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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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昉他們在巽墓那一日是怎樣脫離險境的? 還有昨晚她半夜高燒,蕭乾是怎樣變出來的湯藥? 在騎馬出村的時候,她就想問,可一直沒有尋著機會。她這會子高燒退了,腦子還混沌著,蕭乾甫一上船就吩咐她在艙中休息,然后領了薛昉去另一個船艙議事。其余人與她不熟,擊西、走南與闖北三個家伙不知做什么去了,都不在身邊。旺財在,可它卻不會講人話,只不停伸著個長長的嘴筒子擱在她腿上,張著嘴要吃的。 墨九夾塊rou給它,敲它狗頭,“喏,饞狗,與你主子一樣。” 蕭乾好像不饞?她冤枉完他,又忍不住發(fā)笑,“算了,你比你主子饞。” 旺財才不管饞不饞,狼吞虎咽叼著個rou下肚,又把嘴筒子擱她腿上,張開嘴巴。 墨九瞪它,“有完沒完,看我好欺負是不?信不信一會剁了你,蒸熟了擺桌上?” 旺財這狗被教得很好,性子機靈跳脫,除了不會講人話,墨九覺得它能懂得一些人事,尤其懂得看人的臉色。這一看墨九橫著眼睛生氣,它就可憐巴巴地閉上了大嘴巴,眼珠子定定看她,那討好的樣子又瞧得墨九軟了心。 于是這吃貨一頓飯吃下來,盡頓著伺候旺財了,等狗都吃膩味了,她自己才動筷,不由嘆道,“也不曉得到底哪個是祖宗!你與你主子一樣,欠抽!” 墨九小憩的船艙,因住的女眷,垂著天青色的羅幔。 外間的景況她瞧不見,可吃過飯與旺財玩一會,她頭暈暈的,覺得里屋憋氣,又撩開幔子準備去甲板上吹吹風,呼吸新鮮空氣,有助于病愈。 江面上的水,在暴雨沖擊下混濁發(fā)黃。 可不待她邁步出去,就見欄桿迎風處,背對著她站了一個人。一襲銀紅的披風被江飛鼓得高高揚起,高束于頭頂?shù)暮诎l(fā)上發(fā)絳飛舞,脊背挺直,風姿綽約,無一處不優(yōu)雅尊貴,可單單他一人獨立于船頭的背影,卻無端讓人覺得落寞與孤獨。 人生而孤獨,每個人都是孤獨的。 墨九突地想到這句不知在哪里看過的話。 默默地看他片刻,她放下羅幔,退回船艙。 相隔很近,卻又很遠。 —— 沿水而上,再回趙集鎮(zhèn)時,天已擦黑。蕭乾暫居的那個宅子門口,候滿了等待的人。墨九在船上已經換上薛昉為他準備的男裝,丟了那一身農婦的行頭,雖還病著,臉色略顯蒼白,可美人風姿,一舉一動難減分毫,仍是英俊帥氣的九爺。 她含笑下馬,晃眼一看,該在的人都在了。墨妄、申時妄、墨靈兒、擊西、走南、闖北……還有一群與他們共同經歷過巽墓生死的侍衛(wèi)。所幸,他們都沒有出事。 墨靈兒第一個沖出來,“九爺!” 看靈兒眼含熱淚,墨九想到他們在巽墓可能會經歷的危險,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你們都沒事吧?” 墨靈兒搖頭,“我們只是擔心你和蕭使君。” 墨九哦一聲,隨口問:“那日你們怎樣出來的?” 靈兒是個乖巧的姑娘,聞言似是有些不明白,考慮了一瞬,才眨巴眼道:“我們就從盜洞里走出來的呀?” 墨九眉頭一揚,“不是觸發(fā)了機關?” 靈兒重重點頭,想起那一日的兇險,這才解釋,“那日機關觸發(fā),石室兇猛的搖動,我們都以為它要塌了,可不一會,就安靜了下來,除了幾個禁軍哥哥被搖下的石塊砸到,還有幾個被自己人踩得受了輕傷,我們都沒有什么事。只是清點人數(shù)的時候,馬上少了你與蕭使君兩個,可把我們嚇壞了。jiejie,你們怎么誤入機關了呀?” 墨九:“……” 這件事成了墨九機關人生中為數(shù)不多的污點之一。 在很久很久以后,當她成為了墨家鉅子,還時常被屬下拿出來笑話,甚至在她為人妻為人母后,當她與某個男人圍爐夜話,把酒敘舊,還一次次被他數(shù)落與嘲笑。 也就是說,當時在巽墓中,如果她不下池塘逃命,什么事都沒有。那個機關的厲害之處就在于,對于不懂的人沒有傷害,要傷害的人,就是懂機關且天性聰慧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會第一時間因尋生門而入池塘,從而誤入機關。 這個心理戰(zhàn),玩得墨九服氣了。 這天晚上她鉆入房里,除了旺財誰也不見。 人都道九爺出師未捷身先亡,丟了里子又丟面子,又了面子還生了重病,怕是不好意思出來見人了,其實墨九并不是,她在屋子里悶著,一來確實因為生病沒力氣,二來始終在思慮拆巽墓機關那個人……那個謝忱的人,他到底是誰? 在機關這個事情上,她想的與別人不一樣。 他們都以為那是機關制造者故意做來收拾后輩機關人的,可她偏偏認為,那個池塘的誤區(qū)并非巽墓原本如此,而是機關拆除者改裝過后才變成那樣的。 那個人很厲害,她很有興趣。 可那個人到底是誰,除了謝忱不會有人知道。 但謝忱那匹夫也不可能會告訴她。 在他們回來的頭一天晚上,謝忱已經回去了。 當然,他是被兩個隨從抬著回去的。 她沒有想到蕭乾真會依了她的諫言,讓人在趙集鎮(zhèn)找了兩個年輕貌美的船娘過去陪謝丞相。船娘不僅陪了謝丞相,還真有本事把他陪到了床榻之上。據當時伺候的人說,謝丞相寶刀未老,與兩個船娘共度**,雙丨飛一日,直到第二天起來發(fā)現(xiàn)身體有恙,這才請了鎮(zhèn)上的大夫過來。大夫診治后說丞相之病,是為“過勞”,要多多休養(yǎng),且莫再沾女色。 謝忱老臉掛不住,恨恨離去了。 墨九當然不會相信謝忱那樣的老狐貍,會被小鎮(zhèn)上的兩個船娘所迷惑,干出這樣不顧顏面的事,但她相信蕭六郎如果想讓謝忱看上兩個船娘,也并非難事…… 那家伙是一個狠的! 至少在趙集鎮(zhèn)這一仗上,謝忱明顯輸了。 晚飯的時候,她聽人提及,謝忱好像并沒有就此事上書朝廷,更沒有要追究蕭乾的過錯,他在宅子里養(yǎng)病,兩日未出,也沒有做什么反擊的舉動,安靜得反常。不過,蕭乾卻因為巽墓池塘里發(fā)現(xiàn)的尸骨以轉運兵令牌一事,派人前往臨安,要求刑獄司再查當年轉運兵失蹤一事。 前幾年,謝丙生任轉運使時,邊境常有戰(zhàn)火,大批的戰(zhàn)備物資和軍隊餉銀經由他之手,輾轉邊陲要地??珊脦状蔚霓D運兵出事,后果不僅是轉運兵的死亡和失蹤,連帶的就是那些物資與晌銀的失蹤。 錢糧乃一個國家的戰(zhàn)斗生命。 得知物資與轉運兵的平白消失,墨九不由又回想起在招信見過與謝丙生來往的珒人,她覺得完全有理由懷疑,謝氏與珒人勾結,禍害朝廷…… 不過她只是來旅游的,這些與她無關的事,她不愿摻和,擾人視聽。 接下來的兩三日,墨九都在養(yǎng)病,沒有出去亂晃。 蕭乾在為治水之事忙活,但他也沒有耽誤為她瞧病,每日都有差人過來看她的病情,并送來藥物與食物,不過使君太忙,一直沒有回宅子里,所以連續(xù)三日,墨九都沒有見著他的人影。 好在墨九也不太想見他。 她也忙得很,要了文房四寶,一個人在屋子里畫圖。 憑著記憶,她把坎墓和巽墓的地形草圖畫了出來,又還原了機關布置圖,準備做一個深入研究,從而找到另外六個八卦墓的位置。這些事是她喜歡的,很感興趣,在畫圖與還原機關的時候,她把蕭乾忘到了九霄云外。 可就這般,她除了發(fā)現(xiàn)一些巽墓和坎墓的機關相似之處,根本就找不到另外六個墓的線索。至少目前從坎墓與巽墓所在的方位來看,墨家祖上造八卦墓,取了八卦之名,卻沒有把墓放在八卦位上。 天下這么大,要找另外六個,豈非大海撈針? 她尋思找一個南榮地圖,這樣可以系統(tǒng)排位,可地圖在時下是個稀罕物,平常人根本不可能有。 左思右想,蕭乾的名字又竄入了她的腦子。 行軍打仗,沙盤推演,他若沒有地圖打個毛線? 她想找他要地圖,可也不曉得為什么,三天沒有見著他的人,突然就覺得生疏了。好像兩個人曾經同度過的兩天兩夜從記憶里劃去了一般……她怎好意思厚著臉皮去找他要,最關鍵的是,就算她厚著臉皮,他也未必給呀? 墨九后悔了——早知道當初多提幾個條件。 墨九想想又捶桌——到底要地圖還是要骨氣? 思考再三,墨九最終選擇了骨氣。 第二天早上,她身子已經大好,拒絕了蕭乾差人送來的藥,高高興興地叫上墨靈兒一道上了街。 可從街頭走到街尾,聽說她要買南榮的堪輿圖,人人都把她當瘋子。 墨九很奇怪,這民間就沒有懂地理之人? 看她無頭蒼蠅似的亂竄,墨靈兒開始一直不明白,等終于曉得她在找什么,不由驚嘆。 “九爺為何不找左執(zhí)事?” “墨妄?”墨九興奮了,“他有地圖???” “地圖是什么我不知道。”墨靈兒道:“但左執(zhí)事走遍河山大川,游歷過數(shù)個國家,懂旁人之不懂,這天下就沒有他不曉得的地方,沒有他不曉得的事……” “牛吹高了!當他百曉生???”墨九瞪她一眼。 不過她還是決定找墨妄。 關于八卦墓,她也就信得著墨妄。 但研究墨家機關與八卦墓是一件神圣的事,她去找墨妄之前,特地先沐浴更衣,換上了一件干凈清爽的素色男子袍服,打扮得玉面生香,洗過的長發(fā)也不絞干,只束上一根淡青的絲絳,任由烏黑如云的長發(fā)披散在肩上,然后倜儻風流地領著墨靈兒從庭前穿過,去墨妄的屋子—— 天生的美人尤物,在哪里都是風景。 薛昉看見窗前人影一晃,隨口道:“九爺去了墨先生屋里?!?/br> 這無心的一句說完,回頭就看見蕭使君幽暗的俊臉。 頭皮麻了麻,薛昉懂事地繼續(xù)說正事,“我們夜審了劉貫財,可這廝是個有骨氣的,愣是閉嘴不交代,也不曉得謝忱給他灌了什么**湯。不過,遲重已按使君的交代,派出數(shù)十撥人馬,在招信、盱眙和楚州地界上尋找囤積物資,故布疑陣,引得謝忱的人跟著我們走……” 先前他們就懷疑謝丙生與珒人勾結,用轉送瘦馬的途徑將監(jiān)守自盜而來的物資秘密送往珒國,賣給珒人,從中獲利。但那時沒有找到證據,如今有了巽墓的尸體,此事基本坐實了。不過,那幾次朝廷失竊的物資,數(shù)目巨大,尤其謝丙生沒多久就出事了,他不可能有機會送出南榮。 對此,蕭乾一開始就認定物資還囤藏在趙集渡,也許就在巽墓之中。因為巨額的物資重量驚人,謝丙生需要人力運輸,而這些運輸?shù)娜?,都已經被他滅了口,那么這些人的死亡之地,就是最有可能藏匿物資之處。這也就是謝忱為什么千方百計阻撓他們入巽墓的原因。 從出事到現(xiàn)在,他們在監(jiān)視謝忱,謝忱的人也在監(jiān)視他們。 但蕭乾并沒有讓薛昉他們繼續(xù)搜巽墓,而是故布疑陣地四處搜尋。 這真真假假之間,薛昉自個兒也混亂了,“……謝忱老jian巨猾,未必肯上當。而且,這件事就算查實,也只能再定死鬼謝丙生的罪,很難動得謝忱?!?/br> 蕭乾久久未動,末了,只一個“嗯”字。 薛昉:“……” 他跟在蕭乾身邊有些時日了,蕭乾的為人與性子他太了解不過,行事向來以公為先,很少因個人私事影響正事??勺源驈南铝鞔寤貋?,他家使君便時常走神。 雖然瞧上去他臉上并無變化,就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可薛昉卻總覺使君心里有事,不太痛快。所以這幾日,他一直小心翼翼,盡量減少自己惹他生氣的可能。就連擊西、走南和闖北三個家伙,也都徹底變成了“暗”衛(wèi),沒事不會隨便出現(xiàn)在他跟前,免得屁股被打開花。 一切似乎都恢復成了以前的平常。 可一切似乎什么都不再那么平常了。 輕咳一聲,薛昉又提醒一句,“使君,我們接下來怎么做?” 蕭乾半闔了眼睛,沉吟道:“什么也不要再做,只盡力治水便是?!?/br> 薛昉驚道:“謝忱那邊,就這樣放過了?就算治不了他私通珒人之罪,但他指使劉貫財行刺使君卻是證據確鑿,就算弄不死他,也可刮他一層皮了。” 蕭乾側頭看他,“你也說了,劉貫財什么也不肯招。” 薛昉有些生氣,“今日不招,明兒總會招的。我就不信他骨頭真有那么硬?!?/br> 蕭乾又是一陣沉默,才道:“薛昉,這場仗,我們看似贏了,打擊了謝忱,抓獲了劉貫財,還查到了轉運兵的失蹤,若上交朝廷失蹤的物資,還是大功一件??蓪嶋H上,卻是輸了?!?/br> “???”薛昉不解,“這是為何?” 蕭乾慢吞吞抬手,拿過一份斥侯剛送來的信函,丟在薛昉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