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節(jié)
傅庭涵也這么覺得,待吃了一筷子醋魚,再掰開一塊芝麻餅,趙含章便有些沉默。 傅庭涵也愛吃,待吃到第三道菜便也反應(yīng)過來,忍不住笑出聲來。 趙含章看了他一眼,繼續(xù)吃,等吃飽喝足,她就讓人請來掌柜,問道:“不知道這家珍饈樓的東家是?” 掌柜的愣了一下后躬身道:“女郎,這……我們郎主是七老太爺呀?!彼詾橼w含章知道呢,這會兒一看,她竟不知。 也是,女郎這么忙,肯定不在意這種小事。 她就知道! 怪不得這菜越吃越熟悉。 趙含章很好奇,“七叔祖不是一直吝惜自己的廚子嗎?怎么舍得放到陳縣來?” 掌柜便躬身笑道:“郎主聽說郎君以后會長居陳縣,所以特派廚子過來?!?/br> 趙含章挑眉。 趙程現(xiàn)在并不在陳縣,他沉迷于教學(xué),趙含章干脆將各郡縣學(xué)堂開辦的事情交給他,請托他幫忙。 “但郎君此時(shí)不在陳縣中,我們郎主便干脆讓人買了間酒樓,先坐著,等郎君回陳縣,他們也好服侍。” 趙含章點(diǎn)點(diǎn)頭,揮手讓他退下。 “不得不說,七叔祖的確是族中難得擅經(jīng)營的人,只在我祖父之下,不怪他那么有錢。” 趙瑚派人在陳縣開設(shè)珍饈樓,自然不會是單為趙程,以前趙程也四處游學(xué),現(xiàn)在依舊豫州各地跑著,并無定居之所,為什么此時(shí)就派人來陳縣開設(shè)酒樓呢? 當(dāng)然是為了賺錢了。 以前趙氏在陳縣沒有根基,他不在陳縣,這樣的酒樓自然開不起來,但現(xiàn)在誰敢找他這酒樓的麻煩? 趙含章笑了笑,并不介意趙瑚與她借勢,因?yàn)椋骸奥牶?,回去便讓人告訴掌柜,每季的商稅可要記得交齊?!?/br> “是。” 趙含章起身,“走吧,我們?nèi)ゴ箜橗S買酒?!?/br> 掌柜不想收趙含章的錢,他推拒道:“權(quán)當(dāng)是郎主請侄孫用一頓飯,怎好收女郎的錢?” 趙含章堅(jiān)持要給,“我要蹭七叔祖的飯,自會到家里去,這是在酒樓,在商言商,怎好賒欠?聽荷,付錢?!?/br> 聽荷強(qiáng)硬的將錢放下,掌柜也不敢狠拒,生怕惹惱趙含章,因此謙卑的應(yīng)是,躬身將人送到門后。 第472章 是你的 傅安領(lǐng)了兩壇酒上車,“郎君,女郎,這就是大順齋最有名的百日醉?!?/br> 趙含章伸手接過,湊近聞了聞,但酒封得很嚴(yán)實(shí),她甚么都沒聞到。 不過她相信群眾的眼光,所以把酒放在身側(cè),“走吧,去悠然居。” 悠然居在另一條街上,街道寬敞,路上行人要少許多,但車馬多。 悠然居外停了不少車,趙含章他們的馬車直接到門口停下。 傅安跳下車將馬凳放下,扶著他們公子下車。 傅庭涵轉(zhuǎn)身去扶趙含章,倆人一起抬頭看向悠然居的牌匾,不由的同時(shí)皺了皺眉。 趙含章:“我已經(jīng)想起來了,珍饈樓的字像銘伯父的,應(yīng)該就是銘伯父提的字,但悠然居的這字……” 傅庭涵:“像汲先生的?!?/br> 趙含章就沉默下來,好一會兒才抬腳上前。 悠然居和別的酒樓飯館不一樣,一進(jìn)門不是吃飯的席案,而是一座石屏,繞過石屏,豁然開朗,是錯(cuò)落有致的亭臺樓閣,居中花木繁盛,有高高的假山,還有繞著水修建的橋廊。 趙含章:“……難怪說文人墨客喜歡來這兒,我也喜歡啊?!?/br> 這簡直就是在江南園林里開飯莊嘛,一邊聊天一邊喝酒吃飯,的確挺爽。 倆人停了一下,立即有人迎上來,待到跟前,看見趙含章,對方笑臉一收,一臉恭敬嚴(yán)肅的上前,行禮,“女郎安康?!?/br> 趙含章見他只叫她,還是叫的女郎,便挑眉,“你是?” “小人曹束,是悠然居的管事,女郎里面請。” 趙含章就呼出一口氣問,“我看外面的牌匾似是汲先生所題?!?/br> “是,汲先生本想求女郎親自題筆,但當(dāng)時(shí)女郎在南陽國,一來一回耗費(fèi)時(shí)間,所以汲先生便自己題字了?!?/br> 傅庭涵這會聽明白了,扭頭去看趙含章,“這悠然居是你的?” 趙含章:……她也是剛剛才知道呢,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曹束這才面向傅庭涵,躬身行禮道:“大郎君?!?/br> 傅庭涵這下確認(rèn)了,抬手道:“免禮吧?!?/br> 他扭頭去看趙含章。 趙含章的氣勢立即就不一樣了,她再次掃視一圈,滿意的頷首,夸贊道:“這園子布置得不錯(cuò)?!?/br> 曹束臉上見了些笑容,高興地道:“汲先生親自出面請蕭先生出手布置的園子,這園子原是何刺史的別院,就是蕭先生作圖建造,此次再改,更加貼合自然,十步一景,景景不同,女郎要不要都看一看?” “不必了,”趙含章是來喝酒賞景的,又不是來巡視產(chǎn)業(yè)的,她道:“給我們選個(gè)地方坐下喝酒便可?!?/br> 曹束應(yīng)下,親自帶他們?nèi)雸@。 走過水橋,曹束領(lǐng)他們通過一條長長的回廊往后面去,路上的亭子、敞軒和樓閣中,有不少士子在邊吃酒邊論道。 趙含章腳步放慢,聽了一耳朵,奇跡一般的,他們這一次論的不是道經(jīng),亦不是佛經(jīng),而是天下局勢,還有現(xiàn)在豫州的各種政策。 趙含章嘴角輕挑,道:“汲先生開的這園子不錯(cuò)?!?/br> 曹束露出大大地笑容。 趙含章就問:“賺錢嗎?” 曹束笑容便一頓,小聲道:“現(xiàn)在還未曾。” 趙含章點(diǎn)頭,“不急,慢慢來?!?/br> 就算不賺錢,通過這一個(gè)園子控制住輿論,還能得到許多消息,也是值得的,不過…… 趙含章停下腳步,“大順齋的東家是誰?” 不會也是他們趙氏的誰吧? 曹束道:“大順齋的東家姓陳,聽說是魯人,因戰(zhàn)亂來的陳縣,他們有些家資,便買了家酒樓,順勢開起了大順齋。他家的酒極好,我們園子也常和他們定酒呢?!?/br> 趙含章就呼出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不然陳縣新開的酒樓飯館真的被他們趙氏給包圓了的話,也是挺恐怖的一件事。 曹束領(lǐng)著他們上了一座樓,下人們走到另一面,推開門,外面是一條長長的廊道,建在二樓的廊道。 趙含章更愿意稱呼它為陽臺。 她走過去,這才看出這樓的玄妙之處。 樓本就建在高處,下面是依照山勢修建的園子,有假山,有池子,還種有不少花木,在這里,能將整個(gè)悠然居收入眼中。 剛才他們爬的是山,但不見坡度大,沒想到另一面卻是如此,有種柳暗花明,屋后桃花源的感覺。 雖然趙含章在刺史府里用上了高桌高椅,但外面不喜,依舊使用的是矮桌矮椅。 趙含章干脆不坐在矮席上,而是靠在欄桿上,趴在欄桿就往遠(yuǎn)處看,別說,這園子修建的真的很有趣。 她沖傅庭涵招手,“快過來看,這邊風(fēng)景不錯(cuò)。” 傅庭涵站在她身邊垂眸往下看,這里的確不錯(cuò),下面花木茂盛,因?yàn)槭谴禾?,不少的花都開了,很是漂亮。 而且這棟樓建得很有趣,樓體伸出一部分,遮住了下面的走廊,他們伸手便可觸摸到高一些的花木。 有一株迎春花長得繁茂,大約有三四米那么高,垂下來的枝條在欄桿出去半臂處,綴滿黃色花朵的枝條隨著風(fēng)輕輕搖動,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掃過趙含章枕在欄桿上的手。 如此春景,是趙含章來這個(gè)世界那么久第一次看到的,她不由伸手勾住枝條,輕輕地?fù)u動起來。 傅庭涵站在她身側(cè),低頭垂眸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感受到她的歡愉,他也不由輕輕一笑。 二樓一下安靜下來,大家靜靜地賞著這春光,吹著這春風(fēng)。 “那傅庭涵不知長什么模樣,只聽人說過他在長安素有才名,但自跟隨趙含章回汝南,我們聽過趙銘,聞過汲淵,甚至連她身邊后來上進(jìn)的范穎、趙寬、孫令蕙和宋智都有耳聞,卻從未聽過他為趙含章獻(xiàn)過計(jì)策,”那人的聲音越來越近,說到此處,似乎正好走到他們下面,“他那才名不會是虛名吧?” 趙含章耳尖,可以清晰的聽到他們的腳步聲,知道一起走來的有三人,但說話的只有兩個(gè)。 他們在他們樓下的長廊里停下腳步,正好站在了迎春花之后。 第473章 美人計(jì) 這株迎春花繁茂,可以擋住他們身形,不讓園子里的人看到他們。 但他們不知道,樓上有人。 因?yàn)檫@樓自悠然居開張以來便沒開過,也不許人上去,聽說是東家的落腳休憩之處,而他們東家不在陳縣,所以從未開過。 他們也沒想過此時(shí)樓上有人,哦,目前還沒人知道這悠然居是汲淵叫人開的,自然也不知道其背后是趙含章。 勾著迎春花的手指一頓,趙含章就沒動了,只是抬起頭來看了身側(cè)的傅庭涵一眼。 傅庭涵也低頭看她,見她小手指卷著迎春花枝一動不動,豎起耳朵聽八卦的樣子,不由失笑著搖了搖頭,也側(cè)身坐在欄桿下,和她一起聽下面的人議論他。 “但趙家軍和跟著趙含章的人對他都極為尊敬,聽聞跟著趙含章的人都稱其為大郎君,可見他的威望?!?/br> “聽聞他長得不錯(cuò),朗星明月,或許是因?yàn)轱L(fēng)姿長相?” “季澤也長得不差?!?/br> “不錯(cuò),在下先在此恭賀伯聰了,季澤若能在趙含章身邊站穩(wěn)腳跟,譚家將來何愁不興?” “唉,現(xiàn)在說這個(gè)還為時(shí)過早,趙含章畢竟不是一般女郎,她能在戰(zhàn)場上殺伐果決,豈會與一般女郎一樣耽于情愛?” “哪怕不能令她與傅庭涵解除婚約,有一段情也是可以的,如今豫州都在她手中,看這次來參加招賢考的士子,竟還有不少外四郡的人,可見他們也不是非茍晞不可,豫州十郡國有可能都會握在她手里。” 趙含章聽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過神來。 傅庭涵也聽呆了,他沒想到還有這種cao作,而且……這是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