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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九宮夜譚在線閱讀 - 九宮夜譚 第141節(jié)

九宮夜譚 第141節(jié)

    方才那火折子要想照亮這偌大的地方,實在是不夠。可現(xiàn)在天光微明,眾人就看得分明,這地底全是尸首,有的倚在桃樹旁,有的躺在溪水里。巖壁之中建了些草屋,外有欄桿,也有尸體倒在欄桿上。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個個都是脖子上一道血痕。

    吳震走到溪里的一具女子尸首旁邊,只見那女子的衣著甚是奇特,直裾深衣,現(xiàn)今早無人穿這種服色了。女子的發(fā)髻都還一絲不亂,也是如今女子幾乎不梳的一種椎髻。

    曇秀合掌道:“善哉,善哉,什么人如此狠毒?想必是趁我們昏迷之際,把這里的人都?xì)⒐饬???/br>
    道容師太驚得臉色刷白,身旁的女弟子也個個顫抖不已。道容師太道:“這……怎么會有人這么狠毒?為何要殺他們?”

    祝青寧緩緩地道:“看他們的衣著打扮,全不是我們這時候的人。想必他們已經(jīng)在這里住了很多時候了……”

    曇秀盯著那女子頭上的玉簪,道:“看那個簪子,簪頭是只鳥兒。跟我們進(jìn)來那個青銅獸面門戶上的鳥像得很?!?/br>
    吳震長嘆一聲,道:“還有什么說的?這就是大家要找的地方,那什么見鬼的九鼎應(yīng)該就在這里。這些人守著九鼎,怕是從九鼎自世間失蹤的那一日便在這里了,歲歲年年,世世代代。這里從不是什么桃源,就是一座墳?zāi)?,放著那傳國寶器的神陵。”仰頭向上看,道,“就是個不見天日的地方?!?/br>
    突見凌羽睜開了眼睛,祝青寧嘆了口氣,瞪了裴明淮一眼,那意思清楚得很:看吧,你還在猶豫呢,現(xiàn)在誰也制不住他了。凌羽都沒對四周多看一眼,便往那個地下入口跑去。吳震臉上神色怪異之極,見凌羽跑了過去,伸手一拉,道:“這……這里的人,都住在這下面么?”

    “是啊,大多是?!绷栌鸬?,“也有住上面的,不過少得很?!?/br>
    裴明淮見凌羽掙脫了吳震,從那入口跑了下去。吳震一拉不曾拉住,裴明淮不知為什么心里忽然起了不祥之感,跟了下去。吳震喃喃地道:“真是奇奇怪怪的,為什么要住在地底下?上面搭幾座草屋也好啊?!?/br>
    忽然聽到凌羽的狂叫聲自地下傳了出來,吳震一驚,道:“糟了!下面也有死人?那孩子看見了,這不得發(fā)瘋?”

    二人趕緊下去,又是一呆。只見那下面竟然是個地宮,也是阡陌交錯,大得一眼都望不到邊,四面都是一間一間的石室,諸物齊備。地宮之中也盡是尸首,要往里面走,那就得一路踏著尸首過去,任吳震什么大場面都見過,也被震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裴明淮一手?jǐn)埩肆栌?,另一手捂了他眼睛,低聲道:“別看,凌羽,別看了。”只覺手指被什么熱熱的東西給浸濕了,知道是凌羽哭了,只道,“哭出來吧,但別再看了?!?/br>
    吳震放輕腳步,往里走去,只是咋舌。哪怕這地下原本就有這么個天然之處,這地宮也很是經(jīng)過一番修整,四四方方,像是一個一個的井字形,卻有一條甬道通向正中。吳震朝裴明淮作了個手勢,叫他把凌羽帶上去,裴明淮搖了搖頭,挪開了捂在凌羽眼睛上的手,道:“昏過去了?!?/br>
    吳震舒了一口氣,道:“怪可憐的,想回家,家里的人卻都被殺了??尚堰^來怎么辦?一會天亮了,他終究會看到到處都是死人。那滿山長的桃花,全部變成了紫黑色,都是人的血染出來的?!?/br>
    裴明淮把凌羽放在地上,道:“進(jìn)去看看,中間那石室,應(yīng)該有什么東西?!?/br>
    二人一路走了過去,吳震一路都在看兩旁隔開的石室。有些放了青銅器,有些放了竹簡,也有放帛書的。裴明淮問道:“你在找什么?”

    “找金子啊?!眳钦鹱ブ约旱念^,道,“奇怪了,什么都看到了,怎么就沒看到黃金?”

    裴明淮見那些青銅器滿是銅綠,十分古樸,道:“祭祀的禮器,倒是一樣不缺。若論《周禮》,這里怕是再齊全不過的了?!?/br>
    吳震卻對此不感興趣,只道:“奇了怪了,誰把這里的人殺了的?難道還有別的路進(jìn)來?”

    裴明淮搖頭,道:“按理說,不應(yīng)該有人比凌羽更清楚進(jìn)來的路。而且,我們昏迷了多時,醒來的時候天已放亮。那些人殺光了神陵中人,居然沒傷我們中的任何一個!”

    “殺這么多人,不是一兩個人能辦到的吧?!眳钦鸬?,“難不成……難不成是那些進(jìn)來就不見了的漁民?”

    裴明淮道:“如今看來,不是沒可能??此麄凂{船的本事,實在不像漁民,全然是訓(xùn)練有素。”

    “我現(xiàn)在都疑你調(diào)來的府兵是他們殺的了。”吳震道,“若是他們告訴官兵,江水不能喝,須得喝山泉水,又先在山泉里面下毒,豈不很容易把數(shù)百精兵盡數(shù)殲殺?”

    裴明淮問道:“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吳震反問,“不讓官兵礙事哪?!?/br>
    裴明淮道:“那為什么不想法子殺了我們,反而讓我們進(jìn)來了?”

    這個問題問倒了吳震,想了半日,道:“這我可不知道了。想必是有一個不得已的理由?”

    二人走了好一陣,終于走到了甬道盡頭,居然是個正圓的石室,在這地宮的正中。吳震喃喃地道:“這是……天圓地方么?”

    那圓室四壁刻滿圖畫,裴明淮凝神看去,居然百物俱備?;ⅲ?,玄鳥,人面蛇身,各種稀奇古怪的妖物都有,只看得眼花繚亂。石室中央有個圓臺,上面是整一面的青銅獸面,跟之前進(jìn)來的那個門戶一模一樣。

    吳震也看得目眩,道:“我明白了,那個說法就是這么代代傳下來的?!?/br>
    裴明淮道:“什么?”

    “王孫滿答楚子問鼎的時候,是怎么形容九鼎的?”吳震反問。裴明淮道:“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之神jian?!庇汁h(huán)視四周,苦笑道,“是,我明白了,鼎并不大,不可能鑄有百物,其實是在藏鼎的地方,四周刻有百物形貌。既然如此,那九鼎……”

    吳震道:“就在這里?!?/br>
    裴明淮運勁一推那青銅獸面,紋絲不動。吳震搖了搖頭,道:“打不開的。設(shè)計這個的人,不會讓人輕易找到九鼎。看看這地方,藏得有多深!而且,我可以保證,如果來硬的,想要炸開或者鑿開,這個神陵一定煙消云散。”

    裴明淮道:“剛才凌羽是怎么開那個門的?”

    “不一樣。”吳震道,“肯定不一樣。那個門就是一個門,是留的一個正門之外的門,在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可以進(jìn),而且困難重重。你看連那孩子要進(jìn)來,都搞成那樣。這個機關(guān),一定是只有唯一一個法子開啟的,而且一定有諸多限制,只有特定的人,或者特定的東西才能打開?!?/br>
    裴明淮搖了搖頭,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但,那特定的法子是什么?”

    吳震的眼里忽然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卻不開口。裴明淮道:“你有話不妨直說。你也知道,我來這里,就為這個。”

    “唉,我只是想,我們都在想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是不是真的桃花成林,世外仙境?!眳钦鹦Φ?,“費盡力氣終于來了,結(jié)果呢?這世上哪里來的桃源!這根本就是一個陵墓,這些人活在這里,世世代代,也不知世事變遷!”

    裴明淮默然半日,道:“那也未必不是好事。你倒說說看,什么是桃源?”

    吳震一怔,道:“便是……便是既無戰(zhàn)亂,也無饑餒,和樂融融的地方啊。”

    “那這里不就是么?”裴明淮反問,“數(shù)百年來從未有人進(jìn)來過,自然是不會有戰(zhàn)亂??赐饷嬉卜N了菜蔬,養(yǎng)了雞鴨,又有桑樹,自然能養(yǎng)蠶,那便是衣食無憂,也就是你說的并無饑餒。那,這里不是桃源是什么?”

    吳震茫然,半日道:“可這里終歸是地底,連天都看不見,跟不見天日有何區(qū)別?住在這里也出不去,永遠(yuǎn)都困在這里,守著這傳國寶器,無休無止,永生永世。你說這是人人心向往之的桃源?”

    裴明淮笑道:“可還真是有人進(jìn)來了沒出去的。”

    吳震道:“什么?”

    裴明淮道:“黃巾舊部,太平道的人,就進(jìn)來了沒出去。是,有些走了,帶了些許黃金走了,從此這個傳說就在江湖上流傳開來,而且傳來傳去,總歸有些變了樣。說他們得了九鼎其實不是真的,他們只是找到了藏九鼎的神陵。但確實有不少人留在這里了,與這里原本住的人一起,再也沒出去過。他們可以選擇,但他們留下來了。你告訴我,這是為什么?若說這里面的人沒見過外面,還能清心寡欲,黃巾的人可不是沒見過世面!九鼎與黃金唾手可得,他們卻偏偏不走了,你說,為什么?”

    吳震茫然,眼望四壁石刻諸物,云氣之中怪獸獰惡,竟答不上來。忽聽到外面“啪啪啪”幾聲響,仿佛有人對掌,地宮本靜,聽得清清楚楚。跟著聽見祝青寧喝道:“你干什么?”

    裴明淮跟吳震奔了出去,只見卻是祝青寧與曇秀就在那地宮之中交起了手。吳震叫道:“喂,你們干什么,怎么又打起來了?”

    祝青寧瞪了他一眼,向后飄退了幾步,曇秀也收了手。祝青寧道:“你們把這孩子丟在這里,要不是我出手快,已經(jīng)被他殺了!”

    裴明淮跟吳震都是一怔,裴明淮問曇秀道:“你殺凌羽作什么?”

    曇秀微微一笑,道:“此時不殺,更待何時?這等武功,已非凡人,這孩子又全然不通世事,若是被誰所用,一定是個絕大的禍害,不如殺了的好。”

    吳震瞠目結(jié)舌,半日方道:“你……你這高僧,就是這么當(dāng)?shù)???/br>
    曇秀合掌,微笑道:“若殺一人,能救得更多的人,那我自然也是不在乎殺這個把人的?!?/br>
    吳震叫道:“哪怕這個人是無辜之人?你良心過得去么?”

    曇秀笑道:“婆藪仙因殺生墮入地獄,卻是為世人發(fā)菩提心?!?/br>
    吳震哪里說得過他,聽了這話是答不出來了。曇秀又是一笑,也不理會了,從裴明淮和吳震身邊走了過去,一面環(huán)視四周,道:“這地宮規(guī)模極大啊,得窮多少人力方能修建出來?”

    祝青寧把凌羽拋給裴明淮,道:“他要這么死了,倒是冤得很!”

    吳震叫道:“明淮,你倒是說句話??!”

    裴明淮把凌羽塞給他,道:“你抱著?!眳钦鹨槐?,“啊”一聲,道:“這孩子怎么輕成這個樣子?”

    “我從他跟祝公子交手的時候,就知道了,練成御寇訣的就是他,實在料不到居然是這么個孩子?!睍倚慊仡^道,“心凝形釋,骨rou都融,猶如木葉干殼,御風(fēng)而行,非凡人境界。你們啊,如今不殺他,是必得后悔的。里面有什么?我也去看看?!?/br>
    祝青寧嘆了口氣,對裴明淮道:“我只想制住他,你這位大師卻直接便打算殺了他,我甘拜下風(fēng)?。 ?/br>
    眾人又走進(jìn)了那圓室,祝青寧反應(yīng)最快,對裴明淮道:“怎么開啟?”

    裴明淮道:“我要知道還站在這里發(fā)呆么?”

    曇秀道:“問那孩子去?!?/br>
    裴明淮道:“他不會告訴我們的。住在這里的人,形同九鼎的守護(hù)人,世世代代幽閉與此,不與外人相交,你還指望他能告訴我們?”

    祝青寧道:“可那孩子跑出去了,而且一去這么多年。他在這里想必是呆得膩煩了,才會跑。我看他挺好騙的,要不,你試試?”

    裴明淮道:“胡說什么!你最擅機關(guān)消息之術(shù),細(xì)細(xì)看看!”

    祝青寧對曇秀道:“大師也是高人,不妨一同看看?”

    曇秀伸手按在那青銅獸面的一只眼睛上,祝青寧伸手按住另一只,兩人方向相對,同時運勁。祝青寧撤了手,搖頭道:“沒用?!?/br>
    曇秀眼睛盯在那獸面額頭上,道:“這獸面跟剛才那個有點不同。額頭上多個方形的飾物,上面有三道……凹槽。各位猜猜,是作什么用的?”

    裴明淮失聲道:“孔周三劍!”

    就在這時候,突然聽到頭頂上傳來數(shù)聲女子慘呼聲。又聽到道容師太一聲驚叫,道:“你為什么……??!”跟著又是一聲慘叫,再無聲息。

    吳震變色,道:“不好!道容師太她們……”話未說完便奔了出去,裴明淮、祝青寧和曇秀跟了上去。裴明淮見凌羽還沒醒,也只得先不理會,一起出了地室。

    道容師太和眾女弟子都倒在地上,已沒一個活著的。道容師太是被人自后心一劍刺到前胸的,別的女弟子有的被一刀斷喉,有的甚至被劈成兩截,下手的人想必不止一個,用的兵器也各不相同,只是出手迅猛有效,如出一轍。鮮血濺了一地,連那些墓碑上面星星點點的都是。

    吳震找了一圈,道:“只不見了姚淺桃。她到哪里去了?”

    裴明淮心中一直在打鼓,這時道:“方才聽見道容師太叫聲,她定然是看到了兇手,而這個兇手又出乎她意料之外。難不成……”

    祝青寧一直在留意看眾女弟子的尸身,此時道:“殺她們的兵器,頗像是在鎖龍峽口殺眾官兵的那些啊??偛荒苣切┤艘策M(jìn)來了?”

    思及此,眾人已依稀有些明白,只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么好。正在這時候,祝青寧“啊”了一聲,指著頭頂上道:“看上面!”

    此時天色已亮,陽光自石頂?shù)目p隙里面透了進(jìn)來,星星點點地灑在這個溝谷之中。那些死去的人自然看得清清楚楚,本來粉白的桃花成了紫黑色,也一清二楚。眾人只留意看四周,卻沒注意看頂上,那石壁孤峭,直欲擎天,光溜溜的寸草不生,連個孔洞都不見,卻有數(shù)十人正沿絕壁一路而上,裴明淮凝神看去,并未見鋼索之屬,祝青寧道:“他們用的天蠶絲。”

    吳震“嘿”了一聲,攤開右手,他掌心里赫然是一塊金餅,上面刻了一個“上”字?!暗貙m里面那些屋子,有些是住人的,有些是貯物的。黃金想必是被搬空了,不過還遺了幾塊,看,這就是。刺史給我的那塊被磨得看不清字了,這塊就清清楚楚的?!?/br>
    祝青寧長嘆一聲,道:“王莽的新朝黃金,果然在這里?!背峡戳艘谎郏瑦篮拗庖缬谘员?,道,“我們來遲了一步,他們已經(jīng)帶著東西走了?!?/br>
    那些黑衣人已經(jīng)上到了絕壁數(shù)十丈以上,任憑幾人都是高手,也束手無策。眼看那些人馬上就要到絕壁上面的一個洞窟,想必便是出口之處,裴明淮皺眉,道:“難道那里還有出路?我們這不是白折騰了嗎?”

    吳震頓足道:“我們就這么看著?”

    曇秀嘆氣,道:“吳大人,難道你還能長翅膀飛上去不成?”

    忽見凌羽從地室跑了出來,一見著外面那血染桃林的情狀,便怔在那里。幾人都不知他會如何反應(yīng),人人都盯著他不放。

    凌羽仰頭往上看了片刻,裴明淮忽覺腰間一輕,赤霄已被凌羽搶去。還來不及想為何凌羽明明有霄練,卻要來搶自己的劍,便見著凌羽人與劍一起化為一道如雪的光虹,連人都看不見了。劍虹舒卷如游龍,朝上便沖了去。

    祝青寧失聲道:“他能馭劍?!”

    吳震這時倒是跟祝青寧頗有共鳴,道:“是哪,從來便只是聽說過,這還是第一回 見!真是不得了!”

    裴明淮不語,只仰頭向上看,見那道光華竟如流星,所到之處,絕壁上那些黑衣人紛紛墜下。裴明淮只覺臉上一濕,倒像是有雨滴到了自己臉上,伸手一摸卻是血。

    血雨紛紛,桃樹的花瓣也被劍氣摧落,紫黑色花瓣與粉色花瓣混雜一處,飄飄悠悠落在溪水里,沿著水流一路而下。

    裴明淮緩緩地道:“這柄劍,實在可怕。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說到此處,卻不說下去了。曇秀看了他一眼,道:”我想殺他,并不是為了別的,我跟他有什么仇怨!就是因為這個孩子若成了誰的劍,那會變成一件非??膳碌氖???赡銈兡?,一個個婦人之仁,非得要阻止我!”

    吳震叫道:“婦人之仁?你還真會說話!”

    “砰砰砰”幾聲,好幾個黑衣人摔在了溪里,頓時那本來已經(jīng)渾濁不堪的溪水,更成了赭色,哪里分得清是泥還是血。

    光華突斂,這時才能看清凌羽身形,凌羽站在桃林之間,劍尖指著一個還沒死的黑衣人的咽喉。那人想必已摔斷了脊骨,掙扎著想自溪中爬起來,卻“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你們是天鬼?”凌羽道,“是我大哥派你們來的?你們從那條路進(jìn)來,又死了多少人?”

    黑衣人聽了他的話,卻是一笑,道:“愚公有心移山,精衛(wèi)有心填海。同慮無物,化去無悔。”

    這話裴明淮與吳震都已不是初次聽到,此刻從這將死之人口中聽到,只覺發(fā)冷。曇秀笑道:“你們倒是心志拳拳,可昭日月啊?!?/br>
    凌羽又問道:“我大哥在哪里?”