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jié)
他能等,可璟郡王府不能??! 那么多人聽見了他喊出的話,事關(guān)重大,璟郡王府卻扣著人算是什么事兒? 趙攸瀚在來的路上已將事情弄清楚得七七八八,自然也包括引發(fā)了這一切的關(guān)鍵人物以及他所說的話。 他哂笑一聲,扭頭對趙煦道:“你去看看吧。若他不老實,盡管動刑便是?!?/br> 趙攸瀚的本意是給趙煦找點事情做做,省得他胡思亂想得腦筋轉(zhuǎn)不過彎來。 趙煦應(yīng)下,剛出了小花廳卻猛然又想起那個小乞丐其實是個女子假扮,他回了頭,卻見趙攸瀚已一臉擔(dān)憂地望著產(chǎn)房方向。 趙煦心中一澀,終是掉頭跟在陶卓身后走了。 * 璟郡王府沒有牢房,但有下人犯錯后用來懲罰的小黑屋,設(shè)在王府最偏僻冷清的院子里。 傅云被押進府中后,便被關(guān)到了這里。 而平常最多只留一個老婆子看守的冷清小院,今日卻來了大批侍衛(wèi)看守。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整個小院被圍得嚴嚴實實,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也飛不進來。 “吱呀”一聲。 坐在室內(nèi)唯一一張床上、也是唯一一件家具的傅云噙著淚水抬頭望去。 高大俊朗的青年站在逆光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渾身散發(fā)的冷意卻叫她猛地打了個寒顫。 隨著他的靠近,傅云還看到了他衣袖和袍子下擺處的血跡,毀了他一身昂貴的云紋錦衣的同時,更多的是為他染上了一股兇煞之氣,叫人無端生畏。 他身后還跟著二人,其中一個是方才來審問她的,普通侍衛(wèi)的打扮;另一人卻穿著武官官服,傅云認出此人便是大街上指揮著眾侍衛(wèi)的人,猜想他大約是這個王府的侍衛(wèi)首領(lǐng)。 傅云停下啜泣,吸了吸鼻子趕忙問道:“王妃娘娘還好嗎?” 趙煦看著眼前將一張臟兮兮的臉哭成了比路邊的小野貓還要臟的人,身上的棉衣也破破爛爛,卻被她生了諸多凍瘡的通紅的雙手緊緊揪著一角。 他冷哼道:“拜你所賜!我勸你有什么話,就盡早開口說出來。否則受了皮rou之苦也怪不得別人!” 傅云臉色一黯,咬了咬唇道:“殿下可是當(dāng)今七皇子?是否可以盡快面見陛下?” 她曾聽父親說過,京中王公用車都有規(guī)制,郡王用六鑾,親王用八鑾。而當(dāng)今陛下現(xiàn)存的六子,前面四子年齡接近,已有三十多歲,前些年就已是親王爵位;只有年紀最小的七殿下和八殿下尚是郡王,年紀大約在二十五上下。 眼前的此人無論爵位還是年齡都能對上。加之她在襄京城中已打聽了三四日,知道如今皇室只有排位第七的璟郡王的王妃懷了身孕,還是皇室自開國之后八十年來再次的一對雙生子,與之前那位王妃娘娘的身子也對得上。 趙煦卻面色奇怪,扭頭去看身后的陶卓和另一個侍衛(wèi)。 二人同樣摸不著頭腦,但想到他們一進來便沒說過身份,也許就是因此此人才誤會了。 陶卓想了想,再拖下去對他們郡王府著實不利,不如就此先認下,誆了這乞丐說出實情,總之這個麻煩不能在他們王府多留。 想罷,他微微朝趙煦頷首,示意他暫時不要戳破。 傅云見他們一直沒再開口,料想她問了個蠢問題。 身為皇帝的兒子,自然隨時都可以面見陛下。 而她這些日子來求助無門,今日又闖下了大禍,這是她最后的機會! 想到這里,傅云一咬牙,撩起棉衣的衣擺,揪出線頭用力一扯,頓時露出了里頭凌亂的棉絮團,還有大半隱在其中的油紙包。 傅云挑出這油紙包,一層又一層地將它打開來。 趙煦這才發(fā)現(xiàn)她不單將這油紙包藏得隱秘,還將它包得嚴嚴實實,她揭開了一層又一層,直到第七層之后,才露出里頭兩張薄薄的紙來。 趙煦定睛一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還是紅色的。 傅云爬下了床,跪在地上,托起手中的薄紙道:“這是我父親親筆寫下的血書,事情經(jīng)過都在這里頭了,請殿下轉(zhuǎn)交于陛下。只要我父親冤情得以洗清,今日傅云冒犯王妃之罪,愿以性命相嘗!” 第196章 趙煦伸手,接過傅云掌中的血書。 他定定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鼻頭微動,酸澀憤然道:“你一條命,能抵得上一大兩小三個人?!傅姑娘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傅云聞言,抖了抖唇,終于控制不住,一下子便癱在了地上。 趙煦看著她眼中的堅定在頃刻間退散而去,消失殆盡,只余留了空洞和絕望。 他心中一滯,第一次反省自己對這個小乞兒是否真的遷怒太過。 事到如今,他再想不明白街上所有的灰衣人目標(biāo)是這個自稱傅云的小乞兒、而姑姑卻無辜被牽連導(dǎo)致了早產(chǎn),那他就實在對不起父親這么多年對他的栽培。 若論罪魁禍?zhǔn)?,實是那些灰衣人以及指使他們追殺她的幕后主使?/br> 傅云有錯,卻只能算無心之失。 況且即使拿到任何場合,都不能否認她自己也是受害者的身份。若她冷血一點,大可以將這大錯完完全全推到那些追殺她的人身上,以此為自己狡辯,獲取同情。 可她并沒有,她為她引起的后果感到絕望。 這個女子有著比尋常人更多的良知,也叫他無法再苛刻地對她。 想到還渾身是血躺在床上的姑姑,趙煦狠狠地一閉眼,飛快道:“我想辦法命人送你入宮面圣,你準(zhǔn)備一下?!?/br> 言罷,他轉(zhuǎn)身離去。 到了外頭,陶卓躊躇幾下,終是開口問道:“趙大郎,那位……是個姑娘?” 他聽見方才趙煦喊了“傅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