn)了轉(zhuǎn)骨傘,漫不經(jīng)心道:“你不是逐風堂的人,你連江湖人都不是,又有什么資格說我?” “他沒有資格,那我有沒有?”陸歡顏換了一身男裝,從二門內(nèi)走了出來,她身后跟著安夏,剛才也是她及時接住他并且卸去了江落寒的力道,安夏才沒有摔在地上,也免了受傷。 江落寒眼前一亮,向前走了兩步,笑道:“是你?你真的來了。” “你們都欺上了門,我當然要來。”陸歡顏挑眉。 江落寒笑了笑道:“欺上門這話可不對。我們不過是想見見傅堂主,他不僅攔著我們,還殺了巨鯨幫的劉幫主。這件事,你要幫他扛下來嗎?” 陸歡顏看了一眼北堂曜,道:“江幫主這話我聽不懂,什么叫幫他扛下來?這是我堂的仁義大哥唐七爺,他做的事,便是逐風堂要做的事,他說的話,便是我說的話?!?/br> 江落寒一愣,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陸歡顏抖了抖墨色長衫的下擺,負手而立,朗聲道:“在下逐風堂新任堂主傅寧安?!?/br> 這話說完,安夏和有緣等人俱是心里“咯噔”一聲,不為別的,如果不是傅流年真的不行了,他是不會把逐風堂交給陸歡顏的。 他一直都不愿意讓陸歡顏過深地接觸江湖,就是為了保護她。 可是如今,小姐這么說,便不會有假,她是絕不會拿這種事唬人開玩笑的。 江落寒皺眉:“你之前是在騙我?” 陸歡顏笑道:“江幫主難道就沒有騙過人?就沒有騙過我嗎?” 江落寒抿了抿唇,攥緊了手中的傘柄,卻道:“無論如何,劉幫主不能白死,他的仇,巨鯨幫天涯海角都是要報的!” 巨鯨幫的人適時應聲,紛紛叫嚷起來。 陸歡顏搖搖頭:“不用天涯海角,今日便可以。” 說著,深吸一口氣,對所有人道:“今日巨鯨幫劉頂天來到我逐風堂分舵鬧事,其死實乃咎由自取,如果有人不服,現(xiàn)在就可以站出來,我傅寧安若是敗了,任由你們處置。否則,今日之事,便一筆勾銷。若有人再提,我逐風堂三個字擺在這里,天涯海角,我滅了巨鯨幫!” 這話一出,不止巨鯨幫的人,就連其他幾個門派的人也都倒吸一口涼氣。乖乖,好大的口氣!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嗎?他怎么敢! 江落寒道:“傅姑娘,你一介女流何必口出妄言!” 陸歡顏道:“江幫主不必拐彎抹角,我是男是女,還妨礙了殺人不成?” 言罷,足下一點,來到海沙幫幫主陳由古面前,一掌拍在他胸前,又迅疾回轉(zhuǎn)。 待陳由古口吐鮮血栽倒在地,陸歡顏還是原來那副站姿,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