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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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已安頓好了。” “嗯。”蕭乾按住腰刀,目光巡視般落在校場上的禁軍方陣上,再不言語。 “陛下帶了些吃的,與墨姐兒同食了晚膳……”薛昉又下了重手。 “嗯。” 又聽他若有似無的回應(yīng),薛昉有一種說不下去的感覺。 不是在鬧別扭么?這樣以毒攻毒都激不起他的反應(yīng)? 薛昉遲疑片刻,看蕭乾并未阻止,他猜度著主子的意思,又繼續(xù)零碎地念叨:“吃過晚膳之后,二人聊了幾句,墨姐兒便告辭離開了,并未多做逗留。在院子里,墨姐兒遇到小王爺糾纏,要拉她去找完顏修,可墨姐兒并不像尋常那樣與小王爺打趣,她像是心緒不太寧安,幾句話擺脫了小王爺,便拂袖而去……” 蕭乾目光微微一瞇。 一晃而過的情緒,沒有逃過薛昉的眼。 果然說墨九心情不好,他就有動靜兒。 心里一喜,他趕緊道:“使君可要回去瞅瞅?陛下也還等著您哩。” 蕭乾攥緊手指,似是思量了一瞬,可他并不回答薛昉,只忽然調(diào)頭對著校場上幾名練兵的將校道:“都隨我入中軍大帳來?!?/br> “是,大帥!” 幾名將校早就發(fā)現(xiàn)蕭乾今兒的情緒不對勁兒,可他做事一絲不茍,似乎又與往常沒有什么區(qū)別,他們心里各自都揣著自己的小九九,不敢言語。如今聽見大帥召見“內(nèi)談”,不由高懸起心臟,小心翼翼地跟上去。 蕭乾端坐主位,把一份軍報丟在桌上。 “傳閱一下。” 幾名將校依次翻閱了軍報,面面相視一眼,其中一人抱拳道:“大帥,完顏修已被我軍擄獲,珒?nèi)松倭怂?,短時間內(nèi)應(yīng)當(dāng)翻不出什么風(fēng)浪。依末將觀之,兩場大戰(zhàn)下來,我軍傷耗過大,呈疲軟之態(tài),此時應(yīng)當(dāng)結(jié)寨筑防、提升兵力、休養(yǎng)生息,不應(yīng)繼續(xù)與珒兵死戰(zhàn)……” “嗯?”蕭乾抬頭,淡淡掃視眾人,“你幾個都這樣看?” 幾名將校默認(rèn)不語,遲重卻皺眉,上前抱拳道:“大帥,末將以為,珒?nèi)耸觐佇?,正是軍心渙散之心。我軍應(yīng)當(dāng)趁此機(jī)會,一鼓作氣北進(jìn)為佳?!?/br> 蕭乾贊許地看了遲重一眼,又冷冷剜向其余幾個軟懦慣了明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打就不打,只要珒?nèi)藭簳r不來犯,他們就可以回去吃香喝辣的家伙。直到他們脊背生寒,他方才慢條斯理地起身,走向大帳中間的沙盤,修長的手指指向漢水以北,大大地畫了一個圈。 “即日起,加緊在金州及淮水一線修筑防御工事……” 說到此,見幾名將校明顯松一口氣,他聲音突地一涼,“傳令下去,后日一早,全軍開拔,爭取兩日內(nèi)拿下臨兆,七日內(nèi)將鄧州、唐州、蔡州、穎州、泗州等淮北一線的珒國占區(qū)拿下……再一路挺進(jìn)北地?!?/br> 幾名想早早結(jié)束戰(zhàn)事的將校,暗吸一口涼氣。 看蕭乾的樣子,這一戰(zhàn)是準(zhǔn)備打到珒國老巢去的? 來均州之前,他們無不想著等趕跑了珒?nèi)司突厝ケЮ掀派⒆樱緵]有繼續(xù)往北的動力……這些年他們居于臨安府的富足生活,早已安穩(wěn)了進(jìn)取心,什么國仇家恨也都拋于了腦后。如今一聽蕭乾之言,一個個希望破滅,不免都有些打蔫兒。 一名將校鼓起勇氣,抱拳道:“大帥,此事可需請示朝廷?” 蕭乾冷冷掃他一眼,“你在質(zhì)疑本座的決斷?” 那人立即低下頭,“末將不敢!” 蕭乾抬頭,冷聲道:“大軍到達(dá)臨兆,稍事休整即速開始攻城。諸位謹(jǐn)記,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一個建功立業(yè)、名垂青史的機(jī)會就擺在你們面前,切不可懈怠,務(wù)必抓緊時間,拿下臨兆?!?/br> “末將領(lǐng)命!” “下去準(zhǔn)備!” “喏。” —— 在蕭韓吩咐眾將校的時候,薛昉一直默默無語,等大帳里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他二人時,他拿過爐子上的水壺,往蕭乾涼卻的茶盞里續(xù)上熱水,安靜地站在他面前。 “使君,此事會不會cao之過急?” 那幾名將校雖然有些貪生怕死,可有一點(diǎn)卻是沒有說錯。兩場大戰(zhàn)下來,南榮兵確實(shí)也有些精力不濟(jì),疲乏偷懶,也確實(shí)需要時間休整,再整肅軍備。就算要一鼓作氣,也不急于那三兩日。更何況,如今宋熹人就在宅子里,他完全可以先回去與他相商再決定的。 他以為蕭乾還在別扭。 可蕭乾面色淡然,清冷如水的臉上什么情緒都沒有。 揉著額頭,好一會兒,他若有所思地望向沙盤。 “大雁安知鴻皓之志?” 薛昉心里一窒,“哦”一聲,不敢再多話。 蕭乾一個人深思片刻,目光緊盯沙盤,突地轉(zhuǎn)頭,淡淡道:“走吧,回去?!?/br> 薛昉有點(diǎn)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抿了抿唇,“是?!?/br> 他拿過蕭乾搭在椅上的披風(fēng),替他披上肩膀,卻發(fā)現(xiàn)蕭乾的目光越過沙盤上的崇山峻嶺,視線膠著在北方大地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久久都沒有收回來。 —— 這么一陣墨跡,等蕭乾與薛昉騎馬入城的時候,天已擦黑。 城墻上的守衛(wèi)見到二人,迅速開門放行,可蕭乾卻沒有加快馬步,而是慢條斯理邁著悠閑的步子,像在檢閱軍隊似的,慢慢打馬穿過門洞,回到城西的宅子。 有宋熹駕臨,整個宅子的氣氛便有些不同。 一派寧靜的氛圍下,處處暗哨,戒備森嚴(yán)。 在這些細(xì)節(jié)上,薛昉從來沒出過紕漏,安防做得極好。 書房里燈火通明,宋熹果然還沒有入睡,在安靜而耐心的等著蕭乾。 蕭乾入內(nèi),長長的披風(fēng)帶出來的涼風(fēng),將油燈的火舌扇的閃爍不止。 “微臣參見陛下?!?/br> 宋熹身姿放松地坐于案后,在察看著近期的軍報。聽見聲音,他抬頭,看見背光站在門口的蕭乾,微微一笑,就像根本沒有察覺他臉上的冷漠之態(tài),輕聲道:“蕭愛卿辛苦了,快請坐!” 蕭乾手肘輕輕一拂披風(fēng),端正地在他案前的座椅上坐下,挺直的脊背、銳利的眼神,肅寒的面孔,仿佛他身處的不是有南榮皇帝在的書房,而是那個尸積成山,血流成河的戰(zhàn)場。而他此時也不是南榮的樞密使,天下兵馬大元帥,只是一個鐵骨錚錚的軍人。 “陛下此番到金州,可有要事?” 他涼薄的聲音里,只闡明了一件事——宋熹不該來。 宋熹聽懂了他話里的意味兒,輕輕一笑,唇角彎起。 “將士們在外風(fēng)餐露宿,為國捐軀,我實(shí)在難以在臨安坐享其成,過來看看?!?/br> 蕭乾微闔的銳眼微微一挑,若有似無地掃了一眼他的面色,淡淡道:“陛下康健安穩(wěn),便是百姓之福。此番前來,若讓有心人覷見,對南榮、對整個征北大軍,都非幸事,陛下事先,應(yīng)當(dāng)思慮周全一些。” 他的話并沒有錯。 在戰(zhàn)時,皇帝私自出宮,若遇險境,讓南榮朝廷如何自處? 宋熹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也聽見了他第一次使用的“征北大軍”一詞。 沉吟片刻,他問:“決定了?” 蕭乾直視他的眼,目光如炬,“陛下不想?” 宋熹抿了抿唇,笑容里有一絲恍惚,“三千里河山猶在悲切,天下熱血男兒,當(dāng)如蕭愛卿豪情。朕只嘆不能御駕親征,與使君共酬壯志,收拾舊山河。” 他回答得如此爽利,蕭乾略微意外。 凝視著宋熹,他挑了挑眉,“謝陛下?!?/br> “蕭乾?!彼戊渲焙羲郑虝旱赝nD一瞬,突然道:“勇士安天下,當(dāng)無軟肋。她跟在你身邊,可助你一臂之力,原是好事,可她也成你的掣肘。又何必讓她受無端牽連與禍患?” 蕭乾目光淺瞇,與他視線碰撞一起。 兩個人默默而視,靜靜交鋒。 這一夜,書房里的燈火,三更才滅。 蕭乾與宋熹究竟說了些什么,沒有旁人知曉。外間守候的侍衛(wèi)只知道待蕭乾出來的時候,天邊的遠(yuǎn)月已照亮了大地,將皎潔的月華華麗的傾瀉在這所寧和的深宅上方,淡淡、再淡淡,就像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任何事情一樣。 更響三下,墨九還未睡熟。 吃了一餐東寂快馬從臨安送來的美味桂花rou,墨九這時候的情緒并不是很好。她在感情上有些遲鈍,可若是真的遲鈍到看不出來東寂對她的情意,那她就是矯情了。 然而,她對處理情感之事,卻是無奈的,尤其對于東寂。 她很清楚自己情牽蕭六郎,再無旁人。但東寂悄悄地來,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中,默默的守護(hù),輕而易舉就在她的生命留下了一筆。無關(guān)情愛,無關(guān)曖昧。她知道,即便過去很多年,年輪模糊掉他們的容顏,東寂從容的、輕暖的笑,也會一直留存在她與蕭六郎歲月靜好的流年里。 輾轉(zhuǎn)著,她難得地多愁善感著。 想著,煩著,她翻個身,微微嘆息一聲,便聽見了推門的聲音。 這間屋子是蕭乾的,墨九習(xí)慣了沒事兒就睡在他的床上,反正他對她“規(guī)矩”得很,走了五十步,怎么也不肯走出一百,對他,她沒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尤其是今日,她明知他那般離去肯定在生氣,她偏生要黏上來收拾他。那感覺就像撒賴的小女孩兒一樣,吃不著,非得吃。而這種情緒,也似乎只會出現(xiàn)在蕭六郎的面前。 所以,除了蕭乾之外,推門的不會有別人。 蜷了蜷身子,她撩開帳子,看向門口的高大剪影。 “六郎回來了?” 女子昵喃一般的聲音,低緩、輕柔,似夾雜了一抹怨懟。 “嗯?!笔捛桓陌兹盏膭e扭與生硬,坐到床沿上睨她片刻,探手撫了撫她的臉兒,聲音淺而涼,“沒有睡著,還是我把你吵醒了?” 噫,這廝不生氣了? 或者說,他自個兒生一陣悶氣,想通了? 墨九捋了捋披散在肩的長發(fā),打個呵欠,往床里頭擠了擠,瞥他道:“沒事兒,你沒吵著我,是我自己睡得不踏實(shí)?!蹦┝耍龁枺骸傲蔂I中事情都安排好了?” “嗯?!笔捛恼菩臎]有離開她的臉,似乎有些不舍般輕輕的揉撫片刻,又皺了皺眉頭,看向她和衣而躺的樣子,“怎么不洗漱就睡下?” 墨九嘴一撇,“沒心情。” 洗漱還要看心情?這叫“潔癖患者”蕭六郎情何以堪? 蕭乾眉心緊蹙著,對她的回答似乎不滿意,“為何沒心情?” 墨九唇一彎,突然茅塞頓開。 這貨該不會是在吃醋吧?他以為她是為了東寂沒心情? 雖然是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可她用腦袋擔(dān)保自己打死都不會承認(rèn)的。 哼哼一聲,她懶洋洋地嘆息:“誰讓有個人生我氣來著?而且,我卻不曉得人家為什么生氣。你說我無端端受人臉色,心情能好嘛?”看他臉色沉郁,默不作聲,墨九又高高抬起腳,“喏,你看,臉沒洗,腳了沒洗,什么都沒洗,我就這樣躺在了你的床上。潔癖郎,還敢生氣嗎?” 她說的是怨懟的話,可披散的長發(fā)凌亂著,臉上一道枕壓的睡痕也顯得有點(diǎn)滑稽,再配上一張紅嘟嘟的嘴巴,忽閃忽閃的長睫毛,便添了幾分嬌氣,像一個撒嬌的孩子。 蕭乾無奈一笑,拍拍她高翹的腿,起身道:“我去差人備水……” “不要!”墨九一個鷂子翻身,迅速扯著他的衣袖便坐起來,“你還沒有說清楚,為什么生氣哩,我不洗,偏要臭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