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還有母親,好不容易這次入京能揚眉吐氣一回了,怎能生生屈居人下。 許府 許姝無意盯著傅姜氏和傅瑤的動靜,可還是免不了有些流言,傳到她耳中。 什么傅家姑娘往溫國公府參加溫家四姑娘舉辦的茶會了,諸如此類的消息,許姝真的不知道該說著傅瑤是聰明還是愚蠢了。 這節(jié)骨眼兒上,但凡有些頭腦的人家,都在觀望,以靜制動,方是上上策。可沒想到,這母女倆,卻這么篤定,溫國公府會全身而退。 “郡主,要奴婢看,這傅家姑娘當(dāng)真是缺心眼兒的。溫家四姑娘這個時候舉辦茶會,怕是也存著試探之意??蛇@傅瑤,就和天上掉餡餅一般,急急想擠進(jìn)這貴族圈子。也不怕到時候自己摔個大跟頭。” 看著丫頭氣呼呼的樣子,許姝忍不住噗嗤一笑:“瞧你,怎的這么沉不住氣了?” 琥珀確實是很看不慣這傅姜氏和傅瑤,人都說小姑子和嫂嫂是克星,這之前,琥珀還不信的??蓻]想到,自家郡主遇上的這位,確實是奇葩。 但凡有腦子些,也不會這么急著蹦跶。 “您不知道,這傅瑤聽聞還暗地里嘀咕說郡主未去給傅姜氏請安,未露面呢?這不明擺的說郡主沒那鄭家姑娘上道嗎?可郡主是誰,豈是她們相見就能見的,更別說,屈尊去見她們了?!?/br> 尤其是想到因為鄭家姑娘隔三差五的給傅瑤和傅姜氏送金銀珠寶,就得了傅家母女的眼,琥珀更覺得可笑。 她不是嫌棄鄉(xiāng)下人沒見過世面,而是,就是鄉(xiāng)下人,也不可能各個都和傅家母女這么吃相難看。 這會兒就擺起婆婆的譜了,你哪那么大的臉呢? ☆、第125章 搭線 自己日后該怎么和傅姜是相處,對于這個, 許姝還真沒細(xì)細(xì)的去想。 只這應(yīng)了那句話, 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雖也知那傅姜氏身份地位尷尬, 膝下也沒個兒子,不會是自家郡主的對手??社旰拖隳? 還是免不了時時盯著傅姜氏那邊的動靜。 侍奉郡主這么多年,她們知道郡主對這些小事兒不上心。她們這些當(dāng)奴婢的, 可不能這么眼睜睜的看著, 自然是得替郡主提前探探敵情的。 許姝知道這幾個丫鬟的心思,雖覺得好笑, 不過也沒攔著。 沒想到的是, 這才過了沒幾日, 還真讓琥珀探聽到了些消息來。這次, 是關(guān)于傅家那位大少爺。 自那日大jiejie親自來許府,和她提及恭親王府有意把自個兒外孫女嫁給傅家這位大少爺之后, 許姝便琢磨起這事兒來。不過這件事情,她思尋著,多半得兩人互相看對眼才對。就她所知傅祈鈺這大哥,人雖說沒讀過多少書, 卻也不是完全沒自個兒主意的人,這一個搞不好,可別弄巧成拙了。 之前她只知這傅家大少爺平日里愛弄些藥草,說是還開過醫(yī)館。至于別的, 就不知道了。 是以,聽琥珀說起這傅姜氏之前還有意把這傅家大少爺養(yǎng)在自己膝下,她不由微微蹙了蹙眉。 “郡主,傅姜氏有這樣的心思,那也不為過。畢竟她膝下沒有兒子,王爺又常年在西北。這大少爺雖說和她沒血緣關(guān)系,可她畢竟掌控內(nèi)宅,縱是白眼狼也該養(yǎng)熟了??蓻]想到,這大少爺愣是巋然不動,平日里,也稱呼她一句太太??梢?,這傅家大少爺是個聰慧的?!?/br> 琥珀如此說,不無道理。人最怕比較了,當(dāng)哥哥的碌碌無為,弟弟卻成了名震天下的鎮(zhèn)北王,這但凡有點兒私心的,可不得替自己撈點兒。尤其傅姜氏這繼母還有心替他謀劃,這樣的誘惑面前,他卻仍然能繼續(xù)擺弄藥草,這副定力當(dāng)真是有點兒傅老爺子的風(fēng)范呢。 許姝雖沒養(yǎng)過自己的孩子,可也聽過不少名門世家內(nèi)宅那些骯臟事兒。這當(dāng)家主母,教養(yǎng)繼子,想要把他給養(yǎng)歪了,有自己的心思,兄弟產(chǎn)生隔閡,這可是輕而易舉的。 依著許姝這些日子聽到的關(guān)于傅姜氏的傳聞,她相信,傅姜氏應(yīng)該是遞過這橄欖枝的。是以,對于傅家這位大少爺,她私心是有些佩服的。 這世間的人啊,往往都輸在太過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蛇@位,是難得的明白人呢。 見自家郡主嘴角微勾,心情看上去極好的樣子,琥珀又道:“郡主,奴婢還聽說了。這傅姜氏也急著給傅家大少爺張羅續(xù)弦的事兒呢。可見,她是真心急了,急著想用這事兒來向王爺邀功,刷存在感?!?/br> 說著,琥珀忍不住憤憤道:“這傅姜氏明顯就是想得到這后宅之權(quán),是想先郡主一步呢?!?/br> “她約莫是怕郡主入門之后,仗著您身份尊貴,沒了長幼之分??蛇@傅姜氏不過傅老爺子的繼室,又不是王爺?shù)纳?,膝下就一個傅瑤,她憑什么要坐主位啊,憑什么想著壓郡主一籌啊?!?/br> 聞言,許姝噗嗤一笑:“你擔(dān)心什么?她這越是急,就越容易自尋死路。反正她愛端著身份就讓她端著好了,本郡主是不會陪她玩的。” 這還待說些什么,外頭丫鬟進(jìn)來傳話說,宮里竇公公傳來消息,說是圣上解了大皇子的圈禁,還許大皇子往戶部歷練。 近來京城這些朝臣,誰不緊緊盯著乾清宮的動靜。尤其是三皇子之事,大家覺得,圣上總該不至于真的為了這點兒小事廢了三皇子吧,畢竟,淑貴妃多年得盛寵,怎么著都不會淪落至此的。沒想到,沒等到三皇子的轉(zhuǎn)危為安,大皇子卻被放出來了。 這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大皇子私開皇家糧倉,這是大罪,怎的就這么雷聲大雨點小,圣上既往不咎不說,還派大皇子往戶部歷練。 反倒是三皇子,看這苗頭,似乎真有些不好。 等這日晚些時候,許姝見著傅祈鈺時,不免提及此事。 傅祈鈺倒是顯得很鎮(zhèn)定,輕抿一口茶,似真似假道:“咱這位圣上,膝下就這么幾位皇子,三皇子這次是注定栽跟頭了,可這么一來,虎毒還不食子呢,如何堵得住這天下悠悠眾口?!?/br> 許姝微微一笑:“王爺?shù)囊馑迹ド鲜枪室夥懦龃蠡首?,轉(zhuǎn)移視線?” 傅祈鈺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也不全是,你說對了一半。戶部是什么地方?尤其如今國庫空虛,江浙那邊又不太平,大皇子往戶部,那可是當(dāng)靶子的。咱這位圣上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一時興起想要選秀,一時又想要修建玄清殿,可銀子哪里來?他總不能舔著臉問朝臣要吧,可如今,有大皇子了,這出了什么事兒,總歸是一個出生卑賤的皇子,到時候,自然有他來扛。而且,還可以試探試探朝臣,是不是又重新站隊了?這是他最喜歡玩弄的權(quán)術(shù),平衡之術(shù)?!?/br> 可不管成元帝打的什么主意,三皇子這個阻礙,算是除掉了。許過不了今晚,乾清宮便會傳來貶黜三皇子往乾州的旨意吧。 這事兒,早不是秘密了。 “看來,圣上雖覺得立皇長孫為皇太孫是明智之舉,可也怕他什么時候走了,閹黨專政,鄭太后垂簾聽政,這天下不再是李家的。”許姝說這話的時候,心里忍不住一陣唏噓。要說天子之怒,確實是絲毫不留情。 淑貴妃這么多年榮寵,卻連自己唯一的兒子都保不住。想必比起大皇子私開皇家糧倉,三皇子給他戴的這綠帽子,確實是成元帝不能忍的。 可想到三皇子往乾州去,許姝不由想到上一世,三皇子和淑貴妃退往江浙,乾州又西南靖南王的屬地不算太遠(yuǎn),會不會,有了這三皇子,等鎮(zhèn)北王打起清君側(cè)的旗子揮師南下之時,靖南王那邊,也會有什么動靜呢? 聽著她的擔(dān)心,傅祈鈺也不由一驚。這些,今個兒幕僚們并未提及,傅祈鈺雖也有過隱隱一瞬間的憂心,卻也并未放在心上。 這會兒,聽著許姝的話,他忍不住轉(zhuǎn)著手上的白玉扳指,沉聲道:“姝兒覺得,靖南王有那個膽嗎?” 誰不知道,前朝覆滅時,靖南王絲毫沒有抵抗,直接開城門歸順朝廷。這些年來,靖南王也未見任何野心,安于一隅,做著他的土皇帝。 上一世,鎮(zhèn)北王幾年之后才會榮登大寶,可這一世,應(yīng)該用不了那么長的時間。若那個時候老靖南王還活著,免不了會生了別的心思吧。 可這些,許姝又如何和傅祈鈺說。 而且,想到上一世傅祈鈺的野心,許姝不由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直看的傅祈鈺心里打起了突突。 “姝兒怎這么看我?” 許姝深吸一口氣,“我想,若真有那一日,王爺應(yīng)該感到開心。我想,依著王爺?shù)囊靶?,等王爺榮登大寶,天下初定,該是朝藩王動手的時候了。藩王擁兵自重,每年少多少賦稅,那些番地之人,可不知天下有您這個皇帝?!?/br> 幾句話說的傅祈鈺心里更是一驚,這些,他從未和人提及過,就是那些幕僚,也從未想過如此深遠(yuǎn)之事,不料,姝兒果真巾幗不讓須眉。 “知本王者,王妃也。”傅祈鈺忍不住緊緊攥著許姝的手,感慨道。 許姝笑笑:“所以,三皇子往乾州去,未必是壞事??v是三皇子沒有野心,可淑貴妃,還有靖南王呢? ” 翊坤宮 淑貴妃雖早已有心理準(zhǔn)備,這天下男人最容不得的就是頭上綠油油,雖那秀女還不是內(nèi)廷之人,可早年那樁事,是如何都抵賴不過的。 淑貴妃也知,自個兒若在圣上面前歇斯底里的,如此,算是把自個兒唯一的后路都給斷了。 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圣上對三殿下鐵石心腸,怎的卻反倒對大皇子動了惻隱之心。 她如何能不恨。 大皇子往戶部歷練,圣上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可這些,她雖說心里堵得慌,這會兒卻根本無暇去想。老三自幼被自己寵著,吃穿用度可都是最好的,如今卻要往乾州那犄角旮旯去,有圣上的旨意,日子可想而知有多清貧,她一想起這個,就心痛的厲害。 她不是沒想過偷偷弄些金銀財寶給兒子,可這節(jié)骨眼兒上,確實不好動手。怎么說都得過了這風(fēng)頭再說的。 如今她這翊坤宮,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尤其是慈寧宮那位,那可是恨不得老三就死在前往乾州的路上吧。 “娘娘,這乾州和靖南王番地相隔不遠(yuǎn),奴婢思尋著,您或許可以暗中和靖南王搭搭線呢?!?/br> 這些日子,淑貴妃早已經(jīng)失了鎮(zhèn)定,這會兒聽楊嬤嬤這么一說,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她抬眸滿是震驚的看著她:“你!你竟敢?!” ☆、第126章 撲倒 淑貴妃閉了閉眼睛, 半晌過后, 像是下定主意一般, 沉聲道:“本宮侍奉圣上多年, 這些年, 忍辱負(fù)重,可如今, 圣上抓著這么一件小事, 就要懲罰老三,當(dāng)真是丁點兒父子之情都不念及。經(jīng)此一事,本宮算是明白過來了,咱這位圣上,靠不住??可缴降箍克鳎緦m醒悟的確實是有些晚了,就是太后娘娘, 也比本宮早明白這道理?!?/br> 這段時間,因為三皇子的事情,淑貴妃可謂是費了全部的心神,可不代表她就不關(guān)注慈寧宮那邊的動靜了。 大皇子這么快就擺脫圈禁, 怕是和太后娘娘脫不了干系吧。誰不知道,前個兒晚上圣上久違的在慈寧宮陪太后用晚膳,席間, 太后提及了皇長孫的事情。說什么稚子無辜,這么小的孩子被圈禁在禁宮,若是一個不好, 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要說這鄭氏確實經(jīng)歷之前那些事兒之后,心機深了許多。這單拎出皇長孫說事,圣上定會疑心她。這會兒,淑貴妃也終于是晃過神來了,八成大皇子能順利擺脫圈禁,怕是也和太后娘娘脫不了干系。 大皇子雖說是長子,占著一個長字,可不管如何,總比讓圣上疑心了強。左右他出身卑賤,圣上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真的把江山交給他。 如此抽絲剝繭,淑貴妃突然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孤獨。她可不能這么就認(rèn)輸了,她認(rèn)輸了,那溫氏一族該何去何從? 若想守住這榮寵,再不能把一切都維系在圣上身上了。這些年,她就是太傻,太天真,才會現(xiàn)在這般進(jìn)退維谷。 “嬤嬤,你一會兒就給國公爺捎話去,本宮絕對不能這么坐以待斃的。確實是時候暗中接洽接洽那靖南王了?!?/br> 淑貴妃養(yǎng)尊處優(yōu)多年,原先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可說完這話之后,突然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之前,圣上身子康健,她也不可能這么豁出去??扇缃瘢荒苡仓^皮往前沖了。她就怕一個憂郁,圣上兩腳一蹬去了,鄭太后擁立皇長孫上位,到時候,這紫禁城如何能容得下他們娘倆。 尤其是,她多次暗中想拉攏那馮振,可直到現(xiàn)在,馮振都含含糊糊的。她隱隱覺得,若是在她和鄭太后兩者之中選擇,馮振大概會選擇站在慈寧宮那邊。畢竟,太皇太后年事已高,等她一去,馮振怕是要比如今的九千歲,更進(jìn)一步呢。 “娘娘,這三殿下往乾州的旨意怕就在這幾日了。娘娘要不和殿下見見面?” 楊嬤嬤知道自家主子心里的苦,可如今還能有什么法子。 熟料,淑貴妃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搖了搖頭,“罷了,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再惹圣上厭惡了。若事情進(jìn)展順利,終有一日,我們母子倆會再見的,等到那一日,這天下便是他的?!?/br> 楊嬤嬤還想說什么,可看著自家主子主意已定的樣子,也沒勸,只低聲道:“那奴婢會好生打點押解三殿下往乾州去的人。只是奴婢還有一事要回稟娘娘,聽聞這幾日殷家那四姑娘使盡渾身解數(shù)的想把自個兒從這件事中摘出來,這殷家四姑娘畢竟叫太后一聲姑祖母,奴婢就怕到時候,太后娘娘一個恩旨,三殿下這豈不面子上更難堪?!?/br> 聞言,淑貴妃直接摔了桌上的杯子,狠狠道:“她這個時候想抽身,也太不知所謂了。這賤人,本宮當(dāng)初就不該一時糊涂,選了她做三皇子妃。就沒見過這么狼心狗肺的東西?!?/br> 若殷錦嫻這會兒在她面前的話,淑貴妃就不止是咬牙罵她了,真恨不得給她幾巴掌。 她的兒子,即便是被貶黜為庶人,那也有東山再起的那一日??伤?,這會兒就狗眼看人低了。什么東西。 “娘娘,您消消氣。有您在,看她能玩什么把戲。就是隨著三殿下吃糠咽菜,那也是她的福分。區(qū)區(qū)一個庶出的姐兒,能侍奉三殿下身邊,已經(jīng)是她天大的造化了。就她這山看著那山高,等三殿下東山再起那一日,娘娘您絕對要廢了她。” 這若不是老三惹了這么大的事兒,何須等到以后,這會兒淑貴妃就能活撕了殷錦嫻??涩F(xiàn)下,她還真只能把所有的苦水咽下去。 這個時候,是最不適合再出什么亂子的。 她如今擔(dān)心的事情是,她給靖南王遞出這橄欖枝,靖南王那邊,到底會不會收下。 這之前,她和靖南王確實是沒任何來往的。畢竟靖南王遠(yuǎn)在西南,離京城那么遠(yuǎn),天高皇帝遠(yuǎn),淑貴妃確實沒想那么長遠(yuǎn)。 尤其那位靖南王世子妃還是許家出嫁的大姑奶奶。 “娘娘,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靖南王世子爺雖說是許家老夫人的孫女婿,可如今靖南王府可不是靖南王世子爺當(dāng)家做主。當(dāng)年老靖南王能大開城門,當(dāng)了這異姓王,可見,他沒那么忠心。您可以事先許靖南王府一些承諾,別的不說,若等三殿下登基,免去靖南王封地所有的賦稅,許他養(yǎng)親兵,他能不樂意嗎?” 說完,楊嬤嬤頓了頓,又道:“還有,您或許還需暗中和靖南王府那位老夫人打打交道。她這公主當(dāng)?shù)母C囊的,這些年,人們只知道尊貴的高寧大長公主,而不知有她。想來心里憋著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