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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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生氣,差點(diǎn)忘了場合。 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古璃陽,慢慢從他身上爬起來,想想又有些落不下那口惡氣,指著古璃陽對薛昉道:“薛小郎,你自家問問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吧!問問他都做了什么!哼,老子從未見過如此忘恩負(fù)義之徒!算我眼瞎,還曾拿他當(dāng)兄弟!哼!” “你先消消火!” 薛昉身為軍中副將,又怎會不知道古璃陽的防御工事? 可他年歲比孫走南小得多,卻能夠做蕭乾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心思自然比孫走南縝密了許多。他慢慢走過來,撿起地上古璃陽丟掉的東西,慢慢放在城墻上,望著北方,嘆一口氣,方才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來,遞了上去。 “主子都還沒有消息過來,你們就先在窩里斗了!這事兒要讓主子知道,得多傷心吶???喏,拿去看看吧。” 古璃陽抹了一把唇角的血絲,“主上來的?” 嗯一聲,薛昉聲音不輕不重,卻字字誅心,“主上什么人,你們還不清楚嗎?你們能想到的事情,主上會想不到嗎?你們心里的顧慮,主上就當(dāng)真不會為你們著想嗎?虧你們跟在他身邊那么多年,竟太不了解他的為人?!?/br> 手指顫了一下,古璃陽慢慢接過信箋。 坑深294米,除夕風(fēng)云 從漠北到漠南,再入中州,長途跋涉的蕭乾大軍,行徑彰德府??h,已是景昌元年的除夕了。此時,天寒地凍,飛雪未止,戰(zhàn)爭迫在眉睫,簡直愁死了歸鄉(xiāng)的旅人。 暮色四合,浚縣山下,北勐騎兵的行軍氈帳,像一朵朵蘑菇,一頂一頂佇立在蒼穹之下的積雪之中。乍一看,氈帳七零八落,沒有章法。 可懂行的人卻知道——?dú)謳さ牟季?,暗合著巧妙的八卦陣法?/br> 當(dāng)然,這樣陣法,來自墨九的創(chuàng)意。 懂機(jī)關(guān),善巧術(shù),墨家鉅子的本事,并非說說而已。一路從哈拉和林跟著蕭乾南來,她就在琢磨一些可以幫著他,對他有用的東西。墨家有一些庫存的火器,但都存放在興隆山上,這樣倉促的時間點(diǎn)兒,也運(yùn)不過來。而且,目前墨家的火器對于動輒數(shù)十萬人的大軍團(tuán)作戰(zhàn)來說,不管在數(shù)量上,還是在質(zhì)量上,都還差了一截。 于是,墨九就琢磨上了陣法。 古代戰(zhàn)爭,主要靠陣法和布局,比如有名的淝水之戰(zhàn)這種以少勝多的經(jīng)典戰(zhàn)役,靠的就是謝安巧術(shù)的陣法布局。因?yàn)楣糯鷳?zhàn)爭時通訊的落后,信息傳達(dá)就存在誤區(qū),兩軍交戰(zhàn)時,主帥的意志往往不能準(zhǔn)確地讓每個士兵知曉,這就給了敵人很大的可乘之機(jī)。一旦陣法不及,一處亂,就處處亂,處處亂,就吃敗仗。 蕭乾以前是南榮有名的將帥之才,在行軍布陣上,自然也是個中好手。 可當(dāng)他傳統(tǒng)的兵法式布陣,融入了墨九機(jī)關(guān)八卦的巧力之后,他像是豁然開朗,找到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世間之事,大多相生,就比如大軍駐扎的布防,有了一個相輔相襯的小八卦布局,也能縝密許多。 在對墨九大贊之余,他漸漸跟上了墨家的思維,布陣、實(shí)踐、修改、推到、再來——兩個人像對這個事兒玩上了癮,從漠北一路行來??h,每一次駐扎布防,他們都會用不同的布局方式,然后讓將士們訓(xùn)練攻擊和防守,像軍事演習(xí)似的,幾次三番下來,將士也樂意玩,他們也從中得到了不少的經(jīng)驗(yàn)和教訓(xùn),將多種可攻可守的陣法方式,練得爐火純青。 于是乎,一個高興,蕭乾一聲令下,大軍就地休整,一起過年。 北勐人從來不過年,但沒有人不喜歡過節(jié)。 尤其在大戰(zhàn)開啟之前,可以大吃大喝,誰會不喜歡? ??h山下,氈帳點(diǎn)點(diǎn),歡聲笑語雪片似的飛上云霄! 對于蘇赫這個王爺,他們從懷疑到尊重,從佩服以及事事順從,甚至對他心生感激,也不過短短一個多月而已。不得不說,這就是蕭乾的人格魅力了。帶兵打仗不同于其他行當(dāng),太講究人心駕馭,軍心合一。一個統(tǒng)帥,得讓將士由心的服你,聽從你,這樣對命令的執(zhí)行力度才會有效果,這也是打勝仗的基礎(chǔ)。一支常勝的軍隊(duì)里,一定有一個靈魂人物。 蕭乾在軍中,從來就是扮演的這樣一個人物。 領(lǐng)袖的魅力,決定了軍隊(duì)的實(shí)力。他從嚴(yán)治軍,也友愛治軍。還沒有到達(dá)??h山,就早早派了先遣部隊(duì)過來中州,四鄉(xiāng)八鄰地找當(dāng)?shù)鼐用褓徺I豬羊、蔬菜,用來給將士們過一個肥年。 戰(zhàn)爭時期,這些東西可都是稀缺事件。 北勐軍還未到達(dá)中州,這里的老百姓能逃的都逃了,沒地方逃的也整日里關(guān)門閉戶,避得遠(yuǎn)遠(yuǎn)的。他們在珒國未亡之前,受珒國人奴役,從來受的都是下等民眾的折辱,如今聽說北勐人比珒?nèi)诉€狠戾,一個個都是茹毛飲血吃生rou的怪物,哪里會想到找上門來食物的北勐兵,會這般的彬彬有禮? 不殺人放火,老百姓已是受寵若驚了。 他們原本想著把東西都送給他們,只要討個全家安生也就罷了。 結(jié)果,北勐兵還給他們結(jié)算銀子…… 當(dāng)一個好的結(jié)果大過了惡劣的心理預(yù)期,巨大的變化很容易讓人心生奇變。 本該視為仇人的,卻瞬間變成了恩人! 一支三十萬人的軍隊(duì),要吃掉多少豬羊? 所以,這一場為除夕準(zhǔn)備的“收購事件”,輻射范圍很大。 因此,蘇赫王爺親民愛民的事跡,很快就傳了開。蕭乾這樣的做法,也許有他的刻意為之,也許只是性格使然下的無意,但無論原因,只論結(jié)果。這件事對他日后能順利入主中原不引百姓反感,并招攬來大批南榮官員投誠,奠定了極大的群眾基礎(chǔ),也對他后來的執(zhí)政,產(chǎn)生了極其深遠(yuǎn)的影響—— 后話不提,只說此刻。 長途跋涉而來的北勐大軍,在浚縣山下生火做飯,嗅著那好些日子都沒有嘗過的rou香味兒,看著炊煙裊裊在飛雪中,渾身上下的血液都亢奮了。他們在營地里,或練拳頭,或扳腕子,或找柴火,干得不利樂乎,有一些嗓子好的,會飆歌的,更扯著喉嚨唱開了。 在一曲曲北勐民歌中,飯菜香了,大元帥托人買來的酒也到了。 軍中人多,消耗巨大,一輛輛運(yùn)酒的牛羊,排了好幾里長地。 吃過這一餐,就該上戰(zhàn)場了! 血熱了,酒溫了,大家伙兒早有心理準(zhǔn)備,也不怕打仗了。其樂融融地端起碗,大口喝酒,大塊吃rou,這樣的即視感,像出來野炊的…… “好酒!” “好rou!” “好王爺!” “哈哈!” “兄弟們,來吃!” “嘖,這豬rou的滋味,不如牛rou有勁道啊?!?/br> “有得吃你就樂吧!要不是王爺,你他娘的還在啃硬饃饃夾干菜,哪里來的rou?讓開讓開,你不吃讓老子來。他娘的,口水都流出來了,再多吃一口!” “滾!老子說不吃了?好rou好酒好王爺,不吃虧本!” 一個人說,一百個人說,一千個人說,一萬個人說,越來越多的人說,于是,一句“好酒好rou好王爺”不知不覺就隨著獵獵的山風(fēng)傳入了墨九的耳朵,聽得她哭笑不得。 “好像王爺也可以吃一樣?!?/br> “難道不能吃?”蕭乾淡目撩他,說得很鎮(zhèn)定。 “能嗎?”墨九扯著大大的袖口,傾身夾菜。 “不能嗎?阿九難道不知?” “不知。” “不知——那你昨夜吃的甚么?” “……呸!不要臉!” “要臉,就要不到媳婦了!” “嘖!你何時變成厚臉皮了?” 喧嘩的??h山營地正中,有一個比別處更大的氈帳。 氈帳中,燃著一個火爐,將寒冷都驅(qū)逐在外。墨九和蕭乾相對而坐著,互相逗著趣。蕭乾沒著戰(zhàn)甲,坐得端端正正,仙姿逸貌,清俊出塵。墨九卻懶洋洋的,坐在一張墊著厚毯的木板上,樣子好不自在。他們的面前,放著精炒過的小菜,還有兩個白面饅頭,一碟切得薄薄的鹵牛rou,一碟夾饅頭吃的芽菜炒豆豉,看著式樣簡單,卻令人垂涎三尺。 大軍行在外,這樣的伙食,也只有她這個孕婦才有機(jī)會享用了。 莫說旁人,便是蕭乾自己,也舍不得分享她的美食。 他喜歡看她吃得美美的樣子,就是心疼她這么辛苦??此f完又急急忙忙拎了一片鹵牛rou往嘴里,不由抿唇一笑,拿了帕子出來,伸手擦向她的嘴角。 “阿九慢些吃,吃了還有的,又沒有人搶你的,急什么?” “嗯嗯嗯!好吃。噫,你也吃??!看我吃有味兒???” “我等一下要出去,還得陪將軍們吃喝,先留著肚子?!?/br> “哦,好吧!”墨九懷著身子,短短時日,下巴都長圓了,胃口也確實(shí)厲害了許多,特別能吃。本來為了這個事,蕭乾是準(zhǔn)備將她放在嘎查村,不帶她繼續(xù)南下的,可她死纏爛打,說陰山離哈拉和林太近,還不如隨他一起安全自在。 再說,汴京是蕭乾舊部的老巢,離興隆山近。 一過了汴京,她就可以回興隆山,那不比在陰山方便么? 經(jīng)不住她兩天三頭的攛掇,以及有高端配套服務(wù)的耳風(fēng)邊,蕭乾最終還是投降了。 所以,為了不成他的累贅,墨九更賣大力氣地幫他。 那些陣法的創(chuàng)意,便來源于這樣的動力。 墨九吃了個半飽,打一下嗝,撫著胃,看蕭乾沒動筷子,似乎有一點(diǎn)神思不屬的樣子,不由又奇怪,“王爺,今兒大過年的,可有什么事嗎?” 蕭乾搖頭,“你莫管,吃完在氈帳里休息便是?!?/br> 這么一說,那就是有事了。 墨九放下筷子,開始皺眉頭,“大事,還是小事?” 蕭乾一怔,“大事如何?小事如何?” 墨九道:“你是當(dāng)家的,大事你做主便好。小事嘛,不用勞你大駕,告訴我,我來辦?!?/br> 她俏生生的嚴(yán)肅樣子,讓蕭乾不由失笑,“那敢問阿九,何謂大事,何謂小事?” 墨九沉吟一下,“比如北勐打南榮就是大事,其他的事,就都算小事?!?/br> “……” 北勐打南榮,也不是他們能決定的?。?/br> 這小丫頭就愛鉆空子。蕭乾笑著刮一下她的鼻子,慢騰騰地站起身,“這事和北勐打南榮差不多,算大事吧?!所以,我做主就好?!?/br> “……”墨九作繭自縛,啞巴了。 “我出去了,得準(zhǔn)備準(zhǔn)備,阿九吃完休息一會,早點(diǎn)睡下?!?/br> 我靠!還真的有仗要打? 看著他系上大氅子鉆出氈簾,頎長的身影消失在面前,墨九微微瞇著眸子,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沉默著,想了許多。 這里是??h山,離汴京還有一段路。蕭乾也沒有讓大軍入城,更沒有擾民。駐扎在這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根本就沒有招誰惹誰,那么,如果今天晚上會發(fā)生戰(zhàn)爭,那將會在誰與誰之間? ……古璃陽? 想到這個人,墨九心里驀然一驚。 古璃陽是蕭乾在南榮領(lǐng)兵時的兩員虎將之一。遲重沒了之后,當(dāng)屬他了。可他是土生土長的南榮人,心有南榮是正常的。而且,就算他心向蕭乾,愿意投誠于蕭乾,他麾下的戰(zhàn)士,也未必守全聽話。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南榮人,莫說古璃陽,就算“死去”的蕭乾活著回去,讓大軍倒戈向南榮,也未必就能成功。 那么,古璃陽要忠,還是要義?恐怕會兩難。 但墨九為他考慮過不好決擇的最終處理,大不了也是解甲歸田,不參與他們之間的戰(zhàn)爭而已。卻沒有想過,古璃陽會來打蕭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