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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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難的鳳凰? 墨九抿緊的唇,添了一絲冷嘲。 斜目一望,她的視線,從俏姑娘的臉上慢慢掃過去,一字一頓,說得極冷。 “那你呢?你們呢?又有什么理由不見我?連捎一封信來讓我知道你們的近況,都那么難?” 你,還有你們,指的都是誰? 自動站在邊上去“望風(fēng)”的墨妄,聞言,驚詫地回頭,望一眼墨九,又打量一下那俏姑娘。 難道……墨九早就知道她是誰了? 那姑娘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頭垂得越來越低,腳尖在地上畫著圈兒,像是在想什么法子狡辯,又像是無法面對墨九。 “九爺……我也不想的?!?/br> 墨九不冷不熱地笑著,瞬也不瞬地盯回去,“說!” 那姑娘在墨九的目光中,終于敗下陣來,抬頭苦著臉。 “不知九爺是怎樣認(rèn)出我的?” “哼!”墨九不屑地皺眉,“別說你扮成花姑娘。就算你給老子化成灰,我也能給你糊出一張人皮來。” 那俏姑娘被她一損,嘴巴又是一扁。 “哦。九爺英明?!?/br> 拍完了馬屁,看墨九不為所動,她甚是無奈地繼續(xù)道:“不敢相瞞,當(dāng)日臨安事發(fā),我們幾個原想陪主上一同赴死,可主上決定的事兒,又哪有那么容易受人左右?” “主上讓人連夜把我們帶離臨安……當(dāng)然,是迷昏了離開的。臨行前,他把大爺?shù)倪x中告訴了我等,并以大爺?shù)纳嗤小?,我等又如何能違了他的遺愿?” 遺愿? 墨九雙眸微微一瞇。 這么說來,當(dāng)初蕭大郎離開臨安,僥幸逃過一命,蕭六郎是知道他去向的? 墨九思索著,抬了抬眉,“那他們仨,人哩?” 俏姑娘又道:“主上有密信交給古璃陽,我們到達(dá)興隆山,剛剛安頓下來,走南便過江去了汴京府,聲東另有任務(wù),獨(dú)自去了漠北。就我和闖北留下來,跟在大爺?shù)纳磉呎疹櫋?/br> 古璃陽和薛昉在蕭乾回京的時候,與蕭乾的抗珒大軍一并留在了汴京,管轄著漢水以北的地區(qū)。 在蕭家事發(fā)之后,群龍無首的古璃陽以及抗珒大軍,很是內(nèi)亂了一陣。 不過很快,他們就接到了朝廷的圣旨。 無奈之下,古璃陽選擇了被“招安”。 五月中旬,朝廷特敕古璃陽震北大將軍封號,令其繼續(xù)駐守漢江以北的汴京、臨兆等軍事重地,當(dāng)然,蕭乾昔日帶領(lǐng)的抗珒大軍,也都駐扎在原地。 不過,朝廷對古璃陽這種蕭乾的舊將不無忌憚,也不知何由,五月封賞,卻在六月以述職為由,招他回京。 有前車之鑒,古璃陽怎肯就犯? 還沒有接到朝廷來的圣旨之前,他就“病了”。而且,趕在圣旨到達(dá)的五天之前,他率先上書景昌皇帝,稱病臥床,從此一病不起。 當(dāng)然,他能提前得到朝廷這種絕密的消息,并迅速做出應(yīng)對反應(yīng),得虧了墨九的“情報系統(tǒng)”——相思令。 古璃陽這一招,簡單,粗暴,卻也有效。 朝廷敢怒,卻不敢言。 說到底,古璃陽與薛昉都是蕭乾的人,誰不知道? 而且,連辜二都會背叛,宋熹又怎會真正的信得著他們? 只不過,完顏修在汴京敗北后,率領(lǐng)珒國殘兵在赫圖阿拉一帶,招舊部、扯大旗,新建政權(quán),已嚴(yán)重威脅著南榮東北部的穩(wěn)定。而北勐更是發(fā)展迅猛,幾乎占領(lǐng)了整個漠北草原部落與南榮北方地區(qū),若汴京一線沒有得力的悍將駐守,就成了一塊沒有防御能力的大肥rou,人人都可以啃一口,那么,在珒國與北勐這一虎一狼的覬覦下,又如何得保江山穩(wěn)固? 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 尤其在南榮大旱,災(zāi)難頻發(fā)、百姓怨氣沖天之際,朝廷對于古璃陽,只能嘉獎與安撫,竟動之不得。 如此一來,古璃陽繼續(xù)滯留汴京,也暫保了邊陲的安寧與時政的平穩(wěn)。 他與死去的遲重,曾是蕭乾的兩員虎將。 蕭乾給他留有書信,并不奇怪。 可聲東去了——漠北?何意? 瞧著墨九思考時情緒莫測的臉色,俏姑娘低頭盯著鞋尖兒,烏漆的雙眼眨巴一下,一咬唇,又對她露出一副可憐樣兒。 “九爺有所不知,主上有過交代,要把大爺送到漠北去安置,然后尋得陸機(jī)老人,為其診病……可是,在我們沒有聯(lián)系到漠北之前,除了九爺?shù)呐d隆山,我們也不敢把大爺放在南榮的別地兒?!?/br> 呵呵一聲,墨九眉頭緊擰。 蕭六郎,你安排的人可真多。 把蕭大郎安排得這么好,把四大暗衛(wèi)的任務(wù)也安排得這么好,甚至把蕭大郎治病的后續(xù)都想到了。有這么多的精力,為什么就沒有好好替她安排一下?不告訴她在沒有了他之后,她應(yīng)該做什么,應(yīng)該怎么辦? 難道他就不怕,她有一天,會忘了他?也不怕她*蠱并未解去,突然有一天,發(fā)作死去了? 眸子一瞇,她臉色有點(diǎn)難看,唇上卻帶了一抹怪異地笑。 “你主子,是個好人吶?!?/br> 好人……? 好像是夸贊人的? 俏姑娘聽著,總覺得有什么不對,稍稍退后一步,柔聲細(xì)語地訕訕道:“九爺,事兒都明白了,可以不再為難我們家掌柜的了么?” 為難? 到底誰與誰為難了? 她背著寡婦的名聲也就罷了,難道還要她背著蕭大郎妻子這名頭一輩子? 冷哼一聲,她目光涼涼地審視那姑娘。 “我說的話,何時收回來過?” 呀一聲,那姑娘急了,“九爺是說……” “一個時辰。”墨九沉聲強(qiáng)調(diào),“不管他用走的,滾的,還是用爬的,都必須出現(xiàn)在我面前。其他的解釋,留著對閻王爺講去?!?/br> “額……” 俏姑娘張大了嘴巴。 她沒有想到說了這么多,全是廢話,墨九從頭到尾就沒有改變過想法,甚至她早就認(rèn)出她來了,所謂“一把火燒了”,只不過逼他們出來相認(rèn)罷了。 訥訥地,她厚著臉皮笑。 “嘿嘿,那九爺……到底會不會燒?” 墨九嗯一聲,直視著她,彎唇冷笑。 “試一下?” “不,不用試了,我這便去回稟?!?/br> 等那俏姑娘離去,因?yàn)殡x得遠(yuǎn)而聽得一頭霧水的墨妄方才走近馬車,對墨九半隱在簾子里的面孔,小聲兒問:“小九,她是……?” 墨九輕笑,“看來師兄對她,還真的有點(diǎn)兒興趣?……我從來不知道,師兄好的是這一口。” 這一口,什么這一口? 墨妄大囧,“好奇之心,人皆有之?!?/br> 喔一聲,墨九不再揶揄他,手撐著太陽xue,輕輕揉著,目光瞄著拿嘴筒子靠在她鞋上蹭來蹭去的旺財(cái),不輕不重地笑。 “能這么勾引男人的,除了擊西,還能有誰?” “啊……” 墨妄很少發(fā)出這種聲音。 顯然他有點(diǎn)兒懵。 男扮女裝見怪不怪了,女扮男裝,還能扮得這么惟妙惟肖,讓熟人都幾乎認(rèn)不出來的人,擊西是頭一個。 “師兄也不要失望?!蹦参克?,“我對男男,其實(shí)并不反感。” “……” 墨妄喉頭一甜,差點(diǎn)吐血。 生怕她繼續(xù)戲謔,連忙岔開話。 “小九,要不要再去鎮(zhèn)上再走走?好幾家小食,你都不曾吃過?!?/br> “不了。”懶洋洋的說著,墨九斜靠馬車上,那一副慵懶的樣子,屬實(shí)像一個出來巡視的山大王,收獲了獵物,準(zhǔn)備滿載而歸。 “回山吃飯,等他來。” —— 入夏的時候,興隆山最美。山間全是盛放的野花,鋪天蓋地的點(diǎn)綴著郁郁蔥蔥的山林樹木,美得能讓人忘記呼吸。 回去的路上,墨九沒有說話。 墨妄伴在她的馬車邊上,攥緊馬韁繩,也不敢隨便搭腔。 墨九的想法,他愈發(fā)猜不透了。 之前,她以為她只是懷疑茶飯莊的人有點(diǎn)兒問題,才會有那樣異常的舉動。可結(jié)果,原來她早就已經(jīng)認(rèn)出來了擊西,是誘人主動上鉤。 可蕭大郎的行蹤,她不需要保密么? 這么鬧得大張旗鼓的,又是何苦? 難道,她心里記著恨,故意的? ……那是普通人的做法,不太像墨九的為人。 在墨妄的思考中,車轱轆壓過石板縫中探頭的嫩綠雜草,慢慢駛?cè)肓藢掗煹哪覐V場。 這個廣場上,有一個與尚賢山莊一模一樣的墨子雕像。不過,比起尚賢山莊的來,這雕像高了丈許,體型也龐大了不少。 這位祖師爺,一天三炷香,從來沒斷過,被墨家人敬若神靈。 可今兒馬車經(jīng)過,墨九并不像往常那樣對祖師爺行注目禮,而是任由馬車駛過廣場,從修筑得仿若中世紀(jì)城堡般的大門進(jìn)去,一直停在“墨家研究院”的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