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說的是前頭在外面看的雜耍。 李勛才從床底下爬出來,不得已又爬了回去。 沒一會兒,呂遲的腳步就到了門口,明柳給他推開門,又道,“少爺,我去廚房看看她們收拾的如何?!?/br> 呂遲自讓她去,轉頭同褚瑜兩個一起進了屋里。 “今天挺好玩,什么時候得了空還想去?!?/br> 李勛從床底下能見呂遲和褚瑜的腳,兩人站得近,腿都快黏在一處。 這小少爺只管開口一個一個的提要求,要陪要玩要樂,褚瑜多半都是應了的。李勛在心里算算,這是將處理政事的時間撇去,剩下的全送給了這小少爺了。 他正想著美人誤國,就聽外頭忽然沒了聲,呂遲的一雙腳也離了地面,正踩在褚瑜的鞋面上。李勛一愣,隨即聽見曖昧的水聲茲茲傳出。 他苦著臉捂住自己的耳朵,實在想不通自己今天為什么要來這么一趟,簡直是作孽受罪來了。 兩個人一路從床尾親到床上,床板結實卻也耐不住兩個男子滾來滾去,時不時的就發(fā)出悶聲的響動來。 褚瑜和呂遲親了一會兒,小少爺便不高興給人壓在身下,他翻了身熟門熟路的坐到褚瑜腰上,正待捧著他的臉繼續(xù)親時,眼光瞥見一邊的兩只小箱子,動作忽然停住了。 “哎,不對,”呂遲喘著氣,也不管身下人已經(jīng)快給火海吞沒,眼中欲念炙熱。他只探身去夠不遠處的兩個小箱子,而后驚道,“有人進屋過?!?/br> 聽了這一句,褚瑜猛地坐起身來,他一手扶著呂遲的腰一手按在自己身側的劍上,防備的護著他。 呂遲卻并不多擔心,他只將那只沒了鎖的箱子拖出來,奇道,“這只箱子的鎖不見了?!?/br> 他抬起箱子拿在手里晃了晃,聽見里頭依舊是那咕嚕咕嚕的聲響,一邊打開蓋子一邊念叨,“也不知道是哪個丫頭手癢,竟把這箱子打開了?!?/br> 呂遲只以為是家里丫頭打掃時候弄得,褚瑜摸了摸那鎖掉落的位置,知道這不會是個小丫頭就能拽的下去的東西。 李勛在床底下聽見這一句,心下一滯,他方才還沒想到將這鎖弄壞了恐怕會傷及無辜,讓個小丫頭給自己背了鍋。他正咬了咬牙,想要從床下出來認罪,還救了那群天真丫鬟,就聽呂遲高高興的聲音傳過來,“正好!就是不知是誰弄得,我也不好賞賜呢?!?/br> 呂遲每日晚上搖搖晃晃的聽這箱子里的聲音,好奇的說不出,心癢難耐的很,卻不想這一趟出門回來這箱子就已經(jīng)給人打開,正好解了他的心結。 呂遲捧著箱子,垂頭看向褚瑜,問道,“那我這會兒就要看了啊。” 他問是這么問,然而也不等褚瑜回答,就接著飛快道,“你不讓我看也沒法子,這就是機緣巧合來的,天注定的事情。” 呂遲說著垂下頭去望進那箱子里,一時卻怔住了,他伸手將那粗大碧綠的玉勢拿出來,捏在手里上下觀摩了一番,“這么好的玉怎么不雕刻點好看的花紋,就這么傻愣愣的弄成一條?” 呂家正正經(jīng)經(jīng),哪兒有這樣的東西給呂遲看,更不說他出來看得那些書都是半吊子來的,連帶《龍陽秘法》也只到藥膏那處便心思飛到天邊,后頭的兩頁沒細看。玉勢他倒是在書上看見過的,可沒帶圖的東西,他怎么識得? 此時手里握著這么個東西,他也半點兒不知羞,顛來倒去的摸,看得褚瑜心頭那團火直直燒成了三味真火,縱使是冰封雪雨也難以澆熄。 李勛在床板下聽得直咋舌,怎么路數(shù)一轉,這小少爺竟是這樣蒙昧無知的?此時看來倒像是自家殿下勾了稚拙的少年。 “你把這個東西送給我是作什么?” 呂遲騎在褚瑜身上還不安分,至于蹭到鼓囊一團也不過是隨意略過。這些天數(shù)里褚瑜哪一回不是這樣?呂遲早已經(jīng)習慣得不得了。 李勛躺在床底下,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正待繼續(xù)聽,卻聽見床上的人猛的翻身下了床,不等他再動,褚瑜閃著寒光的寶劍就已經(jīng)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連忙出聲,“殿下,是,是我!” “哎?”呂遲巴著床沿,原本有些奇怪褚瑜怎么忽然將自己推開,此時更奇怪自己床下竟有人。他垂頭去看,就見李勛滿身灰土的從床底下慢慢爬了出來。 這輩子就沒有這么丟人的時候!李勛心里連連罵娘,嘴上不停告罪。 褚瑜皺著眉頭,“你在這兒干什么?” 呂遲盤腿坐在床上像個應聲蟲,“對,你在這兒干什么?”他看起來沒有半點兒著急,反而嘻嘻帶著笑意,“這盒子莫非是你打開的?” 事到如此,李勛也不能否認,他點了點頭,臉上菜色更甚,“是我開的?!?/br> 呂遲點點頭,“那好,我就不賞丫頭了,”他的足尖垂在床沿,輕輕晃著,顯然好心情。 “我來,我來,”李勛半天結結巴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來偷偷瞧瞧我箱子里放了什么東西,”呂遲忽然開口,將李勛的話給接了下去,“你覺得我在這個當口留在秦國,定不是什么好東西來的?!?/br> 第四十一章 李勛自覺地因褚瑜同呂遲的關系而難以明說的自己那點心思,此時給呂遲輕飄飄的挑明了出來,那仿若無物的態(tài)度倒讓他一時怔住不知作何反應。 褚瑜的目光跟著不冷不熱的落在李勛身上,雖然對他的目的不置可否,但對他的行為顯然是不贊同的。 呂遲將那玉勢放回木箱子里,轉頭時李勛把心一橫,開口聲音晦澀的認了呂遲的話。 “正是如此,是我,是我失禮了。”他抬起雙手放在自己面前拱了拱,偏過頭去避開呂遲圓眼里的明光。 這貴公子也不知怎么的,看著驕縱偶又和善,多半時候卻又自然天真,讓他這樣偷摸摸行事的,心中難免有些心虛愧然。 “那你瞧見了這只箱子里的東西嗎?”呂遲把春宮圖的小箱子拖出來,抱在自己懷里,目光炯炯的盯著李勛。 李勛想到那箱子里春宮圖上的內(nèi)容,有些艱難的抬頭看了一眼邊上站著的褚瑜,然后點了點頭,“看了?!?/br> 呂遲原本見著箱子上的鎖毫發(fā)未傷,本還以為李勛未曾看過,這會兒聽到這句,霎時一張臉就沉了下去,不高興起來。 這些本是私房畫,怎么好給外人看去?只是看了也不能挖了人眼珠子不是,呂遲抿著唇退了一步,“看便看了吧,夜里回去可千萬不能想到這上頭的東西,當自己從沒見過是最好的?!?/br> 這小少爺從前不少夜里捧著這些畫冊躺在床上打滾意yin,此時總少不了以小人之心揣度別人。李勛聽了卻如同五雷轟頂,他哪兒敢回去再想著畫冊上東西,難不成是犯愁晚上不做噩夢? 李勛苦著臉應了,“自然?!?/br> 褚瑜站在一邊,雖還不清楚那箱子里頭是些什么東西,可李勛的反應顯然告訴他那箱子里東西亂七八糟不是什么要緊的。 “你先回去,明早入宮見我?!?/br> 李勛渾身繃緊,聽見這一句雙肩才放松了些,他胡亂的拱手行禮,后逃難似的從屋里跑了。 院子外頭的小丫頭給他的莽撞弄得嚇一跳,又互相對視兩眼有些奇怪,這個人是什么時候進屋的,她們怎么沒看見? 這頭呂遲知道了箱子里滾來滾去的是玉勢,褚瑜卻依舊不知另一只小箱子里放的是何物。 又說另一頭棗木的馬車已經(jīng)到了秦晉邊界。 邊界線先如今的光景早已經(jīng)不是他們前一趟經(jīng)過時候的模樣。相比于前頭的來往通達,此時兩遍都駐了百余軍士,相隔不過兩里路,相互對峙場面緊張。 出秦國時被攔下,棗木尚且還能拿出從宮里帶出來的牌子順利通過,卻不知晉國那邊的光景。牌子是宮人臨行前給他的,起初棗木還不懂這用意,如今到了邊界處才知道是這么個作用。 馬車繼續(xù)前行,他從窗外看出去,瞧見晉國的兵士也是威嚴的緊,心中更是雷雷打鼓不知如何應對。 此時從秦國出來的哪里能得到什么好對待。 馬車果然遠遠就給人攔下,后三五個帶刀的兵將棗木和李立不由分說的押解進了一旁的營帳里頭。 “哪里來的,來晉國做什么,什么時候走?” 帳子里有個長官模樣的人,手上拿著紙筆,開口問的十分仔細。 棗木連忙答道,“現(xiàn)在是從秦國回家,家在京城,回家收拾點東西,還要折返回去將我家少爺接回來。” 那長官原要落筆,忽的又停住了,他想到上頭的吩咐,開口焦急的問,“你可是宰相府里的人?” 棗木不明所以,卻也跟著點了點頭,“正是?!?/br> “姓名?” “我叫棗木?!?/br> “小的李立?!?/br> 兩人通報了自己的姓名,一下將其他信息也對上了。折騰了好幾天的事情終于了了,那長官眉頭一松,一把扶住棗木和李立的肩,將他們往外頭推。 他們駕的馬已經(jīng)一路周折疲憊不堪,那長官于是下令將那馬從軍營里換上一匹,好順暢的行到京城。 棗木和李立有些受寵若驚,還來不及謝一句就給人趕回了馬車上頭。 “快些動身,”那長官催促道。 于是兩人不敢停留,雖不知緣由也上了馬車,揚起鞭子揚起一路沙塵,往京城去了。 “興許是我家老爺同下頭的人打過招呼?!睏椖究吭隈R車門邊猜測道。 李立點頭,“應該是的。” 否則怎么一個守邊境的長官會知道他們的名字,得知他們的身份后態(tài)度轉變又如此之大? 他們正說話,旁邊一匹快馬閃過,須臾便超過了他們的馬車,行上官道往京城方向去了,不知什么身份。 棗木和李立輪換著駕馬,又是兩天才到了京城。 先是去了李立家里。 走了還不大一個月,回家之時卻差點兒沒認出來。李立跳下馬車,看著自家小院子里裝飾一新的門楣,重新捆扎過的籬笆墻,換過的大門以及重新砌過的外墻。如果不是家門口站著的是自己的妻子和meimei,李立恐怕不敢莽撞的走進去。 “這是怎么的?”他拉住妻子的手。 李立媳婦兒笑的合不攏嘴,“你走后沒幾天的功夫,京城里頭就來了人,說是什么宰相府的?都是他們幫著弄的,如今還三五不時有人來?!?/br> 李立聞言卻沒先高興,又跟著問,“做了這些,他們可有說什么沒有?” 玉兒聽到這句跳出來道,“說了說了,”小姑娘如今面上珠白玉潤,比前頭李立走時好看了不知多少。她道,“有個嬤嬤和我說,‘你哥哥在外頭如何用性命護著我家少爺,我們也就如何護著你們’,就是這么說的。” 玉兒天真,覺得這話里頭是萬分的體貼,話外之意一點兒也察覺不到。 李立媳婦兒多半也沉浸在生活輕松富足的喜悅里,哪里細想過里頭的話。 只有李立清楚,這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那嬤嬤的話意思也清楚明白的很。 若是自己用性命護著呂遲,對他忠心不二,那么他的妻子與meimei便可以過如今這樣的輕巧生活。但如若反之,后果自然也是反著來的。 高門大戶,即便寬厚仁慈,也有自己清楚的打算。呂遲可以懵懂不知人情些,然而身后護著他的人卻不能。 李立舒了一口氣,垂眸攬住自己妻子和meimei的肩頭,“進屋去吧,下回要是再有人來,好好招待人家,可千萬別失禮了去?!?/br> “自然的,這我都不懂?”李立媳婦兒嗔怪一句,帶著玉兒往屋里去了。 棗木將李立放在村口,自己便趕路離開。再往京城去不過便是半日的光景,等到了京城,天還有微光。 馬車徑直要進城,棗木打著瞌睡正想走,一旁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棗木!” 棗木偏頭看過去,是宰相府里門房處的一個小廝,名叫阿貴的,卻不知這會兒怎么會在這里出現(xiàn)。 阿貴雙手攏在衣袖里,焦急了一整天的心終于在見到棗木時安定下來。 “在這兒等了你一天了,你怎么才來?!卑①F跑到馬車邊上,趁著馬車行的慢,兩步跳上了馬車,“快些走吧,主子們都等著呢?!?/br> 棗木哎了一聲,揮下一鞭子,而后轉頭心中忐忑的問阿貴,“主子們都是什么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