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只聽她暗暗嘆息一聲,強撐著嘴角的笑容道:“郡主說的是,這事兒倒是我太倉促了。老爺就三少爺這么一個兒子,這婚事自然是得從長計議的。” 看她這樣,許姝琢磨了一下,方道:“要不您問問爹爹的意思,許爹爹對三弟的婚事已經(jīng)有了什么安排了呢?!?/br> 蕭氏聞言,微微怔了怔,半晌,卻像是想通什么似得,有些手足無措道:“郡主說的是,瞧我,這么莽撞的就過來了。” 看她這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許姝一時間也覺得挺無趣的,她無異于去為難任何人,可在蕭氏心里,怕還是對她有些顧忌。 她原還想著寬慰她幾句,可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發(fā)生這么多的事情,她猶豫了下,還是沒開口。蕭氏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就她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也是透露著些小心機的。 看她這樣子,蕭氏又喝了半盞茶,也沒多呆,就離開了。 一旁,琥珀忍不住開口道:“郡主,太太說的也在理,三少爺卻是也到了該相看起來的年齡了。您心里可有合適的人選?” 許姝是真的她給問住了。她不是對翊哥兒的事情不上心,而是因為上一世的緣故,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插手。怕就怕弄巧成拙,反倒讓兩人弄得尷尬了。 想著這些,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陽xue。 許姝是不想讓翊哥兒受任何委屈的,可婚事這人生大事,她確實不知該如何安排才妥當(dāng)。她自然不可能真的不過問這事兒。 正在她暗暗郁悶之時,只聽門口一聲淺笑,見是王爺來了,琥珀和香凝忙知趣的退了出去。 對于他的神出鬼沒,私自闖入自己閨閣,許姝早已習(xí)以為常了。好在他身手確實不錯,這些日子,闔府上下也沒傳出什么不好的傳言來。 “王妃也不請本王喝杯茶?” 聞言,許姝鼓鼓腮幫子,無奈的拿起小案桌的茶盞,倒?jié)M一杯茶。 “看王妃有些神色不濟,可是在為什么事情煩心?” 許姝輕輕咬了咬嘴唇,看他一眼,猶豫了下,還是開口了:“還不是翊哥兒的婚事,方才蕭氏過來和我商量這事兒,一時間,倒把我給搞的為難了?!?/br> 說完,許姝又伸手揉了揉太陽xue,看上去確實是為難極了。 許姝對傅祈鈺,自然不可能開誠布公的和他談翊哥兒這事兒,可也不知為什么,她這話才說完,就感覺空氣瞬間像是凝滯了一般。 她詫異的抬眸,卻見他目光沉沉。 許姝不明所以,拿起茶杯,看著裊裊青煙,聞著香醇的茶香,微笑道:“王爺怎的這副神情?” 話音剛落,卻見傅祈鈺一邊抓住了她的手腕,嚇得她差點兒連手中的茶杯都給打翻在地上。 “王爺,您這是做什么?” 傅祈鈺微微勾勾唇角,就這她手中的茶杯,慢慢喝完里面的茶水。 許姝是真的被他這喜怒無常給搞蒙了。 就在許姝某明奇妙的看向他之時,只聽他似真似假道:“姝兒,你可知翊哥兒為何會那么順利就往西山大營去?” 看他嘴角的冷笑,許姝不由得心里猛地一咯噔。她一直以為,三弟救駕有功,爹爹又是內(nèi)閣首輔,三弟能謀得這個職位,是順理成章的??陕犃烁灯礅曔@句意有所指的話,她心里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揣測,這,莫不是他…… 她越想越覺得心驚膽戰(zhàn)的很,他和三弟并未有任何交情,即便上一世,三弟是他身邊的謀士,可這一世,兩人還并未有太多交集,他這么做,莫不是發(fā)覺了些什么? “王妃不用這么心驚膽戰(zhàn),只要翊哥兒對王妃沒有任何逾越之意,本王,自然不會對他如何?!?/br> 許姝嚇得差點兒沒跳起來,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想要開口說什么,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有些事情,她根本解釋不清,只是讓她詫異的是,傅祈鈺竟然這般敏銳。 翊哥兒對她那些小小的心思,她自認(rèn)為除了自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卻不料,傅祈鈺的眼睛會那般毒。根本沒見過幾次面,卻已經(jīng)看到了一個人的內(nèi)心。 見她渾身充滿警惕的樣子,傅祈鈺安撫的朝她笑笑:“王妃,看來你還是小瞧本王對你的關(guān)注了。我也從未想過,對一個女人,會如此上心??捎行┦?,王妃還是早點斬斷的好,無端給一個人妄想,到時候,豈不徒增流言蜚語,縱是許閣老,在其中怕是也為難的很吧。我很欣賞翊哥兒的聰慧,本王是惜才之人,遲早有一日,他會為我所用??扇羰潜就醢l(fā)覺他對本王的東西有任何的覬覦之心,本王便只能讓他消失了?!?/br> 他的每一句話落在許姝耳中,卻像是一道驚雷般?,F(xiàn)在的傅祈鈺,身上或許早已經(jīng)有了隱隱的帝王之氣,而他這番話,也完全是上位者的警告。 也不知為什么,許姝的眼圈忍不住有些濕,她如今已經(jīng)貴為鎮(zhèn)北王妃,日后,更是和這個男人比肩而立,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到時候,殷家,許家的局勢會如何?這些,許姝之前不是沒想過,可從沒有哪一刻,讓她知道原來自己面對的是這么強大的一個敵人。 他如此敏銳,又如此雷厲風(fēng)行。 和他切磋,自己如何能取勝,如何能讓殷家和許家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這必將是一場艱難的斗爭。 看她眼圈微紅,傅祈鈺也為自己方才過于嚴(yán)肅有些懊惱,他從未有討好一個女孩子的經(jīng)驗,可這會兒,他卻不得不先低這個頭,“抱歉,是我方才語氣太重了。是不是嚇著你了?” 許姝眼神仍然有些困惑,其實對于方才那種復(fù)雜的心里,她自個兒知道的,并未只是因為傅祈鈺方才的言語,而是因為,過不了多長時間,兩人就要真正大婚了。到時候,她再也欺騙不了自己,因為,這個人,會是她的夫君。 想到這些,她心里忍不住顫了顫。 見她低垂著眼瞼,不說話,傅祈鈺緩緩站了起來,上前一把把她摟在了懷里,只聽他喃喃道:“本王這些年從未這么低三下氣過的,姝兒,看在本王如此真誠的份上,原諒本王方才的魯莽,可以嗎?” “其實,本王或許真的忘記了一點,平日里總說你巾幗不讓須眉,卻忘記了,你比本王小了那么多,說來也只是個孩子。我該讓著你一些的?!?/br> “王爺……”聽著這些話,原心里還有些堵的許姝,臉上忍不住泛起了紅暈。 見她這樣,傅祈鈺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臉頰,“不生氣了吧?” 說完,還未等許姝開口,他又淺笑道:“不過即便生氣,也不允許你逃婚的。你這輩子,都會是本王的王妃?!?/br> 許是真的想沉溺于眼前這樣的溫馨,許姝閉了閉眼睛,迫使自己忘記上一世的無奈,不去想日后兩人的糾葛,人都有軟弱的一瞬間,而她,此時此刻,是真的貪戀眼前這份溫馨的。 “以前,對于什么烽火戲諸侯,千金博美人一笑,本王都很嗤之以鼻??蛇@會兒,本王算是真的懂了,原來這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呢。” 許姝喃喃回道:“王爺府邸那么多美人,日后王爺可忙得過來?” 聞言,傅祈鈺忍不住噗嗤一笑:“看來那句話說的沒錯,唯小人和女子難養(yǎng)也。不過看姝兒如此吃味,我心里還是蠻開心的。” 許姝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傅祈鈺寵溺的拍拍她的臉頰:“這幾日府邸上下的奴才總私下里說,想看看未來的王妃。說實話,本王也等不及了呢。奈何你面子薄,否則,本王真想再偷偷帶你往府邸去?!?/br> 想到上一次傅祈鈺帶她偷偷溜到鎮(zhèn)北王府,卻被張伯給撞了個正著,許姝這會兒都有些害羞。 “都怪你,這讓我日后如何在府邸立威?” 傅祈鈺哈哈一笑:“莫怕,不是有個詞叫做狐假虎威嗎?你只要好好抱緊本王的大腿,闔府上下,哪里還有人敢不把王妃放在眼中。何況,就王妃這智謀,即便沒有本王,還怕收服不了區(qū)區(qū)幾個下人?” 許姝沒有說話,兩人指婚已經(jīng)有些日子了,而且私底下也見過許多次面,可有一個問題,許姝卻一直都沒有問過。 人都說鎮(zhèn)北王出身寒微,只是不知,他現(xiàn)在可否還有其他別的什么親人? 這些,她之前可以不問??扇缃駜扇硕家蠡榱?,她心里多少是有些疑惑。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傅祈鈺主動交代道:“我八歲那年,突發(fā)洪水,娘親就這么去了。就留爹爹,我,還有一個大哥。之后沒多久,父親就續(xù)了弦,聽說又生了個meimei。自打投軍之后,我從未回過家,只差手下隔段時間寄些銀兩回去。如今他們都在寧水老家,西、北戰(zhàn)、況頻繁,便沒接他們過去?!?/br> 許姝目光微閃,“那王爺可想過把他們接到京城?” 傅祈鈺微微一笑:“日后自然是要入京的,不過現(xiàn)在無須著急?!?/br> 見傅祈鈺這么說,許姝也不好再多說什么。西、北不太平,京城也不見得有多太平。別看京城表面繁華喧囂,可一家人若舉家遷到京城,那便都在成元帝的眼皮子底下了。 對于這些,傅祈鈺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只是讓兩人都意料不到的是,此時的鎮(zhèn)北王府,傅家老爺子帶著家人一路風(fēng)塵仆仆,已經(jīng)偷偷入了京。 “馬上去給王爺傳消息,就說老爺子來了?!睆埐铧c兒沒暈過去,不過也可以理解,王爺這些年雖不和老爺子住在一起,可王爺眼瞅著就要大婚了,老爺子心中惦記,瞞著王爺私自入京,也不奇怪。 這些年,有王爺隔三差五送去的銀兩,他們在老家過得倒也不差,只這傅姜氏自幼跟著她爹賣豆腐,接觸多了這阿堵物,心中自然想沾著繼子的光。從繼子被封為鎮(zhèn)北王,就沒少在老爺面前叨嘮,想要舉家遷往京城。 如今,聽聞繼子要大婚了,可不又有了好借口。 傅老爺子經(jīng)不住枕邊風(fēng),沒幾日,便繳械投降,安排人張羅起來。只他嚴(yán)禁下人們往京城遞消息,所以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張伯不著痕跡的看傅姜氏一眼,都無法想象王爺?shù)玫较r的表情了。 另一邊,傅祈鈺也已接到了消息。 傅祈鈺倒是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 “罷了,反正遲早也得入京,早些倒也無妨?!?/br> 如今朝中這局勢,他勢必是要力挺皇長孫的,這朝堂瞬息萬變,西、北有郭璋看著,他短時間那不可能離京了。 只是想到一大家子的人突然入京,等他和姝兒大婚之后,姝兒便要突然面對這么多人,他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不如再置個宅子? ☆、第114章 傅姜氏 傅老爺子攜家眷入京了? 聞著這消息,許姝半晌沒回過神來。人都說鎮(zhèn)北王出身微末, 雖如今許了異姓王, 坐擁西北,可在京城世家大族眼中, 誰又可能真的把傅家人放在眼中。 可別人不知道,許姝卻是知道的, 當(dāng)年她被圈禁禁宮,宮里人都在說, 京城如今最顯赫的新貴便是傅家了。當(dāng)年成元帝許傅祈鈺異姓王, 自然也不會忘了傅老爺子,這說來也滑稽的很, 史書上, 不大多是老子打了江山, 蔭封兒子嗎?可傅家卻不一樣。成元帝倒是想給傅老爺子爵位, 可這人老了約莫就真的成精了,雖說沒讀過多少書, 卻也知道,禍起蕭墻的道理。是以這么多年,京城真的沒多少人會想起傅家這一家子來。 而今,傅老爺子說進京就進京, 一時間在京城可謂是激起了不少的波瀾。今非昔比呀,朝堂這局勢,傅家雖說出的是一個異姓王,可如今卻連圣上都不得不忌憚。更別提, 不日就要和清溪郡主大婚了。如此一來,許家,殷家,傅家,豈不是成了三角聯(lián)合,這讓不少參與黨、爭之人,心中都不由的打了個突突。 一時間,傅家一家子就被推到了風(fēng)頭浪尖上。 不過說來,傅老爺子也算是厲害人物,這些年竟然能安于一隅,未曾想過入京安享這榮華富貴。當(dāng)就這涵養(yǎng),許姝雖未與老爺子謀面,卻也不得不佩服。 “傅家人這一如今,朝中免不了有人從暗處動手。京城進來想拉攏王爺?shù)娜耍稍桨l(fā)多了。” 琥珀一邊奉上茶,一邊忍不住嘀咕道。 許姝拿起茶杯,輕抿一口,“你說的是?!?/br> 說這話的時候,許姝不由得想起上一世聽到的一些傳言。聽聞傅祈鈺有個同父異母的meimei,這天下剛定,這傅瑤便被冊封為安岳長公主,一時間,在京城好不得意。 身為傅老爺子這么多年枕邊人的傅姜氏,入主慈寧宮,新帝初登大寶,傅老爺子雖明事理,卻也擔(dān)不住傅姜氏和安岳長公主驕奢yin逸,畢竟陪著傅老爺子這些年在老家,日子過得雖不至于清貧,可如今既然做了人上人,大抵誰都會變的。 唯傅老爺子,傅祈鈺雖給了傅老爺子該有的尊榮,可傅老爺子自他登基便一直住在崇明園。 上一世,許姝并不知道最終故事的結(jié)局,可她卻懂得傅老爺子的堅持,不過是想要萬不得已時,給安岳長公主討道恩旨罷了。 想到這些,許姝不由勾勾唇角,傅祈鈺出身微末,這些年征戰(zhàn)沙場,身上自然擔(dān)著一份責(zé)任的。不說為了這天下殫精竭慮,卻也不至于重蹈前、朝的覆轍。放在哪一個朝代,外戚專、權(quán),宦官當(dāng)、政,都是大忌。傅家人雖說地位顯赫,可依著傅祈鈺的性子,卻不是眼中容得了沙子的人。 同一時間,鄭郭永福 鄭漣是又驚又喜,這之前吧,她孑然一身,絞盡腦汁都想不到,該如何才能越過那清溪郡主去。 這會兒,聽聞傅家人入京了,她算是終于有了主意。 鄭漣自幼長在京城,又京城出入內(nèi)廷,在她眼中,傅瑤不過是個鄉(xiāng)下丫頭罷了。可不論她如何粗鄙不堪,不論她怎么沒有涵養(yǎng),見識短淺,眼下她是急于結(jié)交傅瑤的 傅姜氏雖說是傅老爺子的繼室,可也算是她的婆婆。聽聞鎮(zhèn)北王府規(guī)矩森嚴(yán),那傅姜氏的位置,定不會低。所以,鄭漣雖說心里挺瞧不上這鄉(xiāng)下婦人的,卻還是存著討好之意。 若說朝堂是男人的天下,那么內(nèi)宅,便是女人的斗爭了。只要她穩(wěn)住傅姜氏和傅瑤,她何愁斗不過清溪郡主。 這么想著,她愈發(fā)得意了,內(nèi)心的苦悶似乎也瞬間找到了排解的方法。 “也不知道老夫人和瑤meimei喜歡什么?母親,你明個兒往玲瓏坊一趟,打幾套像樣的首飾。老夫人和瑤meimei初入京,少不得出席一些宴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