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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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臨安時,你為我綰發(fā),木梳上留的?!?/br> 墨九一愕,隨即又笑了,“沒情趣!你怎么也不猜一猜,問一問?” “唉!”蕭乾喟嘆一聲,看她把頭發(fā)塞入荷包,又小心翼翼地放在懷里,緊繃的面孔上,不由自主就露出一抹歉意來。 “臨安之事,阿九可曾怪我?” “怪?。 蹦糯鸬锰拐\,“不是曾經(jīng)怪,是現(xiàn)在還在怪。只不過九爺大人大量,現(xiàn)在又面臨這樣的處境,我暫時不和你計較罷了。” 蕭乾一怔,伸手過來拉住她的手,帶著薄繭的掌心慢慢摩挲著她的手,癢癢的,像撓在她的心尖,卻又讓她踏實無比,“阿九受苦了。” 墨九翻個白眼,“說這些沒用,苦都受過了,我也不在意。但原不原諒你嘛,就得看你今后的表現(xiàn)了——說吧,繼續(xù)說。入了皇城司獄等死,然后呢?你就真的等死了?” “當(dāng)然不會?!?/br> 蕭乾苦笑一下,聲音啞而淡,也慢。 “為了假死,我做了兩手準(zhǔn)備。當(dāng)然,要死于眾目睽睽之下,只有刑場換人。而這也是一招險棋。我事先遣走聲東、擊西、走南和闖北,讓他們混入押解人犯的禁軍里,若臨場換人被識破,他們也可接應(yīng)我——” 想到當(dāng)日刑場上的“盛況”,墨九目光陰陰的。 “那時,你也沒有把握吧?” 她記得很清楚,蕭乾與她離別時的決絕。 也就是說,他并非沒有做過死亡的準(zhǔn)備。 “是?!笔捛抗庥某?,“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天衣無縫的計劃。” “可你還是賭贏了?!蹦虐氩[著眼,“然而,假死偷生說來容易,當(dāng)時卻難如登天,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如何讓人替換你?” 那一天臨安下著雨,刑場下面人山人海,刑場上齊集了刑部、大理寺、御史臺、審刑院的幾位主官,禁軍更是里三層外三層的嚴(yán)防死守,在這樣的情況下,怎么能做到以假亂真? 而這個也是墨九午夜夢回時,最驚恐的噩夢。 因為在那樣的情況下,根本就沒有人能逃得了—— “旁人確實做不到,但有一個人可以做到?!?/br> 聽著他淡然的聲音,墨九一驚,“誰?” 蕭乾慢慢偏頭,目光略暗,“南榮宰相——蘇離痕?!?/br> 墨九怔忡一下,微微張嘴,有些不可思議。 那天,犯人押到刑場是卯時,等忙活完,把所有囚人都驗完,押上刑臺,已經(jīng)是巳時—— 殺五百個人,不同于斬一個人兩個人。 數(shù)量太過龐大,人亂,也雜。 聽說那天的劊子手都得找禁軍臨時充任—— 那個場面確實相當(dāng)復(fù)雜糟亂,在那么長的一段時間里,蘇逸如果愿意,確實完全有辦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人。 關(guān)鍵是蘇逸為什么肯? 輕抿嘴唇,她沒有問。 一雙黑眸圓滑滑的,她看著蕭乾,等著他的答案。 好一會,蕭乾方道:“你以為蕭家當(dāng)權(quán)數(shù)十年,也準(zhǔn)備了二十多年,真就只有那順一步棋嗎?” 墨九驚得心肝兒都顫了,“難道蘇逸他……也是?” 蕭乾垂下眼眸,“蘇逸本不姓蘇,而姓陳,全家老小一百多口都死在至化朝,死于謝忱之手,甚至與宋熹的母親,當(dāng)今的太后娘娘也脫不了干系……若非蕭家及時救出剛出生的孤子蘇逸,臨夜送往大覺寺,托凈空法師養(yǎng)護,便教其識文斷字,學(xué)武挽弓,他又何來五歲能詩,七歲能獵的臨安府神童?又怎會有金鑾殿上的獨占鰲頭,親點狀元?” 一句句聽來,墨九完全是震驚的。 太不可思議! 這些人,居然有這么深的淵源。 蕭乾默了一瞬,潤了潤唇,淡聲告訴她,“當(dāng)初艮墓的仕女玉雕,由他上交至化帝,也是我默許的?!?/br> 正是有了那個仕女玉雕,蘇逸才最終走上了他成為當(dāng)朝權(quán)臣的最后一步。 可這也太復(fù)雜了。 墨九脊背上有些汗?jié)瘛?/br> 人心,怎么可以這么復(fù)雜? 蕭家確實盤算了太多太多,也計劃得太久太久…… 如此,他們的結(jié)局,也就顯得尤其悲壯。 “蕭家刻意培養(yǎng)了很多謝家的仇人死敵。那順,辜二,蘇逸,其實都一樣,這么做的原因,也就為了有朝一日,可以用得上?!?/br> 一樁往事又牽扯到另外一樁往事,墨九的內(nèi)心幾乎是崩潰的。 她記得,辜二原名就叫一個“仇”字,辜仇。 當(dāng)初他手持圣旨入汴京,背棄宋熹救援蕭乾的時候,也確實曾經(jīng)說過,自己是孤身一人,并無牽掛與懼怕。 他身上有什么故事? 與這個蘇逸,又有沒有關(guān)系? 墨九不由腦洞大開,“那蘇逸他知道嗎?” “以前不知?!笔捛溃骸暗矣修k法讓他知道,并還上這個人情?!?/br> 墨九看著蕭六郎,久久無言。 權(quán)謀之爭,真是熬心又熬力。 有一些布局,居然是十幾年前,甚至二十幾年前就開始的。 說不定,在蕭家將蕭乾的姨母送往宮中為妃時,就已經(jīng)在布局了…… 他們這些人,宋徹、宋驁、蕭乾、那順、辜二、蘇逸……或者還有別的人,都像這間石室中的黑白石墩一樣,都曾經(jīng)是別人棋盤上的棋子,只等風(fēng)云變幻的時候,上陣殺敵—— 然而,世事如棋局局新。 哪里又有料事如神的人? 二人互視著,都察覺到對方目中的涼意。 頓了一瞬,墨九突疑,“那為什么蕭家滿門被押入獄的時候,不找蘇逸這個已經(jīng)貴為南榮第二號人物的宰相,試圖自救?” 蕭乾涼笑一笑。 “第一,來不及。第二,蕭家還想賭,等我回援。第三,蘇逸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說服皇帝,救得下蕭家五百多口——” “所以,蘇逸就只幫了你?” “不?!笔捛抗馔粵觯骸拔疫€沒找蘇逸,他就找上了我。他為我安排好了一切,包括替我行刑的人,驗身的人……所有的事情,他都做得天衣無縫?!?/br> 這一瞬的蕭乾,面色是平靜的。 可墨九從他暗藏的眸色中,卻發(fā)現(xiàn)了一抹銳冷。 “為什么?是他自己查到身世,前來報恩?” “他依舊不知?!笔捛恳粋€字都平淡而沙啞,可墨九卻聽得一頭霧水。 既然不知情,他為什么又要救蕭乾? 她當(dāng)初在臨安找過蘇逸,在行刑前也見過他不止一次,那個人給了她全盤的拒絕與否認(rèn),甚至墨九并沒有從蘇逸的神態(tài)中,察覺出半點要救蕭乾的意思—— 墨九想不通,古怪地盯著蕭乾。 “你不覺得奇怪嗎?他為什么要那樣做?而且,我以為,這樣冒險的換囚之事,就算蘇逸來做,也不可能做得這樣天衣無縫,不引起別人的半點猜測與懷疑,肯定得有人配合……” 蕭乾沒有開口,眸光里有薄薄的涼意。 “有一個人,可以讓他做,也可以做到——” 有一個人? 在當(dāng)時的臨安,哪個人可以讓蘇逸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而且,還可以把事情做得這么漂亮? 幾乎沒多想,墨九的腦子里,就閃出一個人影。 那個男人,在她要寬衣解帶,以身相許換取蕭乾一命時,冷漠而視,對她說,“墨九,你小瞧我了?!?/br> 那個男人,在她罵他絕情,見死不救的時候說,“墨九,我是人,不是神?!?/br> 那個男人,他還說,“墨九,我能救的,只有你?!?/br> 他冷漠的拒絕了她。 可他最終還是給了她玉扳指,讓他去獄中見了蕭乾,并給了他絕對的探視自由—— 東寂! 坑深235米,誰執(zhí)筆將情束卷?空追憶 “是他嗎?”墨九聲音微啞,“宋熹?” 蕭乾微瞇眼,不動聲色的回答,“在南榮,我想不出第二人。” 一個能號令當(dāng)朝宰相蘇逸,并把刑場換囚做得天衣無縫的人,確實不做第二人考慮。 夜明珠光線幽幽一閃,墨九突然覺得那光線有點刺眼。 并不炙熱,卻讓她的眼睛有點發(fā)燙,酸酸脹脹的。 “當(dāng)初我那樣求過他……”想到那日為救蕭乾的一時沖動,她有點無地自容,臉上有一種淡淡的難堪,可蕭乾是個善解人意的男人,他亦是了解墨九的。 那時她會求宋熹,他不意外。 可墨九為人,一定不會空手去求。 她會用什么樣的條件去交換,他不敢想。 墨九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人,不論是勇氣還是魄力,都非常人能及,而她為他的付出,確是誰也及不上的。他微低眼斂,目光也有酸酸的脹刺,一室冷清,除了遠遠的傳來小狼微弱的“嗷”聲和完顏修的呵止,兩個人都沉寂在一種共同的追憶中,好像透過彼此的目光,看向了那些舊時光。 然,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