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節(jié)
所以她只要以皇帝的命令讓他去江南,他就算不開心也會聽從。 趙含章心中快速閃過各種念頭,最后點(diǎn)頭道:“好,既是老夫人所愿,我必達(dá)成。” 郭氏松了一口氣,她就知道找趙含章找對了,她肯定也想越石離開晉陽,畢竟,他在晉陽,在并州和冀州一帶的影響力太大了。 郭氏這便告辭。 趙含章親自將人送到府中。 劉琨根本不知道他老娘跑出去找趙含章了,他正在委屈的給祖逖寫信呢。 他感覺今天受到了莫大的污蔑,加上各方受到的委屈和挫折,這讓他很想不通,只能找另一個(gè)知己祖逖排解了。 他在信中問祖逖,“你說,我不擅打仗嗎?我從小學(xué)就文武,自認(rèn)不比任何人差,在晉陽,我沒有哪一日不想著出征收回故土,使天下恢復(fù)繁榮……” 潛臺詞是,我怎么就不擅長軍事了? 祖逖收到信時(shí),已經(jīng)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所以此時(shí)劉琨得不到回答,但他才放下筆,封好信,就聽說趙含章把他老娘送回來了。 劉琨:……突然有一股很不妙的預(yù)感是怎么回事? 第924章 叛逃 沒等劉琨琢磨出來,石勒趁著晉陽因?yàn)槭拥氖鹿脑?,所有人的視線都在人販一案上時(shí),悄無聲息的帶著人跑了。 劉琨聽到這個(gè)消息,雙目圓睜,只覺得天靈蓋上一陣隆隆的雷響,他快速的反應(yīng)過來,大叫道:“快,快點(diǎn)兵去追!一定要將石軍截住,若不能勸他們回返,格殺勿論!” 趙含章疾步進(jìn)來時(shí)正好聽見,她停頓了一下,推開門進(jìn)去,問道:“越石打算派多少兵馬去追?要是遇到伏擊怎么辦?” 劉琨看見她,著急問道:“難道就此放任他叛離嗎?含章,石勒可是一梟雄,手握十?dāng)?shù)萬大軍的!” 趙含章道:“他的十?dāng)?shù)萬大軍,有十萬在我手上。” 她臉色陰沉道:“不過你說的對,的確不能放任他這樣離開,派人去追,去勸他回來,有事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商量?!?/br> 劉琨問:“他若不聽從呢?” 趙含章冷淡的道:“他的母親妻兒還在我手上呢?!?/br> 可是劉琨覺得,石勒就不是會為了親人妥協(xié)的人,母親嘛,他們之前已經(jīng)分離好幾年,他把他老娘找到送回去,石勒也就給他回了一份禮,后來倆人還吵架了呢,也沒見石勒因?yàn)檫@份恩情相讓幾分; 至于妻兒,他現(xiàn)在年紀(jì)又不大,連母親都可以不顧及的人,又怎會顧及妻兒呢,重新娶,重新生就是了。 劉琨欲言又止。 趙含章真誠的看著他道:“兄長有話不妨直說?!?/br> 劉琨道:“含章應(yīng)該厚待石勒!” 趙含章聞言,臉上盡是懊悔,“悔之晚矣?!?/br> 劉琨咬了咬牙,和她道:“你還需當(dāng)機(jī)立斷,若不能將人勸回,還是應(yīng)當(dāng)擊殺之?!?/br> 他道:“他是從匈奴叛出,劉聰心胸狹隘,他必定不敢再回匈奴,如今天下,除非自立,不然就只能去依靠王浚?!?/br> 劉琨痛心疾首,“若讓王浚得到石勒,如虎添翼,今日之困局必消。” 趙含章點(diǎn)頭,當(dāng)即派出曾越追擊,還帶上明預(yù)去勸石勒回來。 劉琨還想增派人手,被趙含章婉拒了,她認(rèn)為此時(shí)還不到時(shí)候,“若石勒只是與我鬧別扭,這么多人去追他,他一誤會,真跑了怎么辦?” 趙含章道:“也怕他路上伏擊,損失慘重?!?/br> 劉琨的質(zhì)問就被這句話堵住了,他直覺不太對,以石勒的兇殘性,這時(shí)候不應(yīng)該趁著他倉促逃竄時(shí)能殺就殺嗎? 不然等他養(yǎng)大,必成大禍害。 哼,還說他不懂打仗呢,分明是她謹(jǐn)慎過頭,不會打。 劉琨等她一走,立即招來令狐盛,讓他點(diǎn)兩萬人去追石勒,“抄小路去,趕在趙家軍之前抓住人,石勒若不愿投降回轉(zhuǎn),立即擊殺?!?/br> 他決定讓趙含章看一下,他是不是真的不行。 令狐盛一聽,連忙勸道:“石勒既敢逃,必定是做了萬全準(zhǔn)備,他帶走的不僅是石軍中的精兵,還有張賓,張賓此人擅謀略,若沿途設(shè)伏,我們一追就落入圈套了。” 又道:“他們兵少且精,要是走到末路,急迫的追趕,哀兵之下憤勇抗擊,恐怕大敗?!?/br> 劉琨很不高興,“未戰(zhàn)之時(shí)便言敗,如此打擊士氣,爾等不敗,誰???” 他道:“要我說,他們是倉惶逃走,此時(shí)就該追,追擊必勝!將有信心,士方有士氣,可以事半功倍!” 令狐盛能不知道嗎,但現(xiàn)在不是在軍前,是他們的私下會議啊,他們不得把各種情況都考慮到嗎? 真的要打,在士兵面前,他肯定會很自信的說他們會贏呀。 而且,此次石勒出逃有些奇怪,他可是帶走了五萬人馬,雖然他們都駐扎在城外,可這么多人,是不可能悄無聲息離開的。 以趙含章的能力,她得多昏才能一無所知? 而且石勒叛逃,從后面追有什么意思,要緊的是從前面攔呀。 雖然他不知道此時(shí)北宮純、祖逖和剩余趙家軍的具體位置,但想來一定在晉陽的東面和北面,只要稍加調(diào)遣便可攔住石勒的去路,哪里用他們費(fèi)心? 但他今日沒有看到趙家軍有令兵出城,趙含章派出去的追兵看著氣勢洶洶,但大多是這次從晉陽招收的新兵,別說打石勒的精兵了,跟他手底下的晉陽軍面對面打起來都沒多大勝算。 在令狐盛看來,這更像是兒戲,或者就是做戲。 但他沒有證據(jù),因此不敢說。 令狐盛悄悄看了一眼劉琨,因?yàn)樗X得以他的智商都能看明白的事,這些聰明的,讀過許多書的世家子弟應(yīng)該也都能看明白才是。 但事實(shí)總是會出人意料,誰知道這是不是誰的失智之作呢? 最主要的是,趙含章不是他的主公。 在令狐盛眼里,劉琨才是主君,他們和趙含章也就是盟友的關(guān)系,她和石勒的事屬于他們家的家務(wù)事,他們從旁看看,能給意見的時(shí)候旁敲側(cè)擊一下就好,不好過于插手的。 但劉琨不這么想啊。 他是晉臣,趙含章也是晉臣,石勒的著落涉及大晉安危,那他就必須管。 見令狐盛不愿意出兵,百般推委,劉琨便大怒,干脆去取掛在墻上的劍,自己點(diǎn)兵去追。 好不容易才招安石勒,怎么能讓他跑了呢? 令狐盛攔不住,也有些著急了,想了想,便連忙跑去找趙含章。 趙含章剛給領(lǐng)兵的曾越密授完,如何追人顯得急迫,卻又不真的追到人;以及,短兵相接時(shí),如何發(fā)生劇烈的打斗,卻又不傷及彼此性命…… 此時(shí)正口干舌燥的喝水呢,一聽說劉琨熱情的親自去追石勒,當(dāng)下坐不住了,立即起身帶人去追。 這不是給她添麻煩嗎? 真的好想把他打包送到江南去禍禍瑯琊王啊。 趙含章快馬去追,在城外二十里處追上劉琨,與他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才把人帶回來。 趙寬默默地守在刺史府門前,看到倆人都帶著怒氣下馬,就上前問:“使君,牢中的人販子案的人犯怎么處置?” 趙含章沒好氣的道:“按律處置!這還需要我教你嗎?” 趙寬就低頭道:“有二十三家愿意出錢贖罪?!?/br> 趙含章一聽大怒,道:“他們家不是都被抄了,家產(chǎn)全部抄沒,哪里來的錢?” 趙寬道:“親朋湊的,使君,這是贖買的單子?!?/br> 第925章 接受 趙含章接過單子,看到上面羅列的一行行數(shù)字,差點(diǎn)將紙給揉了,“管他出多少錢,此等惡行,絕不允許放過?!?/br> 身后的劉琨連忙奪過單子,只掃了一眼就道:“為何不給他們贖罪?這么多的錢,這都可都是糧草軍餉。不說趙家軍,你要是能給夠石勒糧草,他會跑嗎?” 趙含章這兩日積累的怒氣終于爆發(fā)出來,動了動腳道:“兄長是不是想回味一下我的腳力?” 劉琨肚子一疼,過了一天,他的肚子青了一片,越發(fā)的疼了,但他依舊梗著脖子道:“他們是該死,但讓他們死的方法有很多種,這些錢就當(dāng)是贖他們的命,你把他們罰入軍中就是?!?/br> “每次陣前要死多少勇士?更不要說軍奴了,”對上趙含章緊蹙的目光,劉琨理直氣壯的道:“反正都是死,讓他們死前多贖罪,多做些貢獻(xiàn)怎么了?” 趙寬連連點(diǎn)頭,將那單子又往前遞了遞,道:“使君,銘伯父和汲先生為著糧草的事都快把胡子扯光了,不止軍中糧草緊缺,還有難民的賑濟(jì)糧。幽州和冀州有大量難民南遷,多數(shù)涌入和兗州,若沒有糧食救濟(jì),后方怕是大亂?!?/br> 趙含章抄沒了這些人的家產(chǎn),但他們還有姻親,還有朋友呢,趙含章不搞株連,這些人沒有參與,也就沒事,他們愿意拿出大筆錢來贖命,這些錢在大勢面前或許不值一提,可只要具體到可以買到的糧食,可以救的人,那就是一個(gè)龐大的數(shù)字了。 所以趙寬認(rèn)為可以通融一下。 他勸趙含章:“非常時(shí)期行非常事?!?/br> 趙含章伸手接過單子,手指微微用力,沉聲道:“將錢數(shù)提高一倍,若他們還肯贖人,就改判流放,流放充軍!” 趙寬立即低頭應(yīng)下。 趙含章轉(zhuǎn)身便走,渾身散發(fā)著一股狠戾。 劉琨連忙扶著腰去追她,“你就這樣讓石勒跑了?你就兩萬人,還都是新兵,不用晉陽軍,這些人怎么把石勒抓回來?” 趙含章扭頭看他,眉頭緊皺道:“二兄,你的腰和屁股好了?你這樣去追石勒,能接上他一招嗎?” “你!”劉琨臉色漲紅,氣怒道:“我本想抄小路去前面截他,與你南北夾擊……” “以石勒的腳程,這會兒都快出晉陽了,你能在晉陽內(nèi)攔住他嗎?”趙含章噼里啪啦的問他,“而出了晉陽是一馬平川的大草原,你怎么南北夾擊?” “你也知道我手上的這兩萬多人都是新兵,那你說石勒能不能反殺我?不說我這兩萬新兵,就是你的晉陽軍,面對面沖鋒,你能勝過石軍嗎?” 劉琨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趙含章就嘆息道:“越石啊,攻伐之戰(zhàn)和守城之戰(zhàn)不一樣,你好好地守著晉陽吧,我明日就走。” 劉琨回過神來,連忙問道:“你去何處?” “我去打王浚!” 劉琨著急:“你怎么打?你大軍都被匈奴牽制,你難道就帶這兩萬新兵去嗎?” 趙含章剛想說她還有拓跋猗盧呢,兩人已經(jīng)約好在中山國匯合,看到著急的劉琨,趙含章心中一動,垂眸道:“正想和兄借兩萬人。” “可以,”劉琨一口應(yīng)下,然后道:“我也要去!” 趙含章一口氣就堵在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