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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宮夜譚 第55節(jié)

    裴明淮聽著,忽地覺著洪響話里有話,道:“蛛絲馬跡?若真是鬼王設(shè)宴,天一亮便煙消云散,你等又打算去找什么蛛絲馬跡?聽你這般說……”

    洪響兩眼仍盯在裴明淮臉上,但眼神卻十分迷??斩?,似乎有極不解的事悶在心頭一般。“裴公子果然聰明得緊……我就跟您老說實話了,白水村的阿蓉是我的遠房表妹,她……她真的死得好慘哪……我若是個會法術(shù)的道士倒好了,也許還能去殺了那鬼王替阿蓉報仇……”

    裴明淮奇道:“白水村?阿蓉就是那個被鬼王下貼子強娶,村里人不愿意,以致全村慘死的姑娘?”

    洪響點頭,道:“正是?!彼曇魳O是苦澀,這粗豪漢子眼里竟也有了點點淚光,“我跟阿蓉自小就相識,我們都是白水村的人。那一年,我有公事外出,這一趟走得可久,足足走了大半年。那一趟很撈了些油水,我心里十分喜歡,想著這趟回來,總能娶回阿蓉了……沒想到,我回來的時候……阿蓉已經(jīng)被鬼王給搶走了……”

    裴明淮眉頭一掀,道:“洪捕頭,你說阿蓉最后還是被鬼王給搶走了?你是如何知道的?我聽說,白水村中不但村民,連雞犬都不留,就連附近想來替他們收尸的村民進來,也一般的暴斃而亡……”

    洪響低頭,聲音已然哽咽?!澳菚r候,我也不在這里。眾人都說,看到一乘轎輿被抬上了山,還聽到女子的慘呼之聲……”

    裴明淮問道:“那阿蓉最后下落如何?”

    洪響本來就已雙目發(fā)紅,此時竟放聲哭了起來?!皵?shù)日之后,我在鳳儀山下發(fā)現(xiàn)了阿蓉。她渾身赤裸地浸在水潭里,滿身是傷,面目全非,連舌頭都被割掉了!我的阿蓉……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對她是再熟悉不過,就連我都認(rèn)不出是她了……只是她左腕上戴著一只銀鐲,那銀鐲我自然是認(rèn)得的,是我送她的,她一直戴在手上……”

    裴明淮皺眉道:“難道這鬼王娶親,向來都是把娶來的新娘棄尸在鳳儀山下?”

    洪響一面哭,一面大搖其頭道:“不,只有阿蓉是找到了尸首的。別的鬼嫁娘被喜轎抬上山后,便從此不知所蹤……附近的百姓都悄悄議論說,一定是白水村的人不愿將阿蓉獻出,鬼王大怒之下,不但把白水村的老老少少全都?xì)⑺溃瓦B搶去的阿蓉不能幸免,把她棄尸山下,就是為了警告我們,以后再不可對他有任何違拗之舉……”

    裴明淮道:“從那時起,再沒人敢不獻新娘給鬼王?”

    洪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還未曾回話,只聽姜優(yōu)的聲音,在不遠處幽幽響起?!芭峁铀詿o差,自阿蓉之后,新娘一年一送,再無人有絲毫違拗。誰又愿意家破人亡?……直到這鬼王的貼子,到了我姜家……”裴明淮回頭望她,只見姜優(yōu)唇角微翹,泛起了一絲極淡的笑意,笑容中卻頗有凄慘之態(tài),“我大哥二哥已然喪命,想來數(shù)日之后,陳尸鳳儀山的便是我罷?”

    洪響哭聲頓收,大叫道:“姜姑娘,我決不會讓這等事發(fā)生的!”他說這話時臉漲得通紅,兩眼圓睜,連拳頭也握緊了。

    姜優(yōu)柔聲道:“洪大哥,多謝你這份心意了。唉……阿蓉服侍我那么些年,我原想著可送她出嫁,替她多置辦些嫁妝,沒想到……”說到此處,她眼眶一紅,強笑道,“唉,洪大哥,你可是來辦差的,怎么自己倒先哭起來了呢?我家里……如今……”

    洪響此刻方記起自己還是個“捕頭”,忙一整面容,道:“姜姑娘,是我不好,我這就去?!?/br>
    姜優(yōu)點頭道:“還有一件事,秦伯父方才來告訴我,昨晚上山的那些轎夫樂師,都已經(jīng)回來了?!?/br>
    裴明淮訝然道:“回來了?”

    洪響忙道:“裴公子有所不知,凡是送鬼嫁娘上山的轎夫,第二日清晨都會被送下山的,還能享用一頓美酒佳肴,不會有事。”他頓了一頓,“除了……昨晚那個姓鄧的?!?/br>
    裴明淮奇道:“為何偏生他的眼睛……”

    姜優(yōu)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只因為他原本并不是轎夫,而是玲瓏的幫手,扮成轎夫上去的?!?/br>
    她沉默了片刻,方道:“二位還是隨我來罷?!?/br>
    姜優(yōu)白衣飄飄,一路領(lǐng)著二人走至了水閣之前。裴明淮游目四顧,夜間的大紅燈籠如今也已一個不見,陽光之下,那黑白兩色的灰色屋舍看起來也遠不似夜里詭異了。裴明淮回頭朝那八卦塔瞅了一眼,八卦塔東南西北四面皆有一個八卦圖,映著日光閃閃發(fā)亮,似是精鐵打造而成。

    姜優(yōu)已上了竹橋,竹橋原本人一走上去就會“吱嘎”之聲不斷,她踩上去卻是無聲無息,仿佛她真的就是片落葉。她一手掀起竹簾,回頭道:“二位請進?!?/br>
    她容顏本是極美,此時一縷柔發(fā)被風(fēng)拂在耳側(cè),眼波盈盈,皓腕勝雪,那風(fēng)姿莫說洪響,就連裴明淮也看得呆了一呆。

    待得二人進了水閣,姜優(yōu)方放下竹簾,輕聲道:“這里還跟昨夜一模一樣,除了秦伯父和裴公子,再無人來過?!?/br>
    裴明淮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兩具血rou模糊的尸身之上。那兩具尸身交纏得極緊,他略遲疑了一下,一手扣住上面那具女尸的手肘,向外一拉。他這一拉,已運上了內(nèi)力,任那尸身抱得如何緊也是拉開了,但一瞥之下,裴明淮只覺著尷尬,一猶豫間,又把那具女尸推了回去。

    洪響站得稍遠,見裴明淮這動作,十分不解,已嚷了起來:“裴公子,你這是在做什么?”一面說,一面便伸出大手去把那具女尸拉了下來。裴明淮望了一眼姜優(yōu),只得尷尬苦笑,卻也不好阻攔。

    姜優(yōu)“啊”了一聲,急忙轉(zhuǎn)頭,伸袖掩住了臉。洪響也是一臉狼狽,期期艾艾地道:“對不住,姜姑娘,我……我這不是存心的……我……”

    姜優(yōu)依然以袖掩面,低聲道:“洪大哥,裴公子,這里就勞煩你們了。姜優(yōu)……姜優(yōu)先告退了。”

    說到最后幾個字時,姜優(yōu)人已出了水閣,身法快極,猶如一縷輕煙。裴明淮對著她離去的方向看了半日,轉(zhuǎn)頭對洪響道:“洪捕頭,你也知姜姑娘會武?她這身輕功,是跟誰學(xué)來的?”

    洪響一呆,道:“姜家除了老大,個個都會武,這我自然知道。我這幾下子,跟姜姑娘比劃可差得遠??墒?,您若問我她是跟誰學(xué)的,這我可真不知道了?!?/br>
    裴明淮沉吟道:“姜姑娘的輕功身法跟她兄長全然不同,難道是在外學(xué)藝的?”

    洪響忙搖頭道:“不不不,姜姑娘從未出過遠門,我們這地兒就這么大,有什么事大家都知道,她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也很少見到她,她一直身體不好,以前都不見人的,這兩年好些了,我才常常見到她。以前,我都不知道姜家還有這么個妹子?!?/br>
    裴明淮微微搖頭,他不欲此刻繼續(xù)追問此事,彎下腰將那具女尸搬開,與男尸并排置于榻上。方才姜優(yōu)急急掩面而去,便是看到了這兩具尸身的情狀——這一男一女不僅手足緊緊交纏,就連私處也是緊緊貼合在一處的,經(jīng)洪響那冒冒失失地一拉,方才分開。洪響十分狼狽地道:“裴公子,你說,姜姑娘是不是生氣了……”

    裴明淮一哂道:“她女兒家害羞是正理,怎會生氣?要知她兄嫂是如何喪命的,我們自然只有檢視尸首,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姜姑娘是明理之人,又怎會不知?”他注視那兩具尸身,二人身上全無傷痕,只是頭臉全被毀損,臉上頸間皮rou翻卷,鮮血雖早已凝固,但望之仍是驚心不已。那男尸身材極是結(jié)實健壯,皮色黑紅,手掌十分粗糙,指間老繭重著老繭,裴明淮翻開男尸的掌心看了半日,皺眉不語。

    洪響卻在檢視那女尸,搔頭道:“嗨,姜姑娘怕羞跑走了,這可叫我怎么認(rèn)尸?姜家二老爺我看是確鑿無疑了,他是個不拘小節(jié)之人,天熱了會跳進河里洗澡的,我便可認(rèn)出他是姜二爺。可是……這姜家三夫人……”他嘆了一口氣,道,“裴公子,您可別說,我自小生在這一方,跟姜家人常常打交道,連姜姑娘都從不拿我當(dāng)外人,可這姜家三夫人……”他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數(shù),道,“我見她的次數(shù),不會超過三次。”

    裴明淮揚眉道:“哦?這姜三夫人,深居簡出到這地步?”

    “姜三夫人是個虔心向佛的人?!焙轫懙溃拔抑辉谝淮谓壹雷嬷畷r,遠遠地看到過她一眼。還有一次,便是姜大爺出事的時候,她也在場。另外一次……”說到此處,洪響臉上忽地現(xiàn)出了疑慮之色,道,“還有一次,連我也不能肯定我看到的是不是她?!?/br>
    裴明淮頓時生了好奇之心,道:“說來聽聽?!?/br>
    “那也是大半年前的事了?!焙轫懙溃麅傻篮谠埔粯拥拇置技m結(jié)在一起,顯然這事已然困擾了他多時,不得其解。“我有一次在縣城里巡視的時候,走到了嫣紅閣里。我們……呵呵,裴公子,您別見怪,像嫣紅閣這種地方,我們平日里替他們幫襯著,他們每月也會交點銀錢給我們兄弟分分……”

    裴明淮微笑道:“我有什么好見怪的?你且說說,你在嫣紅閣里見到了什么?”

    “那夜我本來也閑,就想著不如在嫣紅閣過夜好了,反正也不用花錢?!焙轫懜尚Φ?,“老鴇我是熟得很的,我跟她招呼了,雁玉就過來招呼我。我摟著雁玉上了二樓,正要進屋,忽然我看見隔壁屋子有個女子進去,又趕緊把門關(guān)上了。原本妓院里女人多,我壓根也不會多留意,只是她見著我的時候大大地吃了一驚,就好像是見到鬼似的,我才盯住了她。我一看到她的臉,連酒都嚇醒了,那不是姜家三夫人又是誰?”

    裴明淮打斷他道:“你沒認(rèn)錯?”

    洪響搖頭道:“公子,你是沒見過那位三夫人,真真是絕色佳人,見過一回就不會忘的??墒恰墒墙蛉擞衷鯐芥碳t閣去?她打扮得又跟在姜家時,全然不同了……”

    裴明淮道:“什么打扮?”

    洪響道:“就跟嫣紅閣里的妓女無異,穿得花紅柳綠的。我見到三夫人的時候,她除了頭上一枝玉釵之外,一點飾物也未戴,可這晚……她卻戴了滿頭的釵環(huán),搖搖晃晃地響。我那時以為自己是喝醉了酒,看花了眼,于是我又揉了揉眼睛再看,她卻不見了?!?/br>
    裴明淮道:“你就沒去看看?”

    洪響苦笑道:“我當(dāng)時雖然喝多了酒,可腦子還是清醒的。若不是她,那也罷了,若真是她,我又該如何?我還真不知道,只得一再對自己說,我必定是看錯了。”

    裴明淮沉吟了半日,道:“依你這般說,這位姜三夫人,貌似清心寡欲,卻出現(xiàn)在煙花之所。這么說來……”他忽然一笑,那笑容卻甚是曖昧,“原本我聽了三夫人的兄弟和姜姑娘的話,已認(rèn)定這二人陳尸于此定是個陷阱,故布疑陣引我們?nèi)胩椎?。如今聽了洪捕頭的話,我卻另有些想法了……”

    洪響瞪眼道:“什么?”

    裴明淮笑道:“也許我們看到的,便是原本所發(fā)生的了?!?/br>
    洪響繼續(xù)瞪視裴明淮,看了半晌,又將眼光移至竹榻上的兩具尸身之上?!芭峁樱愕囊馑际恰?/br>
    裴明淮道:“若這三夫人真如你所言,是個表里不一之人,她跟二伯通jian也不是不可能之事。我原來壓根不信這二人是真做出了什么好事,一是因為姜優(yōu)和卓子玉的話——他們都說這三夫人卓子青是個極冰冷淡漠之人——二是因為這二人之死很顯然是要我們看著的,是要眾人都看在眼里,怎么看都像是一個設(shè)好的局??墒牵犇氵@么一說,若卓子青和姜明真有什么茍且之事,有人深深懷恨在心,將他二人殺死……”

    洪響兩手亂擺,大聲道:“裴公子,依你這等說,那可能殺死他二人的只有一個人,他便是……”說到此處卻猛地頓住了,裴明淮笑道:“洪大哥哪里魯鈍了?不錯,我跟你想到的一般,若卓子青真與姜明有染,那會恨之入骨的人只有一個,便是卓子青之夫、姜明的三弟姜亮。聽姜優(yōu)說,卓子青對姜亮十分冷淡,二人長期分房而居,姜亮若是知道妻子與其兄有jian情,焉得不怒發(fā)沖冠?嘿嘿,若是能對此無動于衷,那他也不是男人了。”

    洪響臉色沉重,半日方道:“我去安排仵作驗尸??礃幼印业萌枂柦隣?,昨天晚上在做些什么了。”

    裴明淮微笑道:“殺人的緣由嘛,姜亮是有了。不過,洪大哥莫忘了,還有一個人也可能殺人?!?/br>
    洪響驚道:“誰?”

    裴明淮道:“我說‘人’,恐怕不盡不實。我指的便是——鬼王。鬼王下貼強娶姜優(yōu),姜家不肯,因此姜家之人一個個暴死,若說是鬼王所為,豈不也說得過去?”

    洪響張大了嘴,楞楞地看著裴明淮,道:“裴公子,你究竟是信還是不信?你究竟以為是人干的,還是鬼王干的?”

    “這話倒問得我不知如何答了?!迸崦骰葱Φ?,“若洪大哥不見怪,你去向姜亮問話之時,我也想聽聽,如何?”

    裴明淮雖說得客氣,但洪響自然是不敢也不會拒絕的。路上裴明淮又問道:“卓子青可會武?”

    洪響想也不想,道:“會,她姊弟二人都會,還很不錯。姜家老三教的。姜家的武功,路數(shù)很怪。我沒當(dāng)捕頭之前,在江湖上也跑過好些年,雖說武功不怎么樣,眼光還是不太差的,姜家的武功家數(shù),從未見過?!?/br>
    裴明淮問道:“我看那卓子玉,似乎有病在身?”

    洪響嘆了一口氣,道:“他是先天不足,也不知道請了多少大夫。姜三爺可沒吝嗇過,什么珍稀藥材都肯買,人參長年當(dāng)飯吃。大夫都說活不到成年,現(xiàn)在,你看,他還活著,可不是姜三爺?shù)墓??學(xué)些功夫,也能強身健體嘛!他因為病,力氣也小,用的那種奇形兵器,也是姜三爺替他打造的,我還真沒見過那么古怪的兵刃!”

    裴明淮若有所思地道:“這么說來,姜亮對他這個妻子,十分寵愛了?”

    洪響點頭道:“百依百順,對小舅子自然也是愛屋及烏!”說罷一皺濃眉,道,“如今,他夫人跟他二哥那般死在一處……他……”

    那姜亮一個人坐于屋內(nèi),裴明淮還在門外,已聞到酒氣沖天了。他掃了一眼這間屋舍,與堂屋一般,案幾器皿都是竹器,十分精致,只是幾個酒壇扔得東倒西歪,大大壞了原本那份清雅韻致。

    姜亮兩眼通紅,手里還抓著一個酒壇。見二人進來,姜亮仍是不理,灌了幾大口酒,突然大笑道:“老洪,你找到殺我兄長和妻子的人沒有?看你那一臉垂頭喪氣的表情,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是不?哈哈哈……”

    四周一片寂靜,只聽到他的笑聲,嘶啞凄慘,比哭聲更難聽了數(shù)分。洪響和裴明淮都一時噤聲,過了好一陣,裴明淮才道:“姜兄,聽你所言,你好像知道些什么?不妨說來聽聽,或者能幫助洪捕頭找出兇手呢?”

    姜亮瞪著裴明淮看了半日,忽然一抖衣袖,只見一張大紅的喜貼從他袖內(nèi)落了下來。姜亮發(fā)瘋似地狂笑道:“哈哈哈……兇手?兇手就是他,就是他,你們居然還不知道?哈哈哈……”

    洪響已搶上一步,將那大紅喜貼撿在了手里。那喜貼極是考究,紅緞面子,金線刺鳳,洪響一拿到手,在他旁邊的裴明淮便覺著濃香襲人。喜貼上的字,一個個也是以金線繡成,手工十分精致。洪響念道:“本王聽聞姜家小女名優(yōu)者,姿容秀美,溫良賢淑,本王欲聘其為妻,擇日迎其歸山。”

    他還未念完,已怒得臉色通紅,不遜醉了酒的姜亮。裴明淮伸手將那喜貼拿了過來,那喜貼已被揉得皺巴巴的,濺了不少油漬酒漬,顯然已被揣了多時,不知有幾許人翻來覆去地傳看過了。裴明淮冷笑道:“這鬼王好大的口氣,胃口也大得嚇人,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姜姑娘的頭上?!闭f著望定姜亮道,“姜兄,難道你真認(rèn)為尊夫人與令兄身死之故,是因為你們不肯將姜姑娘送與鬼王成親?”

    他話未說完,姜亮又狂笑了起來,“啪”地一聲將一個空酒壇猛地?fù)ピ诹说厣?,摔了個粉碎?!皠e跟我提那個賤人!”說著伸足在地上亂踩,直把酒壇碎片更踩成了碎渣。裴明淮觀其面容,只見姜亮神情十分猙獰,滿眼都是怨恨之意。他原本只穿了一雙底子甚薄的便鞋,踩得片刻,鞋底已被酒壇碎片劃破,腳底鮮血迸流,他卻似毫無感覺一般。

    洪響大叫一聲道:“三爺,你的腳!”他剛踏上一步,卻見姜亮面色猙獰,不由得滯了一滯。姜亮一面亂踩,一面狂笑道:“是了,是了,我一向?qū)δ阌志从謵郏銋s是這般回報于我!這便是我姜家的報應(yīng)了?我們都是瞎了眼了,糊涂了!哈哈哈……我這雙眼睛還要來做什么?姜明,姜亮,哈哈,我們偏生是又聾又瞎的!哈哈哈哈……”

    “三哥!”只聽得一聲驚呼,姜優(yōu)不知何時已飄身而入。裴明淮只覺眼前一花,姜優(yōu)人已立在姜亮身前,她衣袖一拂,那些酒壇碎片竟然粉碎,再不能傷人。裴明淮心里一震,姜優(yōu)這一拂便如流云一般,毫不著力,極是隨意,但勁力如綿,莫說是些瓷片,就算是塊石頭也必會碎為齏粉。裴明淮見過的女子高手不少,但大半是以輕功暗器聞名,就算是前些日子遇到的九宮會辛儀也不例外。女子內(nèi)力深厚的極少,就算有也必是上了年歲,可這姜優(yōu)不過二十歲左右,她這一拂已到了收發(fā)隨心的地步,這不得不令裴明淮刮目相看。

    姜優(yōu)轉(zhuǎn)頭道:“洪大哥,來幫幫我。”洪響連忙上前,幫她將姜亮扶上了榻。姜亮酒意發(fā)作,人已癱了下來,只仰在榻上大口喘氣,直叫道:“酒,給我酒……”

    姜優(yōu)嘆了口氣,柔聲道:“三哥,你先躺躺,我叫明珠替你把傷口包扎一下。”說著回首強笑道,“裴公子,洪大哥,勞駕你們把明珠叫進來。”

    那明珠也是個盲眼小童,跟碧玉年紀(jì)相仿,長得也算清秀,只是一雙眼睛十分駭人,雖在白日里看仍覺得令人心驚。洪響倒似見慣不驚了,對明珠說了兩句,明珠便急急奔了進去。

    洪響一見明珠走開,便湊近裴明淮,壓低聲音道:“裴公子,聽姜三爺口氣,著實可疑?。 ?/br>
    第5章

    裴明淮也早在思忖姜亮的話,姜亮對卓子青似乎是恨之切齒,又口口聲聲說自己“眼瞎糊涂”,這么說,姜明與卓子青有jian情,恐怕是實。這姜亮醉酒之后,口不擇言,且又極是沖動,若說他因此憤而殺妻殺兄,似也不無可能。當(dāng)下道:“若是這姜亮昨夜只獨自一人,那便十分可疑。還有誰會比姜家人更熟悉姜家?”

    洪響拍手道:“裴公子,你說的是。我跟姜家可說是極熟了,也是常常來此,我進出仍是要人帶路的,從不敢自己亂走。要說是外面來的人把姜家人殺了,我還真是不信,壓根就沒那么想過!”說著又搖頭道,“但我跟姜家?guī)仔值芏际斓煤?,若說他們手足相殘,我倒也不怎么信?!?/br>
    裴明淮回思自己與姜明姜亮見面的情狀,他跟二人接觸甚少,只是寥寥數(shù)面而已。姜明粗豪爽快,姜亮卻甚謹(jǐn)慎精細(xì)。當(dāng)下問道:“我跟姜家的老大不曾謀面,不知他是個何等樣人?……”

    洪響臉上忽然現(xiàn)出了恐懼之色,對著裴明淮凝望了半晌,方道:“裴公子,姜大爺已經(jīng)身故了?!彼娕崦骰茨樕鲜鉄o驚訝之色,奇道,“裴公子已經(jīng)知道了?您……您的消息可真靈通?!?/br>
    裴明淮道:“是姜姑娘告訴我的。他又是什么樣的人?”

    洪響略一遲疑,道:“姜峰年過四十,素來不喜說話,天天抱著書看。我跟他,也沒什么聊得來的。哦,他精通醫(yī)理,跟秦苦最談得來?!?/br>
    裴明淮道:“他沒娶妻?”

    洪響道:“妻子早喪,好像是病故的?!?/br>
    裴明淮道:“洪大哥,姜峰身死之時,也是你來查驗尸體的?”

    “是我?!焙轫懣嘈Φ?,“我說過了,這方圓百里,管這些殺人越貨的事兒的就是我。哦,裴公子,我可不是在你面前吹噓——這也實在沒啥好吹噓的。也有一陣子了,我反正是一點線索也找不到,一籌莫展。唉,說他平白無故地上吊自盡,誰也是不信的!何況……何況……”

    裴明淮道:“何況什么?”

    洪響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卻是說不盡的怪異?!芭峁?,他死的時候懸在房梁之上,搖搖晃晃??墒牵墒?,他腳下,卻沒有凳子之類的物事!”

    裴明淮臉色也隨之一變,繼而又笑道:“或者是這姜峰輕功不弱,躍上一手搭住房梁,將白綾打結(jié),再將頭穿過?”

    “裴公子,姜峰是一點武功都不會的,姜家就他不好武?!焙轫懙?,“他只喜讀書寫字,都說什么書生連縛雞之力都沒有,姜峰就是那種人!他能躍上房梁?不可能!”

    裴明淮道:“若是有人將他吊至房梁呢?一個好手,定能辦到。”

    洪響又瞅了他一眼。“裴公子,這又回到我們剛才說的那話上了。姜家莊不是人人都可進來的。”

    裴明淮皺眉,他心知洪響所說不假。這么說,殺姜家人的,就只能是他們姜家人自己了?他正要說話,忽聽到姜優(yōu)的聲音響起,清脆明亮?!昂榇蟾?,我也有很多疑團,一直不解。我姜家此次起禍,乃是由姜優(yōu)而起,自當(dāng)由我一人承擔(dān),累及家人,姜優(yōu)心中不安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