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jié)
趙敏禾卻為他舀了一小碗銀耳甜湯,探究道:“你又有事尋我大哥說?” 他從前雖然每次都不厭其煩地陪著她回娘家,但少有如此主動的時候,蓋因她的兄長太多,幾乎每次。先前在襄山時, 韶亓簫先將圓圓放在專屬她的位置上坐好,又將她的小碗小筷推到她跟前叫她自己動手吃飯,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才點頭道:“是有些事。明日不如你一同來大舅兄書房聽一聽?!?/br> 趙敏禾若有所思:“我必須得聽?” 韶亓簫想了想,回道:“也不一定。只是接下來只怕時局會亂上一段時日,我想著你最好心中有數(shù)為好?!?/br> 他難得跟她賣起關子來,趙敏禾輕輕一笑,倒沒有再追問,索性明日自己便會曉得了。 * 翌日,韶亓簫牽著趙敏禾走進趙攸瀚的書房時,得到的自然是大舅兄不贊同的目光。 韶亓簫解釋道:“若我猜的不錯,大舅兄是打算將那山芋交給我那幾個皇兄中的一個吧?阿禾是我的王妃,她不定什么時候會被此事波及,心中有數(shù)總比什么都蒙在鼓里的強。更何況,她也早晚會曉得的,今日只是提早了一些而已?!?/br> 趙攸瀚不置可否,但也沒有再提出反對意見。 三人坐下來,韶亓簫先小聲地跟趙敏禾將前情提要說了一遍。 在趙敏禾驚疑交加的面容中,趙攸瀚對韶亓簫道:“殿下想到該給誰了嗎?” 韶亓簫微笑頷首,回道:“給我四皇兄,可對?” 趙攸瀚挑挑眉,反問:“為何?” “因為交于他是最穩(wěn)妥的。一來他妻族母族都是殷實之家,眼下又正得勢,可以說是所有人里最不可能去做這件事的人;二來他行事謹慎,交于他,我們便大可放心他會不慎泄露出去,將真正的幕后主使打草驚蛇;三來,現(xiàn)下要說哪個皇子手中最是人才濟濟,非韶亓芃莫屬,我想他那里也許會比我們更容易找到合適的辦法揭發(fā)此事?!鄙刎梁崒⑦@一條條一一列出。 當然,還有一點是他沒說的——當年吳家外祖的暴亡,終究與韶亓芃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韶亓簫不以為趙攸瀚會反對他給韶亓芃添點堵。 確實,趙攸瀚對這個人選絲毫沒有意見。甚至,這也本是他自己最中意的方案。 趙敏禾聽了他們一言一語間,心中漸漸平靜,只問道:“可若是四皇兄選擇了明哲保身呢?想必他也會有與你一樣的顧慮,而選擇了視而不見呢?” 韶亓簫搖頭道:“不會。四皇兄此人最是清高,偷雞摸狗之事他最為不屑,這件事他也絕不會坐視不管。” 趙攸瀚也道:“即使他最后真沒什么動作,我們自己這里也另外可以想法子。阿禾,此事你就當自己不知道,切記莫讓自己卷入其中?!?/br> 他又對meimei和妹婿二人道:“更不能叫陛下察覺你們府里早有察覺?!?/br> 既已對人選再無異議,韶亓簫轉(zhuǎn)而同趙攸瀚商量起如何將證據(jù)遞到四皇子韶亓芃的案頭而不叫他起疑的法子來,趙敏禾心情有些沉悶,見自己也并無大的用處,便退出了書房,一路往趙攸涵和王晴的院子里去。 圓圓對“做jiejie”一事一如既往地熱衷,一給曾外祖父母和外祖父母請完安,便一頭鉆到六舅舅的院子里去了。 連帶著長生也被乳娘一同抱了過去。 趙攸涵和王晴夫妻倆都在家,帶著大大小小三個女兒,和圓圓長生在一起做游戲。 趙敏禾到的時候,長生被趙攸涵抱在懷里,小家伙眼睛里還泛著水光,顯然剛哭過。不過大概已經(jīng)哭完了,他見到趙敏禾了也沒鬧著要她抱,仍是抱著趙攸涵的胳膊顧自玩耍。 倒是圓圓,見了母親過來,一溜煙下了榻,一邊拉著她過來,一邊嚷嚷著說道:“母妃母妃,表妹比弟弟乖多了!我逗她玩兒,她就一直笑給我看呢!不像弟弟,老是哭,我哄他他都不理我!” 趙攸涵好笑道:“他們都是小孩子,知道些什么呀。圓圓不用著急,等將來長生弟弟長大一些,能聽懂你說什么了,他就自然會乖多了?!?/br> 他也是知道長生那臭脾氣的,即使他已不哭了卻還是要多拍他至少一刻鐘才能停下的。所以他雖嘴上這般說著,同時手上也不忘輕柔地拍著長生,還時不時地將外甥在臂彎里輕輕搖幾下。 王晴看見他如此溫情的動作,眼中黯然的神色不免一閃而過。 趙敏禾摸摸女兒懵懵懂懂的小腦袋,蹲下來對她道:“弟弟哭,是因為他不舒服呀。你看他現(xiàn)在舒服了,就乖乖待在六舅舅懷里不哭了,是不是?圓圓小時候,可是跟弟弟一樣的,不舒服了一樣會哭,可舒服了就笑得像個年畫娃娃一樣可愛。” 圓圓歪了歪小腦袋,看了眼白白嫩嫩的弟弟,又回頭來奶聲奶氣問道:“圓圓小時候跟弟弟一樣會哭,也會笑?” 她的小腦袋里,也記得弟弟笑起來的時候確實乖巧可愛極了,是個粉粉嫩嫩的rou團團。也正是因為弟弟笑的時候很好玩兒,她才一次又一次地去逗弟弟玩兒。 趙敏禾重重地點點頭。 “當然了,圓圓跟弟弟都是父王和母妃的孩子,自然一樣的可愛?!?/br> 圓圓滿意了,又跑到趙攸涵身邊去捏捏弟弟的小手,一邊道:“弟弟,jiejie以后不嫌棄你了!” 這孩子! 趙攸涵空出一只手來摸摸外甥女的小腦袋。 * 等韶亓簫來接趙敏禾娘仨離去后,王晴叫乳娘將三個女兒帶下去,走到丈夫身邊,輕聲道:“六郎,對不起?!?/br> 待趙攸涵抬首見到王晴眼中含著的淚時,立時嚇得跳起來道:“這是怎么了?” 王晴揩了揩眼角,輕輕搖搖頭。 趙攸涵更是著急,將人拉過來安置在椅子上,手足無措地安撫。 王晴見他如此緊張,微微一吸氣道:“我嫁你已經(jīng)七年,卻還沒讓你有個子嗣。” 她原以為左右他們夫妻倆都還年輕,不愁以后沒有男嗣。但這些日子來,母親崔氏每次過府,總是對她說了又道,每回都提及子嗣一事。被說得多了,她即使原來再端得住,也會染上幾分急躁,更何況這還是自己親生母親說的,今日又看他如此溫柔地哄長生,心中就不免澀然起來。 說到底,男人有哪個是不期盼有個傳承自己姓氏和血脈的兒子呢? 趙攸涵緊緊皺了眉頭,怒道:“這是誰在你跟前嚼舌根了?!小五她們幾個難道不是我的孩子?”他想了想,遲疑著問道,“可是母親在你面前說了什么?” 王晴一聽,忙搖頭道:“沒有。母親慈愛,也厚道,從沒在我面前提過這個?!?/br> 趙攸涵松了口氣,道:“那你何必愁苦這個呢?你我身體又沒甚問題,以后的日子來長著呢。再說,我們趙家不納小的家規(guī)可不是擺設。不管我自己還是父親母親,可都得遵守著?!?/br> 王晴酸澀道:“可六郎心里,卻是盼著有個兒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