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節(jié)
司馬厚臉色一白,不說話了。 傅庭涵喝了一口茶,等著他的決定。 司馬厚沒有猶豫很久,“某愿往!” 傅庭涵點(diǎn)了點(diǎn)頭,叮囑道:“此事不可為外人道,只我們?nèi)酥?,尤其不能讓趙使君的人知道?!?/br> 司馬厚目瞪口呆,沒想到傅庭涵這會兒就和趙含章爭奪權(quán)力了。 不過他沒有出言反對,這會兒他只要能出城找老婆孩子就行。 傅庭涵見他應(yīng)下了,就道:“你先回去吧,過兩日我會讓你見一見這次商隊的主事人?!?/br> 聽說他上面還有主事人,司馬厚就暗暗松了一口氣,連忙應(yīng)了一聲“是”。 傅安照舊把人送到府外,一臉郁悶的回書房,“郎君怎么選了他做副手,萬一他中途跑了呢?” 傅庭涵不在意的道:“跑了就跑了吧,反正主事的是高誨,再給他選一個副管事就是了?!?/br> 傅安聽明白了,“原來您就是讓他方便出城跑的呀?!?/br> 傅庭涵筆尖一頓道:“留守洛陽是含章的命令,我不能帶頭違反,但可以迂回一下,法理不外乎人情,一味的強(qiáng)硬,不念人情,不一定是好事?!?/br> 傅安似懂非懂。 但趙含章懂了。 她一看傅庭涵選了司馬厚就知道他這是打算成全人,根本就不會管出城后他跑不跑。 跑還是不跑,都可以在他的預(yù)料之中。 趙含章丟下小冊子道:“護(hù)衛(wèi)都從西平選吧,正巧,母親來信,問要不要把這兩年給我們訓(xùn)的人送來,我一并讓他們過來吧?!?/br> 傅庭涵應(yīng)下。 人從西平過來需要一段時間,而且護(hù)衛(wèi)的身份背景還需要做一些處理。 趙含章鼓勵傅庭涵,“你這段時間再多見幾個人,看還有沒有合適的?!?/br> 傅庭涵瞥了她一眼后道:“人貴精,不貴多?!?/br> “你才見幾個人啊,怎么就知道沒有比他們更合適的人呢?”趙含章道:“而且商隊嘛,我們不嫌棄多?!?/br> 傅庭涵沒搭理她。 趙含章道:“祖父來信了,說他已經(jīng)能拿到出關(guān)的文書,我打算讓黃安回去接西涼軍的家屬,為了能和西涼長久的來往,我覺得應(yīng)該讓他帶上一支商隊。” 傅庭涵:“……這個人也要我選?” 趙含章道:“能者多勞嘛?!?/br> 傅庭涵最后還是沒同意,選人對他來說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這并不是他所擅長的。 最后趙含章也沒有很勉強(qiáng)他,自己選了人。 她不僅要和西涼有經(jīng)濟(jì)上的往來,也要有政治上的往來。 所以她精挑細(xì)選了一番后,從她的一堆族兄弟里選了一個兄弟出來。 為此,她天天抽空去太學(xué)里和人聊天,聊了許久才把這位族兄給找出來。 黃安一臉忐忑的站在趙宅門前,被身后的參將催促了一聲,他還是站著沒動。 他小聲問身后的參將,“你說使君找我們什么事?” 參將目不斜視,“不知,而且使君找的不是我們,是副將您,是您一定要拉著我來壯膽的?!?/br> “什么壯膽,使君日理萬機(jī),找我一定是因為我們西涼軍的事,我找你來是和我一起參謀?!?/br> 參將瞥了黃安一眼,不過因為他是副將,官職比他高,參將沒敢將心里話說出口。 在趙宅門口站了片刻,參將嘆息一聲,嗡嗡的小聲道:“放心吧,您在將軍跟前說的那些壞話只我們西涼軍的人聽到了,不會外傳,使君一定不知道。” 黃安就回頭瞪了他一眼,做了一番心理建設(shè)后還是抬腳進(jìn)了趙宅。 趙宅現(xiàn)在被一分為二,前面是豫州刺史府兼河南郡郡守府辦事處,連趙寬這個洛陽縣令都要時不時的跑來找趙含章議事。 后面則是趙家人的居所。 第569章 將軍不懼死 趙含章在前廳辦公,黃安到時,趙奕剛好在,黃安便在一旁等候。 趙含章看到黃安來了,便沖趙奕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護(hù)衛(wèi)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你們收拾好東西便可啟程,他們會一路護(hù)送你們回到西平?!?/br> 趙奕應(yīng)下,看了眼端坐在上面的堂妹一眼,行禮后退下。 趙奕退下,趙含章對黃安和他身后的參將露出笑容,指了左側(cè)的席案讓他們坐下。 黃安見她笑得可親,微微松了一口氣,和參將行禮后坐下。 “北宮將軍的傷怎么樣了?” 黃安表示已經(jīng)沒問題,現(xiàn)在已經(jīng)活動自如,都已經(jīng)能上馬練習(xí)騎射了。 趙含章就沉吟道:“既然北宮將軍已經(jīng)行動無礙,那我有一件事要托付給黃將軍?!?/br> 黃安脊背一僵,不動聲色的看了參將一眼,難道趙含章不喜他們西涼軍太過團(tuán)結(jié),要把他調(diào)離將軍身邊。 這事許多人都干過,不過他和將軍都沒答應(yīng),所以西涼軍一直是一個整體。 黃安已經(jīng)在心里斟酌著要怎么回絕趙含章,就聽趙含章道:“我想將軍回一趟西涼,將西涼軍家眷接來洛陽?!?/br> “使君,我從十六歲便開始進(jìn)西涼軍,實在不愿……您說什么?”大腦終于反應(yīng)過來聽見的話。 一旁連連點(diǎn)頭的參將腦袋突然停頓下來,也驚訝的看向趙含章。 趙含章沖倆人笑了笑道:“傅中書現(xiàn)在長安,我托他拿到了一張進(jìn)出關(guān)隘的文書,我想你們回去把將士們的家人接來洛陽。” 黃安不由的看向參將,倆人對視過后都有些嚴(yán)肅,“使君說的是真的嗎?” “自然,”趙含章道:“我也知道,北宮將軍和你們一直想要回西涼去,但西涼不缺悍將,如今大晉和中原的百姓卻都需要你們,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留在洛陽?!?/br> “你們西涼軍與鮮卑交手多年,他們畏懼西涼軍,也畏懼北宮將軍,這洛陽交給誰我都不放心,只有西涼軍可以鎮(zhèn)守?!?/br> 黃安都忍不住眼中帶淚,他們出來三年了,一直輾轉(zhuǎn)各地打仗,但真正被委以重任是在趙含章這里。 他以為現(xiàn)在的局面已經(jīng)到頭,沒想到趙含章會想把洛陽交給他們西涼軍。 就是回西涼也不過如此了。 這是他們出西涼以來感受到的最大信重! 黃安立即起身單膝跪下,狠狠地道:“使君,末將愿留下守護(hù)洛陽?!?/br> 參將連忙跟著跪下,“末將也愿!” 黃安眼含熱淚道:“將軍不懼死,只要主公信任我等,我等愿為使君肝腦涂地!” 趙含章忙起身下去將倆人扶起來,目中生輝,“好!你們不負(fù)我趙含章,我也絕不負(fù)西涼軍!” 這一刻,趙含章和西涼軍才真正的達(dá)成一條心。 黃安眼睛通紅的離開,帶著參將立即跑回軍營里見北宮純。 北宮純正站著看士兵連練習(xí)擊殺,見黃安帶著參將氣勢洶洶的沖他來,便轉(zhuǎn)手走遠(yuǎn)。 他肯定又要說趙含章的壞話,北宮純想。 他找了塊還算僻靜的地方等著,確保士兵們一會兒不會聽到他們的談話。 黃安疾步趕上來,有些委屈的叫道:“將軍,您跑什么呀,我找您有事。” 北宮純好整以暇的站著,點(diǎn)頭:“你說吧?!?/br> “我決定了,留在中原,跟著主公干。” 北宮純皺了皺眉,“主公?什么主公,主公不是在西涼嗎?” 黃安:“我改主公了,我要向趙使君盡忠。” 北宮純:…… 他一臉驚訝的看向黃安,眉頭微蹙,“胡鬧,你不回西涼了?” “會呀,我明兒就回去?!?/br> 北宮純:“……” 一旁的參將很著急,忍不住將副將擠到一旁自己匯報,“將軍,使君宣召副將,是為了讓副將回西涼將我們的家人都帶來洛陽,她說要把洛陽交給我們西涼軍來守!” 黃安補(bǔ)充道:“是駐軍和屯兵,我們不僅可以在洛陽招兵,還能分得田地屯兵,糧草等也會先從洛陽賦稅中取一部分,將軍,以后我們再不用吃一碗飯都跟人討了。” 北宮純:“回去接家眷?也就是說,我們現(xiàn)在可以出關(guān)了?” 黃安:“是傅中書替我們要了一張出關(guān)的文書?!?/br> 見北宮純沉默,黃安知道他是想帶人回西涼,心頭的火熱也冷下來,想到剛剛趙含章的話,黃安咬了咬牙還是道:“將軍,使君說了,若您和西涼軍實在不愿留在洛陽,也可以帶著將士們回去?!?/br> 北宮純內(nèi)心糾結(jié),問道:“趙家軍要在洛陽留多久?” “使君沒說,可我看也不會留很久,大約是要等洛陽安定下來便要回豫州去,畢竟,她是豫州刺史,最要緊的還是豫州?!?/br> “我們走了,趙家軍再一走,這洛陽只有谷城和新安兩個門戶,只怕守不住。” 黃安連連點(diǎn)頭,“我也是如此想的,將軍,我們被刺史派來洛陽,便是為保洛陽,而且,而且趙使君對我們有知遇之恩,總不好這時候撂挑子走人。” 北宮純沉默不語。 黃安和參將都知道他們將軍是重情重義之人,聽了趙含章這番話后更不會走了,所以黃安停頓了一下后小心翼翼地問道:“將軍,我們要不要回去接人?” 這一守,不知何年何月才完,要是只守三五年還好,要是守上十年,難道將士們還真拋家舍妻的在外十多年不回嗎? 北宮純一直想要帶將士們回西涼,一是故土難離,第二個原因不就是因為家人都在西涼嗎? 他嘆息一聲問道:“這樣的大事,使君怎么只找了你,而不找我呢?” 黃安道:“使君說,她私心不想放您離開,所以提也不想提,便只找我說,但若您真想走,也不必與她辭行,明日只管帶著西涼軍離開就行,她在邙山上目送您離開?!?/br> 趙含章都這么說了,北宮純更離不開了。 沉默片刻后道:“好,你回去接人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