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可這位簡王卻是個好色成性又極不安分的,府中妻妾成群,烏煙瘴氣。開始太|祖看在已逝姨母的份上,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到后來簡王繼妃與一得寵的孺人相爭,竟波及了簡王原配嫡女、太|祖親封的昭明公主,太|祖氣狠了,這才狠下心將他的親王爵抹了,過了好幾年才把爵位又給了他,只是降到了郡王爵。 大概是好色也是會遺傳的,這些年簡郡王府的男嗣,也大多都是好色之輩。只是這一家子貌似學(xué)乖了,好色歸好色,卻不敢再鬧出大事來。歷代皇帝也多多少少給這家姻親一些面子,這郡王爵才平安傳承著。 趙攸瀚嘴里的“霍成博”,乃是那位被抹了爵位的簡王幼子,如今還在世。他自長兄承爵后,便被分了出去,只娶了青梅竹馬的妻子,沒有任何妾侍和通房,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實在是正常人眼中的正常人,簡郡王府眾人眼中的大奇葩。 趙攸瀚說皇家比霍家還規(guī)矩些,真沒說錯。承元帝宮中的妃妾還沒到二十個,現(xiàn)任簡郡王,只怕翻一番還不夠。 宋氏呆呆道:“可宮中會不會……” 趙攸瀚安撫道:“我知道七殿下的身份??伤纳敢咽?,后宮能管得到他的只有皇后。從你姑母去世后,也沒見陛下還有再立后的打算。至于陛下,只要meimei今后能生下一子,那就無須理會。從古到今,還從沒聽過做父親的在兒子子嗣不缺的情況下管到兒子的房中事去的。陛下只要還要臉面,就不會這么糊涂。再者說,還有父親在,以陛下與父親的關(guān)系,他就不會不顧及父親的感受給meimei添堵?!?/br> 宋氏皺著眉頭,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今后七殿下真的守得住,那你就不反對?” “他既已對meimei情根深種,自是還要做好準(zhǔn)備,好好接受過我的考校?!?/br> 他話里冒著酸氣,宋氏掩嘴偷笑。 meimei出生時,她與丈夫都成親了,連長子都在她肚子里了。他們夫妻兩個還只有三個兒子沒有女兒。只怕丈夫與她一樣,把meimei當(dāng)半個女兒來看待了。 如今對待傾心meimei的男子,嘴上說得再豁達(dá),心里怕還是不舒服的。真是可憐七殿下了,不過誰叫他要傾心丈夫這唯一的小meimei呢。 “不過,”趙攸瀚話鋒一轉(zhuǎn),“還有一件事,我得確認(rèn)過后才可以正式開始考慮他?!?/br> 他神色變得有些凝重,方才是他考慮欠妥,若是韶亓簫有心帝位,那他再好也是白搭。他絕不允許自己meimei和一大家子陪他一起踏進(jìn)那個泥沼里! ———————— 五月初,剛被封爵的韶亓簫被承元帝扔進(jìn)了禮部,許他一半時間繼續(xù)在弘正齋讀書,一半時間則要去禮部歷練。 朝堂上一半以上的眼睛都盯在了新晉的璟郡公身上,想看看這位孝文太子之后最被承元帝喜愛的七殿下入了朝,會有什么樣的表現(xiàn),對現(xiàn)今的朝堂格局又會帶來怎樣的變化。 可不出半個月,所有人都發(fā)現(xiàn)了,這位七殿下動不動就會丟三落四的,還時常遲到早退。 不僅如此,他還常常出宮。有心人一打探,卻是七殿下自母族舅舅那兒接過了皇貴妃名下的好些鋪?zhàn)?,最近正忙著交接哩?/br> 有上峰好言相勸,叫他莫負(fù)皇父恩澤,韶亓簫卻嘆息道:“我在禮部已竭盡所能了,卻力所不及。這些祭祀禮器真是繁瑣無聊至極,遠(yuǎn)不及打理鋪?zhàn)佑腥ざ嗔恕,F(xiàn)下禮部沒什么要緊事,若明年科舉時,我在這兒怕還是要壞事。” 上峰無語,心道你既然知道自己能力不足,就該好好努力啊,知錯不改有何用? 誰料第二日,上峰竟聽說了七殿下向承元帝請辭之事。不知父子二人說了什么,承元帝竟應(yīng)允了,給了他一個正議大夫的散官后,便準(zhǔn)許他自去經(jīng)營自己的鋪?zhàn)?,還將自己庫中的幾個鋪?zhàn)右徊⒔o了他打理。 朝中的官員聽說這事后,紛紛難以猜測。若說得寵,七殿下不入朝卻跑去經(jīng)商了?正議大夫的名頭再好聽也是虛職啊??扇粽f失寵,承元帝還將自己的鋪?zhàn)咏o了他一起打理呢,平日也不見承元帝對七殿下有所疏遠(yuǎn),父子兩個該怎樣還是怎樣。 忠勇伯府中,趙攸瀚卻滿意地頷首。 嗯,可以去見見這位眼光很好的七殿下了。 第57章 會面 趙敏禾聽說韶亓簫的事情是在祖父母的安鶴堂中。 楊氏出身皇商之家,嫁妝是伯府所有女眷中最豐厚的,她名下還有一個首飾鋪?zhàn)樱袢照谴笳乒駥⑿乱患镜氖罪椝偷礁?,先讓主家來挑選。 只是不恰巧的是,吳氏今日出府巡查京郊的莊子去了,小金氏陪同。楊氏便只叫了閔氏和趙敏禾過來,到安鶴堂與金氏一起挑選首飾。趙祈含笑坐在一旁陪曾孫女們。 楊氏滿意地選出兩對小金鐲子,走到趙祈身邊,先給乖巧地坐在公公左手邊的安安戴上,親了一口張大嘴笑得口水直流的安安,才又轉(zhuǎn)身,同樣給在另一邊的康康也戴上,又是親一口。 “好了,安安和康康一人一對,大家都有。” 金鐲子掛著小鈴鐺,隨著雙胞胎小胖手的搖動發(fā)出玲玲的脆響,高興得她們一個勁兒地?fù)u。 小姐倆快滿周歲了,粉嫩可愛,已經(jīng)在學(xué)著說話。楊氏散了財,哄著她們喊叔祖母,只是雙胞胎如今喊爹娘都口齒不清的,如何能說的出這么復(fù)雜的稱呼。 楊氏教了好一陣子,也只得到一陣子“數(shù)數(shù)”之類模糊不清的發(fā)音。 挑了首飾,逗過了雙胞胎,老老少少幾個女人坐在一起說閑話。 沒過一會兒,楊氏就說到了韶亓簫經(jīng)商的事。 “我派人送了信進(jìn)宮詢問此事,七殿下只傳出話來叫我無須擔(dān)心??晌以趺茨懿粨?dān)憂呢?陛下前面幾個皇子,哪一個不是照著這條路走的,他怎么就要和別人不一樣呢。如今看著陛下是與他妥協(xié)了,可陛下畢竟是君父,是父又是君,以后萬一不喜歡他了,他的日子可怎么過?” 她嘮嘮叨叨地說,閔氏因為是兒媳,只委婉地勸慰幾句,金氏就直接多了。她道:“我看七殿下也不是亂來的人,他自己有數(shù)就好。再說,他總會長大的,你再為他發(fā)愁也不能替他做決定。看開一些吧,總是鳳子龍孫,怕什么?” 趙祈接口道:“要我說啊,七殿下這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我看著陛下近年來與二殿下四殿下兩個更加疏遠(yuǎn)了,連三殿下五殿下也有些波及。怕是對他們暗地里相爭之事頗有不喜。七殿下若能用在朝中的權(quán)勢換得陛下的父子之情,也不失為一樁好買賣。” 楊氏蹙著眉想了想,公公說的有道理,只是她仍是止不住擔(dān)憂:“現(xiàn)在的陛下是喜歡他,但以后的新君呢?” 哪個皇帝會喜歡被先帝寵愛異常的弟弟呢? 閔氏輕聲道:“母親,人生總有一二失意事。眼下七殿下無論怎么選,都是有得又有失。以后如何,就端看他怎么做了。況且,說句逾矩的話,陛下是個明理,在……之前總會安排好一切的。且?guī)讉€皇子也不像是心胸狹窄的,七殿下若一直不插手朝政,也許以后的新帝不會如陛下這般看重七殿下,但容下他卻是很簡單的事。” 楊氏頷首。突然見趙敏禾一直安安靜靜地坐著,似乎還有些走神,遂關(guān)懷道:“阿禾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說話吶?” 趙敏禾回神,壓下心底的尷尬笑了笑,道一聲“無事”。 關(guān)于韶亓簫的事她一直沒跟家里人說,連自己父母都未出口。一是韶亓簫從未越禮,二也是她不知該如何開口。上輩子自己長期住病房,哪兒有機(jī)會經(jīng)歷這些風(fēng)花雪月的事。 以前不知道他的心思,還可以坦然與家人說起皇家事,現(xiàn)在明白了,聽別人提起來,自己面上還算鎮(zhèn)定無常,其實心里總是帶些異樣的。 可偏偏,人家似乎打定主意要溫水煮青蛙,每回見面從來端莊有禮,絲毫沒有過界的舉動和話語,令她想快刀斬亂麻解決了這事,都無從下手。真是一團(tuán)死結(jié)。 ———————— 趙敏禾腦袋一團(tuán)死結(jié)時,大興宮中的韶亓簫卻是收到了來自趙攸瀚的請?zhí)迦蘸蟮骄巯删茦歉把纭?/br> 韶亓簫第一個念頭就是他是來警告他離阿禾遠(yuǎn)一些的! 事實上,自從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思被趙煦察覺后,就一直等著忠勇伯大人來尋他談?wù)勅松?梢恢钡炔坏?,反弄得他一天比一天緊張。若不是這些日子還有封爵之后的事和陸銘的小命好讓他忙碌,他真不知會不會在等待中忐忑不安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