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第40章 得意 慈寧宮 鄭太后都要給氣糊涂了,今個兒這樣特殊的日子,那些命婦外命婦還有宮里的妃嬪皆得到慈寧宮拜見她,這不,天還沒亮,她就起身了??蓜傇趯m女的侍奉下?lián)Q好吉服,卻見乾清宮的小太監(jiān)石階過來傳話,因著這幾日外面的流言蜚語,鄭太后心里其實早有些不好的預(yù)感,可到底也沒表露出來,損了她的威嚴。 直到聽他說成元帝對外宣稱她染了風寒,這些天閉宮靜養(yǎng),至于那些命婦和妃嬪皆改去翊坤宮,自有淑貴妃來張羅。 自從鄭太后當了這太后,她何曾有過這般沒臉的時候,她險些沒站穩(wěn)。 鄭太后怒不可歇,恨不得把這讓他顏面盡失的奴才拉出去杖斃??伤?,她發(fā)落一個奴才是小,這宮里人多口雜,到時候自己更成了笑話。 等石階走了之后,鄭太后再也忍不住,把身側(cè)的茶杯給甩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聲響中,宮女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了一地。 殷錦嫻卻在這時,高高興興的從西暖閣過來了。 因著太后娘娘的憐愛,這幾日她一直都住在慈寧宮的西暖閣。想著今個兒大夫人和幾位jiejie入宮也會來給姑祖母請安,殷錦嫻心中就得意極了。 姑祖母讓她入宮小住這些日子,這是何等的榮寵,且讓二jiejie和許姝她們看看,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一大早,殷錦嫻就精心裝扮起來,她素來會討巧賣乖,這幾日的功夫,鄭太后已經(jīng)給賞賜了她好多寶貝,這不,方才她纖細的手指在妝匣里足足挑了有半柱香的時間,才選了一個東珠木蘭紋珠花。 隨她一同入宮的丫鬟寶雀見她心情這么好,忙奉承道:“小姐,太后娘娘這么寵著您,您何不求太后娘娘施恩,撮合撮合您和三殿下?!?/br> 寶雀是她的貼身丫鬟,這些年,多少也瞧出小姐對三殿下的一些心思。只是小姐是庶出,而三殿下又是淑貴妃娘娘所出,這事就有些棘手了。 可瞅著太后娘娘對自家姑娘的憐惜,寶雀突然覺得,或許真的能成呢,事在人為,不試一試,怎么知道結(jié)果呢? “您好好和太后娘娘說道說道,總好過等大夫人給您體面,不是嗎?” 幾句話說的殷錦嫻心中頓時也是七上八下的,其實即便寶雀不說,她這心里,何嘗沒有這樣的打算。她有些心思凝重,喃喃道:“你說的對,這萬壽節(jié)圣上都要把二jiejie指給昱王世子爺了,按說三殿下也到了指婚的年紀,若是到時候由太后娘娘開口,眾目睽睽之下,淑貴妃怕也不好意思直接拂了姑祖母的面子,指不定這事兒就成了呢?!?/br> 想著這些年自己因為是庶出,闔府上下的姐妹皆瞧不上她,殷錦嫻的心就如針扎一般。尤其是上次許老夫人做壽,她雖說的確有些口無遮攔,可難道她說錯了嗎?二jiejie早已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豈是她暗地里嘀咕幾句,就壞了名聲的。 那日回去之后,大夫人直接就讓人拿了戒尺,啪啪的直打的她犯哆嗦。 “你雖不是我生的,可這些年你二jiejie待你如何?竟讓你這樣不知所謂的在外面嚼舌根!” “許老夫人壽辰,那么多人看著,你這讓我們定國公府顏面何存,我原以為你只是小孩子心性,難免有失沉穩(wěn),如今看看,根本就是白眼狼?!?/br> 回想起那一日,殷錦嫻沒有羞愧,只有nongnong的不甘。她是姑娘家,怎好直接拿了戒尺打她。記得小時候她們剛開始讀書識字,先生交代的作業(yè)如果沒寫完,那也是身邊侍讀的丫鬟替她們受罰的。大夫人不過因為她是庶出,她故意羞、辱她。 打定主意之后,殷錦嫻就興沖沖的往鄭太后那邊去了。 可她剛踏進殿門,就看到宮女們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就連平日里頗得太后娘娘臉面的桂嬤嬤,也低垂著眼瞼,一臉的凝重。 殷錦嫻震驚的站在那里,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好半晌,鄭太后揮退了跪著的宮女。 殷錦嫻忙奉了杯茶上前:“姑祖母,您昨個兒不是說嫻兒做的花茶很好喝嘛,今個兒嫻兒再做給您喝?!?/br> 以往她只要這么一討巧賣乖,鄭太后早就喜笑顏開了,可今個兒,鄭太后似乎沒聽到她說話一般,怔怔的愣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桂嬤嬤從她手中接過茶杯,小心翼翼的放在臨窗的小案桌上,輕聲道:“主子,您可不能氣壞了身子。您若是有什么事兒,五王爺可怎么辦才好呢?” 一句話說的鄭太后終于晃過神來,她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哽咽道:“是啊,嬤嬤,你說的對?;噬显揪筒幌怖衔暹@個弟弟,這幾日,外面又有那些流言蜚語,若是哀家在這個時候真出了什么事兒,皇上還不把老五給蹉跎死?!?/br> 鄭太后是了解自己的兒子的,成元帝這些年性情愈發(fā)喜怒無常,這些年尚且有她護著,在旁叨嘮著,老五的日子還過得那么艱難,若她兩腿一蹬走了,想必成元帝再不能容忍老五一日。 閉了閉眼,她苦笑一聲,難掩慍怒道:“沒錯,當年的事情,哀家是讓他失了臉面,也讓天下人對他多了揣測。可哀家,哀家難道是故意的嗎?自小,他就養(yǎng)在婉太妃身邊,哀家除了中秋過年這些大的節(jié)日,才得以見他一面。哀家也想好好憐惜他,彌補彌補我們的母子關(guān)系,可他呢,和婉太妃當真是母子情深,何曾會把哀家的示好放在眼里?!?/br> “原以為,事情過了這么多年,他也該釋懷了??山駛€兒,他這么做其實是直接甩哀家一耳光!這樣的日子,命婦和妃嬪皆往淑貴妃那里去,溫氏何德何能,敢受了這樣的禮?!?/br> 殷錦嫻茫然的看著太后,整個身子都在抑制不住的顫抖。 怎么會?圣上怎么可以這么做,這讓太后娘娘顏面何存。 而她自己,又該怎么辦? 宮里宮外誰都知道她已經(jīng)在慈寧宮小住了些日子,她該不該往翊坤宮去。今個兒三殿下肯定要去翊坤宮給淑貴妃請安的,她哪怕是遠遠的瞧三殿下一眼,也是好的。 可她能去嗎? 而且她原本是想求姑祖母給她和三殿下賜婚的,生了這樣的事端,她還如何開口。只怕現(xiàn)在好多人都對她避之不及了。 鄭太后看她怔怔的愣在那里,還以為是把她給嚇著了,忙向她招手道:“來,嫻丫頭,來哀家這里來?!?/br> “今個兒啊,就讓別人熱鬧去吧,你就陪著哀家,剪剪花,弄弄草。哦,對了,你方才不是說要給哀家再做那花茶嗎?哀家倒真有些饞了?!?/br> 殷錦嫻覺得自己的眼睛澀澀的,可也只能強撐著嘴角的笑容,“姑祖母,嫻兒這就給您做去。” 茶房里 殷錦嫻終于沒忍住,哭了出來。 見她眼眶紅紅的,寶雀忙輕聲道:“小姐,您可不能哭。今個兒這么大的日子,若是被人瞧見了,豈不糟糕?!?/br> 殷錦嫻緊緊的咬著嘴唇,哽咽道:“怎么辦?我還想著一會兒三殿下肯定會來給姑祖母請安,能看到他?!?/br> 寶雀心里猛地一緊,顫著聲音道:“小姐,您不會是想……” 殷錦嫻忍不住捏緊手心的帕子,她也覺得自己都要魔怔了??山駛€兒她好不容易才能又見到三殿下,她怎么舍得放棄這樣的機會呢? 即便她不能求姑祖母給她和三殿下指婚,可哪怕是遠遠的看上三殿下一眼,這點兒小小的心愿,難道還不可以嗎? “小姐,奴婢多句嘴,眼下太后娘娘正在氣頭上,今個兒慈寧宮也不會有人來拜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若知道您離開慈寧宮,專門往翊坤宮去,心里定會不喜的?!?/br> 殷錦嫻看她一眼,她心里其實也清楚,自己不應(yīng)該這么急躁。可她又想著那個萬一。姑祖母才動了怒,這會兒該是沒心思理會她的,方才讓她過來茶房做花茶,也不過是姑祖母想一個人靜一會兒罷了。 她只是偷偷離開一會兒,只要看三殿下一眼,她肯定會趕回來的。絕對不會讓姑祖母發(fā)現(xiàn)。 見小姐這般神色,寶雀也知道,自己多說無益。 她忙尋了一件白色披風給自家小姐披上,“小姐,那我們快去快回?!?/br> 翊坤宮 因為有著上一世的經(jīng)驗,許姝對這位圣眷優(yōu)渥的淑貴妃并不陌生,又因為她隨廢太子被圈禁禁宮,有了這樣的過往,她沒有和其他人一般,對于太后娘娘靜養(yǎng)的消息面露疑惑和忐忑。 今個兒入宮來的人很多,好些人,許姝在上次許老夫人壽辰上,其實已經(jīng)見過了。只是這風向變化真心快的很,鄭國公家的大夫人和兩位姑娘,雖說已經(jīng)極大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可還是逃不過眾人的不著痕跡揣摩的目光。 而淑貴妃娘家溫國公府的幾位夫人,還有淑貴妃的幾位侄女,今個兒卻是格外的意氣風發(fā)。 淑貴妃入宮這么多年,雖說掌著皇后的金寶金印,可還是沒能入主中宮。 可瞅著今個兒乾清宮的意思,說不準再過些日子,娘娘就更進一步了。 到時候,溫國公府,也跟著沾光。 和溫國公家?guī)孜环蛉艘粯?,淑貴妃一身明黃色八團云龍紋圓領(lǐng)對襟吉服,袖口綴銅鎏金鏨花扣,頭戴熏貂冠,冠頂東珠。雖然一如往日的沉穩(wěn)大方,可那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外人如何瞧不出來,娘娘如今的得意。 皇后之位,不過近在咫尺,原先做了這么多年的皇貴妃,淑貴妃已經(jīng)歇了別的心思了,左右這后宮除了太后娘娘,誰也別想越過她去。可沒想到,因著外面那些流言蜚語,圣上落了太后娘娘的面子,就連面上的恭順都維持不住了。 這會兒,瞧著眾人對她的討好和恭敬,淑貴妃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卻在這時,只聽宮女進來回稟道:“娘娘,太子妃娘娘來了?!?/br> 許姝抿嘴笑了笑,把眾人的神色皆看在了眼里。 和前世一樣,太子妃不得成元帝歡喜,可今個兒萬壽節(jié),太子妃縱然再糾結(jié),也不會閉宮不出。她倒想和太后娘娘一樣,偷個清閑,可她不能,她不敢。 ☆、第41章 看戲 羅氏當年被選為太子妃,宮里皆傳言,太子大婚之后,圣上約莫會讓太子開始學著監(jiān)國。 可入宮都這些年了,太子非但沒有監(jiān)國,東宮的日子卻一年不如一年。身為成元帝當初欽點的兒媳婦,羅氏好生委屈。若說之前她唯一需要煩心的事情是自己沒能給太子殿下誕下子嗣,那么近來這些日子,她煩心事兒就更多了。 近來內(nèi)廷更是有流言,說是淑貴妃可能入主中宮。原先羅氏還不信,畢竟先皇后去了這么多年,中宮之位懸空,若圣上真有這樣的主意,也不會白白浪費這么多年。 可今個兒一大早,便有小太監(jiān)過來傳話,說是太后娘娘染了風寒,圣上傳了口諭,讓大家往翊坤宮請安。 羅氏怔怔的坐在那里,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娘娘,真不知道圣上是什么意思?” 正幫她戴頭飾的孫嬤嬤指尖也是一顫,低聲道。 近來,羅氏也一直在想,為什么圣上愈發(fā)不待見太子了。圣上不許太子結(jié)、黨、營、私,不許太子暗結(jié)朝臣,可圣上忘了,但凡做到儲君這個位子上,即便太子殿下無心,也會有人暗中揣摩太子的心思,你懂我懂大家懂的就已經(jīng)站到了太子陣營。 這事兒歸根結(jié)底就是一筆糊涂事兒,說句僭越的話,當初圣上還未登大寶那會兒,不也這般嗎?怎么偏偏這個時候就故作糊涂了。 “本宮還依稀記得,初入宮那會兒,隔幾日父皇就會叫太子攜本宮一同用膳。父皇和太子怎么就鬧到這一日了?” 羅氏雖沒說出來,可她心里如何不知道,這里面淑貴妃就不是個簡單之人,這些年盛寵不倒,她膝下又有三阿哥,能不為三阿哥爭一爭嗎? 對了,還有那司禮監(jiān)掌印兼稟筆太監(jiān)馮振。說起這個,羅氏就頭痛的很。太子殿下不喜閹人,可馮振如今又是父皇身邊的第一大紅人。這日日相處間,稍微給太子上點兒眼藥,他們東宮就得遭殃。 羅氏也不是沒有想過,勸太子丟掉和馮振的嫌隙,主動示弱,那馮振畢竟是閹人,俗話說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何況是一個無根之人,這必定是得背靠大樹的??伤桓遥有母邭獍?,如何肯低這個頭。 而那九五之尊的位子是誘、人的,只要太子能榮登大寶,她便是大曜國最尊貴的女人。便是為了這個,羅氏也不甘心就這么坐以待斃的。 她不由得想到了那庶妃生的皇長孫,對于這孩子,她心里總是膈應(yīng)的慌??筛富蔬@么多的阿哥,如今只這么一個皇孫?;蛟S,自己不該再小心眼了。若是能求了父皇,把皇長孫抱養(yǎng)在自己身邊,興許自己手中還能多一個籌碼。 如此想著,從東宮到翊坤宮的路上,羅氏的心情終于是好了那么一些,終于看到了些盼頭。 這廂,大家見太子妃進來了,在座的妃嬪和命婦都起身請安。東宮雖說如今境況堪憂,這里面,也有不少人輩分比羅氏高,可畢竟該守的規(guī)矩還是得守的。 唯淑貴妃,淺笑的坐在那里。她已是貴妃之尊,膝下又有三皇子,她即便是想抬舉羅氏,只怕羅氏也不敢受她的禮。 果然,在和大家見禮之后,羅氏緩步走到了淑貴妃面前,微微福了一福:“貴妃娘娘安好。” 現(xiàn)在淑貴妃獨寵后宮,三皇子又滿腹詩書,是以,大家伙落座之后,雖也和羅氏寒暄著,可言語間卻皆捧著淑貴妃。 許姝臉上的笑一如往昔,一邊吃著茶,一邊和殷錦芙低語道:“我也想和外祖母一般躲清閑呢?!?/br> 殷錦芙淺淺一笑:“你呀,就是偷懶?!?/br> 鄭太后身子抱恙,閉宮不出。高寧大長公主自然不可能入宮了,淑貴妃的面子還沒這么大。 在場的除了京城常見幾位國公夫人,伯夫人,侯夫人,還有此番進京的遼王世子妃,昱王妃。 昱王妃身子一直都不是很好,這樣的長途奔波想來也是想看看自己未來的兒媳婦。就這會兒說話的功夫,許姝已經(jīng)察覺到她的視線不著痕跡的往二jiejie身上看了幾次。 “二jiejie,我看昱王妃面目慈善,應(yīng)該是一個好相與的人?!?/br> 殷錦芙笑睨她一眼,“你這鬼丫頭,竟然打趣起二jiejie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