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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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乾靜靜看她,四目相對,他沒有說話。 溫靜姝撫了撫臉,睫毛別扭的抖動一下,“我變丑了是不是?不再像以前那么好看了。所以,女人再好的容色,都會蒼白老去。我是,墨九也是。今日這些話,六郎不想聽,我也非說不可,非得阻止你不可。六郎如今羽翼未豐,不要輕舉妄動。一個(gè)女人,哪怕她美絕天下,也不值得六郎為她,與人正面宣戰(zhàn)?!?/br> “你知曉的事,還真不少?”蕭乾眉頭輕蹙一下。 “那是因?yàn)槲谊P(guān)心你?!睖仂o姝無奈又幽怨的聲音,借了秋風(fēng)傳過來,“六郎,若不然,你放棄吧,帶我離開這里,找一個(gè)無人可找到我們的地方,過我們自己的日子……” 蕭乾像聽了一個(gè)笑話,幾乎突然的,輕笑一聲。 “我的事,不勞你費(fèi)心。好好做你的二少夫人罷,那些小伎倆,不要在我面前使。”他分明在笑,可聲音卻很冷,說罷又淡淡看她,“還有一言我要提醒你。身為醫(yī)者,有所為,有所不為。蕭二郎雖不是什么好人,可在你入蕭府之前,他并未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便是青樓狎妓,也是一手錢一手貨。你已毀他至此……夠了。” 說完,蕭乾沒有再停留,轉(zhuǎn)身領(lǐng)幾個(gè)侍衛(wèi)自去了。 溫靜姝看著他俊逸如仙的背影,還有被燈火勾勒出的頎長影子,只覺心里一陣陣犯涼。這個(gè)男人有著謫仙一般美艷的容顏,卻涼薄寡情,從不為女色所動,有著高山遠(yuǎn)水的淡薄情懷,卻又有著金戈鐵馬爭霸天下的志向,矛盾、內(nèi)斂、叫人心悅,叫人歡喜,又叫人悵惘痛苦。 花圃里的花,一朵朵艷麗多嬌。 溫靜姝的手指摸上一朵,將它掐碎在掌心,看她零落落地,啞然失笑。 “可我毀去的一生,又怎么算?又找誰去算?” —— “使君!”薛昉回頭看見溫靜姝的影子,小聲道:“二少夫人還在那里。” 蕭乾腳步很快,眸底有濃重的陰影在凝集,“多嘴!” “哦,那我還是問大少夫人的事吧?!毖P被吼了,有些不敢對視蕭乾,只一個(gè)人小聲叨叨道:“……我覺得大少夫人與二少夫人不太一樣。二少夫人對使君好像是真心喜歡的,大少夫人對使君嘛,好像除了吃你的,用你的,再玩弄你,就沒有別的了。若認(rèn)真說來,二少夫人對使君更好,可也不曉得為何,我還是喜歡大少夫人多一些。以前屬下聽人說,這人與人之間,就靠一個(gè)眼緣。喜歡一個(gè)人,是沒有道理的……” 薛昉正在思考人生,突地肩膀被人碰了一下。 他抬頭,看見闖北念著“阿彌陀佛”的標(biāo)準(zhǔn)身姿,“干嘛?” 闖北正視著他,摸了摸光滑無毛的頭頂,奇怪問:“你一個(gè)人在念些什么?” 薛昉回道:“我在和使君說話?。 ?/br> 闖北雙手合十,“施主真是惹人哀傷,主上在哪?” 薛昉一驚,這才往身側(cè)看去。可哪里還有蕭乾的身影? 他無語了,“使君被我念走了?還是找大少夫人去了?” 闖北搖搖頭,給他一個(gè)深不可測的表情,“佛曰:不可說?!?/br> —— 城郊宅院,酒過三巡,墨九的臉色更紅了幾分。 她傾身拈起石桌邊一株秋菊的桿子,將它艷艷的金黃花朵托在掌心,想想又扯下幾瓣,泡在自個(gè)面前的酒杯里,晃蕩一下,看花瓣纏繞著透明的酒液,無端覺得這畫風(fēng)太過美好。 “東寂……” 東寂長發(fā)輕蕩,轉(zhuǎn)頭看她。 只一聲輕“嗯”,似纏繞了無數(shù)的情緒。 墨九摸摸自己滾蕩的臉,放開花兒,嚴(yán)肅問:“你這地方真漂亮,得值多少銀子?” 東寂沒想到她會莫名問這個(gè),輕笑道:“你若喜歡,送你好了?!?/br> 換了平常姑娘怎么也得忸怩著拒絕一下,可墨九卻當(dāng)即就來了興趣,一拍桌子就把事兒定下了,“好哇好哇。一言為定?” 東寂果然一愣。 且不論這個(gè)院子的價(jià)值,就單憑這座可遠(yuǎn)眺臨安城的高臺,就費(fèi)工費(fèi)錢又費(fèi)時(shí)。 可他說出口的話,又如何收得回來,“一言為定?!?/br> 見他這般爽快,墨九對他好感又添了幾分,笑瞇瞇地捏著下巴,從帳幔飄飄的高臺窗戶,望向臨安府漸漸熄滅了燈火,渲染在一片黑暗的城池,“不曉得這個(gè)宅子,叫什么名字?” 東寂溫和道:“既然送你,自是由你取名?!?/br> 墨九也不客氣,“這個(gè)好。” 沉吟一瞬,她盯著面前酒杯里的菊瓣兒,一槌定音:“就叫‘菊花臺’好了?!?/br> “菊花臺?”東寂默一下,臉上蕩漾著暖暖的笑容,“好名字?!?/br> 墨九哈哈大笑,心里藏了見不得人的猥瑣小心思,端酒喝時(shí),不由嗆得咳嗽著,把眼淚都嗆出來了。大抵是酒后壯膽,加上心情愉快,她拿起一只筷子,在瓷碗邊上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便唱起了前世那首人人耳熟能詳?shù)摹毒栈ㄅ_》來。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 慘白的月彎,彎勾住過往 夜太漫長,凝結(jié)成了霜 是誰在閣樓上,冰冷的絕望 雨輕輕彈,朱紅色的窗 我一生在紙上被風(fēng)吹亂 夢在遠(yuǎn)方,化成一縷香 隨風(fēng)飄散你的模樣 菊花殘,滿地傷 你的笑容已泛黃 花落人斷腸 我心事靜靜淌 北風(fēng)亂,夜未央 你的影子剪不斷 徒留我孤單在湖面成雙…… 這貨唱歌不算特別好聽,可備不住嗓子生得好,加上《菊花臺》那首歌,她上輩子實(shí)在聽過無數(shù)遍,想唱走音都難,雖然情緒搞了一點(diǎn),聽上去卻也悠然婉約。漸漸的,她胡亂唱著,突然聽見耳邊有了伴奏的音樂,琴聲悠悠如同銀河中星辰流瀉,帶了一絲憂傷,一絲訴不出的情懷…… 她轉(zhuǎn)頭,看東寂把琴放在石桌上,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琴弦間有節(jié)奏的跳動著,一首古琴版的《菊花臺》伴奏音便充斥在這秋風(fēng)乍起的高臺之上——只憑她這樣輕輕吟唱,東寂就能和弦伴奏,看來此人不僅上得廳堂有顏值,下得廚房做好菜。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應(yīng)當(dāng)也是無一不通了。 墨九靜靜看著她,逗趣的心思沒了,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卡住。 這樣一個(gè)優(yōu)秀的男子,卻有興致陪她在這胡鬧? ……果然顏值有這么重要么?她又摸了摸臉。 東寂撥弄著琴弦,長長的發(fā)絲落在弦上,聽她沒了聲音,輕輕抬頭。 “你唱得很好,不必害羞。” 墨九捏了捏發(fā)燙的耳垂,“我不是害羞,只是……” 見她眸底有猶豫之色,東寂又笑道:“以食會友,琴音相伴,如伯牙子期之遇知音,本是人生美事,你又何必拘束?” 話雖這么說,可墨九卻是唱不出來了。 也不曉得是酒水太醇美,還是這個(gè)樣子的東寂太迷人。聽他撫著琴,若她再扯著嗓子唱歌,實(shí)在尷尬。所以,她將筷子丟在桌上,在筷子劃過碗邊時(shí)清脆的“錚”聲里,似笑非笑道:“伯牙子期,這個(gè)比喻確實(shí)不錯(cuò)。但愿經(jīng)年之后,你我情分亦不負(fù)這一桌酒食,不負(fù)這一首琴音?!?/br> 東寂沉靜如水的臉,有一剎的恍惚。 認(rèn)識這么久,墨九雖然一直很嚴(yán)肅,卻從無這一刻這樣的認(rèn)真。 她又道:“有句話,我想告訴你。東寂,不論你是誰,如今的我,都把你當(dāng)成朋友。并且以有你這樣的朋友為榮。但愿這份純粹,不會改變?!?/br> 燈火之下,東寂面龐微凝,如玉一般的手指依舊撥弄著琴弦:“你唱的這曲子,我從未聽過,很是喜歡。你若再唱一回,我便應(yīng)你所允?!?/br> 墨九醉眼惺忪,可腦子卻清醒的很,與他相對而坐,看他眸底光華流轉(zhuǎn),她一雙晶瑩的眸子微微瞇起,臉上也蕩漾出一種平常并不多見的情緒??紤]一瞬,她長長的睫毛眨了幾下,再出口的《菊花臺》,就沒了先前的吊兒郎當(dāng),一字一句,唱得認(rèn)真柔和,細(xì)聽,似乎也有幾分幽怨。 花已向晚,飄落了燦爛 凋謝的世道上,命運(yùn)不堪 愁莫渡江,秋心拆兩半 怕你上不了岸,一輩子搖晃 誰的江山,馬蹄聲狂亂 我一身的戎裝,呼嘯滄桑 天微微亮,你輕聲地嘆 一夜惆悵,如此委婉…… 琴聲與歌聲,傳出去老遠(yuǎn),醉的不僅是人,似乎也是夜空。 不知過了多久,墨九聲音戛然而止,不好意思打個(gè)呵欠,“天兒快亮了?!?/br> 東寂仔細(xì)收了琴,又自然地探探她的手,“秋夜太寒,沒冷著你吧?” 墨九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臉,“正好降降溫,消消臉上的顏色。”說罷看東寂含笑看著她的臉,白衣長發(fā),溫柔多情,目光許久沒有挪開,她不由怔住。一男一女這樣相看,在帶了花香與酒香的空間里,帷幔飄飄,香風(fēng)繚繞,實(shí)在太容易催動曖昧。 “看我做什么?”墨九臉上燙了幾分。 東寂慢慢起身,走到她的身側(cè),一言不發(fā)。 墨九覺得心跳突地加快,不敢看他的臉,“我得回去了?!?/br> 東寂沒有回答,只拿過石凳上一件精致的月白色風(fēng)氅,慢慢披在她的肩膀上。墨九正想去接風(fēng)氅的帶子,東寂卻錯(cuò)開她的手,雙臂從她背后輕輕繞過她的脖子,伸向她的領(lǐng)口,一點(diǎn)一點(diǎn),不緊不慢地將風(fēng)氅為她系好。 這樣溫柔的舉動,這樣俊美的男子……一般人真抗拒不了。 墨九收了收心,吁一口氣,想說句什么來緩和氣氛,東寂卻又溫柔地替她拂了拂凌亂的頭發(fā),然后問:“我還沒問過你的名字?!?/br> 低柔清淺的嗓音,攪得墨九心亂如麻。 她并非沒有與男子有過肢體接觸,便是蕭乾也曾抱過她。 可這一刻,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畫面太曖昧,她只覺心慌得厲害。東寂這種成熟男子的眼神,溫柔、有力,分分鐘就可以挑出她一腔的悸動。這人不若蕭六郎那樣清冷涼薄,對任何女子都拒之千里,即便有著令人驚艷的美,也讓人不敢靠近。東寂不同,他像握著一把可以讓女子束手就擒的刀,很容易讓女人在他渲染的甜蜜與柔情之中,難以自拔。 她輕呼口氣,沒有回頭,只道:“你不是早曉得我是誰,還問就矯情了。” 東寂似乎笑了一聲,語氣里有一抹去寒生溫的暖意,“我想聽你說?!?/br> 墨九不太自在地扯了扯肩膀上的風(fēng)氅,不經(jīng)易接觸到他溫暖的手指,燙了一下,又本能地挪開身子,歪著頭,從正面仰視他俊美的臉,一字一頓,“墨,九。江湖人稱,九爺?!?/br> 東寂愣一下,揚(yáng)起的唇角,“很好聽的名字?!?/br> 對這樣的恭維,墨九很無奈:“我家取名,比較節(jié)省,你別變相笑話我。” “那么墨九……”東寂未接她的話,暖洋洋的笑道:“不回蕭府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