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節(jié)
黃安聽了高興的應(yīng)一聲,和參將一起興奮的將此事曉喻全軍。 真正跟著北宮純從西涼到洛陽來的西涼軍們一聽,全都興奮的嗷嗷叫,愿意讓親人遷來洛陽的,紛紛去和自己的什長上報,同時傳回去一言半語,勸說家人過來。 當然,最后來不來,還得看他們家人愿不愿意過來。 但不管愿不愿,這會兒有了希望,最主要的是,他們的信能送回去,之后還有可能收到家里人的信。 第570章 思想的改變 參將叉著腰和他們吹牛,“別急啊,都別急,使君說了,這次跟我們?nèi)サ倪€有豫州的一行官員,他們會和刺史說,以后啊,西涼和洛陽可往來信件和貨物,家里的信都能寄過來?!?/br> “長安那邊能許?” “就是啊,先前都不許我們出關(guān),這會兒能同意我們出關(guān)一次便已難得,還能長久進出?” 參將就學(xué)著趙含章的模樣微微抬起下巴,“懼什么,他若不許,我洛陽和西涼都不是吃素的!” 此時,趙含章正在見她精挑細選出來的族兄趙信,她將寫好的信交給他,“我們和西涼的友好關(guān)系就拜托信族兄了。” 趙信恭敬的接過信件,應(yīng)了一聲,“信必竭盡所能。” 他頓了頓后問道:“若是長安把住關(guān)口,該當如何呢?” 總要問清楚底線,他才好和西涼談判。 趙含章微微一笑道:“長安,雖有關(guān)隘,卻也要洛陽和西涼與之相助,不然,一旦失去西涼這個前門,又無洛陽為后盾,鮮卑朝發(fā)便可夕至,你覺得南陽王能守得住長安嗎?” 趙信頓時明白了,嚴肅道:“信回經(jīng)長安時,會拜謁南陽王,以確定西行道路暢通?!?/br> 趙含章滿意的點頭,所以她選擇趙信,不僅因為對方聰明,一點就通,還因為他想了就敢去做。 她想了想后道:“你如今只是錄事,官職不夠,我再許你使臣之權(quán),出門在外,便宜行事?!?/br> 趙信嘴角翹了翹,躬身應(yīng)下。 趙含章就沒有話叮囑了,道:“族兄去和叔父兄弟們告別吧,明日一早就要起程了。” “是?!?/br> 趙信退下,大踏步往外走,他現(xiàn)在住在太學(xué)中,趙程也住在太學(xué)里,所以他帶來的人都一起住在里面。 他剛進到太學(xué),正要往外走的族兄弟們立即圍上來,“信兄,怎樣了?” 趙信微微一笑道:“使君給我便宜行事之權(quán),明日一早就要啟程了?!?/br> 族兄弟們羨慕不已,“信族兄一出便是錄事,雖是參軍錄事,走的武途,但那是為了方便出使,等你從西涼回來,轉(zhuǎn)而便可為一縣縣令,那就是除寬族兄外官職最高的了?!?/br> “非也,你忘了云欣嗎?我聽寬族兄說,使君將她調(diào)來洛陽,要留在身邊做個記事。” 記事的官職可不比縣令低,而且還是在趙含章身邊,更是權(quán)重。 “使君身邊的確是女郎進出更方便一些?!?/br> “此話不妥,我看使君更看重才華些,云欣雖調(diào)皮,人卻細心,之前跟在范從事身邊做的也不差,我們都是看過她所錄文書的,其簡潔不在我等之下,也能切中要害。” “唉,之前看她還是孩子,誰知道現(xiàn)在竟比我們還厲害些,而我們還苦于無出頭之路?!?/br> 趙信不由道:“孝弟慎言,我等比之其他人,已是占了大便宜,使君要在洛陽招賢考試,除此外,你我現(xiàn)在都在太學(xué)里做事,又是使君族人,你若有心,隨時可自薦,何來的無出頭之路?” 趙實:“不錯,我還想寫信回家讓我母親把家中表姐送來呢,她從小讀書便比我厲害,她若肯出仕,所成必不比云欣小?!?/br> 有人知道他表姐,問道:“你表姐年紀不小了吧,沒說親?” 半大的少年就高仰著脖子道:“天下未平,何以成家?” 看半大少年一臉的驕傲,族兄們?nèi)滩蛔⌒Τ雎晛?,“這說的是你自己吧?” 少年道:“我尚有此志,何況我表姐呢?” 他道:“可惜我meimei還小,不然她若也來,那佳話就不是寬兄的,而是我們兄妹的了?!?/br> “你讓她現(xiàn)在好好讀書,過幾年再出仕就是了?!?/br> 隨著范穎、趙云欣等一眾女官被重用,趙氏一族對女子出仕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果然,人啊,只要是有名利的事情,觀念便可改變。 何況,現(xiàn)在是萬事皆有可能的大晉后期。 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 戰(zhàn)爭和政治斗爭帶來的痛苦和黑暗讓這個時代的思想劇烈的碰撞著,他們敢于懷疑,也敢于思考,會盡力抓住每一個可能平定混亂的機會。 趙含章表現(xiàn)出來的能力和她手握的權(quán)勢讓她身邊的人開始接受女子出仕,從背后走到幕前。 中國的政治舞臺,從來不只有男人而已,女人很少走到幕前,但凡有些見識的人都知道,女人一直參與其中。 后宮、后宅,她們從不缺席,哪怕呂后之后,漢代喊著女主干政是國之不幸,是牝雞司晨,可是,女主干政從未少過。 離現(xiàn)在最近的賈后,她在時,朝政不就被她握在手里嗎? 現(xiàn)在,女人不過是從幕后走到幕前,有些男人難受了一陣后便不得不接受,而更多的人,是連難受也沒有,自然而然就接受了。 尤其是長期陷于戰(zhàn)亂中的洛陽百姓,對于他們來說,上位者是男是女一點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讓他們安居樂業(yè)。 在最初的傷心憤怒之后,他們漸漸接受了回遷洛陽的事實,開始為每天的生計奔波起來。 趙含章在一茶寮坐下,拿了一雙筷子等吃,聽荷去找店家灌水囊,中午出來,水囊的水很快就被她喝光了。 店家端了幾碗面上來,遞給趙含章的面里多了個雞蛋。 她揚了一下眉,“聽荷怎么大方起來,還給我多要了一個雞蛋?!?/br> 店家道:“這是小的送給使君的。” 趙含章一愣,問道:“為何?” 店家滿是褶子的臉上笑開了花,道:“托使君的福,我那孫子進太學(xué)讀書了,我就等著他學(xué)有所成,將來在使君手下當個小吏?!?/br> 趙含章樂道:“他竟能考進太學(xué),可見是個聰明孩子,從那里出來的可不能只做個小吏,說什么也得當個縣官才行?!?/br> 店家立即笑瞇了眼,“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使君等著,我再給您加個雞蛋?!?/br> “不用,不用,”趙含章連忙攔道:“一個就夠了,不必再加。” 店家笑道:“我家的雞蛋好吃呢,大公子每次來我這里吃面都要吃一個,您不常來,得多嘗嘗。” “庭涵常來?。俊?/br> “常來,常來,”店家笑瞇瞇地道:“這附近好幾家店,就我家手藝最好,大公子每次都來我家?!?/br> 第571章 定國劍 邊上一個茅棚的店家聽到,呸了一聲回道:“使君,您別聽他瞎說,那是他jian詐,每次大公子走過他家棚子,他都要跑出來搶過大公子的水囊灌水,或是給大公子遞茶水,大公子喝了他的水,這才不好意思去別家,他的面哪有我的餛飩好吃,不信您過來嘗嘗?!?/br> 趙含章看了一眼碗里的面,也很干脆,“那你也做一碗餛飩端過來,我都吃了。” 等傅庭涵帶著傅安找過來時,便見趙含章身邊站著兩個店家,她正兩口面兩口餛飩的吃著。 看見傅庭涵,她忙沖他招手,問道:“你是要吃面還是餛飩?” 傅庭涵掃了一眼她面前的兩個碗,道:“吃餛飩吧?!?/br> 趙含章就笑瞇瞇地讓店家再送一碗餛飩過來。 她和兩人道:“面甚是勁道,餛飩的餡兒很鮮,都極好,我都愛吃?!?/br> 兩位店家這才心滿意足,各自離開。 趙含章悄悄呼出一口氣,問傅庭涵,“作坊邊上怎么開了這么多食肆?” 傅庭涵道:“上面撥下來的糧食少,作坊自己做飯,工人們因為吃飯的問題常鬧事,我就讓他們直接補貼伙食費,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弄吃的。” 這之后,作坊附近便開始搭起不少棚屋,專門做吃食。 因為作坊有士兵把守,所以一開始只工人們的家眷敢在附近擺攤,后來城里的人發(fā)現(xiàn),只要有戶籍,且不惹事,過來這里士兵們并不為難他們,所以搭建木棚的人就多了。 正是飯點,傅庭涵才坐下不久,慢慢便有工人小跑著過來吃飯。 不大的攤子左右立刻坐滿了人,店家忙得團團轉(zhuǎn),再沒空留意趙含章。 坐下的工人看見傅庭涵和趙含章,紛紛行禮后才坐下。 趙含章看了看后笑道:“沒想到高桌高凳倒是這里先接受了?!?/br> 傅庭涵的餛飩端上來,“方便,百姓們接受新事物很快,這餛飩不錯。” 趙含章挑眉問道:“在這里這么久,你不會就吃過這一家的面吧?” 傅庭涵吃著餛飩沒說話。 趙含章就忍不住笑出聲來,和他道:“你下次換個方向走,從哪兒繞一圈過來,就不會最先到這家面店了?!?/br> 傅庭涵:“費時間,而且面的味道的確不錯?!?/br> “可吃一樣?xùn)|西吃久了不膩嗎?” 傅庭涵想了想后搖頭,“倒不覺得膩。” 趙含章認真看了看他后搖頭一笑,待倆人吃過飯便一起去看作坊。 傅庭涵道:“你要的東西琉璃坊和鐵鋪都做出來了?!?/br> 因為洛陽很大,又面臨強敵,所以這里的作坊沒有分開,而是都布置在城南。 這里有一片被半燒毀的房屋和一大片田地,傅庭涵將原來的住戶都遷走,直接圈了這一塊地,全部拿來建作坊。 琉璃坊、鍛造兵器的鐵鋪、造紙坊和書局等都設(shè)在了這里,進出這里的道路被趙家軍把守,外人輕易靠近不了作坊。 而作坊和作坊之間現(xiàn)在也很嚴格,只有本作坊的人才能進入。 傅庭涵先帶她去看琉璃坊。 還有工人在加班,他們正小心翼翼地將制好的琉璃放進箱子,再往格子里填上麥草和干草,固定住琉璃后放上木板和木框,再往格子里墊上干草,放入琉璃。 琉璃坊的劉管事立即迎上來,他是從軍中選出來的,對于能做琉璃坊的管事,他欣喜不已。 這次洛陽的幾個作坊管事都是從軍中挑的人,他們都很欣喜,也很珍惜這次機會。 做作坊管事,基本沒有晉升通道了,是比不上在軍中前程遠大,但打仗會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