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趙敏禾回神,抿了抿嘴道了一聲“沒事”,又提起精神來專注與他說話,還每回說話前再特意咀嚼一回,力求既不失禮,也不給他錯誤的信息。 ———————— 相比這邊兩個人各有各的心思,那邊韶亓荿和被他以有事要說的理由拉走的鄭苒卻直來直去多了。 韶亓荿:“阿苒,我與你的信和東西,你收到了么?” 鄭苒茫然:“什么東西?” 韶亓荿扭著腳踢了踢地上的鵝卵石,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以前我弄壞了你一個鐲子,前些日子我特意跑了京里好些鋪?zhàn)樱耪业揭粋€挺像的買回來賠給你?!?/br> 他像是意識到什么,急忙解釋道:“雖然不是一樣的,但我仔細(xì)看過了,一定比你原來那個好!” 鄭苒還是茫然:“什么鐲子?” 她不記得了?韶亓荿有些失落,說道:“就是那回我撿到你的鐲子,扔給你的時候你沒接住……” 鄭苒總算有了印象。這好像是……前年的事了吧?還是大前年來著? 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叫我沒接???明明是你故意仍得近,存心想摔壞我的鐲子!” 她氣得跳腳,韶亓荿一個哆嗦,深深懊悔自己說錯了話。哦不,該是懊悔自己從前不該欺負(fù)她……啊不……是不該逗她玩兒的! 他腆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厚著臉皮上來溫柔小意說好話。 說得鄭苒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抖了抖身子道:“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韶亓荿一噎,再一次懊悔。懊悔過后,便直接問道:“那你究竟是收到了還是沒收到?” 鄭苒搖頭。 韶亓荿皺著眉峰,想不出問題出在哪里。 到他與韶亓簫再耽擱不得時辰,回弘正齋繼續(xù)讀書的路上,他悄悄將事情與韶亓簫說了,復(fù)又問道:“七哥,你說她為何就沒收到呢?” 看鄭苒的樣子,也不像是說謊。 那鐲子就算了,大不了他再去買就是了,可那封信卻是他情真意切、嘔心瀝血的致歉信吶!寫了又改,改了又謄抄,花了整整三天才算是大功告成的。 本還指望著那信可以成為他與阿苒的破冰之機(jī)的,結(jié)果她卻壓根兒沒收到。 韶亓簫忐忑問道:“你知道未婚男女之間,私下傳遞東西叫私相授受吧?”韶亓簫覺得自己真是苦口婆心,“若是因此讓鄭家姑娘名聲有礙,只怕鄭家人不會對你有好感了?!?/br> 你丫的到底把東西給誰了?!可別到時鬧得滿城皆知了。 韶亓荿拍拍胸膛道:“我自是知道的。所以我叫她哥哥鄭榆幫忙轉(zhuǎn)交了啊,還特意囑咐他要保密的。這是昨日的事,會不會是鄭榆還沒送出去?” 他一邊說著,竟還一邊肯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大概真是鄭榆動作太慢了吧。 韶亓簫頭疼,頗有些氣急敗壞道:“你不用想了,鄭榆不會幫你送的。” 韶亓荿詫異:“為何?鄭榆與我關(guān)系還可以啊,雖說比不上阿航與我親近,但也不算差啊?!?/br> 韶亓簫用一種“你真蠢”的眼光直視他道:“若是將來,有人要來拐我們的四妹,請你轉(zhuǎn)交定情之物,你會因?yàn)槟侨伺c你關(guān)系還不錯就幫忙轉(zhuǎn)交嗎?” 韶亓荿:“…………” 渾渾噩噩的韶亓荿,回了弘正齋讀書也帶著些昏昏呼呼,更是連連走神。今日來宮中教授皇子的先生吹胡子瞪眼,氣得將韶亓荿罰抄了一百遍書。 垂頭喪氣的韶亓荿在下學(xué)后回到自己的澄瑞軒,就有他的內(nèi)侍將一個黑漆漆的雕花盒子交于他,道是鄭家二郎(鄭榆)送來的。 韶亓荿打開一看,卻是他昨日親手交于鄭榆的書信和鐲子,完完整整地躺在盒中。 韶亓荿又一次:“…………” ———————— 二公主的及笄禮過后不久,便是韶亓簫的生辰。 不同于往年,今年的四月廿十是韶亓簫滿十五周歲的生辰。 與孝文太子之外的其他皇子滿十五那日便被封郡公爵一樣,承元帝當(dāng)日便下了封爵的旨意,敕命七皇子韶亓簫為正二品開國郡公,封號璟。以后世人說起韶亓簫,既可以是七殿下,也可以稱其為璟郡公。 當(dāng)日晚上,他的那些兄弟姐妹們一個不落在錦墨軒中好好聚首過一次,算是為他慶賀。 曲終人散后,韶亓簫獨(dú)自一個坐在書房中,面前攤開的是今日的封爵圣旨。 他身上猶帶酒氣,腦袋卻十二分的清醒。 指腹覆上圣旨上的“璟”字,韶亓簫由衷一笑。 前世里他雖最后的封號也是“璟”,卻是新帝繼位后給他加封親王爵時改的。 而他原先的封號,是不怎么得帝心的“順”字——也許當(dāng)時承元帝為他擇定這么一個封號,只為告誡他今后循規(guī)蹈矩,卻不能改變這個封號不如其他皇子們封號的事實(shí)。 到后來阿禾死了,他自開始懷疑她的死與韶亓荇有關(guān)后,就一面開始追查韶亓荇的罪行證據(jù),一面不留痕跡地幫了新帝幾手。 要報(bào)復(fù)一個人,就得把他最在意的東西毀去,不是么? 他做得都很小心,但顯然新帝似有所感,才在后來為他改掉了那個“順”字。前世他一直是這樣以為的。 但現(xiàn)下他不敢肯定了,也許這里面還有當(dāng)時的太上皇——現(xiàn)在的承元帝——的示意。否則這么多封號,為何獨(dú)獨(dú)都是這個不太常用的“璟”字? 韶亓簫笑嘆過一聲,也就丟開不管了。 現(xiàn)下他只要知道一點(diǎn)就好——這一世他一直沒有失寵于皇父,現(xiàn)下連封號都變了,沒道理她的命運(yùn)不能改變! 溫瑯……不是良人。他決不允許她再掉進(jìn)那個外表光鮮亮麗、實(shí)際卻沉悶壓抑的溫府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