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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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看了看,就一張床,她睡了就沒有蕭六郎的,若讓給蕭六郎睡,就沒有她的。 這讓她很是為難,畢竟她很善良,“蕭六郎,不如一個人睡半夜?” 蕭乾看她一眼,將床上的被子和褥子掀開,扯出下面墊著的草席,往門口的地上一鋪,自己盤腿坐上去,把佩劍放在身邊,便端端正正地合上了眼。 “你就這樣睡?”墨九瞪大眼睛看他。 “不然哩?”他睜開眼,目光淡然。 “要不然……”墨九遲疑一下,想這蕭六郎是個薄性寡欲之人,從來沒有不規(guī)矩的時候,于是也不懼他,反道:“這床也還寬敞,我睡里面,你睡外面……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左右都住在一個屋了,就算你我說沒睡一起,也沒人會相信。咱都是江湖兒女,何必計較小節(jié)?” “我不習(xí)慣?!笔捛?。 “不習(xí)慣啊,那這樣好了?!蹦哦⒅?,換了個說法,“那你睡里面,我睡外面,我來保護你,總成了吧?” “……”蕭乾看她一眼,“快睡吧?!?/br> 被人拒絕了,墨九不好再多說,也不在意他的冷漠,只無奈地攤攤手,軟軟躺在褥子上,睜著眼睛四處看。 王三家確實很窮,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不為過,整個臥房里沒有什么家什,一個烏黑的衣柜已不知用了幾代人,棱角處磨得皮都破了,便是她身下這被褥大概也是壓箱底兒舍不得拿出來用的陪嫁,大紅的顏色,薄薄的一層棉絮,簇新的粗布。 墨九嘆口氣,“我還是覺得應(yīng)當(dāng)多一點錢給他們?!?/br> 這一回蕭乾沒有反對,默默閉著眼,沉默了好一會,他才回,“好?!?/br> “噫,你怎么又愿意了?”墨九雙手挽在脖子后,看他沉靜如水的面孔,完全沒有意識到兩個人之間的商量語氣,像極了熟稔的親人或說真正的夫妻才會有的。 “因為你執(zhí)意如此?!笔捛瑥牟粣壅f好聽的話,更不會說冠冕堂皇的好話。 他愿意多給王三家一些錢的理由也確實只有一個,她執(zhí)意如此。 墨九意識到他的縱容,神色稍稍有點不自然,對著帳頂發(fā)了一會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語氣淡淡,“蕭六郎,這雨若明兒還不停,我們可怎么辦?” 蕭六郎抬眼看她,“九爺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想到自己吹過的牛,墨九并無半分不好意思,只一本正經(jīng)盯著他,“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天老爺當(dāng)然也有調(diào)皮的時候。九爺么,自然也會不準(zhǔn)。” 這一夜的雨,敲在這個農(nóng)家屋頂?shù)耐呱希岸6!弊黜懀攵裢馇逦绕鹎皟梢沟奶幘?,墨九認(rèn)為有一個可以遮風(fēng)躲雨的地方,已是舒服了許多。 蕭乾一直盤腿而坐,不曾睜眼,墨九在陌生的地方,一時很難入睡,不由凝著他俊美的面孔發(fā)愣。 在屋內(nèi)那一盞昏暗的油燈光線里,他安靜得像一副靜止的畫,畫上的顏色,是一種似乎不存于世的滄桑。他年紀(jì)本不大,可她卻覺得與蕭六郎相比,她的心理年齡……簡直還是個孩子啊。 “你再看我,是要讓我睡?”冷不丁地,蕭六郎淡淡冒出一句。 墨九一怔。 他的意思當(dāng)然是把床讓他睡,可墨九聽著他帶了絲絲涼意的聲音,再看他端正肅然的面孔,忍不住就想逗他,“你想睡我?我才不讓你睡?!?/br> 似乎意識到這句話的“雙關(guān)”,蕭乾突地睜眼,望入她帶著一絲黠意的眼底。 二人對視,墨九“噗”一聲笑著把被子拉過來蓋住自己,用一種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低柔嗓音道:“好了,開你玩笑的。我先睡了,你若是困得緊,就上來睡我邊上好了,我睡相還好,不會踢你。” 大概心寬好入睡。 不知不覺,她就睡了過去。 但這個說自己睡相還好的人,一晚上噩夢不斷,一條被子被她踢得七零八落。在噩夢中,她像一根今兒灶膛里燒過的柴火,被架在熊熊的火焰上烤著,比之前的兩日跋涉還要痛苦。她被烤得很渴,很渴,很想找水喝,可她走了一程又一程,卻怎么也找不到…… “水!我要喝水!” 半醒半睡中好像有人攬住了她的脖子,又遞了水給她。 她不知對方是誰,只覺得那人的衣袖間似乎有一種純天然的淡淡香水,清涼的、薄透的,讓她很習(xí)慣,很舒服,二話不說,逮著他的手就喝。 那水入口,是苦絲絲的味道。 她昏昏乎乎之間,覺得難以下咽,就想拒絕??晌顾人娜?,愣是捏著她的鼻子,把那碗水灌入了她的喉嚨。 “好苦!” 嘆一聲,她依舊睜不開眼。頭很重,像嵌了兩千斤的大石頭,倒下去就又睡了,繼續(xù)做噩夢。 迷迷糊糊間,她頭腦脹痛,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發(fā)燒了。更不知道在一個感冒就會要人命的時代,像這樣的小山村,又是水患期間,若沒有醫(yī)生自己到底有多兇險。 水里受了寒氣,來勢洶洶的高燒幾乎席卷了她全部的意識,整個晚上,她忽冷忽熱,忽睡忽醒。半夜里,有人探她的頭,有人給她擦臉,擦手,那水很冰,冷得她激靈靈直瑟縮,但這個過程,她都是在噩夢中完成的,一直到早上醒來,看見搭在身上的除了被子還有蕭乾的披風(fēng)時,她才知道自己生病了,而且活活折騰了他一晚上。 “蕭六郎……”她搖了搖重若千斤的頭,潤了潤干澀的嘴,又笑道:“我終于發(fā)現(xiàn),有一個醫(yī)生在身邊,真是一件幸福的事?!?/br> “嗯。”蕭乾站在窗邊,木窗是支開的,外面雨勢已收,“醒了就起來罷?!?/br> “幾時了?”墨九揉著太陽xue,瓷白的小臉上泛著紅,長發(fā)凌亂地散落在枕頭上,樣子乖巧得像一只可憐巴巴的貓兒,“我頭好痛?!?/br> 他神色一凝,往床邊挪了挪,可不過幾步,又站住,并不近前,只淡淡道:“頭還燙嗎?” 墨九看他戒備的樣子,有些好笑地眨眼,“你平常給人治病,都是離病床這么遠的?你們醫(yī)者不是講究望、聞、問、切嗎?你過來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他看她語氣輕松,唇一掀,“看來是好了?!?/br> “好什么?我犯困?!蹦耪f困就困,倒頭下去又睡了一覺,渾渾噩噩中,她又做了一場怪夢。 夢中,她好像聽見蕭乾在叫她,依稀又聽見了王三媳婦的聲音,甚至還聽見了旺財?shù)摹班秽弧惫贩?,可她高燒反?fù),頭太沉了,一直睜不開眼。而且發(fā)燒和疾病,也讓她給足了自己嬌氣的理由,等意識再一次回攏,已是雨過天晴,從窗口射入的陽光都照到了床頭。 她睜開眼,猛敲額頭,“我怎么又睡過去了?” 他點頭,“雨停了?!?/br> 墨九“哦”一聲,撐著身子起床,突地一愣,“我沒打呼嚕吧?” 蕭乾淡淡瞥他一眼,輕聲道:“沒有?!?/br> 墨九正想松口氣,卻聽他又道:“你打的那是雷?!?/br> “不必打擊我?!蹦盘У臅r候,鼻息很重,但絕對不到打呼嚕的地步,這一點她知道,于是,伸個懶腰,她鄙視地瞪他,“不就是嫉妒我有床睡么?可憐的,你為什么非得做正人君子哩,睡一晚上硬地板,不舒服了吧?” 他不說話,把洗盡的手絹遞過來,“擦臉?!?/br> 墨九沒有他那么講究,但她發(fā)現(xiàn),蕭乾從不會用旁人的東西,昨晚王三媳婦端來的洗臉?biāo)拖茨_水,他動也沒動,任何貼身用品,都用他自己的。墨九不知道他是用毒之人戒心毒,還是潔癖實在不可冶了。 “謝了??!”他愿意分享,墨九也不客氣。拿他潔白的絹子擦了擦噩夢與高燒帶來的冷汗,有氣無力地把手絹遞還給他,“我們這就離開?” 蕭乾回頭,“嗯,還有事?” 墨九微微遲疑,“怎么不得吃了早飯嗎?” 兩個人達成了共識,墨九心情又愉快起來,她走到窗口,看外面的炊煙,看雨后的小村,看陽光下那一層一層繚繞的霧氣比仙氣還要妙不可言。 “別說,我還有點舍不得哩?!?/br> 她低聲喃喃,蕭六郎卻不搭話。墨九聽見背后窸窸窣窣的聲音,曉得他在整理衣服,也沒有回頭,只看著外面的山坡上,王家兩個小崽子和村里幾個孩子在你追我趕,目光漸漸柔和。 “走吧,去吃飯?!?/br> 她興高采烈地推門出去。 外面的王三兩口子,束手束腳地立在堂中,表情頗不自在地看著她,“夫人醒了?” 一夜之間,怎么從小娘子變成夫人了? 未及她回應(yīng),一只大黃狗沖了過來,兩只爪子直往她身上撲,嘴里歡快的“嗷嗷”聲,很親切,也讓墨九錯愕不已。 她拍拍旺財?shù)念^,轉(zhuǎn)頭看向院外。 兩排整整齊齊的士兵,一動不動地立在門外,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他們?nèi)墙姶虬?,表情也一模一樣,面威而清冷,比皇帝出巡還要嚴(yán)肅幾分,軍容整齊極有威儀。 這樣的陣仗入得小山村,必然會掀起軒然大波。 在那鐵甲禁軍的兩邊,村民們小心翼翼的觀看,卻連指點與議論都不敢,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砍了腦袋。 墨九久久未動。 原來所有人都在等她。 “使君?!毖P牽著馬過來,上前抱拳拱手,“官船已備好,府臺大人請您登船?!?/br> 原來這里已離趙集渡百里之外。 那府臺大人穿了一身南榮文官的常服,恭恭敬敬的上來示好,“請使君人上馬去渡口,下官已在船上備好酒菜?!?/br> 這等地方官吏平常很難見到京官,尤其是只手遮天的樞密使,他與蕭乾說話時,墨九察覺到他掌心捏了又捏,還偷偷拭汗。 府臺大人都敬畏到此,村人更是緊張。他們小心翼翼地看著蕭乾,看著禁軍高揚的旗幟,又羨慕地看著他身后屋里做夢一般恍惚的王三兩口子,一邊忖度著這一家人往后怕是要發(fā)達了,一邊懂事的學(xué)著禁軍與府臺大人的樣子,紛紛跪地恭送使君。 蕭乾回頭看墨九,小聲道:“怕是吃不成早飯了?!?/br> “是,畢竟已過晌午?!蹦判Φ溃骸霸僬f,也不好再麻煩王三嫂子了?!?/br> 這個時候如今墨九再留下來吃飯,她真怕王三兩口子會手腳都沒地方放。 蕭乾大步出門,踏上馬蹬上了馬,旺財緊隨其后,墨九卻久久未動,倚在門口看他。 他大概感受到她的遲疑,從馬上回頭看來,披風(fēng)在他轉(zhuǎn)身時,被他的手肘揚出一抹飄逸的弧度,有一種不太真實的虛幻之美。墨九靜靜而立,看陽光反射在那一群鐵騎的鋼盔之上,瞇了瞇眼…… 離開這里,他們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這兩天兩夜的經(jīng)歷,除了他們自己,誰也不會知道,也不會被人提及,就像一個夢,悄悄地來,悄悄地走,真假未知,都將被抹去。 他是蕭乾,南榮的樞密使,她是他的嫂嫂,一個寡了兩次嫁給了他大哥的小婦人…… 這感受,不算難受,卻有一點堵。 王三媳婦看她不動,緊張地望一眼蕭乾,小聲提醒道:“夫人,使君大人在等你?!?/br> 墨九看一眼蕭乾未動聲色的臉,突地笑著回頭,大著嗓門道:“王三嬸子我走了啊,到楚州來走動時,你記得來找我……我是蕭使君的大嫂。” 王三媳婦低“啊”一聲,臉色變了又變。 一群人都僵在那里,連呼吸聲都弱了。 蕭乾抿緊嘴巴,臉一沉,策馬去了。 墨九笑容滿臉的跟上去,“薛小郎,扶我上馬?!?/br> 坑深060米 復(fù)雜的格局 回趙集鎮(zhèn)的官船上,風(fēng)很大。`` 墨九獨坐艙中,身邊蹲著大尾巴的旺財。 蕭使君上了臺,府臺大人自然要巴結(jié)一番,船艙里果然備有酒食,件件別致,樣樣爽口,可稱精美。墨九對美好的食物向來沒有抗拒之心,一個人獨坐也吃得很歡暢。 可食物入嘴,疑惑卻依然在腦子里。 蕭乾與她同在下流村,他是通過什么辦法聯(lián)系到薛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