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母子倆避著趙毅關(guān)起門來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吃完午食趙攸瀚就回了襄山。 翌日在韶亓簫又一次在趙攸瀚身邊晃蕩時,趙攸瀚瞥了他一眼,狀似隨意地問:“我父親有意把小妹嫁于陸銘,這事你可知曉了?” 韶亓簫已知他昨日回了京城一趟,也不問他是從何處知曉的,只苦著臉看他。 趙攸瀚明了,果然像他猜測的一般,這小子這些日子大概就是在愁這個。 他又問道:“你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韶亓簫一頓,猶豫了下,把當初秋獵上有人欲加害陸銘卻最終錯下了藥在趙敏禾的馬上的事說了,后面的事他當然不能說因為他重生了,所以早就知道陸銘今年夏天會死,便改動了一下。 “我著人調(diào)查秋獵的事時,陰差陽錯查到了幕后人,因想著好歹陸銘是陸大將軍唯一的親人了,便多事給他遞了個條子提醒他。后來聽到陸銘還是出事了,甚至連累了伯父?!?/br> 他停了停,決定貶低陸銘一下?!拔揖陀峙扇俗屑毴ゲ椴槭遣皇悄切┪以嵝堰^他的人下的手,如果是,那他就忒沒用了?!?/br> 越說他就越覺得陸銘其實真的有些沒用啊,他都提醒他注意陸家二房對他有不軌之心了,他這一世怎么還會差一點兒沒命了? ——事實上,陸銘自出事前便開始身邊跟著負責護衛(wèi)他的數(shù)個下屬了,二房看在眼里,相應(yīng)的當然多請了殺手,以確保萬無一失。若韶亓簫看過當日兩邊的人數(shù)對比,他也許就不會這么想了。 眼見趙攸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仿佛看穿了他的小計倆,他視若無睹繼續(xù)道:“后面我的人就打探到了陸大將軍和伯父的會面。” 趙攸瀚也不問到底是誰要陸銘的命,左右就是利益沖突的那么幾個人,真想知道他大可自己去查清楚。只是,他有些不放心面前這人做的事。 “你提醒他的時候,沒暴露你的身份吧?” 無論陸銘當時相信與否,都會惹來一堆煩惱。而且……若他是有心留下蛛絲馬跡讓陸氏祖孫查到他的身份,那才是最麻煩的。這說明他有問鼎大位之心,才特意留下線索,好一搏陸氏祖孫的好感,拉攏朝中重臣。這也說明他之前看錯了人。 趙攸瀚斂下眼中的精光,現(xiàn)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看看韶亓簫怎么說。至于陸氏祖孫那里究竟是否知情是這位七殿下給他們遞了消息,他自會去查證。 正思索間,就聽韶亓簫斬釘截鐵道:“沒有,絕對沒有。我囑咐過陶卓,哦,陶卓便是替我去辦這事的人,不能讓他們發(fā)現(xiàn)是我給傳的消息?!?/br> 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趙攸瀚點點頭,最少暫時信了。 ———————— 趙敏禾是知道吳氏尋趙攸瀚回去是說什么的,自大哥回來后,她便找機會過來詢問他母親說了什么,甚至還帶上了一碟自己親手做的桂花糕來賄賂他。 趙攸瀚神情悠閑,咬了一口軟糯甘飴的桂花糕道:“不告訴你?!?/br> 趙敏禾氣悶,暗道一定是報復她先前也不告訴他的緣故。 她倒是還想再試著從趙攸瀚嘴里挖出什么消息來。但趙攸瀚打定主意不告訴她,最終她還是什么都沒有打探到,反倒一口接著一口吃著她帶來的糕點。 趙敏禾自己生著悶氣走了,臨走前還不忘拿走剩下沒幾塊的桂花糕,預備給小侄子和小侄女們解饞去。 趙攸瀚氣定神閑地把手上剩下的一口桂花糕吞進去。 他先前對七殿下的事還有一層顧慮未曾言明,連妻子面前都未曾提及。 便是他們還有一種情況須謹慎對待——若是七殿下有一日耐不住性子,不管不顧將他的私情暴露在眾人面前,就像十幾年前妻子的舉動被人傳得滿城風雨那般,那事情便不由他們忠勇伯府掌控了,這種事最容易被人傳成丑聞。 所以,還不如現(xiàn)下趁著七殿下的心還熱乎著,將主動權(quán)先握在手中。將來無論是七殿下先行放棄小妹,還是他從不曾放棄而他們偶然吊一吊他來加深他對小妹的感情,由此最大程度地確保將來小妹的幸福,都有余地cao作。 他與母親商議的結(jié)果,等于是沒有結(jié)果。一切就看七殿下得知此事后的反應(yīng)了,他與母親只管先按下父親,免得刺激了七殿下,弄成他最擔心的結(jié)果。 ———————— 時間匆匆流過,很快就到了七月底圣駕啟程回京時。 趙攸瀚身為左監(jiān)門衛(wèi)中郎將,自然是要跟著圣駕走的。 宋氏這里因身懷有孕,頂好是滿了三個月再上路的,但其他人都回京了,哪怕有小金氏趙敏禾等人一起留下陪著,在這人走光了的襄山,也未滿太過冷清。 宋氏自己也不想再留下,便決定到回京這一日,由錢嬤嬤陪著慢慢挪回去。 另有宋氏的母親郭氏,她今年也同在襄山避暑,這一日也特意過來與女兒同坐一車陪著。 怕小娃娃在路上折騰,宋氏提前哄好了八郎,叫他這一日要跟著姑姑去跟小堂妹們一起坐車回去。八郎喜歡meimei們,宋氏與他沒說幾句,便歡喜著同意了。 趙敏禾抱著小小的八郎跟宋氏招手說再會,又含笑與郭氏這個長輩和宋氏告罪一聲,才轉(zhuǎn)身抱他去后面一輛與車上,小金氏和雙胞胎已經(jīng)在車上了。 郭氏看著小姑娘抱著小外孫的背影,風中還傳來外孫童言童語的小奶音和小姑娘耐心溫柔的回話,放下車簾轉(zhuǎn)身對自家閨女輕聲道:“你公婆可開始為你家小姑子相看人了么?” 對著自己閨女,郭氏當然不會拐彎抹角。 這話一聽就是什么意思,宋氏心念一動,隨即想起來七殿下對小姑子的傾心和丈夫的打算,前些日子又有個陸家來湊熱鬧,她不好跟自己娘家來八卦婆家的事,只好含糊道:“我才剛回京呢,也不是很清楚?!?/br> 郭氏一想也是,閨女回京后又是金氏的壽辰,又是女婿調(diào)任襄京的事宜,之后便是襄山之行和有孕,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幾乎連個空擋都沒有。 這會兒宋氏往深處一想,疑惑問:“母親是想為五弟求娶我家小妹?” 宋氏是郭氏的長女,也是第一個孩子,下面還有兩個弟弟一個meimei,都是郭氏所出。在宋氏這一代男丁中排行第五的宋家五郎便是其中的嫡幼子,郭氏最小的孩子,今年才十六歲。年齡上倒是合適,家世也相當,五弟也不是個沒出息的,只有她五弟并非承嗣的長子,將來分家…… 郭氏卻嘴角一抽,輕輕拍了拍閨女,失笑道:“你懷孕懷傻了吧?襄京城中可是很少有權(quán)貴人家換親的?!?/br> 宋氏也想到自己想岔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郭氏想到,當年長女就跟迷障了似的非要嫁到忠勇伯府,這事又在有心人的渲染之下鬧得滿城皆知,多少人在暗地里看他們宋家的笑話。若非當時的忠勇伯長孫(十幾年前忠勇伯仍是趙祈,趙毅是世子)最終也對女兒有意,遣人來提了親,方成就了一段佳話。 如今十幾年過去了,看閨女越過越好,郭氏才算是漸漸放下了心。 她舒舒心,方道:“是你郭家的表弟,你舅舅前些日子還托我留意合適的女孩子?!?/br> 宋氏瞬間了然。郭氏出身誠靖侯府,誠靖侯府家風向來很是清凈,這清凈卻是情勢所限得來的——因為郭家已四代單傳了,像郭氏之母在郭氏之后還能再生出男丁來的,簡直像個奇跡!男丁就那么一個,誠靖侯府里的長輩保護得蒼蠅都飛不進一只,想鬧都鬧不起來。 想想也覺得郭家哪里有些問題,明明郭氏嫁到宋家后生了包括宋氏在內(nèi)的兩子兩女,偏偏郭氏的弟弟誠靖侯郭弘在三十歲之后才有了宋氏的表弟郭浩,并且一生也就這么一個孩子。郭浩今年十五歲了,是該找媳婦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