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你可總算醒了?!弊o士走過來用手撥弄了兩下輸液袋。 知道是夢,可是心里的疑惑還是要問出來才踏實:“我怎么了?” 能出聲就好,剛剛好怕自己還是處在失聲狀態(tài)。 護士看她一眼,表情有點古怪:“沒什么,就是突然暈倒了。” ……都暈倒了還能叫沒什么? 果然還是在做夢啊,夢里的護士心可真夠?qū)挼摹?/br> 可能看出她的不信任,護士小姐又立刻作出補充:“真沒什么,各項指標(biāo)都正常,就和睡著了沒兩樣,奇怪就奇怪在叫不醒,睡得也忒沉了,像昏迷,其實不是?!?/br> 看吧看吧,做夢,依然在做夢,她睡覺才不是和豬一樣呢。 唐果正腹誹,另一邊的床上,向寒一聲嚶嚀,醒了。 她直接合衣睡的,和唐果一樣,離開被子時忍不住哆嗦,冷。 可一看到唐果好好地坐在床頭,瞬間就精神抖擻地跳下床,撲過來:“怎么樣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要不咱再做個檢查吧?” 她又是摸頭又是摸臉,剛從被窩出來手心還是暖的,唐果臉在她手里蹭了蹭,微微笑:“我沒事,好著呢?!?/br> 向寒躬身立在床邊,突然一句話也不說,癟嘴,眼眶濕潤。 唐果嚇一跳,剛要安慰,猛地一個擁抱,被她緊緊摟懷里:“嚇?biāo)牢伊?,你嚇?biāo)牢伊酥烂矗。?!?/br> 是真哭了,邊喊話,邊夾帶哭腔。 唐果也被嚇?biāo)懒?,這也就是在夢里,現(xiàn)實中她還從沒把大虎妞惹哭過。 軟聲細(xì)語地哄,等弄清楚來龍去脈后,她瞬間就傻了。 向寒說,下班后回到家發(fā)現(xiàn)她暈倒在廚房,手忙腳亂地立刻就撥打了急救電話。 醫(yī)生非說只是睡著了,她能信么,誰會自己主動躺在廚房地板上呼呼大睡的,倘若不是尚有呼吸,和一具任人擺弄的尸體無差別。 有那么一刻,她差點以為唐果再也醒不過來了。 醫(yī)生也不敢貿(mào)然斷定真的沒事,留院觀察,連心電監(jiān)護儀都用上了。 于是乎,某幾個時間節(jié)點,向寒清清楚楚地看見,心電圖上心率加快。她按響床鈴叫來值班醫(yī)生,醫(yī)生說,心率在正常范圍之內(nèi),沒什么問題。 沒問題為什么還一直昏睡? 值班醫(yī)生苦口婆心作保證,她才稍稍放松精神把自己扔到另一張病床上小憩一會,結(jié)果就這么睡著了。 唐果看著左手食指上的小刀傷,好半晌都回不過神。 這回不是夢,是……真的。 ☆、10晚 居然是真的,唐果思來想去還是不敢置信。 不就是切到手了,她還真的就暈倒了啊暈倒了…… 用不著向寒緊張催促,她自己都感到害怕,先把向寒哄去乖乖上班,然后她一個人在醫(yī)院做全身檢查。 心里惴惴不安,她最近正霉運當(dāng)頭,不會真給她來一個特大噩耗吧? 倉央嘉措說:世間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事不是閑事? 唐果深以為然,那些經(jīng)歷過的小災(zāi)小禍,比起健康的身體,都不足一提。 體檢報告一時半會拿不到手,唐果心事重重地獨自離開醫(yī)院,想著,這次可千萬別好的不靈壞的靈啊。 在地鐵站靠墻等候列車。 拇指肚滑動屏幕,通訊錄界面上唐爸唐媽的名字被她滑上去又滑下來,如此反復(fù)數(shù)次,始終沒能按下。 報喜不報憂,沒什么好說的,就只是突然好想他們。 正要鎖屏收起手機,無意間瞥見一個新存的聯(lián)系人——曉如姐(北京)。 她可是在夢中深深反思過的人吶,想起那兩場連續(xù)夢,未作思索,手指頭就自然而然地,觸碰了一下屏幕。 撥通,響了幾下。 曉如嗓音含笑,接起:“哈嘍果果,感冒好了么?” “好得差不多了,姐?!?/br> 地下站臺的乘客越聚越多,她到來時,面前這扇門的范圍內(nèi)還沒有旁人,眼下三五成群,反倒把她襯得落了單,隔絕于人群之外。 唐果仍舊靠著墻壁,時不時承接路人或有心或無意的目光。 曉如在那頭問:“你給我打電話是表示可以隨時上崗了?” 呃……還真是直接啊。 唐果心里琢磨,她該如何回答好呢? 忽然有些后悔,這通電話撥得有點急了,她應(yīng)該再等等的,等體檢報告出來后再打也不遲啊。 萬一,萬一身體真出現(xiàn)狀況可怎么辦? 她最大的牽掛只會是家人,不會為了初戀什么都不顧。 頂多偷偷再見他一面,然后……呃,然后就自行斷掉念想,打道回府。 她停頓的時間太久,曉如摸不準(zhǔn)她態(tài)度,當(dāng)即嚴(yán)陣以待,拿出做危機公關(guān)的備戰(zhàn)狀態(tài),換下優(yōu)哉游哉的口吻,轉(zhuǎn)為知心大姐循循善誘:“難道你不想留在北京,想回蘇州,接受小嬸為你安排的生活?” “不是,當(dāng)然不是……”唐果一聽,想都沒想就解釋。 曉如笑:“這不就得了,不想回蘇州,就留在北京唄,咱倆也好就個伴兒,你說呢?” “……”不帶這樣偷換概念,外加打親情牌的啊。 唐果有些哀怨。 其實,她真不知道堂姐如此熱情地留她在北京到底圖個啥,這種話講不出口,這種念頭也只能在心里一閃而過,太傷人,有點不識好歹,必須馬上消化,忘掉,或者粉碎。 她為冒出不該有的疑惑而感到羞慚,嘴巴像黏了膠水,越發(fā)張不開。 “……那就這么定了,明天上午過來報到,回頭我把地址發(fā)給你?!睍匀玎枥锱纠惨豢跉庹f完,“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明天見?!?/br> “誒——” 通話已經(jīng)斷了。 而這時,地鐵列車剛好即將進站,有“嗚嗚”的雜聲由遠(yuǎn)及近。 不一會,稍顯平板的車頭從一團昏昧中駛來,一節(jié)節(jié)車廂劃過眼前,或坐的,或站的,到處是人。 下車的還沒下全,就有人往上擠。 唐果落在最后,下車的人與她擦肩,上車的人與她錯身,周邊所有人都在動,唯獨她相對靜止。 這就……上崗就業(yè)了?是不是又在做夢? 不過很顯然,并不是。 唐果有點不知道是該郁悶好,還是該開心好。 唔……大不了,大不了身體真出現(xiàn)問題就厚著臉皮再把工作辭了。 不用偷偷摸摸地看他,光明正大的也蠻好啊,能多看幾眼就多看幾眼,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和在蘇州那次一樣,把反感都寫在臉上。 唉……唐果嘆口氣,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 向寒還是不放心,下午在公司抽空撥來一個電話,問她身體感覺如何,有沒有再暈倒。 語氣仍舊萬分焦急,可見昨晚把她嚇得不清。 唐果心里既溫暖又抱歉,擔(dān)保自己沒事后,轉(zhuǎn)移話題,輕松地說:“我姐幫我在北京安排了一份工作,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 “真噠?”向寒爆出“啊啊啊啊啊”一長串驚呼,激動無比,儼然已經(jīng)忘記正坐在格子間里上班。 唐果聽見那邊一瞬間的寂靜后不時傳來男男女女的說話聲,同事都當(dāng)她神經(jīng)發(fā)作,向寒羞憤欲死,用氣聲對聽筒說了句“等一下”,抱頭逃到外面走廊。 “喂喂喂——!現(xiàn)在可以繼續(xù)說了——!” 兩個人絮叨片刻,向寒問是什么工作,唐果含糊其辭:助理。 剛剛單說留在北京她就已經(jīng)控制不住尖叫,假若再明說是在她偶像的工作室當(dāng)助理,天花板豈不是都得震塌? 唐果摸著心臟一遍遍祈禱:別問別問別問啊…… “你姐做什么的,是給她當(dāng)助理么?” “……”真叫人頭大啊,又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唐果無語凝噎,前半句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做……做公關(guān)……具體的她還沒說,明天去了才知道……嗯!” 就最后那個“嗯”字發(fā)音最清晰,并且還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哪怕此刻,身邊根本沒人。 明星經(jīng)紀(jì)的確需要具備公關(guān)能力,她也沒說錯,對吧? 她實在不擅長說謊,心虛地自我安慰,耳邊突然傳來向寒倒吸涼氣的聲音:“你都不問清楚么?好歹去那兒做什么你得心里有個底吧?” 口氣驚訝,就差沒直接罵她傻。 這話沒法兒接,唐果欲哭無淚,就當(dāng)……呃,就當(dāng)她傻吧。 向寒:“恭喜你成功實現(xiàn)了智商的負(fù)增長?!?/br> 唐果:“……” 光嘴上說哪兒行,好歹下館子慶祝一下,她能留在北京,向寒是實打?qū)嵉母吲d:“老黑簽售結(jié)束后,七點的航班回京,我呢剛好晚上要加會兒班,這樣好了,你九點出門,咱仨約個地方宵夜,如何?” 唐果高興贊同:“可以啊,不過事先說好,我請客,你們誰都別和我爭哈。” “嗐。”向寒無所謂,笑得大大咧咧,“你想當(dāng)冤大頭還不容易。” 誰知道最后,主動爭當(dāng)冤大頭的人卻一聲不響放了兩人的鴿子。 打電話也沒人接,無端鬧失蹤。 ……誒?不會又在家暈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